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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我就不要脸了

    
进士才会去的集体入夫子庙祭拜不说,三牲六畜、锦幡如林、00个举人们还个个穿着云纹锦绣袍。

    光这些衣料、锦幡和摆满庙内、庙外的贡品,就绝不下万两银子。

    一天下来,就是石仲魁这身体都觉得疲惫,更别说一些体弱者了。

    没晕倒一个都已经是众多举子们心情激荡,外加一旁照应的小吏经验足够丰富了。

    到了傍晚时,新科举人和官员们,基本上都没了吃饭喝酒的心情。

    好在晚宴之前,有一个多小时时间休息,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登高楼的椅子上闲谈或者打个盹,吃点糕点和水,这才缓了过来。

    石仲魁作为解元,一举一动当然是众人的焦点。

    一些年纪大了的举人和官员们,见他的身姿一直都是挺直的,心里顿时羡慕和感叹起来。

    少年中举和少年进士,有点现代人出名要趁早,否则就没那么快乐的意思在。

    掌灯时分,登高楼挂满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灯笼。

    这也是登高楼多年的传统,或者说捞钱的手段。

    想把自家的灯笼挂上楼,除了灯谜得有水平,家中不是勋贵就是官员外,你得是登高楼的常客,而且是豪客那级别的才行。

    有钱却没地位、没靠山,或者靠山级别不够,又或者想找女婿当靠山的商人、土财主为了选女婿,两三千银子一年的花销还是舍得的。

    石仲魁看着宴会正堂里挂着的灯笼,半点猜谜的心思都没有。

    人家花了那么多钱,把自家的灯笼挂进来,可不是真为了出名和为科举出力。

    而且你要是猜对了灯谜还好说,无非是隔天就有媒婆上门聊聊。

    可要是猜错了,那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伯谦即是解元公,理该抛砖引玉,否则就得吟诗一首。不过这诗要是无法得到主副考官和卷帘官们的认可,不然就得破财免灾了。”

    石仲魁在心里猛翻个白眼,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可没那个解元真敢让自己落到那等境遇。

    既然不愿意猜灯谜,石仲魁毫不犹豫的走到宴会大堂前的一张书案旁。

    堂内百个举人和主副考,外加围着大堂建造的圆形阁楼上几百双眼睛,见他直接走向书案,顿时有人叹息,有人激动。

    薛蟠、贾琏和贾蓉则重重松了口气。

    “伯谦不愧是真君子”,贾蓉小声说道,“我听说好几个国公府、十几个候伯之家,甚至王府和二三品大员家,今年都破例参加了这次灯谜会。”

    薛蟠哈哈一笑,“兄弟我就不担心这事,再说我妹子又不差,你们俩就是瞎操心。”

    贾琏和贾蓉不由暗气,刚才紧张的脑门冒汗的就是你薛大傻子,现在居然还调侃自己叔侄俩了。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想着如何让薛蟠出血。

    大堂内,石仲魁其实用不着装作沉思的样子,毕竟知道自己中举后,就已经想过鹿鸣宴上必然要写诗、作对的。

    提着笔装模作样的在书案旁来回走了七步,刚好站在书案中间时,脸色一喜。

    提笔沾上墨汁,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下: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离得最近的翰林院学士袁东刚,6个副主考,也可以说成是卷帘官,看过之后顿时楞在了原地。

    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直接把大周朝百年以来的诗词全比了下去。

    至于第一句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的话,在后一句的衬托下,虽然还是觉得石仲魁狂妄,却没人站出来指责他。

    大家都是进士出身,学问还是有的。

    而且李杜的诗那肯定是好的不得了,但几百年以来,确实有点听腻了的感慨。

    再说这诗好不好,就是幼童都能看出来,此时站出来训斥石仲魁,明天就有人跳出来找自己的麻烦。

    万一有人说,有本事你也做一首这样的诗,那麻烦就大了。

    “到底写的是什么,卷帘官还等什么,快快命人传唱啊。”

    要是平时,在场的勋贵哪里敢指使翰林们。

    但今日是鹿鸣宴,主考没人敢指派,作为副手的副考官,正好就是做这些的人。

    听到议论的袁东刚深吸一口,看了拱手肃立在一旁的石仲魁好几眼,深深叹息一声。

    亲自拿起书案上的宣纸,仔仔细细的把墨迹吹干,这才反过来叫来自己的书童,让他把宣纸举在自己胸口位置。

    边给周围人看,边高声朗读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话音一落,现场顿时一静,随后就是吸气和惊叹声。

    什么文曲下凡,才高八斗、比肩曹子建之类的话,全按在了石仲魁头上。

    离登高楼不远的一处水榭里,众多女眷和跟着母亲而来小姐们听到丫鬟们的汇报后,有人顿时痴呆了起来。

    恨不能嫁石伯谦的心思,今后必然会在京城闺阁中不时念叨着。

    6个卷帘官见袁东刚居然从书童手里接过宣纸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收进自己的官袍长袖里,不免大急。

    “大人,您这就有辱斯文了。”

    袁东刚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本官为今科乡试的主考官,当为举子们的座师。这学生写的诗词,不由本官这个老师收着,难道让你们得了去?”

    “这、、、。”

    6个卷帘官顿时在心里大骂袁东刚无耻,居然这么直接说出来,可他这番话又一点没错。

    副考虽然也是考官,可就是没资格做人家的老师。

    这天地君亲师,除非皇帝来了,否则道理上没人能从袁东刚手里夺走那张宣纸。

    更别说袁东刚这话里,明显带着耍无赖的心思,众人是真拿他没奈何了。

    等这话被周围的勋贵子弟、官员子弟,甚至几个亲自来看热闹的官员知道后,议论声就更大了。

    “袁东刚,你不当人子,有辱斯文。”

    袁东刚嘿嘿一笑,转身回到主位上坐下不说,还笑哈哈的端起酒壶,满满添上一杯酒,一口而干。

    众人见他这样子,只能骂的更厉害。

    可骂完之后,又真的只能重重叹息起来。

    袁东刚这才笑哈哈说道,“伯谦,明日你定要到为师家中一叙,有些话要交代给你的同时,也好在这首诗上留下题跋和印章。”

    这话瞬间又引来大家的不满,而同科举人此时早就熄灭了和石仲魁比试一番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