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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奇冤 第二十四集(2)

    狱卒动了恻隐之心,说:“唉,好吧,这年头,你这样的忠厚老实人也少见啦!”

    许秤砣:“谢谢大哥,我家主人在哪个号房啊?”

    狱卒:“进门向右,第十三号。”

    十三号牢房里。

    徐映台蓬首垢面,狼狈不堪地对徐秤砣说:“唉,我真后悔以前不该不听你的规劝啊,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徐秤砣苦幽幽地说:“老爷,我在温州已经无亲无靠,又不能跟你去关外。老爷,我要回南昌老家啦。”

    徐映台:“唉,好吧,秤砣,你赶紧回去告诉我家里的人,要他们无论如何要务必速速派人到乌拉给我送点钱和棉衣。关外乌拉天气甚是寒冷,我手中没钱,日子将怎么过啊?”

    徐秤砣:“我回去向老太爷说就是,但他们又哪来的钱啊?”

    徐映台:“有有,家里还能没钱吗?我不是带回去好多钱吗?”

    徐秤砣:“好吧,我回去说就是。老爷,你要多保重啊!”

    徐秤砣大哭。

    徐映台:“去吧,去吧,流眼泪又流不出银子,哭管什么用啊?”

    江西南昌乐化镇。

    徐映台家。

    正房徐克扣室内。

    徐克扣正躺在床上拿着烟枪吞云吐雾。

    大烟馆潘管事走进来,对徐克扣不客气地说:“徐老太爷,你不能老是让我为难啊?你还钱不还钱,给句准话罢!”

    徐克扣不屑地说:“瞧你这认钱不认人的样!我给,我就是卖房子典当衣服,也还你钱,行不行?这话算不算是个准话?”

    潘管事被徐克扣抢白的有点不好意思,说:“徐老太爷,不是我说话不中听,我们做小生意的人也难,这你是知道的,你担待点啊。”

    徐克扣把眼睛一瞪:“你潘管事的意思,是本老太爷原本就是个做小生意的人?是吗?”

    “不敢不敢!”潘管事伸手“叭”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徐老太爷你千万别多心,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徐克扣说:“好啦,好啦。过两天我儿子一带钱回来,首先我就先还你的烟账,好不好?”

    潘管事:“好,好!”

    正说着,徐秤砣背个包袱,疲惫不堪走进来。

    他跪倒在地上,悲戚地说:“老太爷,秤砣回来啦!”

    徐克扣吐口烟雾,也懒得起身,只抬抬头,把眼皮眨眨,说:“秤砣,你回来啦,回来的正好,你家老爷让你带了多少钱回来啊?”

    徐秤砣放声大哭:“老太爷,哪里还有钱带回来啊,我这一路都是要饭回来的啊。老太爷,老爷差点就没命了啊!”

    “啊!?”徐克扣这一惊非小,一翻身,坐了起来。惊问:“怎么了?你家老爷怎么了?”

    徐秤砣:“老爷他犯事啦!正月初六老爷就被巡抚大人派兵给五花大绑抓到温州,现在被皇上派来的钦差给判了重刑,已经给发配到关外乌拉终身充军去啦!”

    潘管事大吃一惊:“啊!”

    徐映台的母亲徐张氏和妻子徐王氏也急急走进来。

    徐克扣闻言大惊失色,他惊慌地问:“为什么?!”

    徐张氏和徐王氏只吓得面面相觑。

    徐秤砣:“究竟是为什么事,我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说是为了私加皇粮田赋与什么谎报民变的事,现在已经被发配到关外戴罪充军。还听人说,皇上没砍老爷的人头,已经是万幸!”

    徐克扣听罢,头一歪,眼一翻,屁股一撅,当场口吐白沫,浑身颤抖,霎时间被惊吓得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徐秤砣急得高声大叫:“老太爷!老太爷你醒醒啊!”

    徐王氏一听,愣了一下,“哇”地大喊一声,跌坐在地下。

    她又拍胸脯又捶腿,呼天喊地大哭起来:“天哪!这怎么得了?这以后还叫我怎么活啊!”

    徐张氏:“秤砣,快,快去请郎中!”

    潘管事眼珠子转了转,急忙走了。

    画面渐暗。

    夜晚。

    一盏油灯发着惨淡昏暗的光芒。

    徐克扣半死不活半躺在床上。

    徐张氏、徐王氏、徐秤砣、徐大宝守候在旁边。

    郎中起身收拾起药箱,说:“老太爷是惊吓中风,已经瘫痪,暂时也不能说话。”

    徐张氏:“啊!”

    徐王氏:“那还能治好吗?”

    郎中:“他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病情很难说啊。”

    徐张氏:“啊!”

    郎中:“最要紧的就是他再也经受不住惊吓,也不能受气发怒。”

    徐张氏点头。

    徐映台家客厅。

    傍晚。

    徐秤砣点亮油灯。

    潘管事带两个打手走进来。

    潘管事:“有人吗?”

