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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第八十一章

    第六十三章相别相聚情义深(上)

    韩灵儿和欢儿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早已忘了周围的事物。亲人相聚实是件高兴之事,何况两个素不相识、彼此不知道对方是自己亲人的人,忽的知晓自己还有个亲人,一个从未蒙面的亲人。这种心情既是激动,又是高兴喜悦,还带有淡淡的辛酸。

    这两个绝世高手初次见面还不知道他们是亲人,而此刻,失散十七年的亲人终于团聚了。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许久,许久,才慢慢放开对方,眼睛中还留有泪水,但这泪水是甜的,亲人团聚的甜蜜,而不是痛苦。

    韩灵儿走到那老妇人面前,突然双膝跪倒,磕头道:“前辈十七年来抚养我妹妹长大成人,十七年如一日,又将前辈的一身本事尽数传授,这份恩情,灵儿代我九泉之下的爹娘在此谢过了!爹娘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前辈今后若有何差遣,灵儿必当帮前辈做得妥妥贴贴!”

    韩灵儿连磕了两个头,那老妇人早已扶起了她,微微笑道:“好孩子,别磕了,别磕了。抚养欢儿是我对你爹娘的承诺,何况这些年来,有欢儿的陪伴,我活得好开心。若不是欢儿在我身边,我真不知道这十几年该怎么过了。我对你爹娘的遗言总算完成了,今后欢儿就跟着你们走吧,让她经历外面的花花世界,让我在这安安心心地了此残生吧。”

    韩灵儿突然又跪下,道:“前辈,你若是不嫌弃灵儿,就把我也当成您的女儿吧。我和欢儿今后无论走到哪儿,都不会忘记前辈的大恩大德!”

    那老妇人急忙扶起她,眼中已然泪光盈盈,道:“好孩子,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能有你们这两个好女儿,我此生又有何遗憾?乖孩子,快起来吧。”

    韩灵儿突然投入老妇人的怀里,叫了声“娘”,欢儿见姐姐投入娘的怀抱,也情不自禁地投向老妇人的怀里。两个年轻的女子双双投向她的怀里。

    这老妇人在此垂暮之年,还能得到这样一个女儿。自己虽无子女,但这二人甚至比亲女儿还亲,她的眼中热泪盈眶,有说不尽的欢喜,惟有以泪水来表达。

    她们母女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虽然不是至亲的,但这种感情甚至比亲的还亲,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存在的感情。也许亲情也不过如此,但天底下不懂得亲情的人也很多。

    他们体验不到人间的至情,这些人或许已没有了情感。有的被生活压抑了,有的被敌人麻木了,有的被自己的野心冲昏了头脑。

    江湖上永远有些人不知道感情为何物。他们一味地练功,一味地称霸一方,或许这是他们的追求。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没有错,但人只要有了野心,特别是不正当的野心,他便会被自己的野心牢牢地套住,令自己像被套上了枷锁一样,不能自拔。

    他们会被这些繁重的事物所困扰,到头来,将自己最原始的感情尽数忘却。亲情、友情、爱情,他们已将这些情感当成了奢侈品,不再用感情做事,而且用理性,用利益。没有好处的事这些人不会做,损己利人的事他们更不会做,他们只会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目标,为了他们的前程,为了能够站在众人的顶上,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不顾旁人的阻挠,牺牲了亲情,牺牲了这最原始的情感。他们可以伤害别人,却不允许别人来伤害自己,若是被别人伤害,这种人会不惜代价,也会报仇。他们会用尽各种方法,折磨伤害自己的人。

    纵然是亲人,他们也是一样地对待,他们会被人说成是六亲不认,噬血成狂,无恶不做。这些人已经是麻木了,为了金钱,为了权势,为了登上枝头,他们要将自己脚下的绊脚石尽数清除,连自己的父母妻儿也不放过。这种人是江湖的败类,更是天下人所不齿的人。

    在这些人中,有些人被人一眼就能瞧出,而有些高明的禽兽却披着善良的面具,做着邪恶的事情,或许他在人前是一副尊容,在人后又是一种尊容。他们会伪装,而且伪装得让人认不出是真是假,有时候他的假却被人误认为真,而也有的时候他的真又被别人误认为假。

    他永远做着两件事情,一件是真事,一件却是假事。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也是野心最大的人。因为他们会伪装,当危难来临时,他们故意装得唯唯喏喏,让别人在前面拼命,而自己却在背后笑,坏笑。当这些人处理不了的时候,他便跳出来,收拾残局。

    而正是这个时候,他来的恰逢其时,于是他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而他的心里说不定还在笑,笑他们的无知,笑他们被耍了都不知道。

    这种人在江湖上还是很多的,他们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总在扮演着两种角色。或许在一天之中,他们便要换好几次角色。

    在比自己猛的人前面,会表现得很懦弱。他们会卑躬屈膝,而在手下面前,他们往往装得善解人意,面上始终露着笑容。

    但到了关键时刻,他的野心需要暴发的时候,他便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先前的的卑躬屈膝,先前的和蔼可亲,此时却会变成了面目狰狞,六亲不认。

    所有挡住他的人,就会受到伤害。他的上头,他的手下绝难察觉他的野心,因为他伪装得很好。当他们察觉时,却已晚了,他已经变了,变得很快,就像是暴风雨来临。

    而暴风雨来临之前还有征兆,乌云就是暴风雨的征兆。而他一点征兆都没有,说变就变,比暴风雨还要猛烈还要快。

    这种人的内心是黑暗的,黑得比无底洞还要深还要黑,你绝难察觉他心中的黑暗。或许他跟你说你很棒的时候,他的心中早已拟定了一种对付你的手段,只是你没察觉。

    或许他跟你说你是天底下最美的,绝不容许别人玷污,他的内心早已将你卖给了别人。他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许已经搂着别的女子在欢愉,你却对他毫无察觉,还深深地爱着他,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他会让你感觉到他的心里永远只装得下你一个人,而在暗地里或许已经和另一个女人勾搭上了。这个女人或许也和你一样,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当需要你们牺牲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推向死亡,绝不会顾及什么感情。

    那时候你虽然看清楚了他的本来面目,但这太晚了,因为他绝不会让你在最后关头之前看清他的面目。当你看清的时候,一切都已晚了,任何的挽救都是多余的。因为你根本看不清他,根本斗不过他,你只能乖乖地受他摆布,让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些人的可怕、野心、恐怖,在平时决不会展现。甚至在最亲的人面前,他也会装,装得很像,装得让人永远知道他是好人。他们的心已被野心充满,填得满满的,毫无空隙。他们的心已经黑了,尽管在人面前他的心比任何人都好,但心已经黑了,他绝难再变为一个好人。

    虽然有句古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句话说的不错,在佛法之中最为常见,甚至在江湖人的口中,也是经常脱口而出,但真正能够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的人又有几人呢?尽管江湖中有这些所谓的伪君子、杀人狂,但天底下最多的还是好人,有感情的好人。

    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去伤害别人,他们的心中永远包含着生命,永远装满着丰富的情感。而这茅屋前面的母女三人,便是这种人,他们的心是白的,他们的血是红的,他们的泪水是热的,这些绝对是真情,正是那些整天伪装的人所没有的真情。这母女三人虽然不是骨肉至亲,但比亲人还要亲。

    第六十四章相别相聚情义深(下)

    天底下也存在这种奇妙的感情。有些人虽然素不相识,但他们性格相同,趣味相投,于是便走在了一起,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情。他们会互相帮助,互相鼓励。

    有些人虽然年龄差距很大,或许有的已经是七八十岁的甚至上百岁的前辈,而有的却是初出茅庐的少男少女。他们从未经历过江湖之事,或者经历的不多。

    但他们有高昂的激情,有舍我其谁的不屈斗志。这些特点在老者面前便是宝贵的,因为他们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他们也经历过挫折、也曾经受过伤害。

    可在这些小辈身上,他们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不屈不挠,勇往直前,有着一股热血的冲动。这些特点正是成大事者的特点,于是他们超越了年龄的界限,成为了永久的朋友。

    正所谓忘年之交,这种超越年龄的交往正是这些年轻人获取经验的基础,而这些前辈也会从他们身上看到希望,看到自己的努力会在他们身上延续。未来必然是要靠这些年轻的一代,年轻就代表了力量和希望,超越和朝气。江湖是个大杂烩,江湖之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各色各样的事都有。

    江湖也需要进步,而要进步,就得靠这些年轻的一代。唯有这年轻的一代才能代表着江湖的未来,前辈先人打下了基础,要靠年轻人去继承去发扬。前辈先人的成就不能代表江湖永远停留在那个时代,江湖的进步必然要靠后辈去发掘去创造。

    这就等于一门武功,它被某一位前辈创造,曾经辉煌一时,但他保证不了它能永远在江湖上占据高位,让人人畏惧,人人钦佩。它必然要走向衰弱,万事万物都会如此。

    正所谓物极必反,每个王朝到了鼎盛之际,必然会向衰弱期发展,历史上的朝代更替无不体现了这个道理。朝代如此,万物如此,天下的一切事物均违反不了这个规律。

    正因为如此,年轻的后辈便是前辈先人的希望,朝气蓬勃,蒸蒸日上,激情四射。这母女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许久许久,关云飞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隐隐有一股酸痛之意。他的爹娘已经为了自己牺牲了,被魏忠贤害死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的身边,曾经的天伦之乐已不复存在。

    关云飞想到关震南和李明秀惨死在魏忠贤的手里,心中的伤痛便又升起,正所谓触景生情。看到眼前的情景,自己怎能不触发心中的哀痛?那老妇人双手搂住两个少女的脊背,眼中也是热泪盈眶。

    许久,那老妇人才道:“好了,欢儿,灵儿,我们也抱得很久了,难道还要抱下去?不要冷落了这位好女婿啊!”

    欢儿和灵儿都轻轻一笑,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韩灵儿的脸上增加了一层红晕,衬着还未干涩的热泪,更增楚楚动人之态。

    她擦干眼泪,奔到关云飞身旁,牵着他的左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老妇人微微笑道:“来,快到屋里坐啊,别光在外面,这里风很大,别吹坏了身子。”关云飞和韩灵儿跟在那老妇人和欢儿的身后,进到茅屋之中。当二人步入茅屋的一瞬间,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这茅屋之中简陋无比,除了两张床、一张八仙桌,还有一些日用厨具,其他的都没有,连少女化妆之物也没有。但对欢儿而言,这浓妆淡抹也不能让她增色,她的姿容已属绝代风华,她的美是天然的,是任何物品都不能让她增色的。这胭脂水粉之类的化妆品对她而言,是可有可无的。

    欢儿的天然朴素之美便和韩灵儿一样。二人的风姿、容貌皆是天下之最,她们的容貌不需要用外物来增饰,因为她们的容貌是天然的,清新朴素,淡雅超然,增之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

    宛若游凤升苍穹,灼若芙渠出绿波,洁若流风之回雪,翩若惊鸿,肩若削成,皓齿内鲜,眼眸如星辰,柳眉淡雅,肤似晶莹之玉,乌黑的秀发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迷人之色。

    四人落座,欢儿拿出四只茶杯,沏上热茶。这茶杯好像很久不用了,但此刻还是透着光亮,在月光的柔射之下,淡淡的雅光衬着杯外的花纹,别有一番情趣。这茶杯虽然陈旧,但由于多时不用,此刻看上去便有如新的一般。

    欢儿道:“姐姐,姐夫,这儿简陋,也没什么好吃的。这茶叶是我在外面买的上好的龙井,你们尝尝看!”

    关云飞和韩灵儿听到她已将关云飞称作了姐夫。虽然二人并未成亲,想要说明,但也无法开口,他们二人心里实是美滋滋的。

    那老妇人道:“灵儿,以后欢儿就得跟着你们了,她未见过外面的世面,虽然在青云客栈做厨师,也见过不少来往的客人,但她从未出得这方圆几百里,她心地纯洁,我担心她被坏人迷惑,所以你这做姐姐的定要好好地关心她!”

    韩灵儿微微笑道:“娘放心吧,我这做姐姐的这十七年来没一日陪在她身边的,日后定要好好地待她,关大哥也会好好关心妹妹的。”

    关云飞道:“是啊,前辈就请放心吧,欢儿是灵儿的亲妹妹,我不会容许别人欺负她的。”

    那老妇人道:“这我就放心了,有你们两个在她身边,欢儿定然过得快活,我就无牵无挂了。”

    欢儿道:“但是我还是舍不得娘啊,不如娘和我们一起走吧!”

    韩灵儿也道:“是啊,娘跟我们一起走,欢儿和我们一起照顾你,那该多好啊!”

    那老妇人微笑道:“我知道,但我在此地已然住了几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早已有了感情,我不想离开这里了,也不想再看到江湖上的明争暗斗。”

    说罢,她的眼睛中透出一种深邃的光芒,似乎已经回到了某个时段,在想着那时候的情景。

    韩灵儿见她陷入沉思之中,也不打扰,待她微微从记忆深处回到现实之中时,问道:“娘可知道那个青云客栈数十年以前的一件秘密。传闻当年先皇住在此处,和一个女侠一见钟情,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二人终究未能私守。而且这女侠据闻是青云帮的,手中飞刀绝胜天下,出刀如电,她起初接近皇帝,原是要刺杀他,但这其中有诸多误会,这女子才没有杀了先皇,反而和他相爱了……”

    那老妇人听到韩灵儿的这番话,瞳孔收缩,眼中更加深邃。

    许久,才道:“唉……也是天意弄人啊。当年那个女侠便是我啊!”

    欢儿惊叫一声,她虽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但料想这件事必定非同小可。娘这十七年来从未提起过,今日突然听到,心中着实惊讶。

    而关云飞和韩灵儿脸上丝毫无变化,他们在先前已然做了诸般推断,料想这老妇人既会飞刀绝技,再加上她的年龄,十之八九便是她了。韩灵儿刚才说出来,只不过是试探她而已,其实她心里早已认定她便是爷爷口中说的那位女子。

    第六十五章恩怨情仇皆为空(上)

    那老妇人继续道:“当年我的爹是朝廷重臣,敢于直谏,清廉公正,替百姓做下了不少好事。蒙受当年天子的厚爱,得到朝中群臣的赞称。但是,我爹如此行事,虽只凭本心,但朝中有一奸臣,他为了在朝堂之上取得一席之地,利用当年皇太子年幼无知,将他活活害死了。那位奸臣生怕我们家留下后人,前去寻他报仇,派东厂高手前去将我李家满门四百五十六口人命尽数杀死,连我娘也惨遭他们的毒手。当这些东厂锦衣卫抄我家的时候,青云帮主正巧路过,才将我救下,收在他的座下,成为了他的得意弟子。后来师父四处寻访,甚至潜入皇宫,打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那位奸臣实在可恨,他为了隐瞒此事,竟然将这些事尽数推在了那个已经继位的太子身上。我师父深受他的蒙骗,回来将仇人告之于我,于是我便将杀父仇人和抄我全家的大仇人牢牢地认为便是那位太子。我日夜苦练武功,发誓要报此大仇。师父将他的独门绝技飞刀幻影尽数传给了我,日夜苦修,有时想到满门被灭,曾好几次在睡梦中也时刻想着要杀了大仇人。终于,经过五年的苦修勤练,我学会了师父的飞刀绝技,将他的飞刀幻影尽数领悟。于是便打听到了先皇将在这家客栈落脚,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无比高兴,大仇终于可以报了!这次难得的机会,我岂能放过?为了行刺皇帝,我便想出了美人计。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料想他必然躲不过美人。我便在这家客栈做了厨师,也是我厨艺精到,才受到了客栈老板的青睐。他特意安排上好的房间给我住,我将我的计划说与他听。他当时大骇,两腿发抖,但我用刀逼他,他不得不答应。我便慌称是他的女儿,在那家客栈烧菜做饭。从那次起,这家客栈的生意着实增加了不少。人人都夸我手艺独特,实在是烹饪好手。我是提前七天便到了那里,为的就是不错过这次机会。皇帝在七天后果真来到了这家客栈,他吃到我做的菜,夸赞不绝。他让店主叫我出来,说是要请我到皇宫做御厨。当我走出来的时候,皇帝着实惊呆了。他也未料到能烧出这般美味的竟然是个少女,见到他的眼神,我便已知道他对我已是着了迷。我见到他的容貌,也惊讶无比。他很年轻,也很英俊,如此英俊潇洒的皇帝站在我面前,我怎能不心动?当时我的心便在两难之中挣扎,杀与不杀全在我一念之间。当晚我们就在同一间屋中歇息,在杀父大仇与英俊皇帝这两难之间,我挣扎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打算将这些事弄明白,再杀他也不迟。当我问他之时,真相从他口中说出,我的心当时怦怦直跳。若是我直接将他杀死,岂不冤枉了他?既杀害了一国之君,又将自己一见钟情的人也杀害了。我庆幸没有贸然将他杀死,否则我此生便会后悔万分。先皇将此事言明,我才知道那个奸臣的所做所为,而且皇帝那时候也是日夜想着这件事。他对杀死我爹这件事后悔不已,他说若不是自己听信馋言,我爹也不会惨死。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早已原谅了他,况且他这也是无心之过,天下又有谁能够一辈子都不会做错事呢?我原谅了他,那一夜,我们很欢愉,他对我很好。自从那次以后,我们便深深地爱上了彼此。他为了娶到我,特赐了那青云金客门的招牌,为的就是要掩人耳目,不让别人察觉。他要将我纳入宫,做她的妃子。我起初不肯,让他放弃皇位,过我们安安静静地生活。种一块薄田,养一池鱼虾,搭一座青竹小屋,就我们两个安静地生活在那里,不去管什么恩恩怨怨,只过我们的日子。但他是皇帝,他又怎能舍弃皇位,而要来跟我这样一个女子独自生活呢,我简直是痴心妄想。先皇对我说,天下不可一日无君,他正当壮年,该当继承列位先皇的江山。他信心十足,要改变乾坤,做一个开明的皇帝,直追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有大明朝的开国君主朱元璋。他的这份雄心,说动了我,我便答应随他入宫,做他的妃子。但这中间另有一道坎,便是当年的皇太后。皇帝选妃,必要经过重重筛选,才能够被选中,而这选妃大事,当由皇太后亲自主持,旁人不能插手。即便是皇帝看中的人,也需由皇太后亲自审查,身世背景,容貌婚配,都要调查地清清楚楚。皇帝知道我的出身必然要引起皇太后的阻挠,故经过了周密地安排,逼那位客栈老板认我为女儿。等一切布置妥当后,先皇带着我去皇宫。当他向皇太后提起时,太后极力阻拦,说我来历不明,需当查清我的身世,再定夺。皇太后势力庞大,皇帝虽已做了不少安排,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我的身世终于被皇太后查到了,她将皇帝狠狠地数落了一顿,便将我赶出宫来。先皇对我情义深重,说一定会说服太后,把我安排在宫外的一座小院里。这儿是我们两个人的乐园,旁人并不知晓。但皇太后为了断皇帝的念头,她以为我回到了青云帮,便派出锦衣卫来到了青云帮,将全帮上下数千号人物尽数杀死,连我师父也惨遭他们的毒手。那次血战,恐怕是天下最凶残的。锦衣卫也死了不少,但他们人多势众,何况他们都是东厂百里挑一的好手。虽然师父飞刀幻影独步天下,但帮中会得他飞刀绝技的实无别人。我若当时在场,必能救出师父。可惜师父双手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数千双手,师父终究死在了他们手里。当我们得知这个消息时,早已晚了,青云帮已然变成了一处废墟。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我恨死了皇太后,好几次想潜入皇宫,刺杀她,但先皇极力阻挠,一来我是他心爱之人,二来皇太后毕竟是他的母后。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能失去,他的心里也很痛苦,他也未料到事情怎会到了如此地步?先皇对她母后虽然很恨,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娘,他又怎么能和她结仇?他也知道太后此举虽然做得过分了,但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太后生怕我记起当年的杀父之仇,将先皇杀了。可我又怎会杀他呢?我爱他还来不及!我们经历了这件事,感情渐渐淡了。他感到对不起我,而我面对的既是杀我爹的仇人,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但毕竟是他下的令,又是我的杀师仇人,虽然是她母后派人杀的,但他是太后的儿子,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面对他,我已没有了先前对他的那份爱,后来,我们终于分手了。抉择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是满心的无奈,满心的痛苦,我离开先皇后,就来到了这里,独自生活在这里,先皇也从未来过这儿,直到你们的爹娘被黑道杀手追杀,来到这儿,我就和欢儿一起生活了。”

