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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你在哪?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得沉醉。夜已静,万籁俱寂,一片静谧祥和中,那雪白的天使自夜空缓缓飘落,轻盈的雪,和着夜的舞曲,来了。

    雪花伴随着它独有的气息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见的都是罩在这个柔软的网里面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白天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细致的特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漫步在这样美妙的雪夜,让人不知不觉的就陶醉其中,忘了寒冷,忘了所有的烦恼。慢点走,慢点走,再慢点走,尽情的享受这大自然赋予的一切。不想回家,不想回那个冰冷冷的、毫无声息的家。可人往往最留不住的就是快乐,但愿时间就此停留吧,无奈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越是不想回家,就离家越近,无奈硬着头皮进去吧。

    “老黄, 老黄。”

    “老黄,我回来了,你在哪?”一进院,我就觉得有些反常,每天一回家,老黄就摇着尾巴及其亲热的来迎接我。

    “老黄,老黄。”我喊了几声,没有老黄的影子,打开锁,屋里黑乎乎的,我不敢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把炉子点着,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

    这些天我已经习惯在黑暗中打发时间,因为在黑暗中我可以洞察外面的一切,而外面却看不到我行踪,仿佛只有把自己置身在黑暗中我才会有安全感。就着炉火发出的微弱的光,淘米做饭,然后拿起一本书胡乱的翻看着,其实,根本没看清书上写的是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觉得空虚,以此来打发寂寞无聊的时间,仅此而已。

    忽然,我急忙拉开门灯,慌乱的朝屋外跑,老黄是条及通人性的狗,就是远离几十米它也能听出我的脚步声,早早的迎出来,它还能从我的脸色看出我心情好坏,亲昵的低叫着用头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或是不远不近的颠颠的跟在我身后袅悄的进屋。自从来到我这,它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一天到晚都守在家里,不得到我的命令,它是不会放任何人进来。我很喜欢这条狗,有它守在外面,夜里我就能睡得很香甜。老黄是从不擅离职守的,况且很快就要下崽了,会去哪呢?

    “老黄,老黄。”一连叫了几声,还是没有老黄的影子。

    ‘老黄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在院子里焦急的搜寻。蓦地,我瞪大了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老黄,硬挺挺的躺在木头跺底下,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大声的喊着跑到老黄跟前,老黄身子凉凉的,四腿伸的直直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从附近乱被刨的乱糟糟的雪迹可以猜到老黄临死前做过怎样痛苦的挣扎。我可怜的老黄啊,是谁这么残忍,蹲下身子慢慢地抚摸着老黄的头、身子,最后停在它那圆鼓鼓的肚子上,我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眼泪顺流而下。

    “啊!啊!啊!”我心痛悲愤极了,只觉得胸腔里像是打足了气压要爆炸一般,拼命的大喊大叫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的痛苦。从老黄被暗算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我感觉自己全身一阵冷气,头皮发麻,两股站站,仿佛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绿色的眼睛紧盯着我似的。过度的紧张,使我脖颈发硬,两眼发直,只瞧见自己的鼻尖。于是三千根发丝,根根竖起,额头冰凉,眼冒金星,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

    都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通常都会下意识的回归到婴儿在母体时的姿势,我开始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凝视这令人畏惧的黑暗。我只是静悄悄的,静悄悄的等待寒风的来袭。

    不知为什么,越着急, 越恐惧就越觉得那些淫恶卑鄙的影子己经大步逼来,挥舞双臂,一把把我拖住了似的。我出了一身冷汗,准备撒丫子逃跑,决不再瞧这黑暗一眼,恐惧的尖叫了一声,忙不迭地加快了步子,发疯般的跑进屋里,急速的插上门,全身抖成一团。

    怎么办?怎么办?天啊!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去找哥哥?恩,明天就去找哥哥吧。不行,不能去,嫂子会不高兴的,我绝不能食言与嫂子,我到底要不要去呢?算了,还是不要了,这天不还没塌下来吗?

