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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 兵列阵前

                      “你确定要留在皇都谋求前程?”

    母亲望着大哥问道。

    餐席环坐下大哥神色显得颇为坚定,母亲也放下了碗筷,抬头望向窗外夜色,眼神空远缓缓的说道“可惜了你没能在你父亲的羽翼下受到多少教导,当下朝堂的权利倾轧其中凶险你可清楚?”

    大哥抬起头,声线沉稳坚定,像对自己的人生充满着把握,望着母亲娓娓而道“可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在世时太子就已定,权力交接已无风险,凶险处却是在新老权贵交替间,儿子自不会贸然出头。”

    这一轮的夜,像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游走,黑幕湮灭了我眼前的世界,昏沉沉的坠向深渊…

    黑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人,明晃间分清了轮廓,我开口道“我认得你。”只见他也回道“我也认得你。”

    “你叫子曦。”

    “你叫亦舒。”

    “哈哈不错。”

    “哈哈是的,没错。”

    “我一直都有梦到过你。”

    “我也一直都有梦到过你。”

    “亦舒,你再不起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我睁开双眼,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泥土掩埋的双手颤抖着撑起异常沉重的身躯。

    “杀!杀!杀……”

    “不准退!”

    流石掠空狂炸,

    箭雨穿风凌烈。

    “盾牌阵!先锋起!”

    怒喊声犹裂耳,

    敌兵一眼无尽。

    风烟起沙尘漫,我紧握手中刀,这一刻它就是我生命的延伸。我抹去眼中的血,战场的惨烈你无法想象,你根本分不清这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抑或是战友的。

    看着战友的背面在我面前一个一个的倒下,你是作不出思考的,如果刀已经架到你脖子上了,你还需要思考的话倒下的必定是你。战场的生死瞬间有一种精神能集体感染,你没法思考所谓的退路,要么敌人倒下,要么你倒下。

    背对我的是战友,面对我的必定是敌人,这是本能,要么在恐惧里获得力量,要么在恐惧里被毁灭。忽然一面目狰狞的人举刀向我砍来,我本能的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战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我的手…”

    “杀!”

    “谁能帮帮我!”

    “杀!”

    …………

    残骸断臂尸堆里,杀、是我唯一的选择,与一开始的短兵厮杀相比,现在我终于能在生死存亡空隙间寻得些许领悟最短的距离永远是直线,不要做多余的动作,要一刀致命,如果敌人全神贯注盯着你的话,不要先出刀,不要用武器去挡敌人的攻击,因为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永远与战友保持水平线,不要强出头。

    当对面的刀向我头顶砍来时,我没有向左右躲,在战场我怕战友之间的碰撞会令我丧命,我没有用武器格挡,敌人的攻击其实也是最佳的击杀机会,我踏前一步,尽量靠近敌方发力的轴心点,好减少承受来自攻击的势能,我错开了致命的头部,如果我再快一点,我的肩膀只会被手握的刀柄砍到而不是刀刃,承受的力量已被限制,我也只伤了皮肉没伤到骨头,但与此同时我的刀也刺进了他的胸膛。

    刀兵两阵、列前互崩,

    刀击血溅、骨肉离析。

    我手握着的刀、

    怎么变的越来越重了?

    为什么?

    什么模糊了我双眼?

    危险!

    身体自发的本能警告,

    心跳在狂奔,

    像要逃离这危险,

    血在涌动,

    像要从身体拚发而出。

    危险!

    我本能的把刀从下至上拖掠出,这一刻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我变快了,还是时间变慢了……

    这一轮夜仿佛在白昼相间、现实与虚幻之间游走,灯火阑珊处是母亲的背影。

    她说着

    既然你决心已定,

    为娘自当成全,

    亦舒你说说该何去何从?

    我回道

    我愿助大哥遂得凌云志。

    母亲叹息一声说道

    不日为娘便带素沁出往无色庵

    我只能长伴佛前香案下,

    为你兄弟两祈福了。

    母亲转身走了出去感叹道

    云在青天水在瓶,

    各人有各人的命,

    都好自为之吧!

    这一轮夜仿佛在白昼黑夜间、

    虚幻与现实间游走。

    “骑兵阵!侧翼绞!”

    大地在颤抖,像密集的擂鼓,在耳傍长鸣,我看不清前方人影,我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漫长,时间像被凝固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前方已经没了人影,只有这漫天尘烟。不、还有一人面对我,危险!危险!心在奔裂,血流狂涌,我睁大双眼努力看清,“崩!”我好像听到了一丝清脆声,眼睛一阵辣疼,瞬间我的世界变得一片血红,一血人慢慢向我走来,开口喊着什么。

    我感到危险无比!杀!是我唯一的选择,本能随刀走,砍!扫!刺!我用尽全身力气,誓要对方倒下。

    “亦舒!是我!”

    “亦舒!我是李释!”

    “亦舒!我是李释!”

    ……

    我终于听到了,李释!

    我冷静下来,慢慢的,

    慢慢的,我看清了周围。

    残骸露白骨、堆满地,

    血流成河沥沥军衣,

    刀戈长戟立满尸。

    我竟然活下来了!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此情此景我分不清是庆幸、是悲戚、还是屈辱、抑或是愤怒,也许全都有。它像火山一样需要愤然宣泄,我悲天狂喊,泪却止不住的和血淌流满面。

    李释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也流下了眼泪愣然的望着我,说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想不到我需要拼命砍杀和我一样的人才能活下来,这令我感到无比的屈辱。我以往的那份超然物外的骄傲,在这场战争里被击的粉碎,以往的我也被击的荡然无存。

    这丑陋的世界,

    这该死的世界,

    这世界需要被改变。

    既然革命是要用血流淌出来的

    那就用血把这个世界洗干净,

    即便我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李释把我扶起来,放到马背上,这时我听到了大哥的叫喊声,呼喊着我,“亦舒!你在哪?”看来这场战争是打赢了!李释刚好看到了我的冷笑。

    但我只说一句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