    她的这番话,充满着真情,既是在回忆前事,又是在诉说她的真情。她说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这件事已经在她心里埋藏了很久了,这时说将出来,似乎已经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无形的消隐了。她的目光中还是充满着深邃。

    关云飞和韩灵儿听到她的这番话,恍然大悟。当时爷爷虽将这件事大致说了,但此刻听她本人亲自道来,种种猜测,种种疑团,尽数消于无形,这件事的原委,此刻便真相大白了。

    第六十六章恩怨情仇皆为空(下)

    欢儿听到娘的这番话,着实惊讶,她十七年来从未听娘提起过这件事,此刻乍听到如此奇事,岂能不惊?但她还是静静地听着,因为她不会打断娘的话,她知道这事对娘来说必是一件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事。

    关云飞道:“前辈的这番经历,实是辛酸。当年前辈爱上了皇帝,却导致后来青云帮数千口人命的惨死,这世间的事真是变化莫测,让人始料未及。”韩灵儿道:“娘,这些年来,你和妹妹就在此独过吗?”

    老妇人道:“是啊,欢儿和我在此处度过了十七年。这十七年中,安安稳稳,一切顺利,还好那些人未来寻仇。”

    欢儿问道:“娘,那位大奸臣怎样了呢?”

    老妇人道:“当时在客栈的时候,先皇已经说明,大奸臣已被他处死了,为得就是弥补对我爹的误杀之罪。当时我也挺伤心的,恨不得扒开他的坟,在他身上抽上几个鞭子,但人已死,这大仇终究是报了。”

    韩灵儿问道:“那娘的本名是……当年听说娘是以青云这个名字,皇帝才赐了那块青云金客门的招牌。”

    那老妇人道:“是啊,当年我就是用的李青云这个名字,为得就是不忘师父教育之恩。青云帮是我第二个家,在那里,我感受到了亲情,师兄弟师姐妹之间的关怀让我无比的幸福。皇帝赐了那块招牌,一来便是要掩人耳目,二来便是取我的名字以纪念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我的真名便是李仙。”

    欢儿道:“娘的名字真是名如其人,娘的容貌是天下之最,这仙字一点不差!”

    李仙道:“欢儿,你的容貌才是天下一绝,灵儿和欢儿二人均是大美人一个,天下恐怕再难找到第三个了!”

    韩灵儿和欢儿听她如此夸赞,心中不由得欢喜。被人夸赞,毕竟是件很美的事,至少已经被他人认可了。何况她们二人风姿绰约,绝代芳华,实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比稀世的珍宝还要珍稀。

    关云飞道:“李前辈,灵儿和欢儿是亲姐妹,那么韩前辈这十七年来怎会不跟灵儿提起,又怎会不去寻找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孙女?”

    灵儿道:“是啊,爷爷这十七年来,从未向我提起过我还有个妹妹。爷爷待我很好,若是知道欢儿是他孙女,必定跟我说起,但他从未和我说过,可见爷爷多半不知妹妹在世。”

    李仙道:“但你爹娘行侠仗义,你爷爷定然欢喜,那时为何只有你爹娘二人带着欢儿呢?你爷爷照理说应该和他们一同的。”

    欢儿道:“可能爷爷当时和爹娘已分别多日,他们互相不得音信,才致爹娘惨死在黑道杀手的手里。更何况爷爷当时武功高强,他们说不定是怕了爷爷,才特意挑了那个时候,趁爷爷不在,将爹娘追杀。”

    韩灵儿道:“这些都说得通,但爷爷应该知道欢儿啊!”

    关云飞道:“爷爷有可能和你爹娘分别多年,而你是由爷爷抚养的。你爹娘在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们又生下了欢儿。但那时爷爷不在,故而遭到那些恶人的围攻,最终被他们杀害。”

    韩灵儿向他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也挺聪明的嘛,这点我也没想到。”

    欢儿微微笑道:“姐夫怎么不聪明了,他若不聪明,怎会喜欢上姐姐这般美丽动人的女子?”

    韩灵儿被她说得一脸通红,笑道:“妹妹将来也要找一个好妹夫,至少要比关大哥聪明。”说着向关云飞偷眼望去,关云飞向她白了一眼。

    李仙看着他们三个年轻人说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韩灵儿道:“妹妹跟我回去,爷爷看到你肯定高兴极了,他喜欢我,他特别喜欢我们这些少男少女。你回去,他必定非常欢喜,他会一起疼我们的。”

    欢儿道:“我知道的,看到爷爷满身皆白,但脸上一脸慈祥,我就知道他对别人一定和蔼可亲。我们待会就回去吗?”

    韩灵儿道:“是啊,爷爷现在正在睡梦中呢,我们将他叫起。他看到眼前多了你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孙女,恐怕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说罢扑哧一笑,她的浅浅的酒窝此刻又露了出来,显得更加美丽动人。欢儿此刻却是脸现一丝忧色,她对着李仙道:“娘,我舍不得你啊,我此去,不知道何时方能再来看你。”

    李仙轻轻握着她手,道:“傻孩子,以后娘又不会离开这里的,你想娘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娘啊!”

    韩灵儿道:“是啊,妹妹,我们虽然到了外面,但心里想着娘,这不正如娘时刻在我们身边一样吗?娘不会走的,这儿是娘的根。无论我们走到哪儿,都永远记着娘。她对妹妹的养育之恩,我们决不能忘,我们要将娘永远记在心里,永永远远都不会改变!”

    李仙听到这番话,心中有无限的激动,老泪纵横,边泣边道:“我有这么两位好女儿,此生又有何憾?虽然我失去了爹娘,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师兄弟师姐妹们,但我今天得到了你们两个好女儿,上天对我总算不薄。之前的恩恩怨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记在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什么恩怨情仇,尽皆虚空,唯有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珍惜眼前的一切,此生便有了意义。不去想报仇,不去想恩怨,不去称雄称霸,不去争王争位,安安静静地生活,那才是真正的日子啊!”

    李仙到此刻方才将内心的仇恨尽数消隐,虽然先前数十年中没有去报仇,但每当想着自己亲人惨死,不由得心生报仇之意。这数十年来往往复复地不知想了多少遍,但终因自己孤身一人,实在难报大仇,故而只能静静地生活在这里。

    今日韩灵儿和欢儿姐妹重逢,她又收了韩灵儿这般漂亮的女儿,她的心中欢喜无比,早将先前的种种恩怨尽数忘却,心中宽亮无比,顿时有如拨开乌云见彩虹。这人世间的事便是如此变幻莫测,有时拼命想着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终究因为种种缘故,可望而不可即。

    然而当你拼命为这件事想得头昏脑胀时,另一件事便会不期而至,让人始料未及。这件事可能是坏事,也可能是好事。

    天下人总有仇恨。有的是小小的误会,有的是帮派与帮派之间的派别之争,有的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敌对,有的是生死大仇,有的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成为情敌,变成两个仇人。

    这些仇恨有时会让人失去自我,有时会让人迷糊了双眼,有时会让人变得不可理喻,有时会让人从一个好人变成一个坏人,但有时仇恨也会激励一个人前进。他为了报仇,会苦练武功,忍辱负重,最终将仇人杀死。

    仇恨有两面性,天下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就像是一个人,他会做坏事,也会做好事,我们却不可一味地定义他为好人还是坏人。也许一个做了很多好事的人也会偶尔做一两件坏事,但只要这在范围之内,他还是好人。

    如果一个坏人一辈子做了不少坏事,最终却良心发现,做了件大大的好事,或许这样会让人产生一丝的怜悯,但改变不了他是坏人。仇恨会让一个坏人更坏,也会让一个好人变坏。这些终究得缘于这人的心态,如果不把仇恨看成一生中最重要的,再大的打击,都不能让他堕落。

    第六十七章蹉跎岁月性本贪(上)

    李仙此刻已将仇恨尽数忘却,她的心已然像清水般澄澈,毫无杂质,就似空中的浮云,天然澄清,没有一丝的坏物。云朵是天的骄子,没有了云朵,天的美丽便也瞧不出了。即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蔚然的天空,但没有了云朵,天就只是天,它已失去了它本应有的变化,失去了它的光芒,失去了天空的广阔无垠。

    李仙数十年来的恩恩怨怨,今日终究化为了无形。

    李仙道:“欢儿,灵儿,你们走吧,我在这里独自一个人生活,已经习惯了。要不是欢儿的到来,我还是一个人在这破草屋里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尽管去做你们的事,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娘,娘在这里等着你们。”

    欢儿扑入娘的怀里,哭道:“娘,此去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到娘了,娘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欢儿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娘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会回来看你的。”

    李仙道:“傻孩子,娘身子好好的,硬朗的很,刚才的飞刀看到了吗?若不是我心中早料定他们便是你先前遇到的人,我的飞刀怎能饶了他们?我能将飞刀控制自如,欢儿的精进还未到吧。日后可要多加练习,将这套飞刀幻影习练得如娘这般好。娘的这份绝技虽然很高,但当年我师父的绝技我也只学得七八,传到你这儿,便只剩下五六分了,所以你得抓紧练习!”

    韩灵儿和关云飞听到她如此说,心中大是惊异。原来先前在关云飞头上飞过的飞刀,是李仙手下留情,不然以她的功力,关云飞此刻哪还能坐在这?必然已被飞刀穿破喉咙而死。

    对这位李仙更为钦佩,再加上她说欢儿手中的飞刀只学得了当年她师祖的五六分。欢儿的飞刀二人已见过,均对这飞刀绝技钦佩不已,然而她的师祖竟然比她还高强,真不知他的飞刀快到了什么地步?难道他的飞刀真能够一刀致命,毫无遗露?真能将一个绝顶高手杀死于无形?

    他们有些不信,但又不得不信,只有见过他飞刀的人,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些人大都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刀有多快,就连李仙也未见过他出手。他教李仙纯用口授,从不轻易施展他的飞刀幻影,因为飞刀一出,必有人命。他不愿再多杀生命。

    他的飞刀实是江湖的一个神话,但这神话是真实存在的。江湖人将这把刀传得很神很神,就像膜拜神仙一样,这飞刀已不是个单纯的飞刀,而是一种精神,一种境界。武功的最高境界,或许无人能够超越,或许没有人能够练到他的那种境界。

    这飞刀虽然已经消失了数十年,但它的光辉依然存在,永不熄灭。它的光环在江湖这座大杂院中,显得光亮无比。时常有人提起这把飞刀,赞叹它的神速,钦佩它所具有的精神,也有许多人在寻找着飞刀的刀谱。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刀谱究竟存在与否,但他们要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就算是一场空,他们也会为了它而拼命!

    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放弃对宝物的追求?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放弃对武功秘籍的追求?关云飞道:“前辈,我们该走了。已经很晚了,赶到客栈也需一段时间。”

    欢儿从娘的怀里抬起头来,李仙抚摸着她的秀发,轻轻道:“欢儿,放心去吧,跟着你姐姐,姐夫,爷爷,去领略外面的世界,你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的,去吧!”

    四人缓缓起身,从屋里出来。李仙和三人挥手道别,眼中隐隐有泪光。欢儿依依不舍地向娘辞别,韩灵儿、关云飞、韩欢儿三人向客栈走去,去和韩三仙相见……

    三人来到客栈,只见两盏红红的大灯笼高高地挂在牌匾两旁。这半夜里红灯笼高挂,使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这是客栈的规矩,为的就是方便让晚上的行人辨别客栈的方向,以便找到客栈,而不致迷失了路途。

    这青云金客门五个大字在红灯笼的掩照下,闪现着微微的红光。只见字体超然,自成一体,可见先皇的书法功底实为不错。三人悄悄地越墙而入,韩灵儿和关云飞引着欢儿向韩三仙的房中奔去。

    韩欢儿紧紧地跟在他们的后面。不一会儿,三人已经来到韩三仙的屋外,韩灵儿悄声道:“妹妹,待会爷爷见到你,肯定吃了一惊。他看到你这美貌的孙女,必定欢喜至极。”

    欢儿轻声道:“姐姐,我们不要打扰爷爷了,明天见他也是一样的啊。”

    韩灵儿偷笑道:“谁叫他睡这么早的,待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保管他一夜睡不着觉。”

    欢儿扑哧一笑。这一笑,她的脸上也现出了小小的酒窝,便和韩灵儿的一样,更增楚楚动人之态。关云飞见到她的笑,也看得呆了,但他知道日后只能对灵儿好,欢儿再怎么美丽,也只能当他的妹妹。

    韩灵儿轻轻敲门,道:“爷爷,快醒醒啊……快醒醒啊……”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韩三仙的声音:“这么晚了,干什么啊。你们两个不去好好的生孩子,却大半夜的骚扰我这老头子。”

    韩欢儿听到他的话,不禁又笑了,道:“爷爷真有趣!”韩灵儿脸上红晕又生,红红的脸颊衬着她乌黑的亮发,更显得她美丽动人。韩灵儿定了定神,又道:“爷爷啊,有大事情啊!你不出来的话,你肯定要后悔了。”

    韩三仙不耐烦地道:“你们这两个小鬼,搞什么鬼啊?”说罢,他似乎已经起床了。不一会儿,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满头银发,全身皆是雪白的老人从屋中出来。他看到韩灵儿和关云飞并不吃惊,但看到韩欢儿的时候,不禁呆了一下。

    随即问道:“这是谁啊?难道老天开眼,让你们两个娃娃,一夜之间生了如此大的女儿?这真是件奇事啊!”

    韩灵儿三人尽皆大笑。韩灵儿道:“爷爷真是睡昏了头,她是你孙女啊,她叫欢儿,韩欢儿,是你的孙女!”

