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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结束不是结束

                      妙被束缚在灵阵当中,不断被依远青灌入那些死亡的残魂,那些魂魄,里面还有着她的家人最后残留下来的记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生前的经历、彼此的情谊、与她共有的曾经,以及在死亡出现的那一刻,他们所蕴含的恐惧。

    撕裂她头脑的痛苦,让妙大喊了出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终于有效果了吗?”依远青不惊反喜,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一只金色的大手,从他的背后缓缓浮现,猛然抓向了他。依远青猝不及防,被高高举了起来,一惊之中,才看到是一个金色的巨影从妙的身躯上浮现,就像一个守护神一般,在保护着她。

    “想不到你居然可以驱使这股元气了,但别忘了,当初把它给你的人就是我们,你别想用我们的东西来对抗我们自己!”

    依远青转身之中,阵法发动,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以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情况。阵法沟通着天地元气,混杂着一股宏大的愿力,自上而下将那个金色的巨影镇压了下去,金色的影子始终不愿意低头,它是带着帝王一般的威严,又怎么可能被轻易的压服。

    越是这样,依远青显得更为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妙体内的元气愈加纯熟,他所梦寐以求的东西即将出世了。

    “你一定又吞噬了其他人的元气,才能把它温养到这个程度吧。”依远青道“看来是省去了我许多的事情了!”

    他抽出了最后一棵梨花树下那尸骸的魂魄,一并注入到妙的身体内。

    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像是她的灵魂也被一并粉碎。

    无数光芒从她的全身照射出现,将她的身体撑开出无数裂痕,如同一件残破的瓷器一般,就要彻底碎裂。

    而在她的眉心处,隐约有一本书的形状,已然出现。

    依远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过了这么久,他的期待总算没被辜负。这么多年了,他们依氏一族的至高典籍,终于可以被收回手中。

    正在此刻,异变突生。

    无数灵魂忽然再次离开了妙的身体,化作黑色的烟雾,不断朝着依远青冲了过去,他们如化作了恶鬼的亡灵,在吼叫之中,要把他们的仇人彻底撕碎。

    连依远青准备好的阵法也都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四周之中到处弥漫着黑烟,让一切变作了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

    妙自身的灵魂也摇曳不定,即将彻底崩碎,连带着那本成形的典籍一起,也开始出现裂解的倾向。

    依远青大吃一惊,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眼下的情况,也只能让他退避三舍。

    就在他惊疑不定地望着这一切时,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震荡。

    雷霆凝聚成液态的浆水,带着狂暴的气息不断冲刷着各处,扫清一切魑魅魍魉,电闪雷鸣正中,像是一只巨大神兽的影子踏着沉重的脚步向这边而来,又须臾化作了一个人形,迅速靠近。

    程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到黑烟正中,来到了妙的身边,看到她濒于崩溃的神魂,飞快拿出了启迪之铃,敲了一下。

    “叮——”

    像是时光倒流,妙的灵魂重新一点点凝聚在一处,拼凑成了那个女孩的形状,她看着眼前的程末,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你还是来了。”

    她如此说。

    “我……”程末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谢你。”妙说“谢谢这最后一刻,我见到的人依然是你。虽然,我却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程末已经看到,虽然妙的神魂已经保全,但她的肉身,因为那恐怖的元气的冲刷,彻底千疮百孔,像是古旧的机器一般彻底散架了,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这样子真丑。”妙说。

    “我可以帮你。”程末道“我保留下了你的神魂,你可以继续活下去,只要你想,我可以替你想办法继续存在,不管是依附在别的东西上成为器灵,还是去重新寻找新的身体,我都可以帮你去做!你应该……”

    “我应该继续活着,是吗?”妙说“可是那样,还算是活着吗?就像是冬天的冰雪到了春天化成了水,谁又能记得它本来的样子?我若变成了猪、马的模样,别人也只会把我当作是猪、是马,谁又会真的记得我本来的模样。”

    程末怔住了。

    “唉——”言归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可我还是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妙说“不仅仅是这个铃铛,我从爷爷奶奶那带回来的那个铁盒子,你也偷偷打开了,把里面的东西用到了我身上吧。”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程末道。

