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海神祭祀节(三)
“老爹，事办好没有？你说过今晚一定会让我得到那花老太婆家收养的小渔姑娘的!”
“我儿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村里在咱家做工的那四个蛮汉子你瞧见过？五大三粗的!个个饭量顶的上圈里生崽子时的老母猪了!还怕从海里帮你抓不到那个咱家预定的未来儿媳妇？”
“糟老头子你不是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不就是那家开咖啡屋的小墓吗？哈哈……四儿啊，咱们不惹那家子人，那家人也不可能莫名来整咱们瑟，再说那比狼豺还凶悍的读书人这次可不会跟着下海，他喜欢保护河沟里那些肉瘤子的破烂事你爹我可是知晓的!”
“有眼线？”尖眼年轻人对攀着他肩膀的大叔低声问道。
“就那几只祖上传下来的山魅，不用白不用……至于那个读书人敖犬，现在可能还在忙着与那群活剥蛤蟆精炖汤喝的老爷子们干瞪眼呢!哈哈!”大叔用手指磨了磨下巴的短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奸笑。
“只剩那个长年一副病炴炴模样的咖啡屋老板……即使他人脉广，认识那些高不可攀的仙人那又何妨，山高皇帝远，在这里我就是土皇帝，生米煮熟饭后还怕他瞎关闲事？”
赵四冷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村长大叔轻声道:“老爹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你爹我老了啊，你哥哥姐姐们都遭到祖辈和我积累的阴德害死完了，活了大半辈子，我就剩你这么个带把子的儿子还不啥事依你，死了依谁去？”
村长见旁人走过海滩，立马止住了嘴巴，瞪了眼比自己还损还该遭天遣的亲儿子，示意以后在外面别问他这种不该让人和晓的事情。赵四会意，有些不爽但还是低着点了点，今夜这令他牵魂梦缭多晚的事成不成还得靠他这狐狸老爹。
大风忽来，水龙卷从海面卷起。
“风，扯呼!”
老人站在渔船上大喊的土话远远传来。
村长又瞪了眼尖眼年轻人，道了声还不快走，抓起还在做春梦的儿子顾不上脚旁面具风幡，跑出海边。
壮汉再三吩咐邻居家身体健壮、肌肤略黑的娃，要手脚立索动作麻利，使出吃你家娘奶的劲救回咱家姑娘，咱家姑娘就交到你手上之类的村妇土话。年轻的男孩们没有笑，反而格外严肃，拳头紧捏到发红。
一些妇女、已成对小年轻想要留在海滩边，看自家女儿是生是死，看海神是否再度显灵，却都被自家壮汉或大老爷们们毫不认情的一起驱散出去。
“鼓声起，祭幡落，天女裹尸衣，海神显真灵。”
几位年纪都已经达到半脚入土的干枯老人站在靠海滩的小渔船头上，这是村里辈份最高的，他们带着小岛上半世纪前的秘密传承到了现在，他们口念祭文，声音并不算油灯枯尽，海神是否真的存在？
村里的人站在咖啡屋外，虽然她们每年都会带着这个疑问，但前些年岛上海祭并没有死人，这次是大祭，不是以往的只求平安，而是求海神显灵吃了那被当作真正祭品海祭的花婆家养女小渔，以求下个百年岛上的人能够继续安康百年。
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百年只有一次，她们赶上了到底是不幸运是幸运？
没人敢说不幸。
“很难想到这就是墓先师一直以来，拒绝各宗各域，更是让西域皇族第一次吃了闭门塞的地方。”
那一座座灵宝战船停靠在海边，船上的练袍弟子站在船栏前有说有笑，对着海那边正祭祀的岛民指指点点。玄富贵仰头望了望背后的战船，碎笑声传到了耳边，他并未阻止，而是笑盈盈的对着冰山脸的墓师续道。
“以舍不得离开居住地为由，拒了那门让天下人都为之眼红的婚事，那时我都想过，如果我的未婚妻是那位公主的话我会有勇气拒绝？或是会拒绝她吗？”
既是西域第一美人，又是皇族的长公主，一个可以抵得过半隔江山的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免掉多少奋斗？免掉多少在残忍修真世界中的生死之危？
“你会不会我不知道。”墓学着海摊上已经排开跳海的小伙褪去衣服，可下一刻他的手指却停在了黑白宫旗服正中的扭扣处，“我的正业是咖啡师，但却也喜欢听别人内心述说的故事，有时一天只会接待一个客人，并且会为了那客人停业好几天，换上我墓师的身份去帮助他们用尽毕生也完成不了的事情，我很不物正业对吗？”