    韩三仙摸了摸头,一脸疑惑,道:“我孙女?瞎说,我就只你一个孙女,哪又来这么个漂亮的孙女?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韩灵儿道:“爷爷,这是真的,千真万确的事。她也是爹娘的女儿!”韩三仙默然,脸上顿时显出了一丝忧色,先前还是笑容满面,此刻已是愁云满脸。这老者心中似乎有种难已磨灭的印记,他的眼中露出了深邃而又迷惘的神色。

    好一会儿,他才道:“这是真的吗?我又有一个孙女了,真是太好了!”说罢,便将韩欢儿抱起,从楼上飞下,在这片空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他的这般身手,将欢儿抱起,再从楼上飞下,接而连转数圈,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间隙。只见他抱着欢儿在这客栈空地上连转数圈,开怀大笑,心中着实高兴。

    第六十八章蹉跎岁月性本贪(下)

    这么个漂亮的孙女从天而降,若换作是别人,也会这样欢喜,更何况他天生性情洒脱,豪放不羁。此刻突然冒出个孙女,心中欢喜至及,故做出了这般常人难以想象的举动。

    韩三仙性情超脱,不拘尘法,在武功造诣上往往别出心裁,创出了许多惊世骇俗的招式。尤其在琴艺这方面,他不仅融会了中国上千年的音律琴谱,还将琴声用于武功之上。能将武功与琴声融为一体,又能将两者互补不足的,恐怕也只有他韩三仙了。

    他的琴术既是中华千年的音律积淀,又是武林数百年来众多绝世武功的大融合,他的琴音之中能在琴声之中看到刀法、剑法、掌法、拳法,还有诸般武功。这琴声可贵之处便是他的琴声能让人联想,能让无数豪杰联想到自己招式之中的缺点。

    这份功力非常人所能达到,更非常人所能窥就其中的奥妙。韩三仙已经练了数十年,他已经将琴术和自身融为了一体。这时抱着欢儿,他的手正像在弹琴一般,将韩欢儿的身子一拨一引,仿佛在拿她的身子当成了琴弦,但他的动作缓慢,轻柔无比。

    即使他转圈迅速绝伦,也能看到韩欢儿的身子上下只轻微的起伏,并未有太大的震荡。韩欢儿在韩三仙的头顶大声欢笑,她也从未如此笑过,今日和自己的爷爷相聚,心中着实高兴。她的脸已经笑成了花,笑得清丽,笑得让人沉醉。

    韩灵儿和关云飞也已下到了楼下,看到这爷孙二人如此高兴,二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重逢的感觉总是让人欢喜,让人沉醉。

    天下的人,每天都在离别,又每天都在重逢。两个相爱的情侣分别了一年,突然相见,他们的心必定会起伏,心中定有许多话要讲,或许相逢的那一瞬间,他们会落泪。但这泪水是热的,是甜的,相聚过后必定是美满的生活。

    相别数年的亲人,突然重逢,也必定有许多话。这几年的分别,有的是不得已,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出去,到外面去打拼,靠着自己的力量为家里尽一份责任。也许他们过着刀尖上的日子,也许他们为了生存,会去偷会去抢,也许有些人会出卖自己的良心、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容貌来换得别人的施舍。

    相别相聚,总是伴随着人的一生,就算他是害人透顶,他也逃不过这个至理。没有了别,没有了聚,人生便已不再精彩。生活总有些无奈,人生定会有别聚,而离别有时候是暂时的,有时候却会是永远的,但相聚却是人生中最永恒的。

    别的本原便是聚,没有了聚,何来别?而聚的升华,便是别,没有别的聚是不精彩的,唯有以别为聚的升华,才能感觉到人生的别聚无奈。

    许久,韩灵儿道:“爷爷,妹妹,好了,别吓坏了别人,这客栈的人都在睡觉呢?快到屋里坐吧!”

    韩三仙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带着韩欢儿飞到了自己屋中。关云飞和韩灵儿也飞身进屋,三人身法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好像是在比拼轻功。

    四人围在那张八仙桌前,欢儿道:“爷爷,我是欢儿,爷爷的欢儿。这十七年来,你怎么不来找我啊?”

    韩三仙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啊,得追述到二十年前。”

    韩灵儿道:“爷爷快说,灵儿好想知道爹娘是什么人,爷爷这些年来总是不说,今日总该说了吧?”

    韩三仙的眼光深邃无比,道:“二十年前,你们的爹娘早已是江湖上成名的豪杰,他们的剑术在当时武林之中已属第一,当然那时爷爷的琴术要比你们爹娘的要高名的多。你们爹叫韩琴,也是我一生爱琴的缘故,才将他取名为琴,就是要让他继承爷爷的琴术。但琴儿对我的琴术毫无兴趣,在他十七岁那年,和爷爷闹了矛盾。爷爷逼他练琴,而琴儿对琴没有兴趣,琴儿便离家出走了。当时也怪爷爷一心想让他继承我的武功,然而琴儿不喜欢,若是当初爷爷不逼他,琴儿也就不会出走了,也不会惨遭黑道的围攻!琴儿这一出走,一别便是十年,当他十年后回来的时候,不知他从何处学来了一套绝世的剑法。他在我面前试演他的剑法,一脸高兴,当他聚精会神练剑的时候,我早已察觉这套剑法便是江湖失传数十年的一套剑法。我见到琴儿练会了这绝世的剑法,心中也极为高。,心中暗道他这一去竟然让他练成了这套剑法,这趟离家也算没白离。但就是这套剑法,惹来了杀身之祸。琴儿他正义、勇敢、爱护江湖好友,他用这剑法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做了不少好事,后来又遇到了杨颜玉,也就是你们的娘。琴儿和玉儿两人相爱甚深,而且玉儿的剑法也可算得上是天下一绝。他二人的结合,爷爷甚为高兴,真是珠连璧合,天生一对。一年后,他们便生下了灵儿。他们二人将灵儿留在了爷爷这里,让我好生照顾。他们决定再去干一番,为天下的百姓做点善事,我极力阻拦,但琴儿和玉儿说什么也要去。我阻拦不了,又因为他们二人剑术精绝,想到天底之下也很难找出三人以上是他们的对手了,爷爷就让他们去了。这一去,便出了大事。一年后,我听闻江湖上传言琴儿和玉儿已经惨死在黑道二十八个绝顶高手的手中。这场争斗,便是因为那套剑法引起的。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这些黑道人为了得到这套绝世的剑法,聚集在了一处,向琴儿和玉儿他们群起而攻。我知道后,便知此事八九便是真的。一来琴儿这剑法确是人人觊觎,二来这些黑道高手聚在一处,对你们爹娘二人群起夹攻,就算再高强的江湖好手,也难抵挡得住。爷爷纵然武功高强,若是独自对付这些人,也实无必胜的把握。爷爷后悔当初不该让他们出去,未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未曾想到会有这些黑道高手群起夹攻,我悔不该当初太信任他们的武功了。当我得到这个消息后,非常伤心,非常愤怒。但他们是我的好儿子,好媳妇,他们被坏人杀死了,爷爷怎能不管?我到处寻访这些人的下落,从一切可能的地方寻找,寻了一年多,几乎将整个天下翻了个遍,但这些人就像一起消失的一般,他们的家人都说他们从那次之后就从来没有回来过。我很纳闷,他们怎会一起消失了?难道他们知道杀了琴儿和玉儿,一个是爷爷的儿子,一个是爷爷的媳妇,他们便怕了爷爷,都不敢出来了?但他们怕我,又怎会去杀了你们爹娘?这种种疑团,令我百思不解。后来我又推断,那些黑道人难道在杀琴儿和玉儿之时,同归于尽了?但这二十八人一起同入黄泉,料想琴儿和玉儿也未有这份功力,难道又有高人相助,帮他们驱逐了强敌?但若有高人相助,他们二人也该活着才是啊?我带着灵儿你四处察访,但终无所获。过了四年,灵儿也渐渐长大了,我就没再去追查他们的下落,一心抚养你长大。这十七年里我未将你爹娘的事告诉你,也是为了不让你伤心。但欢儿一事,我的确不知,难道她是琴儿和玉儿在那一年里生的?那琴儿和玉儿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三人静静地听着,韩三仙将这事的前面部分已然讲明,再加上李仙的陈述,韩琴和杨颜玉的事便已明了。

    关云飞将在茅屋里李仙所讲的事一一说给韩三仙听,韩三仙听完后,叹口气,道:“当初,我也经过那里,可就没想到屋中有人,这真是老天的捉弄了,但无论如何,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这李女侠照顾了欢儿十七年,我该去好好感谢她才是!话说回来,若不是我们遇到了云儿,也不会来到这家客栈了,也就见不到欢儿你了。恐怕以后也见不到了,真该感谢云飞了!”

    关云飞连忙道:“爷爷哪里的话,这些事情全是机缘,更何况我遇到了灵儿,这段缘分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了。”韩灵儿听到他如此说,脸上露出了笑容,浅浅的小酒窝,衬着她圆圆的脸蛋,让人心醉。

    第六十九章晓寒初夜梅雨晴(上)

    韩灵儿向关云飞温柔一笑,这一笑,笑得自然,笑得美丽。关云飞见她这样美丽的笑容,不由得痴了。虽然先前已经见过她的笑容,但此刻她的笑似乎更增加了一层柔美,让人感觉到不可抗拒的魅力。

    其实,此刻他二人虽只经过数个时辰,但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二人已经心意相通。正在相爱的两个人,总是那么的欢喜,关云飞说到他和韩灵儿相见是缘分注定,在韩灵儿心中也是认同不已。

    韩灵儿自从见到关云飞的第一眼起,便将这颗心牢牢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此时姐妹重逢,又有这般如意郎君,她心中实有说不尽的欢喜,这恐怕也是她有生以来最为高兴的事了。

    韩欢儿微笑道:“姐姐,你有这样的好姐夫,真让妹妹羡慕啊!”

    韩灵儿笑道:“妹妹清纯美丽,落落大方,日后走在江湖上,定有不少英俊公子倾心于你,你可要好好挑选,姐姐可不帮你的哦。”

    韩欢儿嘟着小嘴,道:“好啊,姐姐有了姐夫,便不理妹妹了。你不疼我,我还是回到娘的身边好了。”

    说罢似乎便要从座位上立起,韩灵儿忙道:“好妹妹,姐姐帮你看看就是了,若是哪个胆敢欺负妹妹的,我定然不饶他。但这感情之事,却需你自己定夺,姐姐只能给你做个参谋,你的大事该由你自己决定,倘若日后遇到了,说不定妹妹便不要姐姐参谋了,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韩欢儿听到她这样说,脸现红晕,一股楚楚动人之态。她脸颊的小酒窝便和韩灵儿的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和韩灵儿同父同母,这双颊的小小酒窝一模一样,也不为过。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便会将两人认错。虽然二人容貌有别,但脸上的酒窝毫无异样,就连笑的神态也一模一样,难保二人站在一起,不会被认错。

    韩三仙道:“琴儿和玉儿有了你们两个女儿,我老头子有你们这两个孙女,虽然他们死了,但今日琴儿和玉儿的在天之灵,让欢儿回到了我们身边。这实是一件令老头子痛快的事,欢儿,以后爷爷便带你四处闯荡江湖,江湖上的事情纷繁错杂,各色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物,都有,爷爷带你领略江湖的万事变迁,人间百态,你说好吗?”

    韩欢儿道:“爷爷以后到哪里,欢儿便跟到哪儿,欢儿日后便不会离开爷爷了。我要和爷爷、姐姐、姐夫,你们一起生活,我也想体验一番江湖的阅历,那些事一定很有趣!”

    关云飞道:“欢儿,日后我们会好好待你的,若是哪个想欺负你,我们定然要与他拼命。”

    韩三仙道:“云儿这话就不对了,有我在,还有谁敢欺负欢儿。他们想欺负欢儿,就先问问我这张瑶琴,看它答不答应!”

    韩灵儿道:“好了,爷爷,灵儿知道你的琴厉害,这十七年来,江湖上还没有一个人敢对我不轨的。你的这张琴,着实厉害,相信妹妹也不会受到欺负的。有爷爷在,我们都不会受到伤害的!”

    韩三仙道:“灵儿这话说得爷爷甚为高兴。这张琴在爷爷手中已经几十年了,它从未离开过爷爷的手,死在这张琴上的人也不计其数,但这些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便是损人利己、残害江湖同道的败类,这些人都是十足的该死。爷爷也不是自夸,爷爷自认为生平所杀之人,实是万分该杀之人。若是留这些人在世上,天下也不太平,我生平专恨坏人,尤其是会武功的坏人!爷爷这一生之中专心于这门绝琴之术,于其他武学并未涉猎。当年若不是一心逼着琴儿练琴,他也不会出走,不会练会那套绝世的剑法,更不会遭到这些黑道杀手的围攻,我们祖孙五人现在定是安安静静的生活……”

    韩灵儿道:“爷爷……事情已经过去了,爹娘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的,更何况若不是爷爷,爹也不会练得那剑法,更不会遇到娘啊。他们现在在天上,肯定在看着咱们呢,我们要好好地生活,不能让爹娘白死啊!”

    关云飞听到韩三仙说自己专杀恶人,用这把瑶琴杀尽天下大奸大恶、欺压良善之人,对他的钦佩又更增一层,心中隐隐下了决心,将来也要像他一样,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韩三仙道:“人生在世,也不过数十寒暑,真正能活到百岁的天下又有几人呢?在这短短的几十年里,我们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行侠仗义是我们江湖儿女该做的事情,也是必须做的事情。一千年来,不知有多少江湖豪杰为了正义为了江湖正道,奔波忙碌,行走于天下各地,将侠义二字传播于江湖。他们有人虽然为了正义而牺牲了,但他们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纵然已过数百年,这些武林前辈的英雄事迹随着时间的积淀,越发光彩。我辈当如先辈前人,永不满足,伸张正义,匡大侠道。你们这些小辈将是武林将来的主心骨,侠道正义需由你们来伸张,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孩,都是江湖的一分子,女子当中也有巾帼女英雄,当年花木兰代父从军,演绎了一场感人的亲情、正义、伟大的故事。虽然离我们很远,但我们可以学习,学习他们的精神,从中吸取经验,让自己的灵魂永远保持着正义!你们还年轻,还有好多事要做,但有一点,你们必须保持正义之心,不要为了权利、财富、或是一时的贪欲,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要永远为着侠义、为着正道而奋斗,切不可误入歧途,而一失足成千古恨。云儿,你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欢儿和灵儿,你们虽为女流,但天下儿女一家人,女子也能行侠仗义,你们要做女侠,为了江湖着想的女侠,巾帼女英雄!爷爷已经老了,这江湖已不再是我们这些老一辈了,江湖的未来须当由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去开拓!”

    关云飞听到他这番充满哲理的话,回想到自己父母平时的教导。这些话大致不差,都是讲的一个人身在江湖,需做江湖之事,需当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江湖尽一点绵薄之力。

    这番道理虽然简单,但要真正做起来的,也是非常困难的。有些人因为种种原因而放弃了,而有些人为了坚持这份执着,永远丧失了生命!

    关云飞的爹娘,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他二人的事迹传遍整个武林,关震南和李明秀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夫妇二人阅历丰富,见人见事,自有不一般的见解。此刻关云飞将爹娘的话和韩三仙的这番哲理之言做了对照,先前不懂之处,已然尽数明了。

    他先前生活在关家之中,爹娘虽然对他时刻用这些道理教导,但关云飞一来年纪尚小,阅历不丰,二来他也很少出门,见到的人和事,也不是很多。于这些道理领会的着实很少。

    此刻爹娘惨死,又从那些锦衣卫手里死里逃生,再加上遇到了韩灵儿三人。这些变故,是他一生之中从未遇到的,于这些大道理顿时明白了不少。

    心中暗道:“爹,娘,云飞在此发誓,我一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行侠仗义,不辜负爹娘这些年来的教导。爹娘在天有灵,看着云飞吧!”

    第七十章晓寒初夜梅雨晴(下)

    韩灵儿心中也有很多感慨,爹娘在有生之年,用自己的良心除暴安良,虽然遭到了黑道的围杀,但他们在有生之年,已经做了不少善事,他们的生命已经有了意义,韩灵儿在内心深处萌发了一个念头:“我也要像娘一样,永远爱着关大哥。我们一起行侠仗义,用我们的双手,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江湖,让正义的曙光传遍大江南北!”

    韩欢儿听了爷爷的话,也是颇有感触。她在这家客栈也已经待了数年,见过的来往过客也着实不少,他们中间大多是富豪绅士,达官显贵,在他们身上似乎见到的只有那一身富气,没有了人本应有的特性。

    此刻听到爷爷这番充满哲理的话语,便已明白了那些在青云金客门住宿的人不是江湖人。他们没有江湖人的侠义之心,没有那份坦率,那份自然,也许更多的便是享受。这些人和江湖上刀尖上过日子的人截然不同,江湖人有着坦率的灵魂,有着超脱的气质,有着那颗正义之心。

    韩欢儿以先前她几年来的经历和韩三仙的这番话做了对比,心中对爷爷真是佩服,他能将这番道理说得这么好,她心里甚为佩服,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是啊,行侠仗义,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做。我要跟着爷爷他们,在江湖上做好事,为了正义,为了侠道,我一定能做得很好!”

    关云飞道:“爷爷的这番话,实是至理名言,这其中的道理虽然我爹娘也无数次地教我,但也从没有今天爷爷讲得这般明了,我能领会其中的道理,爷爷真是高人!”

    韩三仙道:“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你若到了我这般年纪,也能将这些道理讲得如此透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韩欢儿道:“爷爷,你说天下有几种人呢?”韩三仙眉毛紧锁,万料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会问如此高深的问题,他虽然阅历丰富,见人甚多,但对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一来这天下之人多之不已,分类的标准也是不同。自古以来,虽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但这终究是上千年来的积淀。到了如今,这标准虽然可用,但显然已不能概括当世的人的种类。韩三仙被她问得皱眉,韩欢儿道:“爷爷,我认为世上的千万种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江湖人,另一种便是非江湖之人。我们这些动刀动剑的可算是江湖中人,而那些达官显贵,皇帝大臣,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可算是非江湖之人。”

    其余三人听到她的这番话,都目瞪口呆,他们绝难想到这么个不世出的小女孩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分类,虽算不得精辟,但这种分类便将天下的人都概括进去了。于某种程度上,这种分类便是最为妥当的。

    韩三仙微笑道:“欢儿,果真聪明啊,这番精玉之言,让爷爷茅塞顿开!你的思想在这一点上已然高出爷爷一筹了。看来今后的江湖,由你们这些小辈来创造,必定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啊!”

    韩欢儿微微一笑,其实她这番话也是顺口说来,她未想到自己的话能得到爷爷夸奖,心中着实欢喜。韩灵儿笑着道:“妹妹啊,你看你,都将爷爷给比下去了,妹妹今后必然能干一番大事!”

    韩欢儿小脸通红,想不到自己的这句无心之言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又给韩灵儿说得比过了爷爷,心里实在不好意思,便即低下了头。

    关云飞道:“欢儿聪明过人,相信日后必成大器。谁说女流之辈,难成大器。我们的欢儿,日后便要让他们看看,一介女流照样能够成就一番大业!当年峨嵋派的郭襄郭女侠,不也让峨嵋派在江湖上撑起一片天吗?我们的欢儿,要比当年的郭女侠更为聪慧伶俐,必能成功!”

