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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楼昨夜风 今夕已别离

    眼前那道白光炫目地停在施蓝图前面,空气便开始自动沸腾起来,赫赫的声音足已让人没有一点不高兴的余地,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功能,去到哪里哪里就是春天,赫赫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是施蓝图枯燥的学校生活里唯一让自己轻松的朋友。

    赫赫嬉笑而八卦地说,蓝图,我告诉你个事。

    什么事?蓝图看她那天真的表情问。

    靳和风已经转到南江分院了,大四的学长全都去。

    那又怎么了,看你神经兮兮的。

    听说那是今年的新校址,学校的毕业生都要先去那里实习。

    那又怎样?

    那等我们大四也要转过去。赫赫说。

    无所谓,我们现在没到大四。

    哎,我再也看不到我的风风。赫赫一脸陶醉的,笑靥盈盈,满脸娇羞状。

    原来,原来你也喜欢靳和风,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施蓝图疑惑的看着她。

    以前他是你男朋友,我们是闺蜜,我自然要克制一下啊,现在你们分手了,我当然可以喜欢了,不是吗?你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大众情人,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暗地里喜欢他呢。

    他真的有那么好吗?让你不顾一切表现出花痴的样子。

    唉,你不知道的了,你做惯女神了,不知道女屌丝的心。

    施蓝图受不了她那股兴奋劲,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痴痴的瞪着,她喜欢看人的眼睛,突然感觉一身寒意袭来,假装紧紧抱住双肩,颤颤的低声喃语,你把我冷着了,赫赫。

    赫赫一脸惊诧凑到她跟前道,小姐啊,现在什么季节?

    你管什么季节,总之就是冷。蓝图只管笑,微微摆动着双肩。

    怎么会冷呢?我想,我内心已经热情如火,汹涌澎湃。肖赫赫快活得象条水里的鱼。

    怎么会冷呢,是不是病了?亲爱的。赫赫又问。

    施蓝图打住嘴角的笑容道,你的表白就跟演戏一样,不知道谁受得了。她慢慢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赫赫额头,已经不是先前的笑了。

    我怎么了,你已经靳和风分手了,那他就是世界的了,谁先到谁得。赫赫眯着眼睛快速的闪了一下。

    不是我跟他分手,是他甩掉我的。施蓝图无奈的重复道,她记得已经不止一次跟赫赫说过,是靳和风的作品获奖了,攀上学校教导主任的千金,就把她给甩了。

    你跟他分手了,他就是大众的情人了。她有点头脑发热的幸福感。

    可他现在又有新女朋友了,就是教导主任的女儿。

    你跟他分手了,他就不是谁的私有财产,我有权利追求他。

    赫赫,你醒醒吧,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你怎么像是没听见一样呢?总是在做白日梦,比我还陷得深。

    至少你还做过他的女朋友,我却连爱他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我做过他女朋友又怎样,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正跟他的新女朋友一起开心的开着车到处兜风呢?我跟你一样都是不堪一击,在他眼里只有那个女孩才配得上他。

    蓝图,你不要失恋一次了,就否定一切啊,我相信和风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没有遇到我。

    你的表白让我全身冷嗖嗖的,我相信他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施蓝图说着露出一丝痞子般的坏笑。

    赫赫醒悟过来,有点无奈的说道,你凭什么这样说,照着我的想法,和风要听到,肯定会感动得不行。

    她在日光下追着问蓝图道,

    接着她在蓝图眼里又展现出熟悉的笑容,开始在她的嘴唇上和眼睛里展现出来,直到她把头向后一仰,象往日般,坦白的,男孩似的笑了。

    施蓝图停顿一下望着她,含讥带笑着,假装要逃过蛇一般的手臂,躲闪着说道,你还是不要堕落到单相思的境地吧,跟我回去好好吃药。

    赫赫一听蓝图让她吃药,便真的跟神经发疯似的,就要去掐蓝图的脖子。显出一副既高兴又愤怒的神气叫道,看你干的好事,我再不理你了,总是嘲笑人家。

    本来一件让蓝图伤心的事,一个让蓝图心碎的人,就这样被赫赫弄得伤心不起来了,谁让她就是有这种本事,两人打打闹闹,吃吃的笑了一路,最后在转角处,赫赫挽过施蓝图的手,走了。

    柳庚华沿着宿舍往学府路上走,找不到施蓝图,怏怏不乐走了一路,料定施蓝图又会跑到图书馆了。

    他放慢了脚步,走进那栋青色圆顶的大楼,大厅里靠着左边的墙壁,摆了三列书桌,两排茶几,和对面的右边墙壁正好配成一对,中间立起高高的书柜,向外摆设着,相距三尺远,穿过板栗色的书柜,有一行小的长方桌。

