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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考察组的人在议论着考察结果的时候,张强一句话不说。

    “你看看你们,那个嘴呀,你看看张强。”

    “卢组长,不是我们多嘴,你看我们最近考察了这么多的单位,哪个单位像他们,不过的比过得还多。”

    也是,卢组长是这个组当中年龄最大的,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是组长,他不能像其他的干部那样,心有所想口有所出。

    车子很快到了县委大院,张强下得车来,像楼上有大引力风洞吸着他一样,快速的向楼上飘。

    楼上,有部长的办公室。

    部长在,他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部长正在放话机。

    “怎么,考察的不顺利?”

    “嘿嘿。”张强脸上的笑意好像是一切顺利。

    “他们把石井新都放在考察对象里。有人直接说,兢兢业业工作的人没有被提名,索贿受贿的人却在其中。”张强在部长面前可不像是在同事面前,藏着不去直抒胸臆。这是他的性格,这更是领导需要。任何领导的心腹级别的人物,都有敢于直言的天性。只不过这个天性在领导面前才展露。

    “我们的任务是按着程序考察,至于考察结果是什么,由全体干部说了算。”

    “嘿嘿嘿。”张强又笑了。

    “怎么?你不是光来向我说这件事吧。”

    “部长,你看我拿着商调函,就是没有办法从法院把章子盖上。”

    “是谁不同意?”

    “书记。”

    “好,我知道了。”

    县委大食堂的就餐者是副县级以上的领导,组织部长和法院党组书记是一个级别,他们想见面很容易,每天吃饭就能看见。如果想说事,两个臀部往跟前一靠就可以了。

    张强从部长办公室里出来,心中的太阳,光芒四射,照得他最近从孙婷婷和孙耀先那里吸收来的阴霾,瞬间散发到身体之外。

    下班之后,张强鬼使神差的给迟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通,迟灿还没有说话,孙婷婷的电话在屏幕上显示了出来。

    “你赶紧把电话挂了,部长给我来电话了。”

    迟灿在电话的那头挂了机,孙婷婷那头也挂了机。

    张强把电话给孙婷婷打过去,孙婷婷等了很长的时间才按了接听键:

    “亲爱的,有何指示?”

    “你刚才给谁打电话?”

    “我给孙娇娇打电话。”张强撒了一个谎。

    “说什么了?”

    “我们今天到法院去考察干部,到她的办公室没有说话,现在补上,嘿。”张强本想嘿嘿的笑一下,但想到孙婷婷说他这样的笑声听起来特别的狡诈,就噎了回来。

    孙婷婷听张强说是给孙娇娇补礼节,也就把舌尖上的刻薄咽回去。

    “亲爱的,你知道我们今天考察的结果如何吗?”

    “如何?”

    “一多半都没有过关。”

    “考察对象里面有没有娇娇姐。”

    “没有。”

    “你看,她还以为她把朱书记摆平了,要是摆平了还能没有她?”

    “有没有都一样,这次多数民主评议都没有过关,有她也不一定能过。”

    “也是,她的民意基础不好。”

    “也没有那么严重。”

    “好了,这事我们不说了。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到家里去做排骨米饭。”

    “咯咯咯------真的假的?”

    “真的,这门手艺好不容易学会,不能丢了。我今天多做点,我一份你一份,你那份今晚吃不着我明天早上替你吃。”

    “咯咯咯------”

    心满意足,放声大笑。孙婷婷每一次都是心里惴惴的打电话,每一次都是踏实的挂机。

    张强手里举着手机,看着消失的孙婷婷的头像,上牙咬着下嘴唇,僵化了半天,然后右手拿着手机敲着左手心。

    心机,心机,对付孙婷婷真得把心机用上。谎言是什么?谎言是心机的载体。没有谎言,就谈不上心机。张强以前对孙婷婷说了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知为什么,今天他不但觉得很踏实,还觉得很有理。

    “她会不会打电话给孙娇娇核实?。”心里踏实着的张强,被这样的想法逼的额头上的冷汗立刻沁了出来。毕竟,孙婷婷是孙耀先的女儿,如果敢耍他的女儿且被戳穿,结果如何是可想而知的。

    张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会,最起码今天不会,如果核实,现在母老虎的威风早都发过来了。

    张强看看腕子上的表,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

    每天都要撒谎,每天都要怕谎言被戳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张强走在树荫下,感觉着谎言的悲哀,感觉着太阳沉落,感觉着身边的阳光逐渐的被黑暗驱赶。他的心,也像傍晚的天色一样,由阳光灿烂,变得阴暗晦涩。待天色全黑时,他的心也彻底的被黑暗所笼罩。

    该结束自己的大街独人游了。张强一边往回走,一边注意着自己身边的黑色。

    黑暗来了,要等到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才能再见到光明。

    常兰,那不是常兰吗?由于天色已黑,快到常兰跟前的时候,张强才发现了常兰。每次在街上看见常兰的时候,张强都尽量的躲着走,因为他知道,常兰和迟灿关系好。他不想领略前女友女友的鄙视,就躲得越快越好。但是今天,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常兰从对面走过来,见到张强,只是笑吟吟的点点头。

    这是常兰一贯的好姿态,她还在用?她没有为迟灿感到不平?还是她感到了,但是今天并没有把这样的感觉用在面部?

    其实张强有所不知道的是,迟灿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诉说过张强的无情无义,当然也没有给常兰说过。迟灿觉得,张强无论和谁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也有权利这样选择。所以尽管迟灿和常兰关系很铁,也没有到有苦必须诉说的程度。

    张强从常兰身边擦肩而过,接收了常兰的表情,继续着他的独自前行。

    以前看见常兰一个人在街上拖着长长的裤脚在一步一步的走,经常想这个常兰就是特,下了班不回住处或者找个地方好好消遣,在大街是走什么啊?又不是小鲜肉。

    走在街上是展示自己也是推销自己,都是人家床上的固定财产了,还在街上展示什么?

    俗话说,说出去的痛苦不是痛苦,说不出去的痛苦才是痛苦。把形骸在大街上放浪的人儿,是不是就是那些个心中有说不出去的痛苦的人?

    常兰是吗?应该是。

    张强得出了这样结论,心里恨不能再制定一份支教的文件,救命常兰于水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