玄富贵略略一怔，笑道：“你的浑号可是被世人称为北方的我主墓君，谁敢说你不物正业？”
“我怕我娶了西域公主，皇城里面坐王座的老儿会从位子上摔下来，我物正业起来，我自己都害怕，怕只有那样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乱嚼舌根了吧。”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把双手伸出的宫旗服双袖在脖子上绑了个松结，短衫外宫旗服遮盖住背后凸起状十字物。
意思很明显，他若答应了这场婚事，西域皇族必须拿王位做为聘礼，不管其愿不愿意，这是何等的狂妄？
“我懂了。”
玄富贵深吸口气，太聪明了，他还未多说什么，对方就已经明白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并旁击左道的警告自己想要招安他得做好付出惨疼代价的准备，更是在拒绝他，让他死心。
以自己未来宗主之位换取一个强力底牌，值？
不知道，他只知道的是，他没了宗主继承人的身份做什么事都万万不能，由其现在这节骨眼上，与他是否愿为爱舍弃一切无关。
“你也要下海？跟那些海民一样？”玄富贵神色疑惑，“这座岛上有层防窥结界，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布下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我们神识探不进咖啡屋后的山，陡步走进去也会被阻挡，而你现在神色阴沉的莫名下海，你们到底在隐藏些什么？”
“今天是岛上海祭仪式，没什么稀奇，还请玄少主进船舱里休息吧，以免因大风受了寒气。”墓冰寒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直接跃入了冰冷的海面。
听着坠水的声音，玄富贵从墓师后背侧隐现的白色染血绑带处收回视线，白昔手掌在背后松开，船上向下看来的弟子听不到谈话却都默契的松开手中紧握的弓。
“少主，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黑暗中，藏在岸板底的金甲侍卫长水不沾身的爬了出来，“妖君书生不在、千年女尸沉睡、岛民举行海祭……这是唯一的机会，墓师的绯闻和红霄大殿身中神毒成为废物的新闻在今晚已传遍江湖，传音石传来的消息至少晚了大陆一个下午时差，各宗各族此刻还不第一时间赶来夺宝？最迟后天大批修真者将会包围这座孤岛。”
卫执士半跪在地，自知冒犯的道：“少主，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有了价值，更帮助不了您，您还需要配合他演下去吗？”
“唉，要我怎么说你才好。”玄富贵笑了笑，“我那好宗门内雪藏着活了无数岁月的老怪物，每二十年选定的下任宗主是要经过他们认可才行，我爱上了一个妖，他们不会接收有辱宗门风气的继承者，我没有足够打碎烂他们满口焦黄牙齿的实力，就只能毁了这个宗门。”
老怪物三个字，只是听见都不禁让卫执士后背发凉，可最后一句话却他让他感到万念俱灰。
“他们无家可归，还能管到我吗？”玄富贵续道，“墓师之前把放在藏宝阁中枢的龙血青灯用作千年女尸取暖，赐一个字情，墓师还用自身的精血喂了大半给对方，赐一个字义，有情有义，而且做的咖啡也很好喝，我想，我想与他做朋友应该是个不错的想法吧？”
“少主，他的敌人可以说是大半个修真界，还有您认他当朋友，他会愿意吗？”卫执士脸色平复下来。
“会的，一定会的，因为我是他的客人。”玄富贵笑道。
“虽然大陆流传出成为墓师客人的不是莫名消失，就是成为了可以用命去护他平安的朋友，但重要的是他现在还能不能施展复活之术还未知，杀人夺宝和拢得人心在当下只有第一种更有助于少主，也是最稳定的。”
“一年啊，我还有很多事想做，可这次到站仪岛海岸却已经是我海上旅途路线的最后一站了……所以，这一次，我想任性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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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