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逆转无望
今天，是陈月秋逝世二十周年的祭日。方洪生率领儿女们，向郊区的山脚下进发，方华，方洁抬着他们昨晚亲手用柏树丫扎的花圈，走在前面。
方洪生之所以提出来给陈月秋上坟，是想对儿女们说明，他没有忘记他们的妈，他现在决定要找一个老伴，完全是实际困难生活所迫，甚至可以说，这样做，对你们这些在外工作的儿女，也是一个支持，至少可以少为我操些心。方华，方洁此时的心情，则是来寄托哀思，他们要对妈妈说，你死的太早了，你死了，让爸爸受苦了，我们做儿女的，没有照顾好爸爸，对不起他老人家，也对不起妈妈。而方岚则另有打算。她决定借这个机会，用死人压活人。用死去的妈妈来压在世的爸爸。因此，她表现的特别悲伤。还未走到坟跟前，已经开始轻轻的抽泣了。随着离陈月秋坟地越来越近，她哭的也越来越伤心。走到坟跟前，方岚就趴在坟头上嚎啕大哭起来，而且边哭边数落：“妈啊，你死的太早了，丢下我们不管，叫我们好伤心啊！我的妈妈啊，你生是我的妈，死了还是我们的妈啊，我们决不同意爸爸再找一个人啊，我的妈啊，你要是能起死回生有多好啊，我求你给爸爸投个梦，叫他不要找老娘啊，他要找了老娘，我们心里难过，你在九泉之下，也要骂啊，我的妈啊，我也不想活了，也想跟你一起去啊……”方岚越哭嗓门越大，其他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方华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说：“有话到家里说，这样做象什么样子？”
“我就要在这里说，当着妈的面说。你这个当儿子的，还有良心没有？还有脸皮没有？你们不怕笑，我妈还怕羞呢！”方岚象疯人似的。坐在地上大声吼着。她明骂方华，实骂方洪生。
“让她在这哭好了，假情假意。她要有孝心，也不至于有今天。”方洪生气极了，转身走下山。
“你们走好了，我死也不会同意你找老娘多，呜呜呜……我今天就死在这儿算了。”方岚威胁着。
“方岚，你这样象啥子样子嘛？”方洁想拉方岚走。
方洁把方岚拉起来。但方岚却赖在地下，骂着吵着：“你们走好了，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我决不和你们一样，你们的良心都叫狗吃了。”方岚越发呼天嚎地......
二十三心灵震撼
许云杰拎着包挤上火车。车上人很多。他在车厢里左盼右顾，想找个坐位坐下，但从这头找到哪头，也没有位子，只好来到两个车厢的连接处，寻了个立足的地方站着。这时他发现一个衣服破烂的小男孩躺在地上。旁边坐着一个四十模样的男子。衣服不整，边上还靠着一个拐杖，像个讨饭的残疾人。出於怜惜的心情，许云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元钱递给了那个残疾男子。
“谢谢你了！”男子伸手接过钱。
“嗯……嗯……”地上躺着的小孩不断地呻吟。
“怎么，小孩病了？”许云杰问。随即用手摸了孩子的额头：“哎呀！好烫。”
“发烧两天啦！没有钱治哦！”那残疾男子又说。
“那也得想办法呀！”许文杰说。
“我们要饭的，哪有办法哦！他又是一个残疾娃儿，真可怜噢”
许云杰翻了翻了包，见还有一包饼干，就递给残疾男子：“给孩子吃吧！”随即进了厕所。当许云杰从厕所出来，发现刚才给小孩吃的饼干，却发现残疾男子自己在吃。正准备责备他，见躺着的孩子翻了个身，刚好面朝着许云杰，许云杰一愣：他有点像方老师丢失的孙子？！
但他很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但又确实有点象。他又走进厕所，从拎包里取出方洪生给他小孙子的照片，仔细看了好一会。
自从方洪生把孙子辉辉的照片给了许云杰，叫他在外面多留点心，帮忙找一找后，他就特别留心。可这会许云杰吃不准，虽然看上去有点像，但也不一定就是辉辉。许云杰想，不能放过这一丝希望，如万一要是辉辉怎么办？正在他沉思细想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女人在喊:“里边的人快点！我要尿裤子了！”许云杰大悟，打开门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也真是，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哪女人讲。
