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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钦差大人

    月沉夜黑,有孤猿哀啼。

    魏忠贤摸黑行了几个时辰后,东方出现鱼肚白,天就要亮了,走了这么久,应该摆脱那二女了。

    山中最不缺的就是树木,魏忠贤正走在古林中,随意找了个干燥的地方,靠在树上,闭上眼睛休息。

    正如李时珍所,世多歧路,唯行艰难,前路漫漫,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走,身上虽还有一些银两,但要从应天府行到蓬莱,盘缠显然不够。

    也许盘缠还是事,如今明教、拜火教和倭寇都盯着他,一个不心,就会脑袋落地。

    但有些事,他还是得去做,不为别的,就为海瑞的知遇赐名之恩,有恩不报非君子,他不想做人,想做一个坦荡荡的君子,像海瑞,像李时珍,像戚继光,只求能有所作为,不负此生。

    一觉醒来,将近正午,魏忠贤起身望去,四周全是大树,不知身在何处,但他记得来时的路,便顺原路返回,过了一夜,二女找不到他,想必已经回去了,即便没有离开,在接近古刹时,他也便能找到去应天府的路。

    在出发去找戚继光前,他还想到应天府拜拜海瑞。

    山间幽静,渺无人烟,四下青雾茫茫,一片凄凉。

    魏忠贤早早避开古刹,走荒道来到应天府城门外,却见官道两侧,百姓云集,或悲伤满面,或哭哭啼啼,其状极为诡异。

    魏忠贤将头发弄乱,往脸上抹些泥土,灰头土脸地来到道边,问身旁的一位大叔道:“大叔,大家这是要做什么?”

    那大叔闻言抹掉眼角的泪水,泣声道:“钦差大人就要到了,大家聚在这里,就是想求钦差大人,务必抓住魏忠贤那恶贼,为海大人报仇。”

    魏忠贤心头一颤,又问:“皇上为何要派钦差大人来此?”心中却想,那钦差大人来此,该不会真的是要抓我吧?

    那大叔道:“皇上体恤海大人,特令沈鲤沈大人为钦差,前来主持祭祀,好让海大人安心上路,但不杀了魏忠贤那恶贼,海大人又如何能瞑目?”

    魏忠贤听这大叔左一个杀了魏忠贤,右一个杀了魏忠贤,心头颇不是滋味,秋月和尚推荐他去投奔海瑞时,他下定决心,要有一番作为,只是一瞬间,他竟成了杀害海瑞的恶贼,被天下人唾骂,前途渺茫不,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陡然锣鼓声大作,笔直的官道远方,出现了一大队人马,旌旗飘飘,枪戈森森,威风若皇帝出巡。

    本站在官道两侧的百姓,突然涌到官道上,扑通通全都跪下,哭爹喊娘,磕头叫冤。

    魏忠贤跪在人群中,连大气都不敢出,此刻若是起身离去,必然引人怀疑。

    那队官兵,遽然停下,一马快速向前,到百姓前停下,马上是一武将,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色如蜡,威武不凡。

    那武将断喝道:“尔等可要造反?”

    百姓前方,乃是一干老者,个个年过花甲,发须如雪,一看就知道没有任何威胁,但百姓胆敢拦截钦差大轿,按大明律,已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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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老者泣声道:“回大人,我等不敢造次,只因害死海大人的恶贼,到现在都还逍遥法外,我等恳请沈大人做主,督促府衙,尽早抓回魏忠贤那恶贼,让九泉之下的海大人瞑目。”

    那武将脸色微缓,纵马折回,到马车前道:“启禀大人,百姓拦道,全为海大人,还请大人莫要责罚。”

    车中传出一温润的声音:“子伟,海大人一生清廉,为民谋福,是我大明难得的好官,却被奸人所害,百姓愤懑,也在情理之中,即便是我,也恨不得立刻诛杀那奸贼,又如何会怪罪这些善良的百姓呢?”

    声出帘动,只见一人下了马车,身穿素服,羽巾绾发,油光满面,大腹便便,正是礼部左侍郎沈鲤。

    万历皇帝得知海瑞的死讯,甚为悲痛,特遣沈鲤为钦差,赶赴应天府,全权料理海瑞的后事。

    应天府的百姓,在此挡道,只因不满府衙,时过半月,也没抓住恶贼魏忠贤,府衙之不作为,可见一斑。

    沈鲤面色凝霜,大步走到众百姓面前,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快快请起,我在离开京城时,圣上已降下圣旨,命刑部全力缉拿恶贼魏忠贤,相信不日便可将此贼擒获,斩首示众,以泄众愤,以安海大人在天之灵,还请大家不要闹事,若有线索者,可速报府衙,我会亲自督办,决不容有失。”

    众百姓聚在这里,所需要的不过是钦差大人的一句保证,听沈鲤如此言语,俱是喜形于色,纷纷起身,让开了道路。

    佥都御史王用汲,此刻就站在城门下,一脸惶恐,本要出城去迎接钦差,不料城门外,全是百姓,想尽办法,依然寸步难行,这怠慢钦差之罪,他可担待不起。

    好在沈鲤的车队到达后,没多久百姓就主动让路,王用汲深吸一口气,快跑向前,恨不得多生几双腿。

    眼看沈鲤就在前方,王用汲正欲行礼,却听沈鲤大声道:“王大人不必多礼。”

    王用汲面带微笑,拱手道:“沈大人一路辛苦了。”

    寒暄过后,车队浩浩荡荡入了应天府城,百姓也是陆陆续续进城,留在城外的,多是无尽的悲伤。

    当然,还有魏忠贤深深的恐惧。

    沈鲤的一番话,差将魏忠贤的胆吓破,连皇上都知道是他魏忠贤害死了海瑞,并命刑部全力擒拿,想必对他的缉捕令,早已传遍天下,天下虽大,只怕已无他的立足之地。

    魏忠贤仰头望着城楼,心头沉闷,世道间的不公,怎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害怕归害怕,抱怨归抱怨,海瑞给戚继光的信,不能不送,他理理思绪,迈开步子,向北行去。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若深山幽兰绽开,魏忠贤闻到后,却是全身微颤,双腿僵直,步履也变得很不自然。

    那香味他太熟悉了,那是南宫月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