    这是施蓝图平时来图书馆习惯坐的位置,柳庚华果然在那里看到施蓝图正埋头读着一本书。

    施蓝图的似乎始终平静不下来,抿着嘴唇,为离开的靳和风,跟靳和风留下的雕塑,还有他们一起创作的“随风舞动”作品。

    那时靳和风还没有现在名气那么大,他只是一个穷学生,一个学雕塑乡下小子,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成天躲在房里创作,由于他学业特别出众,获得得了一个参加国际大赛的名额,他格外的卖力气,蓝图看到他废寝忘食的拿着刻刀不停的雕琢,却总是不满意,作品被他一件件的否定,毁掉。

    蓝图说,和风哥,你就让我做你的模特吧,我可以表现出来,你想表现的东西,你相信我吧。

    可是这需要在大风下面站几个小时,你能做到吗?靳和风说。

    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了你,我什么苦都可以忍受,再说吹风又不会死人。施蓝图说着的时候,脱掉外套,穿着薄纱,站在风里,给靳和风当起来模特。

    这儿风太冷了,你可不能老站在这,靳和风披着一件蓝色的风衣,脸色被寒冷冻成了红润而微黑,脸颊和额头都很宽,透着一股硬朗的气质,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不时用手往上推了推,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比划着手上刻刀,对施蓝图说。

    屋里没风,怎么能刻出‘风’的感觉。

    我可不想让你冷病了,靳和风心疼的说。

    我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施蓝图脱掉了外套,镇定了一下精神,把薄如蝉衣的衣襟从腰带里掖在外面,随风舞动起来。

    那时正是寒冬腊月,冷风呼呼作响,好像虎啸,分外尖削,又象狼嚎般凄厉,天空看上去苍白如水门汀,树木冻得发紫而晦暗,湖泊泛着绛紫色。

    这样行吗?施蓝图颤颤瑟瑟的问。

    不行,蓝图,你这样,我刻不下去。

    你别啰嗦了,我冷死了。

    那你还是穿上衣服吧,我不刻了。

    你这混蛋,我忍不住要骂你了,还不快刻,你不刻拿什么去参赛?

    我混蛋,你怎么还那么傻呀,蓝图,我不想参赛了。靳和风几乎带着哭腔。

    你别傻了,别浪费时间了。

    你才是傻瓜,你怎么这么傻,爱上我这个倒霉的混蛋。

    我就傻了,怎么了?她颤声说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还没是混蛋。

    是的,我找到感觉了,你的绸缎衣服飞起来的感觉,真美。

    靳和风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人物,在尺幅之间,那些刀刻的线条含着一种,从未感受到过的浓厚而有独特的韵味,刻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亲爱的,赶快穿起衣服。靳和风喊着面前的施蓝图。

    你刻完了吗?

    刻完了。

    真的刻完了?你不要骗我。

    怎么那么快?施蓝图还是不相信。

    真的,亲爱的,我真的完成了。

    你快过来看吧,亲爱的,我爱你,是你给了我所有的灵感。靳和风激动得如迎接一个脱颖而出的新生命。

    那‘随风舞动’衣袂飞举,裙带飘然旋转,情韵浓厚,那美妙的感觉,宛如在无极太空中款款翱翔,把这晦暗的天空照得煌煌辉目。

    施蓝图裹上大棉衣的时候,双脚已经麻木得挪不动步了,脸色惨白,嘴唇抖抖索索地被靳和风伸开的双臂搂进怀里,尽情的吻她。他感到,她心中也同样充满了激情,只是这样的激情只有蓝图能给他,他一想到这越发的爱她。

    她手托着下巴,恍若隔世,自从她意识到他们已经分手了那刻……从此完了,完全断了,她沉重的呼吸着,往事一样接一样地涌上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从前在姑婆江愉快的游泳,回想到姑婆山上甜蜜的初吻……那时,她太小了,而他也不大。

    她在那个柔情的岁月里,不止一次的期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能不让爸妈反对他们相爱,事实上,在漫无止境的宣泄下,她已经迷失了爱情,也迷失了自己。

    她每次一想到他们一起的日子,她总是拽紧双拳,任内心的闪电划破她痛苦的神经,施蓝图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窒息,堵在心口,足以摧碎心灵的压力,她只能再次读起他们一起读过的《雕塑的艺术审美》

    她发着呆,盯着书的表面,影影绰绰的看不清,眼前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又像隔着一个屏幕,虽然近在咫尺,迷迷糊糊的,始终琢磨不透,眼睛湿润润的,终是忍不住滴落在扉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