许云杰从厕所出来后，又仔细端详地上躺着的男孩。虽然这眼前的男孩很脏，很瘦。但脸型还是很象。这时他抬头看见车上贴着一个标语：有事找乘警。对，找乘警去！于是许云杰来到餐车。
许云杰找到乘警，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乘警觉得事关重大，又找来了列车长。列车长是个女的，三十多岁，高高个儿，清秀的脸膛一身制服在身，显得很神气，问许云杰：“除了觉得脸相似，年龄相似，他身上还有什么特征？”
许云杰想了想：“据他外公讲，小孩子背上右侧有一个黑痣。”
“那好。”乘警说:“我们去调查一下。”
乘警，列车长来到五号车厢的结合部，见那残疾人还坐在原处。列车长弯下腰，摸了摸孩子的头，说：“孩子生病了，找个医生看看吧！”
随即扭头对列车员说：“把孩子抱到餐车去，叫医生看一下。”列车员过来把孩子抱走，列车长跟在后面，乘警看了一下坐在地上的残疾男子，问道：“这孩子是你的什么人？”“我儿子。”“他叫什么名字？”乘警问。“叫……叫赖儿。”残疾男子打了个顿。“真是你的儿子？”乘警反问一句。“是的是的。”残疾男子又补说道：“难道你们不相信？”
“我没有不相信，我是问你。”乘警又故意问：“孩子生的什么病？”
“脚不好，脚断了！”残疾男子回答道。
“什么，脚断了？也发烧？”乘警感到残疾男子回答得有些不对劲，说：“那你跟我来一趟。”
残疾人有些慌张，一下站了起来，竟忘记自己是个残疾人。乘警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原来他是假装的残疾，但他还是说了一句：“把你的拐杖带上。”
列车长经过仔细察看，的确发现男孩背上有一个黑痣，而且看到小孩的双脚已经残疾，不能站立。那残疾男子发现自己露了马脚，在乘警的审讯下，也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河南人，半年多前，从一个人口贩子手上，花五百元买来的，然后残忍的割断了孩子脚后根的筋，使其变成一个好似天生残疾的孩子，到处乞讨，以骗取好心人的同情，达到骗财的目的。
乘警将骗子交给了车站派出所，孩子让许云杰领走。许云杰把孩子抱到了石州人民医院，找到邱丽桂，讲了发现辉辉的经过。邱丽桂找到医院院长。决定留下孩子，由她亲自己给辉辉做手术，将割断的肌腱接起来。
许云杰帮助办了住院手续，还先垫付了二百元的住院费。经过和院长研究制定了周密的手术方案。到住院的第三天，就将辉辉推进了手术室。这时，方洪生，方岚，应文德都来了。方岚又伤心又激动，哭得像个泪人，她拉着许云杰的手久久不放。那感激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方洪生一家人静静的，漫无边际长也是痛苦的等候，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一个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方岚立即围上前去，问：“医生，怎么样？怎么样？”医生讲：“现在准备的Rh阴性的血已经用完，急需新的血。你们亲人中谁是Rh阴性血？”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方岚，应文德立即去化验。结果都不行。正在大家十分焦急的时候，许琼从人后面走上前，卷起袖子，说：“我是Rh阴性的血型，抽我的吧！”
“那不行！”方洪生上前阻止。
“不行不行！”方岚，应文德也不同意。“还是我们去想法吧！”应文德说。
“别担误时间啦！抽我的吧！医生。”许芸坚持道。
鲜血流进应辉的身体，手术继续进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早上十点，到下午二点，四点，六点，八点，八个多小时过去了，到晚上七点二十分，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应辉从室内推了出来，进了病房，……然而，当邱丽桂走出手术室时的那一时刻，突然眼一花，头一昏，跌倒在地，她，因手术时间太长，终于支持不住，摔倒了。