    徐张氏和徐王氏走出来。

    徐张氏:“哦,是潘管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潘管事:“你说呢?我来要账啊,这还用得着说吗?”

    徐张氏:“家里现在确实没有钱啊。”

    潘管事:“徐老太太,你家老太爷欠的七百两银子烟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家要是真败了,我找谁要钱去?”

    徐张氏:“我家老头子中风昏迷,还在抢救之中,你们现在不能来逼我啊!”

    潘管事翻脸不认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威胁说:“妈的,没钱抽什么鸦片啊?三天之内,还钱便罢,不然,就用你家的房子抵债!”

    打手们也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睛。

    徐秤砣不服气地说:“你,你怎么能强行霸占别人的房屋?”

    潘管事:“借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嘿,你算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吗?”

    徐秤砣气急:“你……”

    潘管事:“怎么着?你是想替东家还钱吗?那就请你把银子拿出来啊,舌头打个滚,说句好听的话给东家听,讨主人喜欢,不累人是吗?”

    徐秤砣无奈地蹲到地上。

    徐张氏只能哭着苦苦哀求:“潘管事,你高高手,我明天出去借,一定尽快还账,求你啦。”

    潘管事:“好吧,三天,就等你三天!”

    渐暗。

    徐家客厅里。

    徐王氏无奈地摘下金簪、玉镯、耳环等首饰放到桌子上,对珠宝商说:“我没钱,只能退货。”

    珠宝商:“你都用过了,那有退货的道理?”

    徐王氏:“你要是不要,我也没办法。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但要钱是没有的。”

    珠宝商:“算我倒霉!”

    他只得拿起那些金簪、玉镯、耳环等首饰走了。

    徐克扣室内。

    徐克扣总算醒来,他眨了眨眼睛,但已经被惊吓得嘴歪眼斜,他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指着桌子上的大烟枪直哆嗦。

    守候在徐克扣床边的徐大宝看了看他爷爷,急忙喊起来:“奶奶,我爷爷醒啦!”

    徐克扣大烟瘾犯了。

    他本来就不能说话,但心里明白,虽然为家中的变故惊惧、恼恨,但不能过大烟瘾的滋味更叫他难以煎熬,五脏六腑,跟虫咬猫抓似的。他又是流泪又是淌鼻涕,心内难受得要死。他又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挣扎着把头往床框上死命碰撞。

    徐张氏、徐王氏急忙走进屋,来到徐克扣床边。

    徐王氏看了看徐克扣,问徐张氏:“娘,爹这是怎么啦?”

    徐张氏心里清楚,便说:“他是大烟瘾犯啦。”

    徐王氏:“啊!”

    徐张氏:“我也不忍心看着重病中的老头子受此煎熬,媳妇啊,你还是出去设法借点钱,给你爹买点大烟救急。不然的话,眼看老头子的老命难保啊!”

    徐王氏:“娘,如今家中遭难,谁还愿意借钱给我们?我现在到哪里去借啊?”

    徐张氏:“孩子,我知道这是难为你了,可救人要紧啊。”

    徐王氏无奈,万分为难地出了门。

    乐化镇大街上。

    天近黄昏。

    徐王氏走在街上,路边的街坊们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街坊甲:“嘿,这娘们前两天还高傲得不拿正眼看人呢,转眼就成了犯人之妇,真是祸福难料啊。”

    街坊乙:“笑人前,落人后,临到自己笑不够啊。”

    徐王氏羞于见人,自卑、耻辱得难以名状。

    乐化镇丁字路口。

    天已黄昏。

    缪大华坐在他的杂货铺里在吸水烟。

    徐王氏六神无主走在街上,不由自主地走到杂货铺门口,刚想转回,但又停下来。

    缪大华站起身,放下烟袋,他收拾一下货物,正准备打烊回家,一抬眼,楚楚动人的徐王氏就在面前。

    缪大华又殷勤又关切地问:“咦,大妹子!你坐,你坐,唉,你家徐老爷是怎么回事啊?”

    一句话问到徐王氏的伤心处,她强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叹口气说:“唉,一言难尽。缪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肯不肯?”

    缪大华:“大妹子,我肯,你哥哥肯,你尽管说。”

    徐王氏一声“缪大哥”把缪大华心都喊稣了。他那一双色咪咪的眼睛在徐王氏的奶子上扫来瞄去,目光恨不能穿透她身上的衣服。

    徐王氏被他看得甚不自在,她羞丑地低下头:“我想跟你借点钱用。”

    缪大华略一愣,随即大方地问:“啊,你要借多少?”

    徐王氏感到难以张口,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够买抽一顿大烟的就行了。”

    缪大华:“够买抽一顿大烟的?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们家老太爷的烟瘾犯了?”

    徐王氏又羞涩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