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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燕王心满意足

    正在细细品尝粽子之际,张家管事走到门口,说是船上的东西送过来了。

    张旭灵又跑出去接这些东西,心想这屋子里的人,连爹在内,都是他的魔星,两条腿都快让他们给溜细了。

    燕王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当即将筷子放下,目光灼灼的等着张旭灵将东西送来。

    很快,张旭灵就让人抬着一个樟木箱子到了书房外面,两个下人小心翼翼将箱子放下,张旭灵挥退二人,弯腰撅腚打开箱子,从里面陆续搬出两个白瓷瓮。

    瓮高约有一尺,上面和酒瓮一样封着一层黄泥。

    “酒?”燕王走过来,满脸疑惑,“天宁节送两瓮酒?”

    张瑞也起身走了过来,只有张旭樘还坐在那里,慢吞吞地吃。

    张瑞示意张旭灵打开其中一瓮,并告知燕王,他们以防万一,并不止准备了这两瓮,真正要用的只有一瓮。

    张旭灵将白瓷瓮搬到小几上,撬开上面一层泥封,下面还封着一层蜡油纸,将这一层也揭开之后,他取来一只干净的茶盏,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茶盏中。

    “不是酒?”燕王狐疑地看向茶盏,茶盏里盛的好像是清水,既没有酒味,也没有特别的香气。

    “怎么像是水?”

    这时候张旭樘总算是吃完了粽子,克化不动似的坐着没有动弹,他目光掠过燕王,落在茶盏上:“这就是水。”

    燕王不信张家就让他送一瓮清水给今上:“这一瓮水可有什么说法?”

    张瑞笑道:“这是一瓮黄河水。”

    燕王仍然是不解,难道送一瓮黄河水,就能让今上认为他心系百姓?

    倒是和燕王送稻穗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这一瓮水,实在是太轻了些,他越想越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是不等他想出来,张瑞低声道:“王爷,黄河水清啦。”

    燕王愣住,看着张瑞和张旭灵的笑脸,忽然意识到这一瓮水有多么珍贵,神情先是狂喜,之后抑制住心中激动,变得肃然起来。

    黄河已经数十年不曾清过了!

    他十分激动地去捧茶盏,将茶盏放在眼前仔细地看,小小的茶盏里,仿佛是盛着乾坤,里面有些微的浑浊,但是都不影响它的清亮。

    他长长久久地看过之后,将茶盏珍重地放回桌上,笑容和煦:“这可是天大的祥瑞!”

    随后他又疑惑道:“黄河水清,乃是大功一件,为何不见有人上报?”

    张旭灵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张旭樘,笑道:“是吴保志在河北东路澶州发现的,他一直瞒着,说自己治河无功,担不起这样的祥瑞,他儿子吴昊却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大功,便悄悄写了信给老二,

    老二心里记挂着天宁节,要让王爷您压下晋王去,便立刻回信给吴昊,让他不要声张,并且取几瓮水放在澶州码头,由商船带去了广南东路,掩人耳目运回京来。”

    张旭樘大费周章,为的就是瞒住晋王耳目,不让“黄河清”这样天大的祥瑞之兆被晋王搅和。

    燕王坐不住了,兴奋地看向张旭樘,不计前嫌道:“辛苦旭樘了。”

    张旭樘扯着嘴角一笑,也不知是讥还是讽。

    燕王满心都是“黄河清”,不曾留意张旭樘似笑非笑的神情:“吴保志治河有功,又虚怀若谷,天宁节后,一定要好好赏他。”

    得了“黄河清”,他满心喜悦,从张家回到燕王府,嘴角就没下来过。

    直至端午,节物风流,人情和美,朝上朝下,一片祥和。

    端午刚过,粽叶余香还在,五月初六朝会过后,今上召见董童英,询问年税一事,董童英请旨带元少培一同前往,今上应允,在文德殿见了二人。

    文德殿董童英以前还常来,和张瑞、岳重泰一起,在这里接受今上垂问,后来今上召见他的时候越来越少,所有政事几乎都握在张家手里,他来的就更少了,再往后,三司都是张家的人,他这个计相名不副实,更是没有机会踏足文德殿。

    没想到从晋王进京开始,一切就开始有了转机。

    文德殿里南北窗全都大开,和煦的风自两侧徐徐而入,吹的人浑身舒泰,元少培在这种暖风里跪着,看着地上的金砖,神情并无丝毫面圣的激动和无措,反而十分冷淡。

    从年前进京,一直到过完端午,他几乎没有离开过三司度支公廨,理完去年的帐,接着看前年的,一年一年往前看,心里就知道今上并不清明。

    今上坐在檀香御椅中,并不觉得清风和煦,反而让这风吹的头脑嗡嗡作响,示意内侍将窗关上。

    殿内泥塑一般的内侍骤然而动,轻手轻脚的分别走向南北两侧,将槛窗阖上。

    槛窗一关,文德殿便愈发的静了下来。

    今上仍嫌不足,又让人将外间隔扇也都关上。

    隔扇一关,整个大殿便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香炉中一线香冉冉升起,里面燃的是“云头香”,馥郁芬芳,在大殿中无声舒展,沾上衣带。

    如此一来,今上才感觉自己心勉强静了,不似之前那般心烦气躁。

    他先仔细打量元少培,见元少培面目中并无刁钻古怪之色,便让其起身,站着答话。

    “董计相,”今上看向董童英,“朕今日先不问你年税一事,另有一事,你得好生回答朕。”

    董童英拱手道:“臣知无不言。”

    今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低头看向案上,镇纸压着一张销金花白罗纸,纸上所写,只有他能看到。

    眼睛看着纸,目光却有几分游移,似乎并不想多看,他慢慢道:“璋德二十二年,盐税是多少?”

    十多年前的事,董童英一时之间如何记得,正想告罪,再回去查阅,元少培却垂头低声道:“是二百万两。”

    今上点点头,又问:“璋德二十三年,盐税又是多少?”

    “二百四十万两。”

    “那么璋德二十一年是多少?”

    “二百三十三万两。”

    今上听罢,目光沉下去几分,然而心中仍旧抱着一丝希冀:“这三年间可有灾祸?户帖可有大的变动?”

    户都上的事情,元少培并不清楚,便缄默不语,董童英对此倒是记得很清楚。

    凡是有大灾祸,百姓死伤众多,户帖才会有大的变动,每一次大的变动都很沉重,无数姓名从黄册上消失,因此他都记得十分清楚。

    “这三年,黄册并无大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