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还属于供不应求的调料，七郎有诚意送，滕王就笑纳。
至于是煮茶还是烤肉，那是下人要考虑的事。
到了投壶射箭的地方，七郎自称骑射全村第一，实际上……和滕王差不多的水平，勉强能射到靶子上。
“你这叫全村第一？”滕王笑问。
七郎理直气壮：“村里和我同龄的人，没有比我厉害的。而且我刚喝了一杯酒，有些头晕，不然还能再厉害一些。”
其实，他也是想好好学骑射的。
但他刚进府学的时候年纪小，别人骑马，他在一旁看。刚学会骑马，拉着小弓射箭，又去高昌了。
这断断续续的学习，能有现在这样已经是天资聪颖了。
但是不要紧，他知耻而后勇，听说国子监教骑射的都是名师。用不了多久，他一定是国子监第一神射手！
滕王嘲笑了几句，也不甚在意。
在他看来，作诗、骑射，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什么都不擅长，还不是一样做王爷？
滕王和七郎坐在曲水边，一边欣赏其他郎君骑射，一边说着话。
“你四哥跟着和亲的队伍去吐蕃，我召见了他，看起来是一个聪明的。”滕王微笑，“他若是擅长商贸，以后茶马商道的事，就由他领队。”
“多谢殿下赏识。”七郎替四哥感谢滕王。
滕王随意地摆了摆手：“为我所用，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看他自己有没本事。你四哥不在，你家的铺子怎么办？”
七郎道：“我六哥随我进京了，这些时日都住在铺子那边，清扫屋子、订做招牌、货架之类。等进的货送到了，就开业。”
这个新的铺子，名字叫“赵氏百货商行”，主售辣椒、胡椒、棉花、毛线和糖，兼售日用杂货。
主营商品由三宝商行从益州送来。
当初开三宝商行，七郎自己买的铺子，却要拉上刘家和董家一起经营，一是借两家在益州的势；二是董家有车马可通行各地。
如今这批发送货的事，就由董家负责。
七郎叽叽呱呱的，把自家要卖的东西说了。
滕王笑道：“你哥哥多，还是挺有用的。等百货商行开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大客户。你记得安氏楼吗？西市最大的胡姬酒肆，安氏还经营通往西州的香料、奴婢贸易，可以帮你把辣椒卖到西域乃至波斯大食去。”
还没开业，大客户就有了。
七郎连连感谢。
滕王微笑：“先别忙着感谢。我帮你是有目的的……”
他看了看侍从都跟在几步外，挥手让他们再退开一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看他这幅为难的神色，七郎不禁心中忐忑。
大客户能不能不要了？总感觉滕王又要让他做了不得的事。
上回劝侯将军，就很艰辛了！
滕王沉吟了片刻，小声说：“我的七哥汉王李玄昌日前进京，献一舞伎给太子。太子甚悦之，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把这个舞伎赶走。”
七郎怔了怔：“……你和舞伎争宠？”
滕王瞪眼：“你脑子里面想什么？这个舞伎以色惑主，引诱太子做不对的事，我做叔叔的，不能看大侄子做错事而不管。”
“一个舞伎罢了。”七郎嘟囔，“男人做错事，就喜欢把责任推给女人。国亡了，必然有妖妃作祟。”
滕王咬牙说：“那舞伎要是女子，我就不说了，那是男子！陛下最厌恶娈童，此人必须尽快解决。”
七郎也惊呆了，他还是个孩子，男女之事都还一知半解，现在滕王就要跟他说男男之事了？
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袍，说道：“这个，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断袖之癖’吗？我记得太子已有孩子了……”
滕王嘀咕：“近女色跟近男色有什么冲突？汉武帝还男女不忌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如今这节骨眼上，若是老四知道了，难免拿来做文章，离间皇帝和太子的父子之情。”
七郎心道，能离间的，就是本来有缝隙。
像他和他爹，谁也离间不了……对赵老汉来说，幺儿做什么都是对的。
滕王推了推七郎：“你说话！”
七郎正色问：“殿下，这种事吧，好说不好听的，你为何要插手？”
滕王闷闷地叹了口气：“皇后对我有抚育之恩，我希望每个侄子都好好的。太子名正言顺，他继位了，老四和老九都能平安。若是老四继位，老九说不准，但太子和皇孙都难活命。”
七郎沉默了……没想到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纨绔小王爷操那么多的心。
惊讶之余，又有些同情。
他也是做叔叔的，如果阿仁、阿义几个为争家产斗个你死我活，他估计也很扎心。
“如果是我的侄子……”七郎小声说，“那我就把他们全部打一顿赶出家门，看他们还争什么！”
滕王坐在大石头上，往河水里扔着小石子，“叮咚”、“叮咚”的响声……
远远的看来，就像滕王和七郎两个半大小子，在无忧无虑地扔石子玩。
“这样的隐秘事，你就告诉我，不怕我泄露出去？”七郎问。
滕王低声说：“你敢说吗？何况……这件事我都知道了，我怀疑老四也知道了，在找机会发难……我向太子进言，让他把舞伎赶走，他却不听我的劝告。”
真是糟心，大侄子也越来越不懂事了。
七郎沉思起来……这件事要不要插手？
如果不插手，最后可能是皇帝命人赐死那名娈童，然后太子伤心羞愤……太子未必对娈童有多深的感情，但感情这种事，越是被反对的就越执着……
如果插手，最后是太子继位，他屡次对晋王示好不就白费了？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滕王催促。
七郎皱眉：“你让我想想啊！你想了那么久都没办法，我一时半会儿能有什么办法？”
滕王提醒：“大客户！”
七郎摇头：“缺一个大客户，百货商行也做得起来。”
滕王再提醒：“赵四郎，茶马商道。”
七郎：……又来了，又是这招威逼利诱！
七郎生气了，重重地扔了个石头到河里，咬牙说：“办法也有！你自己找个机会，趁太子不在，把舞伎抢走，就说你看上了！太子心虚，还能大张旗鼓问你要男人吗？以后陛下听说了，你偷梁换柱，就说是个女伎。叔侄俩抢个女人，对你们皇室来说不过风流韵事，比太子养娈童好听多了。”
七郎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无论成不成，都是滕王的事，和他赵全无关。
滕王瞪大眼睛：“我今年才十三岁，还未娶王妃，你让我抢大侄子的人？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七郎看滕王的样子，被威逼利诱的闷气消散了，笑道：“殿下，主意我已经出了，您自己决定用不用。”
……要做好叔叔哪有那么容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