方岚看见邱医生因抢救儿子，手术时间太长而生病住院，心里既感激又难过，这样好的医生，这样好的女人，不，这样好的后妈，这世界上到哪去找？可我呢？却一个劲的反对，一个劲的看不起人家，我真是太羞愧太不应该了。在这件事情上，她从头到尾，再细细的想了一遍，觉得更对不住父亲，也对不住邱医生。于是今天上午，她特地买了个老母鸡，炖了鸡汤。这是她第一次亲自买鸡炖鸡汤，亲自和应文德两个人送到病房，送到邱医生床前。
来到病房，见方洪生也在。方岚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地说：“邱医生，请你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我心眼小，昏头昏脑，很对不起你！”
“方岚，你别客气，别这样说。”邱丽桂说：“你们孩子的心思我理解，你们也是为你父亲好嘛！”
“邱医生，只要你能理解我们小辈，我们就开心了！”方岚很不好意思。
“邱医生不但医术高，思想境界也高。”应文德说：“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邱丽桂说：“大家互相理解就行了。”
“还不快把鸡汤给邱医生喝！”方洪生解围地说。
“对！方岚快点嘛！”应文德也附和着。
于是方岚倒出鸡汤，要给邱医生喂，邱医生抬起身子，不答应。但方岚硬要让邱丽桂喝一口，邱丽桂不好意思的凑拢嘴，喝了一口。此时，几个人都会心地笑了。
第二十四章夕阳正红
方洪生今天很开心，带着他的一家子朝仙人桥走去。正好，邱丽桂一家人也朝仙人桥走来。在桥中间，两家相会了，他（她）们笑着，高兴地，紧紧地把手握在一起。“方老师，你孙子也找到了，我妈的病也好了。我们俩家都很开心。咱们照张相吧！”许云杰建议。“对，你方华难得回来一趟，留个念吧！”邱丽桂说。
“行，我赞成。”方华一边说，一边掏钱对摄影师说：“照张有仙人桥全景的。”
方洪生在人群中看了看，问道：“兰香怎么没来？”
“哥哥和她吹了！”许琼说。她没看见方岚，也问道：“你们的方岚呢？”
“她，她说有点事！”方洁说。
说到这里，大家都有点伤感，气纷也没有先前活跃了。
“好了好了，该走的，已经走了，该来的，已经来了，这叫人各有志，不能勉强。现在还是快照相吧！”许云杰拉拉这个，推推哪个。
“站好了，站好了。你们请站好了。”不明白真情的摄影师打趣地说﹕“你们这一家子，人真多，一定是个幸福的家庭。大家笑一点，笑一点，哎，注意啦！我要照了。”
“慢点慢点，等一等。”只见方岚，应文德飞快朝这边跑过来。方岚来到邱丽桂面前，把一束鲜花送给了她。说；“邱医生，不，不，邱阿姨，谢谢你。祝你身体健康！”方岚的行动引来大家会心的欢笑。
“方岚还挺时尚的嘛！”许云杰笑着说。
“今天的方岚已不是昨天的方岚了。”方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哈哈哈……”大家又是阵欢笑。
“我也解放了！”应文德提高嗓门说。
“好了没有？”摄影师问。
“好了好了。”方华说。
方洪生把辉辉抱到邱丽桂跟前，对辉辉说﹕“辉辉，叫邱奶奶。”辉辉大方的叫了一声﹕“邱奶奶！”
“哎！”邱丽桂开心的笑了。
“让邱阿姨站中间好不好？”方华说。
“好，好。”大伙一齐答应。接着摄影师把快门一按，说：“好！大家的神态都不错，恭喜你们！好一个合家欢！”
在仙人桥上游玩的客人都围过来，为这幸福的一大家子鼓掌。
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架在峡谷两岸。方洪生和邱丽桂站在轮船船尾的甲板上，满面春风，不断地指点长江三峡两岸的秀丽风光，许云杰和方洁也站在船弦，他们俩互相依偎着。啊，神女峰，神女峰到了！瞧，那齐天的神女，也对这幸福的二老二少投来羡慕的眼光！
“呜......”一声长长的气笛，在峡谷回荡。船头激起欢乐的浪花，两岸的崇山峻岭，快活地向后退去。
眼前这迷人的景色，预示着人们未来美好的生活，就像这长江水一样，一直向前，向前……。要不，方洪生和邱丽桂为什么笑得那样甜！许云杰和方洁为什么笑的那样脆！
（全文完）
2012年4月三稿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