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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捅马蜂窝蜇的是谁呢

    冬天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山野上的放牧人还没来得及下山,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小雪,你说王哥是不是挺帅也挺有男人味的?”我和周艳从后门偷偷的溜出来去看电影,周艳有点矜持的问我。

    周艳今年十八岁,因为从小长得很黑,于是得了个‘小二黑’的外号,长大了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美中不足的是还是有点黑,她最讨厌别人说她黑。妹妹叫了她一声‘二黑姐’她就把妹妹的脸和手都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的心揪的紧紧的,真想和她们姐妹打一架,一想别说是和人家两个人打了,就是一个人我也打不过,那好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旅店的二姑想发展周艳当自己的准儿媳,可周艳没事见到熟悉一点的男人就会大喊一声“晚上跳舞去呀?”为此,曾经招来了野狼一窝,野狗一群,在那乱哄哄的,有趣极了。二姑因为看不惯周艳那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轻贱劲,又看出周艳对王铁军总是暗送秋波,也就打了退堂鼓。

    因为这些,附近的家长都不许自家的女孩和她接触,也许是同龄人,而我又从不多言多语的缘故吧,她有什么心里话也都对我说。她想干点什么就都叫上我,反正和她一起出去有什么事都是她兜着,没人会骂我,我也乐得逍遥自在,也就舍命陪君子在那陪她胡闹。

    “恩,还行吧,就是有点太老了,哎,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从实招来,否则牙齿打掉。”我揪住她的衣服领子不放手,非要她说出来。

    “是又怎样,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你像我这么大也会喜欢男人的,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别看她平时挺轻浮的,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有点小女儿家的娇羞态的。脸上有点点红晕,让她看起来更有了几分妩媚,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可是你别忘了,他有家,有老婆孩子,他儿子都快有你大了。”我在那适时的提醒她。

    “有家又怎样?他可以离婚呀。”她很自信的样子。

    “哦,难不成你想给他当女儿?还是当小老婆呀?”我说完坏笑着飞快的跑开。

    “死丫头,不行笑我,你给我回来。”她跺着脚不无羞涩的喊我。

    “你保证不打我,我就回去。泪可以洒,血可以流,不答应我就不回家。”我在那故意气她。

    “好,我保证,但你也得保证不再笑我,我和你说的可是正经事。”她的样子很严肃,我也不再逗她。

    “王哥说他和他老婆没感情,还说他喜欢我,一定会对我好,可以为我和他老婆离婚,然后我们就结婚,这会是真的吗?哎,你说我和他是不是挺合适的?”她满脸红霞飞的说完,扑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很期待的看着我。

    她陶醉在王铁军给她描绘的美丽的蓝图里,那感觉仿佛她现在就是那个幸福的新娘子,我想,她一定是希望我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都说怀春的少女是最天真无邪、美丽可爱的。那一刻,她真是一个很美的女孩,一个对爱情充满幻想、在那憧憬美好未来的女孩,难怪王铁军会移情别恋,脚踏两只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很想说不行,你们不合适,他都快赶上你爹岁数大了,他早就是你姐夫了,要离婚他早就离了,但绝不是为你离婚。真可笑,王铁军也不能算是周艳的姐夫,他们的关系什么都不是。看到她那期待的目光,那自我陶醉的幸福感,我实在是不忍心打破她那个只能是幻想的美丽的梦。

    “你真想知道吗?那你告诉我,你们在一起都干什么了?你要不说我就不告诉你。”我突然想起王铁军和周健的事,我很好奇,周艳和王铁军是不是也有那样的关系。

    “小雪,你个死丫头,人小鬼大,什么都问,也不知道害臊,再胡说,我什么都不和你说了。”她在那又羞又怒的好像是很不自在,又好像是很心虚的跺着脚在那骂我。

    看她那表情我猜十有八九她已经是王铁军的口中食了,不禁为她不值,这样一个花心男人真的不值得她付出自己的真情。

    “哎呀,你别老盯着我看啦,看得我都有点发毛,怪不好意思的,我说还不行嘛!不过,你可别告诉我姐和我姑。那天,我去他房间找他,他就抱住我不松手,他还亲了我,然后,然后,然后我就是王哥的人了。”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的脸红得像火烧云。

    “小雪,你不知道,这可是我的初恋呀,当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好,我幸福死了。”

    她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与遐想中,娇娇羞羞的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我陶醉的自言自语,看她的样子是真的喜欢那个王铁军,是动了十分的真情了。

    十八岁的少女情怀啊!想不到平时轻浮放纵如她,居然也会有扭捏,娇羞的一面,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张狂,就更别说是年少轻狂了。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她的初恋她是真心真意的付出了一切,可别人却是以玩弄为目的毫无真情可言,而且,是葬送在这样一个老男人的手里。可怜的周艳啊,你的初恋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我很想告诉她王铁军和周健的事,叫她别再幻想了,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没说出口,算了,就让他们一切随缘吧。

    “老妹,你怎么了?”

    看完电影回来,我和周艳偷偷的各自回去睡觉,见我进来小妹急忙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我拉开被子一看,妹妹的脸红红的,还有点肿了,不用说我也知道是周健做的好事,周姨虽说是凶了点,但她轻易不会动手打小妹。

    我和周艳走后,来了一桌客人,周姨也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周健忙不过来,就让小妹给客人上菜,盘子烫手了,小妹没端住掉在地上,一盘菜全洒了,还弄得周健的裤子全是油,周健上去就是一巴掌,还说不行告诉我。

    如果周健能一如既往的和我保持冷战的态度,我想我不会再报复下去,可她就是不给我做好人的机会。她是个凡事内敛,深藏不露、遇事沉稳老练、城府很深的人,属于那种‘阴毒’类型的。相反周艳是个性张扬、遇事喜欢大呼小叫的,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周健和王铁军的事已经有二年了,可她姑姑和妹妹愣是一点都不知道,隐藏的够深的吧。

    ‘好,好,好,你们姐妹除了会打小孩子,还会干什么?你们可真都够贱的,叫你们夹起尾巴规规矩矩的做人,你们就是记不住,上次的教训这么快就都忘了吗?你们爹妈没给你们生个好记性,那好,新账老账一起算,小姑奶奶我就再教训你们一次,让你们长长记性。我不想这么做,可你们非逼着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你们这叫自做孽不可活,贱,贱,真是个贱人,也对,就连你的名字都带个贱字,人能不贱吗?’我在心里愤愤的想着。

    “哎,要是王哥有别的女人你怎么办?”