    韩欢儿道:“姐夫这话就不对了。当年郭女侠倾心于杨大侠,但杨大侠一心爱着小龙女,郭女侠也不能拆散人家啊。她才上了峨嵋,当了尼姑,我才不当尼姑呢。我要像姐姐一样,找到像姐夫这般的少侠,然后……”

    说到这儿,看着他们三人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知道自己这话引起了他们的注视。这小小的脸蛋上红晕又生,把头低得很低,真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其余三人见她住了口,便即大声开怀畅笑。

    笑罢,韩三仙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睡了。今晚欢儿、灵儿便住在一个屋里,你们姐妹二人好好叙旧,快去睡吧!”关云飞三人从韩三仙的屋里走出,各自去自己的房间。

    韩灵儿道:“关大哥,我们明早见!我和妹妹睡。”三人进入客房,这一夜是韩灵儿和关云飞见面之后的第一个夜晚。韩灵儿和韩欢儿脱去外衣,同床而睡。

    韩欢儿道:“姐姐,我们睡在一起,姐夫不会吃醋吧?”

    韩灵儿笑道:“你想什么呢?小小年纪,竟装些这种东西,我们都是女的,他吃什么醋啊?”

    韩欢儿笑道:“今天晚上姐姐本该和姐夫一起睡的,爷爷不是急着抱曾孙么?”

    韩灵儿狠狠地捏了她一把,道:“欢儿,不许胡说。爷爷不正经,你也不正经啊。小心将来没人要你!”

    韩欢儿又一声轻笑:“那就要姐姐替我操心了,日后替妹妹挑一个像姐夫一样的大侠!”

    韩灵儿道:“好了,欢儿,这一晚也折腾得够了,姐姐答应你,快睡吧!”

    韩欢儿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道:“姐姐真好!”

    二人沉沉睡去,月光皎洁,从窗户进入屋子,又缓缓移向床边,而后照在了姐妹二人的脸上。衬着月光,韩灵儿和韩欢儿容颜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都有一股天仙般的气质……

    关云飞回到自己的房间,除下衣裤,上床而睡。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他也累了,虽然身上有伤,但已无大碍。躺在这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中想着父母惨死,这仇一定得报。

    心道:“灵儿和我一见钟情,在这几个时辰之内,我和灵儿心意相通,此生能得到她的眷顾,我关云飞也可知足了。魏忠贤杀害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他杀害天下豪杰不计其数,日后我若见了他,定要为爹娘报仇,纵然他武功高强,也要将他杀死。为了爹娘,为了关家数百人命,更为了天下英雄豪杰,魏忠贤,我必定要亲手杀你!”

    这般想着,他的双眼渐渐闭上,沉沉的睡去。在睡梦中,他梦见了关震南和李明秀被杀的情形,也梦见了和韩灵儿美好的生活,二人在山间一同练剑,在一往无前的大道上骑着骏马,驰骋飞奔。二人同乘一骑,韩灵儿回眸一笑,让关云飞心神俱荡……

    月光照着他的脸,反射出淡淡的微光。他的脸,确是英俊非凡,此刻映着月光,更为英俊。怪不得韩灵儿第一眼看到他,便爱上了他。屋外,微风轻拂,树叶在它的吹拂之下,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

    待到半夜,突然听到万点雨撒在屋顶之上。这万点雨点滴嗒滴嗒地敲打着客栈的红墙黑瓦。这声音便像是一首极有韵律的歌曲,时而柔缓,时而急躁,有时温柔,有时却又甚为刚强。

    韩灵儿和韩欢儿心中虽然惦念着李仙,担心这雨会不会浸湿了她的茅屋?娘在那茅屋之中独自生活,日后会不会孤独,会不会想着自己?但这雨下个不停,她们想去看,这雨却阻断了她们。何况这是深夜,谁也不想爬起,躲在被窝里,还能抵挡住这严寒的侵袭。

    毕竟这是严冬,虽然白天穿衣甚多,但此刻都已脱了外衣,只剩下睡衣,谁也不想爬起。大雨还在下着,客栈中的人都沉睡着,谁也未在意这场雨,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或许这场雨来的不是时候。雨是自然的精灵,它能洗去人心中的污渍,也能让人悲喜。

    第七十一章小楼客栈花飘香(上)

    次日,雨停了。天地之间一片清新凉爽之气,天空中一轮圆日自东边缓缓升起,天上的云朵在太阳的抚摸下,更显光彩。这寒冬,虽然天气寒冷,但在这一夜大雨过后的客栈之中,人人均觉一种干净凉爽的气息扑向自己的鼻子,让人神清气爽。

    关云飞推开房门,只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这梅花香虽然很淡,但在这客栈之中,推门即闻,显是已经充满了客栈的周围。

    关云飞闻到这淡淡的梅花香,便觉得这股清新之气将自己全身包围,从鼻中进入内脏,输遍全身。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虽然他家中也种有不少花树,但这些花中却无梅花。每当花开之际,关云飞便会到自家的花园之中尽情嬉戏。

    有时蝴蝶轻轻地落在花上面,有时一群蜜蜂正在花丛之中采蜜,有时突然从花叶之中飞出一只昆虫……

    这些都是他见到的,伴随着花的开放,必有许多好玩的事发生。在自家的花园之中,关云飞度过了他的童年。在这花丛之中,他感受到了自然的气息,他融入了这氛围之中。

    一年四季,他家的花园都是花开不断,花香飘过千里,但家中未种梅花。关云飞读过不少梅花的诗句,对梅花也是非常钦佩,他犹自喜欢“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话。关云飞知道一个人若是能吃苦,能够像梅花一样忍受孤独,忍受无人问禁的寂寞,这个人最后便能成功。

    即使不成功,这个过程也是快乐的。没有吃苦,没有奋斗,没有努力的人,必然难以成功,即使成功了,也不会长久。

    也正因为关云飞受到梅花甘受寂寞、默默无闻的精神的感染,他才日夜苦练武功。他相信只有自己努力了,才能像梅花一样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关云飞此刻闻到这香味,便已知道这便是梅花的香气,天下所有的花,都没有像梅花这般的独特。

    他深吸一口气,这梅花的香气便随着他的气道进入全身。随着血液的流淌,在全身引起翻腾,就像是一股真气灌输到各大血脉,顿时使人精神倍增。韩灵儿和韩欢儿的房间便在关云飞的旁边,关云飞此刻正沉浸在花香的氛围中。

    韩灵儿和韩欢儿姐妹二人从屋中出来,闻到这淡淡的梅花香。韩欢儿道:“姐姐,好香啊!这雨下了一夜,竟然也让梅花开放了,这雨还下得真是时候啊!”

    韩灵儿道:“嗯,这梅花好香啊,不知道哪里种的。从这些花香来看,这梅花必定不是一株,也不会在这客栈之中,想必是数百里之外的某个庄园之中,经过了一夜的雨的熏陶,这些梅花才在今早同时开放了。”

    韩欢儿拉着韩灵儿的手,来到关云飞面前,韩欢儿道:“姐夫,我把姐姐安全的带来了,昨晚我可没有欺负她哦,你们好好说话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走到韩三仙的门口,唤一声:“爷爷,起床了。快出来闻啊,外面都是梅花香,可好闻了。爷爷快起来。”

    韩三仙在房中应了一声,道:“小孩子别乱叫,老头子需要睡眠。这大好的时光,窝在被窝里才是正事啊,这里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外面冷。你们快到屋里,免得着凉!”

    听到他的话,三人才感觉有股凉飕飕的劲风侵袭着自己的身体。寒冷侵犯着他们的身体,虽然此刻三人穿着棉衣,但这透骨的寒风让人感到丝丝的凉意。

    初时,关云飞三人推开房门,便闻到这梅花的清香。被这清香沉醉,全然忘记了这季节还是寒冬,凉风侵入自己的身体,也未察觉。足见这梅花之香让人沉醉其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韩灵儿道:“关大哥,昨晚睡得好吗?”

    关云飞道:“当然好了,你昨夜和欢儿睡得可好?”

    韩灵儿突然脸上现出了红晕,原来韩灵儿在昨夜在睡梦中想着关云飞,有好几次将韩欢儿抱得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韩欢儿在梦中被她惊醒,着实吓了一跳,见她紧紧地抱着自己。

    灵儿口中喃喃地说道:“关大哥,我好喜欢你啊。灵儿遇到你,真是谢天谢地,我会永远爱你的,你也要好好待我,我们比翼双飞,做一对恩爱的鸳鸯……”

    韩欢儿听到姐姐将自己当成了她心爱的男子,轻轻一笑,这一笑便将韩灵儿惊醒了。韩灵儿见自己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亲妹妹的身子,一想,便知道自己错把她当成了关云飞,脸上一阵红晕,轻轻道:“妹妹,我没做什么吧?”

    韩欢儿轻轻一笑,道:“姐姐啊,我们两个女孩子家能做什么呢?我看你在睡梦中都想着姐夫呢,要不现在睡到姐夫房里吧?”

    韩灵儿白一眼,道:“妹妹,你好不正经啊。姐姐就和你睡,待会看我在睡梦中怎样将你踢下去,你可要小心了。”

    说着微微一笑。韩欢儿道:“不知是谁踢谁呢?若是姐夫在此,你就不想着如何踢他了,反会想着如何让他高兴了。”韩灵儿道:“妹妹,不和你说了,我睡觉。”

    说罢,便埋头在被子里。姐妹二人这般说笑,这一晚倒也并不寂寞。韩灵儿曾几次误将妹妹当成她想念的关云飞,每当醒来时,二人都是一阵说笑,随即又沉沉睡去。

    二人这般折腾了一晚,这觉也睡得不安稳。此刻关云飞问到自己昨晚睡得怎样,韩灵儿便想到了昨晚的情形,脸上一阵红晕,非常害羞。关云飞道:“灵儿,怎么?睡得不舒服么?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韩灵儿此时转过了头,轻轻道:“我……我……”

    突然韩欢儿道:“姐姐昨晚在睡梦中都在想着一个人,不知是谁呢?姐姐还将她身边的那个人误当成自己心中的那个魂牵梦绕的人。昨晚睡得很不踏实,姐姐现在脸色很红吧,一定是昨晚没睡好。”

    说罢,偷偷一笑。关云飞听到韩欢儿的这些话,心中被蒙上了一层雾,灵儿心中想的是何人?难道她心中另有他人?难道她喜欢的不是我?关云飞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迷雾。

    韩欢儿见他如此,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将他搞糊涂了,便即微微一笑,道:“姐姐昨晚想着的人便是姐夫你啊!瞧你这般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姐姐说你傻,我看还真没说错了。”

    说着便扑哧一笑。韩灵儿不理她,挽着关云飞的手道:“关大哥,你伤怎么样?昨晚光顾着妹妹的事了,没帮你包扎伤口,现在还疼吗?”

    关云飞刚听到韩欢儿的话,对灵儿的这份痴情更加珍惜。想到自己得到这样一个女子的倾心眷顾,心中着实欢喜。再听到韩灵儿这么一声关切的话语,纵然是再大的伤口,也已愈合了。

    他微微笑道:“这伤也不碍事,睡了一觉,已然好了。”

    正说着,那边韩欢儿又道:“恐怕是姐夫见到姐姐如花似玉的容貌,对姐姐甚为怜惜,不愿惹她伤心,才假装伤好了吧。”

    关云飞心道:“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这些都让她看出来了。”其实韩欢儿这话确是说到了他心里,关云飞的伤怎么能全部好了?

    他在与那锦衣卫相斗之时,身上中了无数剑伤。只因他少年体力充沛,才不致迅疾晕倒,到得客栈之中又吃了一桌生平从未吃到过的美味。这菜便比任何伤药都要有用的多。关云飞睡了一晚,也正是由于这些剑伤乃皮外之伤,实无大碍。况且少年皮肤本就愈合能力甚强,这一晚的睡眠已让他伤口渐渐愈合,但终究并未好却。

    他不忍让韩灵儿担心,才说出这番话来,此刻不料却被韩欢儿说穿。心道这小丫头果真善解人意,对人观察入微,实是不多得的女子。

    第七十二章小楼客栈花飘香(下)

    韩灵儿道:“关大哥,我帮你包扎伤口,你到我房间里来。”

    韩欢儿道:“不好了,姐姐要和姐夫私会了。”

    她这一句说将出来,韩灵儿已是满脸通红,似一株含羞草般,甚为动人。正在此时只听得屋中韩三仙道:“大清早的,在外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的一个大觉,就被你们吵醒了。”

    话音刚落,门已开了。韩三仙推开门的瞬间,闻到这淡淡的梅花香,刚跨出的半步便即缩了回去,只见他双目凝闭,深深地吸一口气,道:“好美的花香啊,就凭这香气,便知这梅花是人间的极品。清爽透凉,微含酥意,实为我生平难得一见的好物啊!”

    说罢,便负着手走出房门,对韩欢儿道:“欢儿,刚才你这话应该改一改,你应该说‘不好了,姐姐和姐夫偷情去啦’。”说罢,哈哈大笑。

    韩灵儿道:“爷爷,你为老不尊,你怎么不去和奶奶偷情啊?”

    韩欢儿初时脸上堆满笑容,此刻微微有了疑虑,道:“对啊,爷爷,奶奶在哪里啊?她怎么不和你一起啊?难道被爷爷吓跑了?”

    这话她说出之时,略带挑逗。只听得韩三仙道:“她早死了,死了几十年了。”

    说罢,似乎脸上隐隐有了悲意。韩灵儿急忙道:“爷爷,是灵儿不好,牵动了你的伤心处。”

    韩三仙摆摆手道:“这些事就别提了,这些年来,爷爷也过得很好。”韩欢儿也知道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便道:“爷爷,欢儿刚才的话真不该……不该……”

    韩三仙道:“说了就说了吧,老头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说不定当年便因我做错了什么,老天才将你奶奶收走了。这些事已然成为过去,我们就不要重提了吧。看好将来的,才是最重要的!”

    关云飞道:“对,爷爷这番话讲得确实不错。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这些事再怎么也不会变。我们若只注重过去的事,便会忽视将来的,甚至眼前的都会失去。不珍惜这些,到头来还会变为过去。一个人若只懂得回忆过去,而不懂得向未来奋斗,他便永远不会成功,他只能在原地徘徊。这些道理都是爹娘讲过的,今天爷爷的一番话,让我将先前诸多不明白之处尽数领悟了!”

    韩三仙道:“你爹娘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你们关家当年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大庄,这把青龙偃月刀曾令江湖人人觊觎。你的爹娘也算是历经了大事,经验丰富,这些话均是精玉良言。你能领悟这些,便能将它作为你人生的一大财富啊。日后经历的事多了,便会一一明白的。”

    韩灵儿道:“爷爷的话也很有道理的。这花香沁人心脾,不知从哪儿传来?待会将关大哥的伤口包扎好了,我们便去寻这梅花之地,好不好?”

    韩欢儿拍手道:“好啊好啊,我们四人便去冬游一番,古人有踏雪寻春之惬意,我们便去踏雪寻梅!”

    韩灵儿道:“爷爷,你替关大哥包扎伤口吧。”

    韩三仙道:“灵儿刚才不是说自己包的吗,现在怎么又麻烦起爷爷来了?”

    韩灵儿道:“你爱包不包吧,我以后不理你了!”

    韩三仙道:“你不理我,还有欢儿理我啊,欢儿,你说是不是呢?”

    韩欢儿嘻笑道:“是啊,姐姐不理爷爷,妹妹不会不理爷爷的。”

    韩三仙道:“看在灵儿这些年来陪伴爷爷的份上,这差事爷爷就领了。云飞,进我屋吧。”

    韩三仙回入屋中,其余三人随着他入内。韩三仙从那张瑶琴的暗夹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只见上面画着精巧的龙腾图案。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治疗之物摆得整整齐齐,有伤药、银针、纱布、剪子……还有几颗丹药装在小瓶之中。

    关云飞见他从瑶琴之中取出药盒,万万想不到他瑶琴之中竟然藏着这药盒。这精巧细致绝非一般工匠所能做成,对这瑶琴又生出了敬佩之意。

    韩三仙将这药盒放在桌上,道:“这是我随身携带之物,为得就是以防万一。我固然武功还行,但也保不住哪天会被对手伤到。还有灵儿跟着我,也难保不会有差池。这些药便是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总算派上用场了。”

    关云飞道:“爷爷的瑶琴真是宝贝啊,竟然藏着灵丹妙药。真让人万万想不到了!”

    韩三仙微笑道:“这把瑶琴的用处可多了,不仅能够弹琴,还能够当暗器,更能藏东西。爷爷生平唯一珍爱的东西便是这把瑶琴了。爷爷对其他的宝贝便是世间绝品,也不会多瞧上一眼的!”

    关云飞暗暗钦佩他的为人,想世间有多少人痴迷于宝物,又有多少人因宝物而招致祸害,就连自己的爹娘都惨遭杀害。而韩三仙却对天下宝物视同无物,惟独珍爱他的这把瑶琴,这份淡泊之心实让自己钦佩。

    韩三仙道:“欢儿、灵儿还在这么?云飞要脱衣服,你们难道不怕?”

    韩灵儿和韩欢儿脸颊通红一片,随即掩门出去。屋中便只留下韩三仙、关云飞二人。韩三仙将关云飞的伤口清洗干净,涂上伤药,缠上纱布,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已全数完成。

    韩三仙便唤韩灵儿姐妹进来,她姐妹二人在屋外未离开一步,此刻听到爷爷相呼,便即推门而入。韩灵儿走到关云飞的面前,柔声道:“伤口疼吗?”

