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峰祖师堂前血流成河。
萧舒脚踩着满地鲜血，笑的就像是灭世的魔王。
凰霓早已习惯萧舒的这副表情。
其他几人则是比较习惯这般血腥的场面。
李抟景走来接过自己的佩剑，道：“刚才的一剑很厉害。”
萧舒挑眉，“那当然，这可不是这个世界的剑法。”
李抟景咀嚼着这话语中的意思。
刚才的一剑，他只感觉似乎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们面前敞开。
不过。
这位堪称风雷园建宗以来最负盛名的园主眼底有些黯淡。
就算是看到了崭新的剑法又如何，他所剩时日无多, 不能一窥剑法真谛。
“实在是可惜。”
李抟景叹了口气，继而展眉笑道：“不过，能够弄清楚当年事实的真相，我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知道她当年并非自愿。
萧舒没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暮气的李抟景。
镜花水月再次打开，露出尸山血海一般的一线峰祖师堂。
顿时, 整座浩然天下都吸起了冷气。
何等肆意的杀戮。
老瞎子同样也是如此, 他本以为萧舒至多只会将祖师堂清洗一遍。
就算是那样，也足以让老瞎子喜出望外。
那该死的浩然天下, 难闻的就像是老婆子三十年没洗的骑马布。
当然，如果浩然天下这个老婆子还用得上的话。
朦胧的画面里，萧舒悠悠在祖师堂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开口，
“浩然九州所有宗字头，应该都能听见我的声音吧。”
“半年后，我想在倒悬山看到你们宗门内所有的玉璞镜之上，半数的元婴境之下。”
“当然，想要全都过来的，我也不拦着。”
“至于那个时候没有过来的，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整座浩然天下陷入了死寂。
剑气长城的城头上，陈清都起身看向蛮荒天下，他相信，萧舒这一番话说出，那位蛮荒大祖可就有的头疼了。
事实也正如陈清都所想。
托月山上，一身灰衣的老人渐渐感到了头疼。
他也不明白这个不知从哪里的老前辈忽然就盯上了蛮荒天下。
老实说, 看到那位前辈动手杀人的时候还是挺爽的。
但是被杀的对象变成了自己, 就不那么爽了。
“我是不是该去见见这位前辈了。”
托月山大祖喃喃自语。
和任何一位祖师动手，他都不慌，但如果要和三位祖师一起动手。
他觉得他现在应该是没有那个实力。
镜花水月被关闭了，但是萧舒说得那番话引起的轩然大波却没有停下。
太平山上下像是过了年一样，一帮子老头老太太虽然嘴上骂骂咧咧，收拾东西的速度可半点不慢。
毕竟这可是能让三教祖师站在身后的大前辈。
他说的话，哪怕是剑气长城都不能无视的对吧。
他们早就想去剑气长城溜达溜达了。
只不过之前不太好意思，毕竟也没什么理由。
现在就有了。
大佬带队，这不会有人拦着了吧。
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不满。
雨龙宗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这些年，他们仗着地利，也不知道从剑气长城捞到了多少好处。
但是得利之后，雨龙宗想的却不是怎么样帮助剑气长城缓解压力，而是想从剑气长城攫取到更多的利益。
宽敞的祖师堂里，一众女子神色恹恹。
女子宗主坐在高位，看着下方没什么心气的众多女修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们？”
“他当自己是三教祖师吗？”
有那女子修士想要开口，说那正阳山可不是寻常宗门，也是即将拥有升宗的大门派。
但女子宗主只是冷冷一笑, “怎么, 他还敢灭了我雨龙宗不成？”
其他的修士就不说话了。
她们也是这么觉得。
女子宗主想了想，退让道：“让我雨龙宗出人是不可能的，总共就这么些人，玉璞镜之上全出去了，家还要不要了。”
“到时候，若是他途径此处，请他来做客一番。”
“云秀，届时取二十两星海玉髓当礼物，他要是识相，就该自己离开。”
被点到名字的女子修士微微点头。
一线峰祖师堂上，萧舒看向身后的老儒生，“你看看这座天下的人心，你又不是道士，对这些宗门无为而治真的好吗？”
儒生摸了摸脑袋，不说话。
有些宗门真的是有些过分。
但是儒家治天下，又不能像是青冥天下那般什么都管，那不合规矩。
礼圣为浩然天下定下了规矩，那么就算是他，也需要去遵守相对的规矩。
这是对礼圣的尊重，也是对规矩的尊重。
可浩然天下的芸芸众生，似乎并没能学习到这种圣人的自律。
他们琢磨着礼圣规矩的空隙，并为此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聪明人。
“真正的聪明人，才是活的最累的人。”
至圣先师不由得感慨。
“不，迂腐的人才活的最累。”萧舒觉得他说的不对。
因为真正的聪明人活的其实很好，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迂腐之人就不一样，他们墨守成规，被规矩束缚，纵使心中有千万怒火，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发泄。
长此以往，这些迂腐之辈就会活的特别累。
至圣先师不说话了，礼圣定下的规矩没那么坏。
不过没有人愿意被人管，尤其是那些山上的仙人。
大家辛苦修行，为的不就是一个自由自在，谁还能忍受头顶那些规矩呢？
“下一站，我们去一趟太平山，有个问题要解决一下。”
萧舒一脚踢开脚边的尸体，向着白鹭渡走去。
李抟景站在一旁没有动，笑道：“我就不跟着前辈了，真是可惜啊。”
萧舒瞥他一眼，知道这位风雷园主已经彻底油尽灯枯。
看着萧舒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李抟景缓缓走向来时的茱萸峰。
小小茱萸峰，朴素简陋的不像是一座仙家山头。
三百年前。
她是否也曾在此居住，纤细的手指是否曾抚摸过茱萸峰上的花草。
李抟景在茱萸峰崖边坐下。
解下佩剑，李抟景的本命剑飞出窍穴，在云雾间穿梭，带起阵阵悲痛的剑鸣。
须臾风过，云来雾去。
崖上坐着的黑衣剑修面带微笑，眼睛早已闭上。
本命剑最后发出一声剑鸣，通体晶莹的剑身慢慢变得灰白，最终跌落云海。
人剑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