    “不可能,王哥说了,他就喜欢我一个,他怎么会有别的人呢?”

    “万一要是有,你怎么办?”我紧追不舍的问着。

    “那我就杀了她,我看谁敢和我抢。”

    想起在回来的路上我和周艳说的话,我不停地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报复她们。

    又是一个风雪夜,夜幕沉重,估计不会有吃饭的客人了,我还是守着我的闺房安然入梦吧。

    “小雪,你和周艳去厨房吃点东西吧。”王铁军和周健又想借我的闺房,欲行苟且之事。

    ‘好,好啊,我左盼右盼的,终于盼来个艳阳天,不是我多事,是你们逼我这么干的,别怪我啊。’一想到他们的狼狈相,我偷偷的笑了。

    小样的,你不是不让周艳和王铁军好吗?你不是隐藏的深吗?今天姑奶奶就给你捅破这张窗户纸。周艳,我让你亲眼看见你心中的理想丈夫是你姐姐的情人,我看你会杀了谁?我要让你们姐妹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谁让你们姑姑侄女都这么坏,专门搞第三者插足破坏人家的美好家庭。居然还想着人家会离婚娶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一想到第三者,我就特恨周姨。

    觉得王铁军有点无辜,又一想这么个不负责任的花心大萝卜,快四十岁的人了,连人家小姑娘都忍心去骗,你不是想学古人来个二女共侍一夫吗?活该遭报应。这次我没想把事情闹大,周健还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我觉得,凡事给别人留点余地,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只想让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明朗化,我想看看他们如何自处,人有脸,树有皮,让她们得到点教训,让他们痛苦就行啦。

    “周姨,我屋里有贼,你和周艳先去,我去叫人。”不等他们说什么,我撒腿就跑。

    “我要杀了你,你混蛋。”周艳愤怒的叫骂声和他们三个人的厮打声搅在一起,就像一个没头的乱线团,看不清是谁打谁,谁拉谁,周姨气得在那大骂。

    二姐妹大打出手,确切地说,是妹妹对姐姐大打出手,因为姐姐对王铁军从来都不曾动过真情,也就不会难过,周艳又气又恨大病一场。王铁军和周健还是藕断丝连的,只不过是更隐蔽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周艳躺在那哭着问我,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亏我还把你当知心人呢,什么话都和你说,你要是早告诉我,我也不会让他骗得那么惨。”她很气愤的在责怪我。

    “我答应他们不说的,就像我答应你一样,我不也没和别人说吗?”

    真是的,本来我还是有点同情她的,可她自己不自重反而在怪我,又不是我让你和王铁军对眼的,真是岂有此理。

    唉,算啦,看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也看在是我导的好戏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不和她一般见识了。

    凭周健的聪明劲,我觉得她应该想到是我在捣鬼了,她每天都在那不停的找我的麻烦,我时刻都在提防着,怕她对我使坏。有时候我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觉得我是自作自受,活该。有时候我又在后悔没把事闹大,让她没脸在这呆,她就没有机会这样对我。每天都处在这种复杂的心态里,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我想只要他们不再招惹小妹,我就不要再做什么了,他们这样对我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爹出门去躲债,三十晚上还没回还……”电视里正在演歌剧【白毛女】。是啊,要过年了,我也想起了父亲,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我无精打采的洗着衣服、被单。

    “恩,什么东西?”

    “哇!是钱呐。”这么一捆钱,少说也有几百块。有了几次被指为贼的经历,我现在是一见到钱就莫名的紧张,特慌乱,以前的一幕幕不知不觉的在眼前上演。唉,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哼,我让你们打我妹妹,你们不总说我是贼吗?你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以后丢钱也不会再赖我吗?好,今天我就真的做回贼,也不枉背了一回贼名,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周健,这回我要你也给我背黑锅,也让你尝尝当替死鬼的滋味。抚摸着钱坏坏的想着。

    我偷偷的把钱藏在更衣室的夹层里,啊!心慌如鼠窜啊!那感觉像是一百只小兔子在乱蹦,扑通扑通的。忐忑啊!真的是好忐忑啊!我发誓,这可是我第一次做贼,而且还不是故意想做贼。

    “白雪,你洗衣服看到我的钱了吗?”周姨发现丢钱了,火烧火燎的跑来问我。

    “什么钱啊?我没看见呐。”我有点心慌,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生怕被周姨看破。

    “那你翻翻我衣服的兜,看看有没有钱。”

    我把周姨的衣服挨个翻一遍,告诉她没有,这次她真没再逼着我问钱的下落,又火燎腚似的走了。

    我偷偷的跟了过去,想看看她去干什么,走到门口,就听见他们姑侄在吵。那次,她们吵得很厉害,娘三个好几天都不说话,我觉得很好玩,很可笑,可能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也许这就是天意,我这样报复他们是天意如此安排的吧。

    十六岁对是与非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打我的小妹我心疼,我又奈何不了她们,我要报复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我想,一个人要是想做一件事,不管对与错,总能找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