    三根银针,就是程末从妙的盒子里发现的,他猜测这件东西肯定有用,实际也证明了这一点,但唯独最后,他也没有彻底搞清楚用处到底又是什么。

    “你不必介意,其实爷爷早就告诉过我,说只有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才会想要用到它们。”妙说“其实爷爷奶奶和你想的一样,他们和我说过,虽然这一生我的命运无法改变,但至少他们想让我的灵魂从束缚中解脱出来,寄希望于‘下一世’,我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言归道“我知道了!那三根银针,是把妙的神魂从当中彻底分离了出来,从此不再因为依氏的禁制而被禁锢,这样即便因为依氏的绝学被取出导致她的身体崩坏,她的神魂也还能像这样保持完整,这倒是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可是……”

    “谢谢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也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妙歪了歪头,笑了出来,“可是现在,我还是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毕竟他们等待我,已经太久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让我最后的路途,也不再孤寂。”

    “我也谢谢你,陆,送了我这件东西,让我知道即便是死亡,也不是那么冰冷。”

    在妙的手上,拿着程末之前送给她的那个暖囊。

    她的神魂之中,金色绽放,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可是……”程末想告诉她自己不姓“陆”,即便到了最后,也不想让她连自己的真名也不知道。

    “陆,你其实的名字不是这个,对吧。”妙像是猜出来程末要说什么,抢先道“其实无所谓了,在我心中,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人陪伴我到最后,也就足够了。就像是,你也不知道,‘妙’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我的真名一样。”

    “谢谢你,真的谢谢……”

    妙的神魂,逐渐化为了金色的光芒,一点一点消散。而她的身体,也在这金光之中,慢慢变成了飞灰。

    所有的一切,尽数归于天地,消解于无痕。唯物于我之间,超脱于万物之上。

    只有她最后的笑脸,依然浮现在程末的眼前。

    许久难忘。

    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黑色的烟雾,围绕着程末旋转的趋势豁然停下,它们恢复成魂魄的原样,变成了人形,对着程末遥遥致意。

    弥漫着浓郁的愿力,此时纷纷朝着程末的身体投来,没有一丝狂热,所有的只是极致的敬意。

    如此纯粹的愿力,充盈着程末的四肢百骸,瞬间压下了原本沉罪灵尊的真元。以广界钟为源头,源源不断地汇聚过去。

    “是被封印在这里的所有亡灵,你完成了他们遗留的心愿,他们自然也很感激你。”言归道“他们本来都是妙的亲人,也是依氏的牺牲品,到了最后,也只想再见到自己的后辈,可以得到一个美满的人生。”

    “美满与否,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而在他们的愿望之中,我还听到了另一件事情。”程末望着自己的双手,随着愿力的充盈,他感觉到全身的元气是难有的平静,筋骨之中因此充满了力量。

    一道肃穆的紫金之光,在此时冲天而起,震散了所有残留的黑雾。

    一本书出现在天地之中,带着古朴的神韵,诉说着无上的威严与力量。

    “那是!”依远青远远看到了它,露出了狂热的神色。

    然而紧跟着,这本书就被一个人抓在了手上。

    程末望着书的扉页,上面写着如下的字

    “《帝极震宇道》。”

    程末念念有词。

    “这就是依氏传闻之中最高典籍吗,居然是这个名字。”言归道“还真是有一种有如帝王威严的霸气扑面而来啊。”

    “帝王?”程末冷笑了出来。

    “你快把它交出来!”依远青朝着程末冲了过来,大喊着“那是我依氏一族的至高之物,不容外人亵渎!”

    更多的人影随着他一句话从四周冲出,依远青孤注一掷,把所有人都叫了出来,要从程末手上强抢典籍。

    程末轻巧躲过他们,落到另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这就是你们一直要的东西。”

    “没错,你快点交出来,不要对它动什么歪脑筋。”依远青知道这种绝学对于修行者的诱惑力到底有多么大,不论谁得到都不可能轻易交还,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从程末手中强抢回来的准备。

    程末根本不管他这么多心思,只是道“那你也知道它的名字吧。”

    “知道又怎样!”

    “帝极震宇道,呵,所谓的帝王霸业、囊括宇内、威震四方,不过是建立在无辜性命流血,还有牺牲一个小女孩之上吗?”