    关云飞道:“不疼,爷爷医术精到,这伤口已然用纱布全部包裹住了,不碍事的。”

    韩灵儿双手紧紧地握住关云飞的手,眼神中包含无限深情。韩欢儿道:“爷爷,这把瑶琴将来能给我吗?我好喜欢它。”

    韩三仙道:“欢儿当真喜欢,日后爷爷便把一身武功全数传于你。等你学会了驾驭瑶琴的本事,爷爷便将这瑶琴送给你,做你日后的嫁妆。”

    说罢,轻轻一笑。韩灵儿道:“爷爷,关大哥的伤不要紧吧,我们便待在屋里吧,别去看梅花了。”

    韩欢儿嗔笑道:“姐姐这么快就变卦了啊,刚才还说要去寻梅花的,现在后悔了?害怕姐姐的心上人牵动伤口。”

    韩灵儿觉得这个妹妹伶牙俐齿,自己想什么全被她看出来了。心想这妹妹果然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便能看穿别人心事,当真是聪明伶俐。被她这么一说,她脸上便又泛起了红晕。

    韩三仙道:“灵儿,你就放心吧,他的伤绝不碍事。你没瞧昨晚跟你一起去那座茅草屋吗?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要说起抚养欢儿的那位李女侠,改天我们真得再去一趟,老头子要当面向她表示感谢,替我养了这么个美丽的孙女。好了,咱们去寻找这些梅花吧。看看这些梅花究竟在哪儿,如何能够飘到这儿?”

    韩欢儿拍手道:“好啊,好啊,姐姐、姐夫快去吧。”

    关云飞见韩灵儿一脸担忧,便道:“灵儿,我没事的,我们就一起去寻梅花吧。”

    说罢站起身来,拉着韩灵儿的手。韩灵儿嫣然一笑,表示赞同。于是四人便出了青云客栈,闻着这梅花的香气,一步步地向西走去。

    这风是从西边吹来的,料想这梅花便在西边。四人沿着小道缓缓走近,这时他们也无大事,只不过去寻找这梅花的产地,便悠闲自得。

    韩欢儿一路上有说有笑,一会儿开韩灵儿和关云飞的玩笑,一会儿又和韩三仙闲谈几句。

    她初时在厨房之中眼神忧郁,毫无光彩。只怕是长年与李仙同住,在客栈中又无人闲聊,才这般眼神冷淡。

    此时她见到了自己的姐姐、爷爷,心中便见欢喜。这十多年来的孤独顿时化为乌有,她变得极为活泼,有说有笑。韩灵儿和关云飞手牵着手,一路向西,脸上极尽欢愉。

    第七十三章空山新雨梅花香(上)

    四人一路向西,这梅花的香气越来越浓。随着西风的轻拂,使人感到它的香气随着呼吸进入身体,游遍全身,便感全身舒爽无比。虽然这西风不甚寒冷,但在这冬天,便已足让人寒心。好在四人皆是习武之人,便有御寒之术,对付这小小的西风,自不在话下。

    这一路上,四人将道旁的景象看了个够。虽然这大冬天的四无花影,但这道旁植有青松,这青松整整齐齐的,便似一条长龙横卧于这道上。

    青松翠柏原是冬天特有的景象,因为这两种植物均是四季长青,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是抗寒挺立,毫不惧怕寒冷。于是在众多文人面前,这青松和翠柏,便成为了他们诗词中的意象。

    在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以它们为赞扬的对象,写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词;在江湖人的眼里,在诗词人的眼里,这便是一种精神,不怕挫折,不怕困难,敢于向命运挑战的精神。

    有好多武学名家便从这青松翠柏之中悟出了上乘武功,得以在江湖上引得众人的钦佩。这青松绵延万里,真不知它要伸到何处,但关云飞四人一无大事,二来他们也想看看这梅花究竟来自何处,就算这道路有多长,也必有尽头。所以四人便不停止,一路向西。

    行得约莫一个时辰,突然一座高山挺立在众人面前。这山上全是梅树,别无他物。山并不高,也不算险,但这满山的梅花却是这座山的精华之处。天下之大,还没有见过一座山上种满梅花的。四人好生惊奇,这梅花的源头便是这座山了。

    四人从未见到过如此奇景,乍一见到,便瞪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韩欢儿道:“太美了,这满山的梅花是谁种的?好美啊!”

    韩灵儿道:“是啊,这梅花多美多香啊!想不到天下竟然有这一处仙境,若是天天住在这里,那真是太好了!”

    关云飞道:“这梅花又不是天天开放的,它只有在冬天开放。住在这里,也只能在冬天才能见到这满山梅花开放的奇景了。”

    韩三仙道:“欢儿说这些梅花是有人特意种的?”

    韩欢儿答道:“没错啊,你想啊,若是天然生在这里的,哪能满山尽是梅花,这山必定还有其他的物种。但这山上除了梅花,别无他物,便知道定是哪位前辈高人隐居在此处,种了这满山的梅花,以解寂寞。”

    韩灵儿微笑道:“我们的欢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些道理都懂,看来欢儿以后的如意郎君便要比你聪明数倍,才能配得上你哦。”

    韩欢儿道:“这也说不定,姐姐不是也找了姐夫么,我看姐夫也不比姐姐聪明呢。当年黄蓉黄女侠不是也找了郭靖郭大侠吗。郭大侠敦厚老实、仁义过人,黄女侠刁钻伶俐、古灵精怪,不也喜欢上了郭大侠么。由此可见,聪明与不聪明,并不能阻止两个人的倾心喜欢。若不是郭大侠大智若愚,恐怕当年黄女侠也不喜欢他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韩灵儿听完她的话,拍手道:“欢儿,这番道理你当真说得高明至极!姐姐也很欣赏当年黄女侠和郭大侠,可惜他二人为了报国,便牺牲了。他们两人的事迹全江湖都知道,尽管经过了数百年,但还是英雄事迹不可磨灭。要谈到当年他二人为国为民的侠义心肠,江湖人无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的。妹妹,他们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韩欢儿道:“我在客栈中,听到他们闲谈,偶尔听到精彩之处,便将这些英雄事迹一一记下了。妹妹对他们的侠义之心甚为佩服,暗暗下决心要和黄女侠一般,做一个巾帼女侠!”

    关云飞道:“欢儿,讲得好!许多前辈先人,便是冲着这一个侠字,才干出了一番大事,才博得了江湖人的赞扬。郭大侠和黄女侠的故事,我爹爹和娘也常提起过。他们常说男儿活在世上,便当如郭大侠那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才不枉爹娘赐这一块臭皮囊。而女子在世,便当如黄女侠这般,一心辅助相公抗击蒙古。虽然没有黄女侠的那般聪明机智,但她的那份爱国之心,我们可以学习!这番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韩三仙先前一言不发,此刻却插了口,道:“你们几个小娃娃,也还真见识不浅啊。这郭大侠和黄女侠的事迹历经数百年,依然生生不息,这二人的侠义精神可谓是天下学武之人的榜样。虽然江湖人人维护侠义,都做侠义之举,但真正能够像他们夫妇二人,舍弃自我,成全大我,这份为国我民的侠义之心已然升到了一个高度,很少有人攀越。我生平所敬佩之人便只三人,一人便是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三丰先生,还有两人便是郭大侠和黄女侠了。要说郭大侠和黄女侠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而张三丰便是出世的绝世高人了。他的武功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天下之大,已无人能够超越。他创出了一套不同于天下之武功的另外套路,以柔克刚是他的专长。也正是这个道理,才让他成为天下武学方面的第一人,甚至以超越了武功的境界,而达到上善若水的境界了。张先生虽然长年居住于武当山,但当年大元铁骑踏入中土的时候,他也曾率领武当门人杀了不少元兵。他也不是全然隐居山林,对待国家大事,他也有颗热血之心,这也是我敬佩他的原因。老头子自认为武功不及人家,这颗侠义之心也未有他的高。”

    韩灵儿道:“爷爷这番话,真是蕴含了无穷道理,让我们受益匪浅啊!”

    韩欢儿道:“爷爷所说的张先生我也曾听客栈中的客人说过。他们对他也是极为尊敬,说他的太极功夫为武林一绝,可惜当今的武当派已然没落了,帮中会得当年张先生绝技的已是了了数人,况且还是未学到家的。都说这些徒子徒孙只学得他老人家年轻时的武功,却未学到他后来的绝学。他们谈论之时似乎非常惋惜。”

    韩三仙道:“想不到来这客栈的人也知道郭大侠,黄女侠,张先生三人,看来这客栈之中的人也并不全是达官显贵。是啊,如今的武当已然没落了,他们只学得张先生的一招半式,却未学得他的精髓,我对他们派也是极为惋惜的。张先生在九泉之下看到他的徒子徒孙这样糟蹋自己的绝学,真不知该如何伤心了。”

    关云飞道:“这张先生和郭大侠夫妇也可谓是武林奇才了。先不说张先生创立了武当一派,让天下武功以柔克刚的一面展示得淋漓尽致。便是郭大侠夫妇二人的武功,也是包罗万象。这降龙十八掌的功夫可是得自洪老前辈的真传,当年武林绝学九阴真经他也学得不少,要不是顾念经中武功狠辣无比,郭大侠停止了修习,这全本九阴真经便可被他全部学得。还有当年武林怪才周伯通双手互搏,七十二路空明拳的绝技郭大侠也是学得精纯无比,再加上他的本师江南七怪十几年的传功授艺,岳父东邪黄药师的绝技。郭大侠一人身兼数门武功,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黄女侠当年承洪老前辈的器重,得到打狗棒法的真要,再加上黄药师的亲传绝技,黄女侠聪明过人,曾任丐帮帮主,她的武功虽不及郭大侠杂多,但也是女子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郭大侠和黄女侠两位的武功当今世上,无人能及,武道的衰弱,可想而知了。”

    第七十四章空山新雨梅花香(下)

    韩三仙道:“此话不错,如今的丐帮、武当已经衰弱,唯有少林寺仍立足于天下武林之首。但新近各大帮派纷纷出现,不少江湖好手都向着这些曾称雄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帮派挑战,这些人的武功也着实不赖,有些名门正派的高手都已惨遭他们的毒手。武林不太平啊,恐怕还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大事要发生。魏忠贤势力庞大,武功又高,这些年来四处为难武林人士,恐怕他另有谋化,说不定他要统治武林。他乘着中原处在内忧外患之际,坐收渔翁之利。”

    韩灵儿道:“爷爷怎么不去杀了魏忠贤啊?这样便可帮天下人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韩三仙道:“爷爷也没有把握。很多人去刺杀他,都或被擒或被杀,去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得出他的府坻。若是当年郭大侠夫妇二人前去行刺,那便马到成功了,只可惜当今武林没有像他们那样的好手。爷爷若是去了,恐怕还未出手,便已经被他结果了!”

    韩欢儿道:“他真有这么厉害么?连爷爷都不是他对手!”

    关云飞道:“魏忠贤的武功我也见过。他和我爹娘对招之时,似乎并未全力出招,便已将我爹娘……他的武功果真高深莫测!”

    韩三仙道:“好了。这些大事就不用想了,该来的还是得来的,说不定将来拯救大伙的便是你们这些年轻小辈了。现在我们好好赏梅,可别辜负了这番美景啊!”

    三人被他说得心中有股火热,就好像自己便是拯救世人的大侠、侠女了,均想着以后若果真发生这样的千古大事,自己又能有多少胆量,多少能力来与邪恶对抗呢?

    到时自己难道真要担负起这份责任?但想到前辈先人为了正义,为了侠道,不顾一切,舍弃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自己的这点绵薄之力怎能不尽一点?为了正义,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努力,维护侠义便是江湖儿女应尽的责任。

    想到这儿,三人的心中便一片明朗: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我们不怕。尽管我们的力量此刻与邪恶相比,微不足道,但若干年后,我们会进步,因为我们会努力,努力便能提升自我,便能排除人生道路上的一切艰难险阻。

    待灾难发生时,我们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有足够的能力对付一切破坏正义的事物!

    韩灵儿瞥眼见到山上有一条小道掩映于梅花丛中,便道:“你们看,这山上有路,我们上去看看,看上面究竟住着哪位前辈高人?”

    韩三仙当先领路,四人便沿着这条小道徐徐而上。这梅花丛栽得整整齐齐,从这一边望去,就如同一条笔直的线,花香沁人心脾。花色是粉红的,这满山的梅花尽皆粉红,绝无其他颜色,这又增加了这一山梅花的珍贵。若是这梅花是天然的,绝不可能如此一色,而全无杂色参杂其中,必定有人花了不少心思,才让这些梅花竞相开放。

    梅花花香袭人,清晨的阳光柔和而又美丽,风已经不寒冷了,似乎天地之间充满着这梅花特有的清香,就连西风也被这满山的梅花吸引了。它停下脚步,呼吸着梅香。

    韩欢儿有时采摘一两朵梅花独自把玩,行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四人来到这山的半山腰。这上山的路上韩欢儿却没再开姐姐的玩笑,似乎已被满山的梅花陶醉了。

    韩三仙朝下望去,但见脚下那条小道延伸到山脚,弯弯曲曲,便似一条长蛇。沿着这座山,爬将上来。眼望山脚,使人心惊肉跳,这山虽不如泰山的尊贵,不如华山的险峻,也不如黄山的奇伟,但山毕竟是山。站在山上眼望脚下,总有一种飘飘欲仙,身在空中之感。

    站在山上的感觉也是非常奇特的。关云飞登山这是第二次,第一次便是和父母去拜访华山派,而登上了华山。此刻登这座山,虽不如先前那般刺激,但还是找到了感觉。

    韩灵儿和韩仙儿这是第一次登山,虽然心中并不害怕,但见到脚下有如身在空中,不由得心生惧意。

    韩三仙道:“这山不错,想当年爷爷游历大江南北,登过华山,嵩山,衡山,黄山,这些山便是山中精品。就像武林中的绝技一般。这山虽不如名山好,但单冲这一山的梅花,爷爷便要将它列在名山之列。”

    韩欢儿道:“爷爷给这座山取个名字好不好?”

    韩三仙道:“这个不行,这山上说不定住着哪位高人,这山的名字若是高人已经取了名,我岂不是对他不敬。倘若触犯了他,我们四个便要一起送命在他手里了。”

    韩欢儿心道:“哪有这样的前辈高人的,就算真取了名字又待怎样,难道他还要杀了我们,爷爷真是多心了。”

    但想到爷爷经验丰富,这些话或许有道理,便道:“爷爷,那我们就上山看看,若没有前辈在山上,我们便给这山取个名字。”

    韩三仙领路上山,其余三人便跟随他后面。韩灵儿此刻并未牵着关云飞的手,她走在关云飞的前面,不时的回过头来冲他微笑。韩欢儿走在最后。四人沿着山道徐徐上升,山中的花香越来越浓,似乎山上还种有很多梅花。

    这山并不高。若是换了一座高山,四人行走在山道之上,随着渐渐攀升,便能见到云雾缭绕的情形了,到时韩欢儿必定欢喜至极。但此刻他们遇到的便是这座并不太高的山,山中无烟海浩缈,只有这满山的梅香,似乎天地之间已被这梅花所充满。

    四人渐行渐高,这山道却不险峻,一路上平静无比,突然四人已到了山顶。但这山顶不是尖的,似乎还是一片平野。

    韩灵儿待要跃上去,韩三仙拉住她轻声道:“小心,上面不知是什么,我们还是在这观察一番。”

    韩灵儿也觉爷爷的话有理,便回到韩三仙身后,拉着关云飞的手。关云飞被她那柔软的小手握着,心中一阵欢喜。四人贴在石壁上,静静地听着山顶上的动静。

    初时平静无比,突然听到隐隐有剑声。这声音清脆异常,刷刷,哗哗之声不绝于耳。从这剑声的沉稳而又轻灵便可判断山上这人必是剑术高手,单凭这剑声忽东忽西,忽明忽暗,忽急忽慢,在刚强之中透着柔缓,在清丽之中显出凝重。这份功力,却是已经练到了一种境界。

    听到这平静无奇的山上突然出现了剑声,都感到惊异。韩三仙咦了一声,心道:“这山上真住着前辈高人,听他的剑法,便是武当派的太极剑也逊他一筹,这人到底是谁呢?这倒让我难猜了!”

    其余三人心中也一般无异,均觉这剑法独特无比,自成一路。想到这位前辈剑术惊人,自己却是武功万万不及山上这位隐居的世外高人了。

    听到这剑声清脆明亮,四人都欲探出头来,见一见这位使剑的高手,但当他们刚要将头探出之时,上面的剑声突然停止了。这下四人本要伸出的头就都缩了回来,难道他已发现我们了?这前辈耳力果然惊人,若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斗我们,这该如何是好?

    四人心中便都这样想,正在思索之际,山顶又响起了声音。这次却不是剑声,而是枪声,清脆无比的枪声。这枪声忽高忽低,忽强忽弱,忽明忽暗,端得是飘忽不定,灵动超凡。

    四人此刻又一惊,他怎么使起枪法来了,而且这枪法比剑法似乎更为厉害,难道他专练枪法?这剑术只是他缓解疲劳的方法?

