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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秋狄变

    话说这月圣上行塞上秋猎,与那年南巡时又有不同,不但伴驾者众多,诸宗室臣工另带了各自心爱的宝驹、劲弓、猎鹰等等,沿途路上就有些跃跃欲试的年轻子弟,拿着自己的鹰马比试起来,因此驻跸歇息时一会儿听见天上响起一声嘹亮的鹰唳,一会儿隐隐传来一片喝彩叫好之声,众人看水琅神色殊无不悦,也就没人去理会他们。

    贾环因官复原职,此番按官位排次已可以排到队伍中间靠前,只是这一回来的王公也多些,就连东方英的车驾也挨不到前几个去,东方英的两个儿子东方渲和东方泯亦同在,又再三请了贾环来说话儿,贾环本就与东方珉熟识,眼看又要做成姐夫和小舅子,不免抛了那些客套,几个人围在一处十分热闹。

    不多时日抵达行宫处,自然另有一套安顿住处的规矩,贾环在文官驻地一边,因此正带着墨砚青箫、方明方亮四个要去安置,忽然见来了个小黄门道,“传圣上口谕,命贾大人与白大人住一间院子,方便听差。”

    贾环面南接了旨,也只好跟着那小太监过去,却发现白士辰住的地方就在水琅的御殿旁边,不由跟白士辰笑道,“你们忙什么呢,一路上也不见想起我来,如今又要我来听差,让人想好好儿的打回猎也不行!”

    白士辰笑道,“这难道是我说了算的不成?再说有那么多好手在,你今此再想得个‘探花’却很不容易了。”

    贾环自然知道每回秋猎亦有彩头,猎物最多分量最足的前三名皆可得皇帝赏赐,只是既然有那么多武将参加,哪里有他们这些文臣的份儿,因此不过一笑,与白士辰一起进了御殿。水琅这里却早布置好了,随驾每天不停运来的奏折已在案上摆了一摞,白士辰不过禀了几句话,接着指了件事儿一阵风似的走了,只留贾环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忙向水琅道,“你累不累?我看天色还早,不如让我到处逛逛去呢,我从来没来过这座塞上行宫。”

    水琅一笑道,“看你精神头儿竟好,难得没跟上回似的折磨成那个样子,倒让我白担心了。”说着已经携了贾环的手往后殿过去。贾环边走边道,“一回生二回熟,况这一路上只顾着聊天儿说话儿,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

    一时看着周围的殿阁楼台,与京城皇宫建筑风格并无二致,且塞上一处水草肥美,山林密布,一点儿也看不出后世备受沙尘暴困扰的模样儿。别处的景致倒还罢了,但山林与草原相接之处,于金秋时节是最美的景色,在后世贾环也不过有幸见了一回,这次来时路上见了已十分喜爱,此时不免期待起次日的秋猎大典。

    水琅因恐他奔波劳顿,便没准他出行宫去溜马的提议,不过是在行宫里几处有特色的地方看了看,又留下用晚膳,并到底说一路上连面也没见上,夜里痴缠了一回,只是顾虑到贾环次日还想跟着去骑马打猎,便十分克制,只吃了个半饱儿罢了。

    次日一早,水琅便率众人至林场里,一马当先的射了一只鹿,礼部依例拿鹿首、鹿血供奉上,待水琅祭过天地先祖,只听几十只雄浑的号角呜呜吹响,直叫人听得热血沸腾,水琅又向远处射过一只响箭,带起一声尖锐的哨声,方是秋猎正式开始。

    眼看响箭没入林中,早就有些忍耐不住的武官和年轻子弟便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听见老远处几个小校摇旗喊道,“皇恩浩荡!”一个年轻的玉面公子骑马奔回来,翻身跪地将一只白羽金镞的箭举过头顶道,“皇恩浩荡!”

    水琅命人将那只箭接了,又命赏穿云弓箭一套。旁边早有几位老臣笑道,“今次是平原侯家的小公子拔了头筹,果然将门虎子。”其他人亦赞不绝口,水琅对那平原侯之孙蒋子宁笑道,“且寻其他人去吧,不必在这里耽搁。若得了名次,自然还有好东西赏你。”说着已听见远处有人高声报起来某某将军猎得狍子等喊声。那蒋子宁欢喜不尽的磕了头,又急忙拨马去了。

    剩下的人便跟在水琅身后,亦选了一处林子纵马进去,贾环这回还带来了自己在山庄里养的两只海青,因此虽说他箭法不怎么样,好歹两只海青还替他逮了五只兔子,一头獐子,他自己只猎到了一只野兔,两只野鸡,其余倒是放空箭的多些,搭箭拉弓费的力气却不少,到了傍晚回宫时方觉两只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了。让东方英父子好一顿笑话。