    程末无不嘲讽地说,用手将这本书册举起。

    之后,遽然燃烧起青色的火焰。

    火势猛烈,瞬间将它吞没殆尽,只剩下青烟袅袅,飘散殆尽。

    “你!”依远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想不到程末居然直接烧了它,连起码的讨价还价都没有。

    他歇斯底里大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程末木然看着他,说“是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依远青愕然不解。

    程末无视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人人都应该有愿望,愿望是一种很天真的东西,但我总觉得,人就是天真一些,也才有趣。否则的话,连天真的期盼也做不到,岂不是太无聊了一些。”

    “可她的愿望不应该是这样啊,她还是个孩子,本应还有大把的年华,她所称之为愿望的,本来都该是在她这个年纪习以为常的东西,每天和自己的家人相伴,无忧无虑地玩耍,不必为了生活担忧。高兴的时候,还可以去和家人一起旅行,去海边、去雪山、去高原、去看星星,去见识一些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东西。这么平常的要求,为什么对她,就显得珍贵无比呢?”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依远青忍耐到了极限。

    “你还是不懂吗?”程末露出了无可救药的神色,道“罢了。万事都是公平的,你们毁了那无数人本应有的愿望,他们同样也有最后一份愿望,想让我转达给你们。”

    程末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不带感情地说

    “你们,都——去——死——吧!”

    真元尽放,激起尘土飞扬,深厚的修为直冲苍穹,是极致的灵化之术,以及整个山峦之中所存在的庞大的愿力,让程末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而在依远青他们恐惧的眼神之中,还看到,一尊宏大的释宗巨像,出现在程末的身后,以怒目瞪着他们,就要以霹雳手段,来降妖伏魔!

    ……

    天刚破晓,镜泊海上一个舫船停在码头上。舫船老板是刚吃过早饭就来这里等着生意,时间还很充足,往日海上的游客都要再等半个时辰才会聚集起来。

    他坐在舫船的座位里,悠闲地度过这一段时光,忽然注意到一件事情。

    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站在海滩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样的东西,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于是走了出来,对年轻人那里轻声喊了一句“这位客官,要坐船吗?”

    “嗯?”年轻人似如梦初醒,又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舫船老板继续喊道“要是想坐船,现在可得趁早,过了一会儿人就多了,早点上来还能有个位子坐。当然,客官要是有钱,五个钱币,就能包下我这条船,我带你游完整个镜泊海。客官,还有人和你一起吗?”

    “是啊,”程末喃喃自语,“谁还能和我一起呢?”

    舫船老板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当他不是坐船的。

    正要回去继续休息时,冷不防程末已经走到了船这边,随手扔给了他五枚华币。

    “这……”老板一愣,不过看到钱在手里,还是精神了起来,说“客官是一个人要包船吧,好嘞,我现在就不等其他人了,就载你一个……”

    “不,在这等着。”程末干脆说。

    “那我们,是等谁?”

    “谁来了,就等谁,一直到这艘船坐满为止。告诉他们,今天坐船免费,我出价了。”

    说话中,他已经坐在了一个角落中,像是睡着了。

    老板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又忍不住朝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嘴“真是个怪人。”

    程末闭着双眼,没有回答。

    等朝霞的红光布满东方的每一个角落,船上才坐满了所有的客人,起锚向着静海的对面驶去。划动的船桨,在水面上拨开了层层涟漪,倒影着天上赤红的云彩,像是燃烧着无数火焰。

    感受着水流的声音,程末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船舱里的熙熙攘攘。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同伴一起,兴奋地交谈着旅程中的所见所闻,而对于他们来说,可以不用付钱就再乘坐这艘舫船游览一遍镜泊海,又是一份意外之喜。

    嘈杂而热切的声音,到了程末身边,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一般,无法真正进入他的耳朵,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于是站起来,想要远离这一种氛围。走到船舷的边缘,嘈杂都被他抛在了身后,遥望着远处波澜不兴的海面,他可以知道自己正走在回去的路上,一如他来时那般。

    不由得让人怔怔出神。

    “结束了。”言归说。

    “是啊,结束了。”程末道。

    “真的结束了吗?”言归反问道,“这段旅程结束了,但,对于你来说,也只是新的旅程还没开始。”

    “也许吧,”程末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对于许多人,他们的旅程,永远的结束了。”

    他说的“他们”,包括路长天、依远青、赫连瑜。

    还有那个女孩。

    仅仅为了这一段旅程,许多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言归忽然道“到了最后,你杀死了依远青他们给妙做陪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有那个能力。那么假设,他们远比你要强大,你根本杀不了他们,你又该怎么办呢?”