    在江湖之上,剑和刀便是最为寻常的两样东西,此外还有棍、棒、锤、轮、环之类的。但这些兵器或是沉重,或是不够硬,或是太过轻灵,使来非常费手。故而这些兵器便是那些武功稍微高的人所练,但这些兵器的独到之处却比刀剑更为精到,练就这些武功的便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而这枪千百年来,能练得炉火纯青的却是聊聊数人。而山上的那人竟将这枪法使得如火纯青,便比他先前所练的剑法还要高明。四人暗道这位前辈的武功当真是神乎其神,均想亲眼见一见他的枪法。于是,四人的头渐渐地向上探出……

    第七十五章梅花影落杨家人(上)

    韩三仙四人的脑袋慢慢地探出来,只见山顶之上是一片平旷的土地,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正舞动着一杆晶莹雪亮的银枪。他身在梅花丛中,这杆枪在他手里舞动如风,如一条长龙,灵动超然,变化万千。

    这杆枪奇长无比,枪身散发着无穷的光亮,在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便似鱼鳞一般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被阳光照射,发出层层光亮。这杆银枪真如一条活生生的游龙,游动于这梅花树中。

    这少年身穿白衣,脚下一双白布斑黑纹袜,全身皆白,倒与韩三仙通体皆白相似。只见这少年高大的鼻梁,炯炯有神的明眸,一双粗大有力的青壮之手,紧紧地握着那把银枪。

    他的身子似乎已和银枪结为了一体。手到枪到,枪到步到,步步不离枪法覆盖的范围之内,步法紧随枪法,手法催动枪法,一气呵成,中间毫无空隙。

    他身处的梅花丛,梅花树间隔虽大,但要在这中间使动枪法,已是难事。再加上他将这杆银枪使得灵动如飞,中途绝未碰到枝干,这份功力与巧劲,实在是难上加难。

    江湖上有人在梅花桩上练武,这门武功练的是脚上的稳力。待得能够在梅花桩上行动如飞时,此人的脚底功夫可算是到了一种境界,超凡脱俗的境界。

    而要在花木之中练剑,却又更为难练。且不说这剑会碰伤花木,就算是人,也不一定能够避开,更不要说要在这丈许之隔的花木之中使动这杆银枪了。这少年的银枪虽然使动如飞,一会儿横扫,一会儿直挑,一会儿又如狂风怒吼,一会儿便如水起波澜,变化自如。

    但他的枪却未碰着这一花一木,只见梅花在他的银枪闪动中,随着银枪击起的风,这些梅花便如蝴蝶一般,缓缓地下落,翩翩起舞。一人一枪,在这数十株梅花丛中来回翻舞,旁若无人。

    这少年使动这杆银枪,随着他身子的移动,头上的头发便随着飞舞。他并未扎着发基,但正由于这份自然,才更显得他的超凡脱俗,便似天上的一位仙人,在此练枪一般。

    这少年的身后是一座独屋,虽不似那些山下房屋的华丽,但比起李仙那所茅屋便华丽多了。只见这屋宽大无比,红墙绿瓦,大门是两扇,屋前只有这片梅花林。

    这座屋在这山顶之上,便似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让人眼前一亮。虽不如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华丽,但这红墙绿瓦,已是难得一见,真不知建造此屋之人如何将这些砖瓦运上山来?

    工程着实浩大,虽只一座房屋,但也需精心建造,才能造得出如此房屋。梅花、少年,房屋,这山顶之上便是这三样事物。

    四人见到这片场景,实如进到了一处人间仙境一般,真不敢相信这山顶之上竟会有这一番场景。纵使先前百般猜测,也绝难想到这上面的竟是这一般光景。

    韩三仙心道:“我还道这上面是位像我这般老的前辈高人,却没想到竟是这般一个少年,他的这杆银枪使得虎生风,灵动超然。枪法之中暗含剑法之意,将剑法中的诸多路法都应用上了。这份匠心独运,与我想比,也已胜过了我。想不到这少年竟将这套枪法使得炉火纯青,他的银枪之术早已胜过了江湖上无数的刀法剑法,这份功力和武当的太极剑有得一拼了。真不知这少年从何处学得这般绝世的枪法?难道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又或是哪位高人将枪法传授于他?在这座屋中,究竟还有无别人?若是有人,那这位高人定然武功胜我十倍了,恐怕连当年张三丰先生也给比下去了!”

    他看到这少年的枪法着实精绝,自成一路,加上他在这梅花丛中,竟未碰得一株梅花。这份功力,料想自己若身在这梅花丛中,也舞动这把长枪,与这位少年相比,自己便处下风。这少年的枪法确实精绝。便对眼前这位奇特的少年暗生钦佩之意,暗暗对他起了喜欢之意。

    韩三仙虽已年过七旬,但他童心未泯,特别喜欢少年。曾多次交了一些江湖上新近出道的少年英雄,对他们的武功往往会指点一二,这些受他恩惠的少年便对他感激不已。

    再加上韩三仙开朗无比,有说有笑,这些少年大都与他保持了良好的友谊关系。此刻韩三仙见到这个武功独特的少年,便又心生欢喜之意,要和他去攀谈一会。

    韩灵儿见到这身着白衣的男子,他的这杆银枪闪闪发光,行动敏捷,英俊非凡。心道:“他的枪法果真高强,他在这梅花丛中竟能使动如飞,不碰到这一株花木,他的枪法果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也长得风神俊朗,这山顶之上难道就只有他一人?他独自在此练剑,这屋里有没有人呢?若是没有,这些年来,他独自一人在此,肯定寂寞死了!”

    韩灵儿这般想,突然侧脸看到关云飞正聚精会神地瞧着那少年使动枪法,心中给自己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心道:“我怎么能这样?他固然武功高强,英俊非凡,但我已经有关大哥了,我怎能见异思迁呢?关大哥待我这般好,我绝不能辜负他,倘若我另外喜欢他人,我还是不是人啊?我要好好珍惜关大哥,不管如何,此生我只喜欢他一人,别人再怎么样,也不能拆散我们,我们要做一对比翼鸟!”

    她初时虽对这位美貌男子暗生情意,但转念又想到身边已有了关云飞,她的心中对关云飞确是喜欢至极,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下定决心只爱关云飞一人。

    其实女子见到风神俊朗的男子,本来便会心生欣赏之意,这原是最为普通的情感。然而或由于自己已有喜欢之人,或由于自己心中有诸般原因,这些念头往往都被打消。

    关云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练枪,见他银枪烁烁发光,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便如同鱼鳞在阳光映射下一般闪闪发光。这少年健步如飞,眉清目秀,在梅花丛中如入无人之境,这份功力当真已胜过了自己。见他银枪闪烁,不由得向身后的青龙偃月刀看去。

    心道:“他枪法实是惊人,这套枪法飞云吐雾,灵动超然,真比剑法还要高明!他的这杆银枪,闪闪发光,如同金子般在阳光映照下散发出无限光芒,这把银枪定然是个宝物。与我这把青龙偃月刀相比,虽不如刀的沉猛,但也算是一把利器了,说不定,这杆银枪便是哪位前辈先人留下来的,这位少年公子能得到这杆银枪,也是福份不浅了!这屋里不知还有没有他的家人?若是这山顶之上只有他一人,他能在这山上独自生活十几年,这份超脱之心,比我倒是高明的多了。他一个少年能将这套枪法使得炉火纯青,真是不易了。我先前还想着这定是一位前辈高人,至少也和爷爷一般年纪,却没想到他竟是一个和我一般年纪的少年,我先前真是估摸错了。”

    关云飞见到这风神俊朗的少年,便对他的枪法赞叹不已,再加上这杆银枪隐隐发光,便想这枪定然是件宝物,对这位少年实是敬佩不已。而这四人之中最为心潮澎湃的便是韩欢儿了。

    这少年在梅花丛中行动自如,将这一杆银枪使得如风如雨,再加上这满山的梅花被他的枪声激起风声,震动了这一朵朵梅花。梅花便像蝴蝶一般翩翩起舞,从树上缓缓飘落,随着枪声和风声,将这少年包围在花瓣之中。

    少年,银枪,花瓣,已经融为了一体。这少年在花瓣的飞舞下,舞动着银枪。这银枪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闪闪生光,光影流动,动中生风,风夹枪声。

    少年眉清目秀,身材魁梧,眼睛炯炯有神,一头黑发随着他的移动在他的头上甩动。他风神俊朗,英俊非凡,着实引得韩欢儿的芳心触动。

    这一切,韩欢儿一一看在眼里,她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暗自心动。她的这颗芳心已经随着这个少年而去。

    第七十六章梅花影落杨家人(下)

    韩欢儿心道:“他真的好英俊,在客栈之中,来来往往的旅客,着实不少,我见到过许多年轻男子,虽然这些人也是英俊无比,但比起他来,都相形见绌了。他的武功如此厉害,这杆银枪是他的武功精绝之处,想不到他的枪法竟这般的高强,比起娘的飞刀,恐怕也不逊色。他这般武功高强,怎么便隐居在这梅花山上?难道他便与这满山的梅花相伴?这满山的梅花倒与他的超凡脱俗相辅相成,他便似在这梅花丛中生出来的一样。古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的诗句。他便可用出梅花而不染,超凡脱俗,犹如仙人来形容。若是能和他一起住在这里,欣赏着满山的梅花,一起练功,一起数星星,一起采梅花,那该多好啊……”

    韩欢儿此刻见到这般风神俊朗的男子,着实已经芳心触动。她在客栈之中,见到的男子也着实不少,但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潮波动。

    对眼前这个少年,韩欢儿直直地盯着,一刻都未离开,仿佛已看得呆了。这少年风流倜傥,超凡脱俗,实是少女眼中难得一见的情郎,也难怪韩欢儿如此芳心波动。

    韩灵儿瞥眼瞧见韩欢儿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位正在练枪的少年,便知道妹妹一定是芳心触动,于是便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身子,轻声道:“妹妹干嘛这么瞧着他,该不会是妹妹喜欢上人家了吧?”

    韩欢儿方才凝视着这位身穿白衣的少年,此刻被韩灵儿叫醒,不由得脸上红晕陡生,心中怦怦直跳。韩欢儿将头低下,轻声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和他素不相识,岂会喜欢上他?”

    她言语中虽未透露,但她的脸色已然暴露无疑,对这位武功既高强,又风度翩翩的少年着实已经一见倾心。韩灵儿固然看得出来,韩三仙和关云飞也见她一脸红晕,便即明白她的心意。

    韩三仙道:“欢儿若是喜欢他,便去告诉他。说不定他见了你这般美貌的少女,便抛下他的银枪,与你亲热。”

    韩欢儿听到韩三仙这句话,当即脸上通红一片,比先前还要红,着实害羞无比。韩三仙的这句话对女子而言,实是会引起她无限的害羞,这韩欢儿豆蔻年华,正当清纯之际,心中清澈无比,此刻听到韩三仙的话,便即脸上红晕泛起,恨不得一头钻进土里。

    韩欢儿轻轻地道:“爷爷,你……欢儿不理你了!”

    说罢便转过身去,背贴着山壁,感到一阵冰凉。这山壁虽不陡峭,但这山壁在山顶之上,全是石头。此刻韩欢儿背贴着山壁,便感到一阵冰凉,况且此时又是隆冬之际,山壁上的冰凉之气随着她的棉衣透入骨髓,使得这娇滴滴的少女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四人隐伏在此,睁眼瞧着这位素未蒙面的男子。他们口中的热气随着微风渐渐升起,只像一团白烟袅袅升起,但这四股白烟待到终途,便即散去,并未停留太长时间。

    这寒冬腊月之际,原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人身上的诸多机能便处于冬眠状态,这呼出的热气遇到空气中的冷冷寒气,便即化为水雾,活似练功一般。

    正在此刻,那舞动银枪的少年突然停下了。他的姿势甚为好看,直如一只立在丛林之中的丹顶鹤,这银枪便似它的头,昂然挺立。

    这少年突然道:“各位来得此处,何不出来一见,待我奉上热茶,聊表地主之谊!”

    四人听到此言,便知这少年已然察觉到了他们,瞧这少年文质彬彬,既然被他瞧见了,便出来一见也不妨。

    韩三仙当先跃出,身法之快,实是匪夷所思。他对这少年欣赏无比,于是听到他的话,便即一跃而出,要交上这位小朋友。

    随后,关云飞三人也纷纷跃出,身法敏捷。待四人站定身子,立在这少年的面前,这少年抱拳道:“四位远道而来,请到寒舍一坐。这山顶已经好久没有人找到了,四人能够来到此处,便是我们有缘。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四位请进。”

    说着便摊开右手,指引四人进屋。韩三仙四人却未移步。韩三仙笑嘻嘻地道:“小兄弟的剑法和枪法自成一路,端得是让人钦服无比,不知尊师是谁?想必这位高人定是武林中一位武学大师。我生平所遇之人无数,却未瞧得你这般高明的枪法。尊师的武功可谓是天下少有,让我见一见他,也好让我得遇高龄,了却我心中这一般好奇。”

    关云飞、韩灵儿、韩欢儿对他的枪法极为欣赏。当韩三仙问他师承何人时,他们心中也想知道他的师父是谁?真不知这位前辈武功如何高深莫测!

    那少年道:“前辈过奖了,在下的武功均是家父所教。至于这武功究竟如何,家父已然说明,练武只不过为了强身健体,天下练武之人,均是争强好胜,在江湖上面四处宣扬。均忘了练习武功只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至于天下第一这些称号,全是浮云而已,人只不过短短数十寒暑。与其打打杀杀,还不如寻一处偏僻之地,过着安生的日子,就像当年陶渊明采菊南山,那份惬意,实是让人陶醉!”

    四人听到他的这番话,都心中一震。这番话中的道理实让人豁然开朗。天下练武之人,无不经历着打打杀杀的生活,即使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也避免不了杀人于一招之际。

    练了武功,便在江湖上四处走动,看到不平之事,便来插手,管上一管,虽美其名曰行侠仗义,但真正能够做到为了不平之事挺身而出的,又有几个。若是能够做到,这些人必定被称为大侠大豪杰大英雄了。

    这少年的言语,说了练武只不过是强身健体,至于名利地位尽皆身外之物,尽皆虚无。等到人死之时,这些虚名便随着尸骨一同埋入地下,一切便已成空。

    真正能在历史的车轮中,死后还能名垂不朽的又有几人?

    这番话显出了这少年超凡脱俗的境界,与他这身白衣甚为相符。这身白衣透着一股仙风,宛如天上下凡的仙人,这番话又是高人一处。韩欢儿听到他的这番话,她的眼睛从一见到他起,从未离开过他,此刻更加凝视着他,对他的超凡脱俗的气质甚是欣赏。

    韩三仙听到他的话,心中也是微微一震,心道:“这少年果真不凡,他的枪法惊世骇俗,已是不同凡响,再加上他竟有这份超乎常人的思想,更加难得一见。他倒与我有些相似之处。若能与他结为朋友,我也高兴的很。”

    关云飞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他的话倒是高明,比我们这些常人高出了不少。练了武功又能如何?一个人又不能一生不死,练到了绝世神功又能如何?等到临死之时,也将随着尸身抛入地底。练武只不过为了强身健体,无味地争斗,整天的称王称雄,什么武林盟主,什么天下第一,这些都是浮云。到得最终尽皆成为空幻。”

    韩灵儿听到他的话,也有一番思虑,心道:“是啊,练了武功又能如何呢?不练武功也没什么不好啊。普普通通地安安静静地生活,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地无忧无虑,那该是生命的本质。我若能和关大哥找一个像这般种着美丽梅花的山,住在山上,看着天上星星,喝着山间泉水,闻着花香,不去想外面的世事变迁,无忧无虑地生活,那该多好啊……”

    这般想着,她便进入了一个两个人的世界……

    韩三仙问道:“不知小兄弟姓名?敢问是哪路好汉的公子?”

    那少年道:“家父姓杨,单名一个真字,是当年大宋朝抗辽英雄杨业的后人。在下杨健新,家父取名健新,便是要让我记住练武只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时刻保持着清新的体魄,不能稍有杂念。”

    第七十七章隐居山人喜见客(上)

    四人听到他是当年有名的抗辽大将杨业的后人时,都心中一震。当年杨家一门忠烈,为国家镇守边疆。尤其在雁门关,当年杨家将驻守于此,曾让辽兵不敢踏进中原一步。

    这杨门一家均是以枪法称著。每到大战之时,这杨家枪法便如同直捣黄龙一般,所向披靡,令敌军闻之色变。这枪法已然成了当年辽国兵士的克星,它的灵动超然、变化莫测,曾经在无数战役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枪法不仅是杨家的象征,而且是攻敌制胜的法门。枪法在江湖上虽未流传,但不少爱武之人,均模仿当年的枪法,或在剑法中添加招式,或干脆自创一门武功。这杨家枪经过数百年的锤炼,已然被不少江湖好汉吸收。它本身枪法虽未现于江湖,但它的名气已远播于江湖,人人敬佩。

    韩三仙四人初时见到这枪法,并未想到这稀奇古怪的枪法,竟然便是这久负盛名的杨家枪法,连韩三仙这般阅历丰富的人也未猜出这套枪法竟然便是杨家枪。在这少年手上使出来,便又如灵龙起凤,此起彼伏,一张一合,时高时低,变化万千。

    韩三仙此刻既已明白了他的身份,对这少年更加喜欢,心中暗暗打着主意:“你竟是杨家的后人,怪不得你的枪法这般精奇,全无疏漏之处。天下也只有杨家枪能够做到这般毫无空隙,无坚不摧了。我之前看了你的枪法,怎么没想到呢?看来是我老了,记忆不行了啊。我定要交一交你这位朋友了,能遇见你这般少年英雄,又有超脱俗世的大智慧,我韩三仙能交上你这位小朋友,便好极了。但你是杨家之后,那么怎会住在这荒郊野外呢?杨家枪法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如今正当敌国外侵之际,你也需当在战场之上用这套枪法显显我大明朝的国威啊!怎地在此隐居?就算是练武为了强身健体,但敌国外侵,我们本当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将满清鞑子赶出中原!”

    韩三仙虽然赞同刚才杨健新的话,但面对大是大非,他也绝不含糊。毕竟国是家的根本,若是没有了国,家就不再是家。一个人若想生存,家是根本,而国更是家的根本,无数的小家便构成了国这一大家!

    韩三仙对他是杨家之后这件事虽然惊奇,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胸中藏着沉着之心,再大的突然也未能将他吓到,只是心头一震罢了。对杨健新的好感又增强了一分。

    韩灵儿和关云飞听到他便是杨门之后,均自一惊。关云飞心道:“他果然是名家之后,怪不得枪法这般奇怪。当年杨家将在疆场之上呼风唤雨,无人能挡,为大宋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保得边境的安宁。这杆银枪定是当年杨老英雄留下来的,算起年份,虽不如青龙偃月刀的悠久,但就凭当年杨家为国为民,拼死杀斗于战场一线。这份勇敢,这份气魄,这份智慧,便足已让这杆枪成为武林中的一件宝物。刚才见他舞动银枪,宛如身处大海的游鱼,飘忽不定,灵动变幻,浑然一体。想不到他使的枪法竟然便是杨家枪,能亲眼目睹这绝世的枪法,真是一件幸事了!”