    晚间水琅在行宫中大宴群臣,所用食材皆是白日里的狩猎所得,无一不是大肉大荤,只不过众人白日都使了一天的力,此时便觉十分香甜,里头又有十多道菜皆是用塞上手法烹治,更加别有一番风味。

    一时宴罢,贾环因早听行宫御殿后头的玉棠汤十分舒筋解乏,此时他双臂酸痛,连带腰背腿上也十分不舒服,不免被水琅连哄带劝,又说虽专为大臣们修了文德、武英二汤,难免人多地小,须得等官位高的先泡了不说,还要多少人一起。贾环在后世大学的时候儿也没少洗过大澡堂,人多倒是不怕,可是先等人家洗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儿去了,不免心里意动,忍不住还是跟着水琅去了。

    只不过到了那里又岂能安稳,竟是一夜温泉水漾,热意逼人,贾环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看见日光偏南,双臂的酸疼已好得多了,浑身上下另又多了几处十分不得劲儿的地方,让他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

    因外头已是晌午的光景儿,内殿里却不见一个伺候的宫女太监,贾环只道是水琅特意支走了,不留神刚出了内殿,就见单总管立在外头,倒像专门守着他似的,又比了个轻声儿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圣上正在外头讯事,环三爷略等等再过去罢。”

    内殿外头置着一排六扇的丝绣屏风,屏风后头是一个隔间儿,出了隔间儿便是御殿的正殿,贾环因见水琅不在正殿里办公,反而躲在隔间儿里,正觉奇怪,忽听水琅在外头道,“朕召你来塞上伴驾,你口里答应着,却偷偷的往京里跑,明摆就是想抗旨罢了。打量朕不知道你跟仁郡王那边的那些龌龊事么?!”

    贾环不由隔着屏风,隐隐约约看见隔间儿地上跪着的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身材十分魁梧。水琅坐在上首正座儿上,两边儿站着两个黑衣裳的高大男子,下首处还坐着一人,恍惚是白士辰的模样。

    贾环看了一眼后方觉不妥,只道是撞见了什么机要密事,刚要往回走,又听见白士辰喝住地上那人砰砰的叩头道,“王大人实不必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与仁郡王私下里通了多少信,难道还要人一一报给你听不成?”

    地上那人似是惊呆了,猛地回过神来,复又哭道,“圣上赎罪!请圣上开恩,微臣决不敢存有二心,只是因微臣的外甥女服侍仁郡王,左不过亲戚颜面,又恐微臣的外甥女因此受委屈,这才与仁郡王来往了些书信,皆是情面上的问安请好之话,请圣上明察!!”

    贾环听到这里,如何还猜不出来地上这人就是原著里探春口中那个“九省都检点的舅舅”王子腾,只是先时贾环才中探花,王家的人并不怎么笼络他,王子腾过了几次生日皆是宝玉等去贺,贾环从未被叫着去过。后来王子腾升了九省提督外任巡察,很久没回京城,贾环自然也没见着。此时忽然见人被绑了来,贾环不由十分好奇,又看单总管只站在那里,脸上倒没什么其他神色,便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在屏风后头偷听。

    他与单总管的动静儿并不小,外头的人自然立时便察觉到了,皆是当没看见,唯有王子腾瞥见屏风上那个淡淡的人影儿,心中暗道,并没有听说眼前这人带妃子出宫,只是不知屏风后头这人是谁,皇帝发现了竟也不恼?可惜他如今亦自顾不暇,这念头不过在心里一转,接着又声泪俱下的求饶起来。

    水琅冷冷道,“朕要你的脑袋,你认与不认也是一样。你是想着再跟着朕,不过是眼看世家倾颓,一辈子也不能位极人臣,又自以为曾任过京营节度使,在京郊卫戍营里还有几份势力,想趁朕离京时与他们勾结。一旦他们事成,你便是个从龙之功,另有一个外甥女做亲王嫡妃,你们王家就又有好前程了。只可惜不等你们事成,我就先要诛你们王家的九族!!”

    白士辰听了最后那句话,知道水琅已是气得狠了,忙命人将王子腾暂且押下去,上前劝道,“既要诛他们的九族,就先留着他到时一并惩处。圣上倒不必忧心,北静王爷的讯息这两日必就到了,那两位的不臣之心已久,何苦今日又为这个生气!”

    贾环听这两个人话里的意思,竟是在水琅出来秋猎的时候儿京城里会有一场大风浪,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来要冲过去问问水琅怎么不早说一声儿,也好让贾政三太太、探春等有个防备,只是忽又想起来,水琅这回也是谁也没带,他的那些皇后、妃子和皇子公主们,何曾不是全都留在了京城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