    我想到二姐了,匆忙选择婚姻的二姐也是一个人在这住了很久,她会不会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恩,但愿二姐命好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让我难安的夜晚,此刻,我的灵魂正疲惫的遨游在夜空中。

    遥望夜空,繁星点点,我想到了青春这个词语。

    青春或许是人生中最美丽、最有价值的饰物,或许也是最虚无渺小的尘埃。

    遥望星空,黑暗和光明共处。有人说,你穿过黑暗就是光明。是吗?我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我不敢肯定,更不敢否定。

    哈姆雷特说:“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在这人生的黄金时代,你选择生存还是死亡呢?”

    是啊,我选择生存还是死亡呢?很多时候我也想死亡,死了什么烦恼也都随之蒸发。灵魂就可以飞向天堂。是啊,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也许死是最好的解脱。

    突然,我想起祥林嫂的那句令人恐怖的话‘一个人死了以后,究竟有没有灵魂?我的青春不能不放一点光彩就消失,我的青春不能像尘埃一样虚无缥缈,我不能白白的放走青春,因为我不是懦夫,只有懦夫才会碰到刺就畏首畏尾。’

    我没有祥林嫂那样的壮志,更没有那样的豪气,但我也不是懦夫。我的青春即使不能勾勒出一幅令人满意的蓝图但至少我要活着,要有勇气面对生活给予我的一切。

    蓦然回首,几多美好,几多苦涩都谱写成了美妙的人生交响曲。人生的路,有坦途也有坎坷,走过的岁月,有欢笑也有苦涩。

    这是一个让我难安的夜晚,薄云变换着,夜空成了最广阔的舞台。风是天才而又伟大的导演,雪花在伴舞,我是观众,我为这场最壮丽的舞剧鼓掌。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已经是午夜十分,我还坐在炕沿上一动也没动过。当东方泛白的时候,我才无力的倒在炕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不就是一个老黄吗?死就死了吧,我不是还没死吗?那就要勇于面对一切,其实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重头再来,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不,姐姐我还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活着,明天我再养两个,三个老黄,你们害一个,姐姐我养两个,有本事你们天天来,累的你们吐血,我累死你们。

    日上三竿睁开有些酸痛的眼睛,推开门,眼睛被恍的眯了起来,地是白的,房盖是白的,树枝也变成了白色,平日里那些难看的有豁牙的木板墙、乱七八糟的垃圾堆也都被雪盖住了,仿佛一夜间天地变成了洁白、晶莹、剔透的世界。

    我没精打采的拿起笤帚扫雪,地上纯洁的雪沐浴着阳光,享受最后一刻的欢乐。他们在为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哭泣吗?不,他们在笑,在自豪,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欢乐播撒到了人间。奉献了生命,发挥所长,它们是伟大的,这是他们一生中的欢乐!望望远处闪着银光的一片白雪,不禁若有所思的停住手,如果人世间都像这样多好,没有肮脏,没有卑鄙,没有欺诈,只有朗朗的晴空,只有洁净的大地,只有物物相映的坦荡,只有心心相印的胸襟。忽然,我又为自己的天真烂漫的遐想发笑了,笑自己傻,笑自己痴。因为世间万物本是洁净的,肮脏的只是人心而已。

    那些天,没有了老黄的陪伴,我的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松,我的每根神经都紧绷着,而且是时刻紧绷,我害怕,怕的蝎虎,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有时候我怕的想死,却也不想去找哥和那几个哥们,而他也不曾出现过。

    当李志告诉我嫂子怀孕的消息时,我笑了,难怪哥哥一直不曾出现,原来,人家是想过安安稳稳的孩子老婆热炕头的安稳生活了。是啊,孩子老婆热炕头,那才是属于他的生活,而我,永远都是个局外人,我想,我和哥哥的兄妹缘分已经走到尽头了吧,或许,这就是宿命。我没有难过,没有哭泣,淡淡的笑着让李志代我给他们问安。

    我怕不知什么时候我会和老黄一样,遭到那些居心不良的小人的暗算,每一个夜晚对我来说都是一段艰难里程,都是一段不可逾越的鸿沟,都是在煎熬中渡过,失眠多梦整日伴随着我,使我更加忧郁,落寞,经常会一个人发呆,常常会陷入沉思状态,目不转睛直视一个地方很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