    这三人之中最为惊奇的人便是韩欢儿。她先前盯着这位少年,想要猜透他究竟是哪个名门之后。此刻听他说将出来,心头一震,随即便满心欢喜,心道:“他竟然是杨家的后人,我在客栈之中也常听人说起杨家将。当年杨家一门忠烈,镇守在边疆,让辽国兵士不敢轻举妄动。已成为了百姓心中的救星。当年杨老英雄在雁门关七战七捷,迫得敌人后退数百里,也让辽兵的主力损失了大半。他的英雄事迹真是传遍了大江南北,让人敬佩不已。而他,竟然便是杨老英雄的后人!怪不得这杆枪使得虎虎生风,变化莫测,也只有杨家枪能够有如此威力了,也只有杨家的人才能配得上这杆银枪了!”

    她凝视着杨健新,她的那双明亮而又玲珑的大眼睛,直直地瞧着他,一刻都不愿移开。但杨健新自从见到自己后,并未凝视自己,而是轻轻地一瞥,也不知他是故意如此,还是对待所有的女子都是这般冷漠。韩欢儿凝视着他,见杨健新如此,心中不免有股失望之意。她的头渐渐地低下了。

    正在此时,杨健新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也正直直地瞧着自己。她抬起头来,二人双目相对,生起一丝火花。杨健新冲她微微一笑,韩欢儿被他这一笑,忍不住脸上红晕泛起。虽然杨健新到此刻方才瞧她一眼,自己心中实是欢喜之极,但她毕竟是少女,眼见这少男直直地凝视着自己,便即害羞无比。

    杨健新心中也是波澜起伏:“她竟然这么美!世间竟有如此可爱美丽的女子,我在这山上数年未下山,想不到江湖之上生出了这般美貌如花的少女,真是世事变迁啊!”

    他又偷眼瞧向韩灵儿,见她也是美貌至极,澄澈如水。他这一天见到两个绝世的美人,心中便怦怦直跳,心道:“我一天之内竟然见到了两个这般美貌的女孩,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生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韩三仙看出了这几个小孩之间的心思,道:“杨小弟果是将门之后,你的枪法果然精到。刚才瞧小弟聚精会神的练枪,将这套杨家枪法使得如风如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杨健新对韩三仙拱一拱手,道:“前辈过奖了,在下的枪法都是爹爹所教,我只不过是照他所授。比起爹爹来,我的这些雕虫小技,实在不值一提。”

    韩三仙板起了脸,道:“还叫我前辈?我这人就喜欢交小朋友,我生平结交的少年英雄很多。今日借杨老英雄的光,我同贤弟交个朋友,你今后便叫我爷爷,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这些都是虚名,你不会反对吧?”

    杨健新听他如此说,对眼前的这位前辈生起了好奇之意,心道:“这位前辈倒是古怪,人家叫你前辈,你还偏不喜欢了。此人温和,性情随意,我交他这个朋友,爹爹也不会反对,说不定爹爹见了他,高兴还来不急了。况且还有这三位,爹爹虽然隐居此处,但他生平最喜结交朋友,尤其是这些奇特之人。待会我将他们引见给爹爹,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他心中确是这一番念想,见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前辈一脸和气,对自己甚为喜欢。他也不是固执之人,有朋友相交,岂会推辞?更何况这些人均是难得一遇,纵然自己在这深山之顶生活,或许将来并不会出去。但多交一个朋友,不是坏事。

    于是微笑道:“爷爷对健新看得起,我也不是拘泥之人,我便交了你们这帮朋友,待会我便向爹爹引见你们。不知四位朋友如何称呼?”韩三仙道:“我叫韩三仙,虽然名字当中有三个神仙,但我连半个神仙都不是。以后你便叫我爷爷。”

    关云飞道:“杨兄,小弟关云飞,正气凌云的云,一飞冲天的飞。”

    杨健新道:“好名字,好一个正气凌云,一飞冲天,今日得会兄台,小弟欢喜的紧!”

    韩灵儿道:“杨大哥,小妹韩灵儿,是爷爷的孙女。”

    杨健新道:“韩姑娘超凡脱俗,灵动雅然,真是女子之中难得一见!”

    说罢,便瞧向韩欢儿。韩欢儿此刻仍是脸上一片红晕,见他瞧着自己,她要自报姓名,却迟迟张不开嘴巴。韩灵儿见她一脸害羞,便道:“这位是我妹妹韩欢儿,她见杨大哥的神威,定是被你的气势吓到了,你看,连话都不会说了。”

    第七十八章隐居山人喜见客(下)

    韩灵儿说罢,轻轻一笑,韩欢儿知道姐姐开玩笑,此刻她的脸更红了,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杨健新微微一笑,道:“这位韩姑娘清纯动人,楚楚可怜,也是世间少有。今日能见到两位姑娘,真是在下的福分啊。好了,我爹爹此刻便在屋中,我便领你们进去,见一见他老人家。这几年来,山上已好久无人到来了,今日爹爹见到你们,定然高兴之极,他老人家最爱交友了。”

    说着,便引四人进屋。四人跟着他缓步进屋,只见这庭院设有两扇门。门上虽无铜钉,但两个大环呈现在他们眼前,这环比平常大户人家的门环足足大了一倍。四人见到这两个门环,便觉此院不同凡响,虽不及那些官宦人家的大,但在江湖上,这已是极少数的大家。

    杨健新轻轻推开门,四人跟随而入。只见这庭院四四方方,左右各有两间房,而正对面,便是大厅。这屋顶均是飞檐绿瓦,有股森森古意,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这庭院正中种着几棵梅花树,也正开着淡淡的粉红色的花朵,让人闻到这扑鼻而来的香气,不觉神清气爽。

    杨健新喊道:“爹爹,娘,孩儿给你们带来了几个朋友,你们出来见一见吧……”

    只听得左边一间屋中传出声音:“健新,这么些年了,还从未有人来到这山上,你该不会是哄爹爹高兴吧?”

    声音是男声,非常洪亮,就像波涛之中的浪花。杨健新道:“爹爹,孩儿不骗你,今日还真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且一来还来了四个,爹爹和娘出来见见吧。”

    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健新啊,你爹爹最喜欢交友,但他自己却不下山,你说哪有好朋友自己送上门来的?今日来了四个,你爹爹定然欢喜极了。远客来到,请先到大厅就坐,我们夫妇二人随后就到。健新,快领四位朋友到大厅去,我和你爹爹随后就到。”

    杨健新便领着四人直往大厅走去。四人进入大厅,只见大厅之内四张明晃晃的桌子摆在正中,每张桌子配有八张椅子,各都擦得瓦亮。显然这四张桌子是早已准备,为了迎客之用。而且从这光亮判断,料知这些陈设定然有人定期打扫,不然绝不会有如此光芒。

    这正中墙上挂着一幅八仙过海图,八仙栩栩如生,犹如要从画中一跃而出。这般画功,也是极为深厚,想必画此图之人定然是位书画名家,能将八位神仙画得有如活物,而且形态各异,直如天上的八仙下凡一般。让人看了,暗生钦佩之意。

    杨健新引着四人在右首位前边那张桌子坐下,道:“四位在这里稍歇片刻,我爹娘随后就到。”

    四人在这张八仙桌上坐下,眼顾四周,瞧着这大厅中的物事。杨健新将茶杯一一放在四人面前,从一个瓶中倒出茶叶,将早已备好的热水沏茶,这滚烫的水冲散茶叶,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神俱奋。

    杨健新道:“这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是爹爹从西湖采购而来。这些年来,爹爹一直舍不得泡,总要等客人来了,才能沏上这香喷喷的热茶。可这些年来山上了无人迹,这些茶叶便派不上用场了。今日幸得四位来临,这些龙井可说是遇到了贵客啊。”

    正说着,大厅外杨氏夫妇并肩而来,脸上笑容满面。这男的四十多岁样子,方正脸,眉毛浓厚,鼻梁高耸,眼睛炯炯有神,留着短髭,一头黑发乌黑发亮,穿着青布长袍。

    这女的比这男子矮了半个头,却是极美的瓜子脸,淡淡的柳眉覆在她小巧的眼眸之上,让人感到她年轻之时必然也是位美人。她的皮肤甚为洁白,似乎保养的很好。在这山顶,难道人的皮肤也能返老回新?

    她的嘴巴虽不如韩氏姐妹这般红润,也是唇如粉红梅花。她穿一身白色棉袄,从头至脚。

    他二人来到这大厅之中。男的微笑道:“四位佳友光临寒舍,真让杨某受宠若惊,这几年来山中无人到得山顶,这满山的梅花却无人欣赏,实为憾事。今日四位一同到来,真是老天的冥冥安排。我在这里一住几十年,今日可算见到了你们,来,喝茶!”

    杨氏夫妇坐到位子之中。杨夫人道:“我们这儿没酒没肉的,让各位见笑了。这龙井茶乃西湖名茶,四位光临寒舍,我们夫妇二人也没能好好招待,怠慢客人了。”

    她说话时一脸和气,就像是对着自己相熟的亲人一样,韩三仙四人均感一阵舒心。这山顶之上能吃到这龙井茶,已是让人饱了口服,山顶之上要想吃到鱼肉,也是难事,他们四人尽皆豪爽之人,哪顾得这些小礼?

    韩三仙道:“夫人说的见外了,我们来到此处,定是老天的安排。刚才杨居士已经说了,既然我们有缘在此相聚,那还管什么酒菜之类的身外之物。我们能够交上个朋友,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男子道:“这位前辈真是性情中人,刚才一席话,真让杨某佩服。杨某在此处遇见前辈,真是三生有幸啊。”

    韩三仙喝了口茶,道:“听小兄弟说,杨居士是当年杨老英雄之后,我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杨家将的后人,实在是一件快事。想当年杨老英雄征战多年,为国家为天下的百姓,也为我们武林做下了让人钦服的大事,他的杨家枪法所向披靡,我是很想见到的。刚才见小兄弟施展这套枪法,真令我如沐春风啊。”

    那男子道:“健新能得到前辈的夸奖,真是难得啊。我虽然继承了先人的枪法,却未继承先人的遗风,实在是件憾事!”

    关云飞道:“杨前辈何出此言?”那男子道:“这位公子仪表堂堂,一脸端重,杨某便知你是胸怀侠义之心。我虽学得了先人的枪法,却未将枪法用到点子之上,害得当年我杨家的绝世枪法埋没于江湖。当年先祖用此套枪法驰骋于沙场,令辽人闻风丧胆,保得了大宋朝的安宁,令杨家的名声传播于海内海外,可如今,我算什么?满清鞑子侵我大明江山,我身为杨家之后,却在此地安享太平,不去抗击清兵,让大明江山任由外敌践踏,你们说,我这是不是没有继承先祖遗风?”

    韩三仙心道:“他时常教导他儿子练武只不过强身健体,什么功名利禄毫不在乎。此刻他言语之中却显然是未能超脱,他虽有超脱之心,却也未能全然将自身超脱于这些尘事。看来要想真正地超脱于外物,确实是件难事啊。”

    韩三仙道:“杨居士虽隐居山林,却有股报国之心,我却比不上了啊……居士也不用自责,这天下还有一些人正在做着报国之举,袁崇焕袁大人正在山海关奋力抗清,相信满清鞑子也强不过袁大人的数十万精兵。居士在此欣赏着满山的梅花,和夫人,小兄弟一起安安静静地生活,也是一件快事,何必顾及这些身外之事呢?”

    那男子叹口气道:“话虽如此,若想真正超脱,过着安生的日子,也很难啊。人毕竟是贪婪的,那些为了权力,为了名誉,为了能够一统天下的人,整天打打杀杀,受伤害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啊。在国家大事如此,在江湖上的争斗也尽都如此,要想天下之人都过上好日子,真是难上加难啊……”

    第七十九章杨家遗孤生乱军(上)

    关云飞听到他这番话,感触良深,道:“是啊,天下何来太平?自古以来,多少朝代的更替,受苦受累的都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下便是一团战乱。虽然有过安宁,但都是一见而过,只不过短短的几百年,甚至几十年。商纣王昏庸无道,宠爱妲己,闹得商朝百姓吃喝难保,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周公应运人心,将纣王驱逐朝歌,建立了周朝。但到后来,周幽王为夺美人一笑,竟然烽火戏诸侯,从此天下大乱。各地纷纷出现国家,其中最为出名的齐楚燕赵韩魏秦七国最终还不是被秦国一统天下?秦始皇曾夸下海口,说要让他的子孙世世代代都坐拥这大秦帝国,但到后来呢?还不是君王无道,群臣昏庸,闹得天下百姓揭竿而起。其中最为胜者便是陈胜、吴广起义,但经过诸多变数,留到最后的还只有项羽和刘邦二人,他们都是起初默默无名,但到最后都有了自己的军队,都有了自己的城池。但最终势力庞大的项羽,人人认为他便是下一个朝代的开朝君主,却没想到还是输在了刘邦的手里。项羽无颜见他的江东父老,自刎于乌江,这份胆识,便让我十分佩服,项羽才是真正的英雄,他懂得什么是正义。然刘邦开创了大汉,中间虽有汉武帝刘彻的雄才大略,使得大汉朝能够让当时的匈奴闻风丧胆,这中间不乏卫青、霍去病等大将。他们就好比是杨老英雄,为了国家甘赴杀场。大汉末年,黄巾之乱,在乱世之中出现魏蜀吴三国,魏朝有雄才大略的曹操,蜀国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军事奇才诸葛亮,还有赵云、关羽、张飞、黄忠、马超这些猛将,东吴也有智慧堪比于诸葛亮,勇敢堪比赵云的周公瑾,还有鲁肃、陆逊、太史慈、甘宁等大将。虽然保持了几十年的三国鼎立的局面,但到最后,还不是输给了老谋深算的司马懿。这中间大大小小的战义不知有多少次,死的将士也不知有多少!三国之后,便是朝代更替最为频繁的时候。晋朝之后的小国便不提了,有的几年甚至几个月便换了一个皇帝。隋朝文帝虽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但他儿子干了不少坏事,传闻将宫中闹得大乱,甚至最后为了得到皇位,不惜亲自杀害他父皇。等他得到皇位之后,便即大兴土木,让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天下一片哀鸿之声,民不聊生!这期间有不少英雄为了解决这乱世的灾难,纷纷起义,不乏有瓦冈寨,王世充这些人,但最终还是让李渊得到了天下屈他的儿子李世民广揽人才,对待有识之士曲身相待,最终帮助李渊得到了天下。李世民可称得上是唐朝最开明的皇帝,魏徵等大臣直言劝谏,那时的唐朝可谓人才济济,财力丰富。但到最后,还是得走下坡路,每个朝代均是到了顶峰,便逐渐衰退,正所谓物极必反。唐末也是乱世,中间有许多人都想在这乱世之中脱颖而出。于是这些人为了能够建立属于自己的土地,四处召集人手,四处征战、厮杀,他们的手里已经沾满了鲜血。但到最后,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便让天下想称雄称霸的人无计可施。赵氏宋朝自开朝以来,虽然国土狭窄,四围尽是敌国。这些国家均对大宋朝虎视眈眈,均想吞并中原宋朝,于是便染起了战火。辽人侵宋,但有杨老英雄镇守边关,虽然保得了安宁,但其间的无辜生命便又丧失了多少?到了后来,金国南侵,蒙古南侵,让大宋朝的百姓处于永久的战乱之中,不得安宁。其间有岳飞,韩世忠等大将的奋力抵抗。郭大侠也为大宋尽了许多力,最终虽未抵挡得住蒙古人的铁骑,英勇战死杀场,但他的事迹让天下人景仰!虽然失败了,但这又能怪谁呢,朝廷昏庸,不发兵,不发粮食。郭大侠虽有报国雄心,他和黄帮主二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但终究难敌蒙古人的千军万马。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是成千上万只手,就凭他夫妇二人,怎能成就大事?

    最本质的原因便是朝中无人,君臣昏庸,这大好的河山便给蒙古人夺了去。忽必烈一统中原,建立了元朝,在这一百多年里,天下一片混乱。

    江湖上更是厮杀满天,不少帮派在这场争斗之中荡然无存。这个混乱的时期,最受苦的还是百姓,没衣穿,没屋住,没粮食。他们承受着痛苦,哀鸿一片。

    在最后,朱元璋驱逐外敌,建立了大明朝。其间虽有郑和下西洋,宣扬大明国威,但到今日呢?满清铁骑还是像当年蒙古人那样对我大明用兵用强。

    但看朝中,魏忠贤专权作耿,胡乱朝纲,力主求和。山海关内,袁大人奋勇抗敌,力主求战。他二人的观点背道相驰,究竟谁对谁错呢?

    也许袁大人的做法值得大家的赞许,但这又如何?牺牲的还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没有了百姓,也就没有了军队。没有了军队,这国家便不复存在。国家没有了依靠,就任人宰割。

    倘若天下的人都想着太平,都想着安安静静地生活,那么江湖没有了争斗,朝廷没有了杀戮,百姓就能安居乐业。这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啊!”

    那男子拍手道:“少侠此番话语真对历朝历代的朝代更替分析得透彻无比,又将物极必反的道理阐述得如此明了,少侠这一番话语真让杨某人霍然开朗啊。是啊,若是人人安安宁宁地生活,没有贪婪,没有名利财富的追求,只淡泊地生活,天下就能安定了。这正是老子无为而治的想法,但是人毕竟是人,我们平凡之人逃不过这些凡尘俗事的困扰,都有私欲,都有追求,都有欢喜憎恶。若能真的摆脱这些,天下也就太平了。少侠有如此想法,真是少年出英雄啊,我结交你这位少年朋友,我欢喜得紧!”