    “又或者说,想要妙的人,不是原本和你毫无关系的人,而是你本来熟悉的,比如是叔嘉、是红煜、甚至是陆俨望他们,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杀人看似艰难,实际上却是最简单的一个选择。因为这意味着对方的生命你不需要在意,只要他们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呢?

    “问题不成立,”程末说“事实就是我可以毫无顾忌杀死他们,而且也确实这么做了。过往的一切没有另一个选择,也没有改变的可能,现在一切都结束,也就足够了。”

    “是啊,”言归道“一切都结束了,就比什么都好。”

    天边的圆日,更为明亮了一些,照耀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程末迎着朝阳,面庞上,焕发这一层金色的薄光。

    他无意中又拿起了那个画册,这一路上,他都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言归道“这是小丫头最后留下的东西了,说来也怪,小孩子就是总这么喜欢画画吗?也许他们只是喜欢表达,就把自己看到的、想象的,一股脑都画在纸上,等待着别人去发现吧。而且这本画册也还是你们旅途中画的,她走到哪画到哪,也算是一个旅行见证了,现在不打开看看吗?”

    程末听着他这么说,也放平了这本画册,在海面的微风和朝阳中一页页翻开。留给他的信依然还在扉页,而翻看到一篇篇图画的那几页,不久前他们一起走过那么多地方、玩过的所有东西,似乎还历历在目。

    飞云涧上、火树银花、镜泊海的宁静,在她的画中,都原样描摹了出来。绘图还有些稚嫩,但仍能让人看到那大概的模样。

    对了,这一页还有万兽园的风神鹰,她画的格外仔细。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当日去看的时候还偷偷溜到了关着风神鹰的笼子里,给他惹出了好大的麻烦。

    不过茗山的状貌,就画的有些潦草了,并不怎么用心。也是,本来想去看阳雪三关,结果什么都没有,她想必也不会开心。

    还有最后的流星雨,她也画了下来,黑色的背景中一闪一闪的光芒,她尽力画的无比明亮。那是她画下的最后一幅画,她也用尽全力,想要画的认真。

    所有一切,都被她画在了纸面上,就像是把过去的时光,定格后尘封在了一起,让人回顾后,依然可以牢牢记得。

    程末一页页翻看着,嘴角渐渐浮出了笑意。

    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件事情,翻动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

    画册上的最后一页之后,凭空又显得更厚了一些,似乎是多出了几页纸,这是原本不曾有的。

    好奇心起,他又向后翻了一页。

    看到上面,他愣住了。

    “这是?”言归也没有想到。

    整洁的版面上,用着同样、但更为用心的笔触,画着新的一幅画,因为上面的内容都是画笔主人的想象,所以细节有不真实的地方,但细腻的线条,预示着画的主人是多么想要把它画的尽善尽美。

    画面上,程末看到了自己,还有妙这个小女孩,一起漫步在雪山的冰原上,她从没见过雪山,所以不知道应该给里面的人画上厚重的衣服才对。可是画里面,显而易见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氛围。

    旁边还用稚嫩的文字工工整整地注释着“将来的一天,陆带着妙去雪山”。

    再向后翻,平野、海城、火山、大漠等一一出现,都是他给妙讲述自己的故事时曾出现的那些地方,现在全部出现在了画册上,里面都是自己带着她,重新又去了这些地方,并在旁边细心地标注了出来

    “将来的一天,陆带着妙去平原骑马”;

    “将来的一天,陆带着妙去看海市”;

    “将来的一天,陆带着妙去火山温泉”;

    “将来的一天,陆带着妙去大漠”……

    “她,原来一直记得你给她讲得那些故事,并希望以后你能带她一起。”言归道。

    程末一直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上没有任何图画,只有用文字,写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世界比我想象中还要壮丽。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和你一起。”

    没有落款,而在落款的位置,用她的画笔,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程末合上了画册,一言不发。

    画册封面上,只有两滴水声掉落,“滴答”、“滴答”。

    “各位,船要靠岸了!”舫船前面,老板大声喊着。

    就在海岸边,可以看到栽种着整排茂盛的梨花,雪白的花瓣乘风飞扬。

    “说起来,我想起了一件事,”言归道“你知道吗,白梨花的意义,除了死亡的孤寂外,同样代表着希望的新生。”

    “或许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同样有着这一个白梨花一般的女孩,可以带着阳光一般的美满,永远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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