万书网 > 心理哲学 > 何怜一片影 > 156 到底谁疯狂(7)

156 到底谁疯狂(7)

    谢素雅疯了。

    天刚蒙蒙亮,她就去了学校;一片漆黑,才憔悴地赶回来。每天,闻人笑语和谢素雅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闻人笑语不会做饭,只能吃挂面与方便面。方便面与挂面经常吃,吃得他苗条、纤瘦,越来越像方便面。

    他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屋内徘徊,幽灵一般,孤欲在灵魂深处萌动、发荣、滋长、充盈着每一个神经,在凄冷的血脉中肆虐,在悲郁的心田中猖狂,使他有一种哭的感觉。

    闻人笑语最见不得孤独,或许在班里待得多了,那一个个人头就像一个个松树的树冠,闻人笑语在树丛里钻来钻去,就像鼹鼠一样,能寻觅温暖,寻觅梦想。

    向北张望已经成为习惯,车辆一个个鱼贯而过,却没有谢素雅的身影,他不禁担心起来,与家长发生矛盾,还是车子出现故障?

    苍穹就像一个大章鱼,喷出的浓墨将四下染黑,天越来越暗。他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这急促穿梭的人类发明的豺狼虎豹又使他提心吊胆。

    愠怒也伴随着滋生,不断向外膨胀,压迫他的每一块肋骨,一阵胸闷。

    穿上鞋,收拾行装,摩托的马达飞鸣,灯光将黑色的天空划破,他急驰去尔格小学的路上。

    有时候,校园内人去楼空,几个急匆的身影一晃而过,还有督促锁门的声音。

    校长办公室的灯光早已经熄灭,几个教师的办公室的灯光还放射光芒。在这漆黑的大楼上格外显眼。

    谢素雅正在辅导着挖煤出身的水佳木,闻人笑语这才领略到水佳木的风采。

    水佳木的大头就像鱼鳞班驳的高原。上面蓬草丛生,那是他的头发,里面是虱子的蛰居地。

    那虱子已经被自然熏染了,放在别处就不能活。就像家养的宠物兔,一下子放到草原上,空旷也得把它孤寂死。

    下面是一马平川的黑土地,点缀着两汪黑水,黑水只有在跳跃中才看得出灵性。

    中间是一座高山,那是他的鼻子,两条河流的发源地。

    河流旖旎而行,飞挂在“花果山”上,瀑布的中间,就是著名的“水帘洞”,这真是“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当内源缺水的时候,两条河流就急遽上溯,形成“倒灌”的奇景,这在世界任何的奇观中都难以找到。

    “小张家养了30只母鸡,五个月一共生了3750个蛋。平均1只母鸡1个月生多少个蛋?”

    这可把水佳木难住了,他紧皱眉头,抓耳挠腮,不知从何下手。他比画又比画,还是不得其解。

    “我……我……不会……”

    “把前面捂住,5个月生了3750个蛋,一个月生了多少个蛋?“

    “3745个。

    “如何算的?”

    “这个3750减去这个5。”

    “应当用除法!”闻人笑语一旁插嘴说。

    “75个。”

    闻人笑语逗的呵呵笑起来,水佳木以为算对了,喜笑颜开,谢素雅苦笑不得。

    “你别在这捣乱了,捣乱更不会了!”

    “那0呢?就不要了。”谢素又指导起来。

    “可以省略。”闻人笑语生了她的气,故意插嘴。

    “别开玩笑了,否则他更做不出。”

    水佳木又算了几遍,终于算出750个。

    “30只鸡一个月750个,1只鸡一个月多少?”

    “720个。”

    “又用了减法,加减乘除应当用哪一个?”

    “加法!”

    “遇到这样的试题应当用除法。”

    谢素雅依旧心平气和,倘若是他,不但肺气炸,心肝脾胆恐怕也受不了这种折腾。

    经过水佳木的精彩演出,他的“幽默”驱走了闻人笑语的惆怅,闻人呵呵地笑个不停。

    对于谢素雅是笑不出来的,放到谁班谁也是窝火。

    谢素雅拉灭了校园里的最后一盏灯,她驮着水佳木走在前,闻人笑语骑摩托走在后,用射线般的光芒照亮她前方的路。

    送回水佳木,他又埋怨起她来。

    “这样的学生,放弃一个无所谓,教与不教都一样!”

    “与心不忍!”

    “你这么折腾,你也累,学生也累,又没有多付工资。”

    “当老师的是份良心活,你晚上值班到十一点就多付工资了吗?”

    谢素雅一语中的,闻人笑语不再说话。往往九点的时候,闻人笑语的厨房里才炊烟袅袅。

    当然也有扑空的时候,学校里没有一丝光亮,她的娘家也没有,水佳木早早的回去。

    他在客厅里徘徊,才听到她沉重的脚步,哗啦啦的开门声,她提着菜回来了,迎接她的是战火的浓烟气息。

    “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辅导学生!”

    “就你用功!”

    “全学校的教师都这样,又不是我一个人,人家辅导,我早早的回来,非倒数第一不可。”

    “你们校长简直疯了,要成绩不要命!”

    他咣的关上卧室的门,独留下谢素雅在厨房里拾掇。

    吃饭的时候,他们之间就道路以目,谁也不说话;睡觉的时候,就在各自的房间里享受彼此遗忘的孤独。

    其实,这也不怪谢素雅,考试,考试,表面上考学生,实际上考老师,谁希望自己的成绩落后与他人?

    每当这时候,他们就使出全身解数,八仙过海,各现神通,竭尽所能提高学生的分数。

    不过有一天,谢素雅回来很早,一进门就说“现在的好人做不得!”

    “怎么啦,水佳木家长找你麻烦了?”

    “他倒没有,领班的张老师给学生辅导,回家时被车给撞了!”

    “说清楚点,谁被撞了?”

    “张老师!学校说不在上班的时间之内,不算工伤!”

    “乔迁校长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不算?”

    “他说了不算,是上面,而且上面还怀疑张老师是不是收费了,正调查张老师呢,你说伤人不?”

    “我让你早点回家你不听,那撞的是张老师,若是学生呢,那麻烦就更大了。不但家长不领情,告你一顿,再赔点医疗费什么的,那真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你驮着水佳木,万一碰人家一下,水佳木的家长那么翻,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现在好人难当了呢?”

    谢素雅一连问了好几个!

    闻人笑语没有回答,但心里高兴,以后能吃上热乎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