    韩灵儿听到关云飞说出这番话来,觉得这话颇有道理,对关云飞的喜爱又多了一分。

    韩欢儿此刻和韩灵儿坐在一条凳上。她听关云飞说得这些话,也颇觉话中之意都是至理,但她此刻想得最多的还是杨健新。她在众人谈话之际,偷偷地瞧了几眼,杨健新也向她示意微笑。

    韩三仙道:“不知杨居士的名字?”

    那男子拱手道:“你看我,聊得投缘,竟忘了自报姓名,失敬失敬。我单名一个寻字,夫人姓张,名怀丹,犬子健新。不知四位如何称呼?”

    韩三仙四人各自报了姓名。杨寻和张怀丹一脸微笑,对这些朋友示意友好。杨健新道:“爹爹,我和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这位老前辈对我很是喜欢,爹爹和娘今日和四位交上了朋友,一定要留他们在这多住几日。”

    张怀丹道:“不错,佳友到来,我们定要好好款待。只不过这山顶之上并无佳肴,这满山的梅花将这儿的野兽已经赶得一干二尽了,不然我们就可以打些野味了。”

    杨健新道:“娘,我前些天在半山腰见到几只兔子,说不定还在,就让孩儿去打猎吧。若能打到一两只兔子,我们今天便可好好地吃一顿了。”

    张怀丹道:“健新真是细心啊,好,你就去打猎。若打不到,也不用太晚,早些回来用饭。”

    杨健新道:“那我这就去了。”

    这话说完,韩灵儿突然道:“杨大哥,你一个人去,也无趣。让欢儿陪你一起去打猎,我们来到这里也不能白吃啊,就让欢儿代我们和你一同去寻些野味。杨前辈,杨夫人,你们看如何?”

    韩灵儿这几句话中的意思便是要让妹妹和杨健新多些时间相处。杨寻和张怀丹也觉察出了韩欢儿对自己孩儿生了情意,韩欢儿如此美丽,他二老也是喜欢的很。

    第八十章杨家遗孤生乱军(下)

    况且杨健新也二十几岁了,这山上无人来到,儿子几年前下山回来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山。杨健新的婚姻大事也是二老的一块心病,此刻有如此清纯可爱的女子喜欢杨健新,杨寻和张怀丹甚是欣慰。

    想到这桩事有了眉目,张怀丹便道:“也好,健新和欢儿姑娘便去打猎,我们五人在此谈心。健新,欢儿姑娘若是少了一根寒毛,娘可不饶你。”

    韩欢儿此刻已经一脸通红,韩灵儿拉拉她手,轻轻道:“快去啊!”

    韩欢儿站起身来,羞涩道:“杨前辈,杨夫人,爷爷,欢儿去了。”

    说罢,同杨健新一同离开大厅。杨健新刚听到韩灵儿让欢儿陪他一起去时,心中着实一惊。但他对这位羞涩而又可爱的女孩也是心有好感,想到能和她一起打猎,心中便生出了美意。但还是怦怦地跳,毕竟他还未曾和一个女子一起做一件事。

    他们二人离开后,韩三仙道:“杨居士在此处住多少年了?”

    杨寻道:“我从一生下来便住在此地,从我出生到现在,也有五十三年了。这些年来我在此地隐居,未曾过问江湖之事。健新四年前初到江湖,替我带回了不少消息。我却一步都没下过山,实在惭愧啊。”

    韩三仙心道:“他从未下过山,那这位杨夫人他又是怎么与她成亲的?难道她自己上山,便看上了他,就留在此处不走了?这倒是件有趣的事。”他在心下暗暗偷喜。

    关云飞道:“不知杨前辈为何在此地隐居?而又从不踏足于江湖?”杨寻眼眸中显出深邃的目光,便似在许多年前发生了一件极为不寻常的事情。只听得杨寻缓缓说道:“这其中包含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是令我杨家数代人引以为恨的事情。这件事情要从数百年前杨老令公说起。”

    韩灵儿道:“不知杨家在许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杨前辈的先祖甘愿放弃这大好的前程,不在战场上纵横杀敌,而甘愿在这空山之顶与梅花相伴,不问江湖和朝廷之事。”

    杨寻道:“宋朝初年,杨令公为宋太祖南征北战,在疆场上杀敌无数,令辽军闻风丧胆。这杨家的旗帜在当年宋廷之中独树一帜,不仅被皇帝百般赞扬,而且辽国将领也对我们杨家生了无穷的惧意。杨老令公在雁门关七战七捷,将辽国的军士杀得只剩下一半,他的枪法在疆场之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得到皇帝的嘉许。杨老令公奋勇无比,每当大战之时,奋勇争先,使动那杆银枪,将敌兵杀得片甲不留。但英雄总是遭人妒忌,杨老令公虽然英勇无敌,但也难避奸人所害。正当我们杨家春风得意,一场早已预谋好的灾难正悄然而至。当时辽兵压境,朝中唯有我们杨家是他们的对手,正是这一点成了奸人陷害我们杨家的借口。杨老令公卫国出兵,初时辽兵见令公的威猛不敢嚣张,令公带领着他的七个儿子,奋勇杀敌,令辽兵不得不后退。但是当年金沙滩一战却让我们杨家几近家破人亡。这段往事让人不堪回首,每当说起这件事时,我的爹总是泪流满面,不愿回想那段不堪入目的往事。其中悲痛真如滔滔江水,永远也流不完。当年宋、辽在金沙滩一带交战中,辽王心怀叵测,佯请宋君到辽营中举行“双龙会”,妄图一网打尽宋室君臣。当年宋王和杨老令公,还有潘仁美等人被辽军所困,一时苦无良策。宋室君臣四下派人打探情报,并掌握了辽王的这一真实意图后,深知这“双龙会”实是“鸿门宴”。宋王若是果真去赴宴实是凶多吉少,为确保宋王迅速安全地撤离危险地带,杨老令公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妙计。令公让大郎假扮皇帝赵光义,命二郎延安、三郎延定、四郎延辉、五郎延德、八郎延顺等随行保护。自己带同六郎延昭、七郎延嗣等,保驾真正的宋王突围。双龙会上,大郎用袖箭射死辽天庆王。辽臣见状,即命四下伏兵包围了赴宴的宋室全部文臣武将。随同大郎先行的文臣武将早有准备。他们在各自袖中,袜中,帽中藏着诸般兵器,顿时一片哄乱。厮杀声,叫喊声此起彼伏,辽兵与宋兵交战一片,分不清是敌是友,只听得刀枪之声,叫喊之声混杂一片,好不惨烈。杨大郎他们经过一场殊死恶战,杀了不少辽兵,但是四郎、八郎终于只身难敌他千军万马,最后被俘。而大郎、二郎、三郎尽皆战死,他们被乱刀砍死,身上伤痕不下数百,好不凄惨。而三郎死得最惨,在荒草滩被乱马踏成肉泥,让人悚然。然而杨老令公和六郎他们也遭到了辽兵的围追堵截。当时只见辽国军士犹如蚂蚁一般,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辽兵究竟有多少。六郎在前开路,令公和七郎断后,父子三人拼力征战。这杨家枪法在这场战役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枪到之处,死尸一片,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杨老令公使开这杆银枪,端的是所向无敌,如风如雨,令辽兵不敢靠近。六郎奋力杀敌,终于使宋王突出重围,安全返回宋营。六郎回头一看,却不见令公和七弟延嗣。六郎将宋王妥善安置后,掉转马头,杀进重围寻找令公和七弟,结果三人都遭围困。辽军却潮水般涌向金沙滩和两狼山。七郎奉命到雁门关搬取救兵。然而潘仁美公报私仇,以七郎临阵脱逃为由,将七郎绑于一株老松树下,命军士乱箭射死。同时七郎身后的老松树也因射穿洞窟而死。据说,这株老松树是棵“树王”。“树王”一死,这一带绿树便落叶纷纷,相继死去,最后变成一片荒漠。由于救兵不至,杨老令公便兵困两狼山,血染李陵碑,为宋室江山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杨老令公被俘之后,绝食三天三夜,最终英雄末路,血染苍天。这一战让我们杨家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杨老令公惨死,他七个儿子只剩下六郎一人得回宋朝。这金沙滩一战,让我们杨家家破人亡,令人伤痛!然而人们只知道这段惨事,却不知这段往事之中还有一段小小的插曲。当年杨老令公确实有七个儿子,这七人均已成年,所以人们只知道这七人,却忽视了令公还有一个小小的儿子。这婴儿是当年佘太君在战乱之中所生。孩子出生之时,正当战争之时,哭声响亮,震动天地,就好像在气愤这无尽的战争。他是令公最小的儿子,令公和佘太君见到晚年还能得子,实是欢喜至极。但当年我杨家一门被辽军所困,令公知晓凶多吉少,况且潘仁美和自己素来不和。令公为防万一,找了当年最为信任的家将,让他扮作小老百姓,带着这位刚出世的婴儿从乱军之中走脱而出。杨老令公嘱咐那家将日后定要好好抚养他,不得再做官,不得踏入朝廷。杨老令公当时深知官场勾心斗角,自己虽为一介武夫,也难逃奸臣所害。此刻被困,潘仁美必会公报私仇。当年潘仁美的儿子因杨家而死,这段仇恨,潘仁美时时印在心里。令公知道他心胸狭窄,此次必会公报私仇。遂嘱咐这名家将,日后这孩子长大成人,切不可再入官场。那名家将带着杨老令公的枪谱,将令公的第八个儿子安然送到这座山上。从此这名家将就在这山顶一心一意地抚养杨家的后人,让他长大成人。当那名家将听到令公的死讯时,伏地嚎啕大哭。一个月后,他潜入辽营,将令公的那杆银枪偷了出来,自此便将这杨家枪法尽数传与了这名婴儿。之后,我们杨家的后人便世世代代住在这山顶之上,娶妻生子,习练枪法,不问江湖之事,不入朝廷之堂,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这山顶之上。”

    第八十一章 白兔蟒蛇生死战(上)

    杨寻说罢,长长地叹口气,似乎是憋在他心里数十年的往事顷刻之间吐露出来,便像一块大石埋在心中,此刻这块石头便已全然消失一样,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轻松的光彩。

    韩三仙道:“想不到当年杨家一门忠烈,在江湖上被天下英豪顶礼膜拜,却谁也未知这金沙滩一战,却另有一番故事。若不是杨居士亲口说出,又有谁能相信这段离奇而又凄惨的往事呢?杨老令公的后人能够生存下来,而且继承了杨家这套无敌于战场的枪法,真是可喜可贺!”

    杨寻道:“韩前辈过奖了。我杨家先祖一门忠烈,为国为民,驰骋杀场,让辽人不敢轻视,这又如何?还不是被奸臣所害,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令公当时心中明了,我们杨家正处攸关性命之际,故而叫这名家将拼死护着婴儿,逃出战乱,隐居于荒野。这样才能保住我们杨家的血脉,纵然令公自己和他的七个孩儿一同战死,我们杨家也能星火相传!”

    关云飞道:“杨老令公真可谓英雄无敌。当年辽人害怕他,便称令公为杨无敌,由此便知令公的威名震动天地!当年金沙滩一战,其中的惨烈难以想象。若是让我回到那时,我必然要做杨令公身旁的一个护卫,就算死,也要保住令公冲出重围,让他安然无恙。”

    杨寻道:“关贤侄这份胆识让杨某佩服,若是杨某也早生数百年,一定要和关少侠一同保护令公,将辽兵杀得片甲不留!”

    杨夫人微笑道:“一说到你们杨家的事,你就来精神了,但你空有一身本事,却隐居在此,不去杀敌报国,我看你还对不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

    杨寻微微笑道:“这也不是我的错,当年令公早已立下规定,凡是那个婴儿的后人,日后均不可为官为侠,只能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我也知道这是令公当年为潘仁美所害,心中对入朝做将之事耿耿于怀,故而义愤填膺,立下了此项规定。我几年前让健新下山,便已破了这条规定,我杨家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不知会如何议论?”

    韩灵儿道:“杨前辈能够如此除旧立新,真是眼见开阔,相信杨家祖先定能理解前辈的一番苦心。日后杨大哥杀敌报国,将杨家的枪法发扬光大,杨家祖先定然在九泉之下含笑欢呼了!”

    杨寻道:“韩姑娘这番话算是说到杨某心里去了,杨某此生能够遇见你们这些朋友,真是天佑我杨家。韩二姑娘和健新一同出去打猎,杨某也知道韩二姑娘对健新一见倾心。我家健新也没见过几个女孩,今日见到韩二姑娘这般美貌的女子,我瞧他似乎也是动了情意。杨某斗胆向韩前辈为健新求亲,若是这门亲事韩前辈能够答允,我杨寻定然难以报答,不知韩前辈意下如何?”

    韩三仙微微一笑,道:“这就要看他们两个人了,若是这两个小娃娃谈得来,我便答允这件婚事。”

    杨夫人一脸笑容,道:“韩前辈果真爽快之人,这婚姻大事得需两人情投意合才是,若是硬生生的将两个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古人有父母之命,媒烁之言。这话虽然不错,但上千年来,不知害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幸福!韩前辈这句话便已打破了这四字,着实比我夫妇二人高了一筹啊。我替健新先谢过前辈了,望他和韩二姑娘能够从这次打猎之中各自情深一层。”

    杨寻道:“我们先喝点茶,等他们二人打完猎回来,若是能够吃上鲜肉,那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五人在这张八仙桌上边喝茶边谈些山中之事和江湖之事,谈得不亦乐乎……

    杨健新和韩欢儿出得大厅,便往屋外走去。此时虽为清晨,离中午尚有许多时间,但打猎费时。有时候猎人寻找一天也未寻得一头猎物,而有时候这猎物便如同滔滔江水,源源不竭,让人打得精神振奋。

    这是寒冬的清晨,二人出得大门,便感西风肆虐,先前还不甚大的风,此刻吹得梅花枝摇花飘,吹到身上,凉飕飕的。二人虽穿着大棉衣,但这寒冷的西风还是让他们不禁抖了一下。

    杨健新右手握着长枪,背上背着一张大弓。这弓在他身后将他的背盖住了,足见此弓硕大无比,非寻常之弓,一壶羽箭,里面整整齐齐地放满了弓箭。

    这时的杨健新俨然有股猎人之风。韩欢儿在他身后看着这位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少年,心中不时的欢喜。突然韩欢儿被一股寒风袭到,不禁打了个寒颤。

    杨健新听到后,回过身来,关切道:“韩姑娘冷吗?这风太寒冷了,我们就不打猎了。回去吧,爹爹和娘也不会责备的。”

    韩欢儿那双晶莹的眼睛凝视着他,道:“不,我们还是去打猎吧,我不冷。”

    杨健新听她说不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冷,还是假的不冷,但明明听到她打了个寒颤。其实韩欢儿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有他在身边,即使有再大的风雨,她也能忍受,和自己心爱之人一同打猎,毕竟是件美事。

    而杨健新一来一直住在山上,从未见到过女子;二来几年前的一次下山,虽然见到过无数江湖女子,但也未和这些女子交谈。他不明白韩欢儿的话中之意,也是情理之中。

    杨健新虽听她说不冷,但他也知道女子身子单薄,容易受寒,刚才还打了个寒颤。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对韩欢儿微微一笑,道:“韩姑娘,穿上我的衣裳吧,风很大,容易着凉。”

    欢儿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着实欢喜,但她知道此时天寒地冻,他纵然是一个男子,但怎能忍受得住这肆虐的寒风?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禁受不住。

    于是道:“杨大哥,这怎么行呢?外面风如此大,如此寒冷,你将衣服给我了,自己一定冷死了。不行,你还是自己穿上吧。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不能看着你受寒啊。快穿上吧。待会遇上了猎物,身子活动开来,便暖和了。”

    杨健新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将他的衣裳披在韩欢儿的身上,道:“你穿吧,我不冷。在这山顶之上我已经生活惯了,不怕严寒。倒是你,从未在山上生活过,况且今日西风肆虐,你怎能禁得住这风寒?快点穿上吧。”

    韩欢儿见他如此执意,非要让自己穿上这厚厚的棉衣,知道他对自己关切无比,心中生出一股暖意。韩欢儿将这衣裳穿上,定了定心神,道:“杨大哥,你若冷的话,再穿回去。我们去打猎吧。”

    杨健新点点头,二人便沿着梅花树之间的小道,去寻找山中的猎物……

    不一会儿,二人已来到了半山腰。但这山上一无猎物,除了梅花,还是梅花,真似一个梅花仙境。二人被寒风吹着自己的身体,不时的内心有了寒意。

    韩欢儿穿着杨健新的衣裳,虽然很暖和,但瞧着杨健新单薄的衣裳,他在寒风之中犹自精神抖擞,不由得担心:他只穿着这单薄的衣服,却还是这般活跃,难道他是为了我才故意装出不怕寒的样子?

    倘若如此,他这般在严寒之中,还不生出病来?但他好像真的不怕冷,我若将大衣还给他,他会不会生气呢?

    想到这些,心中顿时处于两难之际,不知该继续穿着杨健新的衣裳,还是该把它还给他。正处于这般内心争斗之中,突然一只白色的小兔从二人面前穿过。杨健新不假思索地拉着韩欢儿去追那只白兔,身法奇快。

    韩欢儿万料不到他竟会抓着自己的手,心中一阵迷惘,想要挣脱。但这种感觉让她不能自拔,毕竟被自己心爱的男子握着手,让人欢喜。她从未有这种感觉,只觉得他的手坚硬而又有力量。

    她的纤纤玉手被他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心中燃起一团火焰,直欲从胸口喷出。韩欢儿被他紧紧地握住右手,已经到了恍然入梦之境,随着杨健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