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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二章 束手

    韩度摇着头,回道:“他们可能处于让别人吃亏,就是他们占便宜的心里吧。这样做虽然对他们是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却是对大明非常有利的。到时候大明就可以以此为由,强行把宝钞比例提高到一比十。而其他属国即便是有着不满,也不会针对大明而来,而是会朝着这三个属国去。”

    说道这里,韩度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韩度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有好处大明享,有黑锅他们去背。

    三国使者的心理,无非不过就是想要在宝钞比例这件事上面高其他属国一等。

    对此,韩度也没有意见,能够让大明更加得利的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至于这三国会不会因此而被其他属国给记恨上,那就不是韩度关心的事情了。

    “可是,如此一来,这些属国岂不是矛盾大增?万一要是冲突起来,那该如何是好?”老朱眉头一皱,带着几分担忧的说道。

    韩度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皇上以为,是这些藩属国同心协力,对大明有利呢?还是他们自顾不暇,对大明有利?”

    下面坦荡荡,上面心慌慌。

    老朱猛然恍然大悟,这就好比是他执掌朝局一样。如果下面的百官一团和气,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矛盾,那他这个帝王就该要担心了。想要大明能够安稳,这些属国就算是没有矛盾,那也要给他们制造出矛盾来。

    看了韩度一眼,老朱总算是拍板道:“如此,甚好。”

    当天,老朱就亲自召见了三位使者,对他们识大体、顾大局的精神表示了赞赏。同时本着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的做法,老朱大度的宣布,不仅将他们的回礼全部兑换成新宝钞,而且还将原本二千贯宝钞的赏赐增加到了五千贯,以彰显他们对大明的忠诚。

    三位使者喜出望外,连忙跪倒在皇上面前,高呼万岁。

    人总是容易对自己占到一点小便宜,而感到欢呼雀跃。他们就不想一想,大明下手砍掉了他们八千贯的宝钞,才反手多给了他们三千贯,就让他们感激涕零?

    韩度在一旁看着,笑笑不说话。对于老朱挥手就洒出去小一万贯宝钞,没有任何的表示。老朱增加赏赐,不过是拉拢人心的手段,况且这还是一锤子的买卖。相比起得到的,这点宝钞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

    朝贡回礼的事情解决,韩度生活又恢复到了几点一线的平静当中。

    可是韩度越是平静,有些地方却越是掀起波澜。

    一处偏僻之地,矗立着一座古朴宏伟的大殿。大殿外表斑驳,好似经历了岁月的沧桑,显得十分陈旧。但是殿堂的内部却是奢华不凡,虽然各种装饰乍眼一看好似不起眼,但是仔细一看,摆在角落里的一个和人身等高的花瓶都是元青花。

    先不说在这样的地方是怎么建立起一座大殿来的,就光是这么大的花瓶光是运到这里,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心血和钱财。

    一张巨大的圆桌呈现黑紫色,仔细凑近一看还能够看到这桌子里面带着浅色和紫黑条纹。有识货的人如果能够用小刀轻轻将其刮开的话,还能够看见里面呈现出的红褐色,与表皮的紫褐色对比较为明显。

    这整张桌子,都是紫檀的。就这么一张桌子,放到京城那都是价值连城。

    脚下踩着的不是价值千金的羊绒毯,而是缂丝。缂丝是什么?这是一种挑经显纬,极具欣赏装饰性丝织品,是丝绸艺术精品当中的精品。常有“一寸缂丝一寸金“和“织中之圣“的盛名。

    宋元以来一直是皇家御用织物之一,但就算是皇家御用,那也是常用来织造皇帝皇后的服饰这些东西。但是在这里,珍贵无比的缂丝,却是被人踩在脚下。

    六个人,三个一声锦袍的中年人和三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年人,围坐在桌子周围。一张一贯的新宝钞,放在桌子中间。殿堂内部没有蜡烛照明,只有不知道从哪里投射过来的阳光将桌面照亮。尤其是正中间的宝钞,更是显得耀眼。

    落针可闻的情形持续了很久,才有人不得不出声将其打破。

    “这就是朱元璋即将发放的新宝钞,大家都看过了,那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为首一头发完全白了的老朱,慢慢的说道。

    老者的话说完,在场众人还是一片沉静。不仅没有人搭话,反而是纷纷眉头紧皱,看着桌子中间的宝钞。

    一张轻飘飘的宝钞,此时此刻好似重若万钧的磐石般,压在他们心头,搬不起,挪不开。

    见无人应声,老者只好继续追问,“沈兄,你是做宝钞的行家里手,你怎么看?”

    被叫做沈兄的老者一脸粗狂,说话的声音也是宏亮。“呵呵,怎么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能够怎么看?老头子我佩服啊,这宝钞从纸张到印刷没有一处是老头子能够看明白的。就拿着纸张来说吧,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要是告诉老头子什么纸张能够入水不侵,老头子早就大嘴巴子胡他脸上。”

    说着,沈老起身将宝钞拿到手掌,不断的摩挲,那手指轻柔的好似洞房花烛夜时候摸着媳妇的娇嫩肌肤一般。双眼就没有离开过宝钞上面纤细到如同的发丝的纹路,弯曲逶迤的线条,每一个弧度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刚柔并济。

    良久之后,抬起头叹息一声,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眼神,赞叹着自嘲一下。“大家别小看这宝钞上面繁复花纹,”将宝钞上的花纹朝着众人示意一下,“老夫也是酷爱雕刻的人了,但是冥思苦想到现在,老夫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印版,才能够做到这样细腻而不杂乱的。”

    “沈兄,真有这么厉害吗?”为首一人捻着胡须,神色郑重的问道。

    姓沈的老头下意识的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说道:“老头子我已经问过下面的匠人了,没有一个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甚至有人怀疑,这印版根本就不是任何一种木料,而是新出现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