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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好一招以退为进

    厉害么?

    她不知道。

    公孙走了,应她的要求去寻找陶忠书了。而墨青等人亦在两天之后,离开了。

    虽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是她知道他在临行前,曾吩咐惜惜要好生照料她。

    于是,她就在惜惜的照料与单熙和暗中的医治下,平静地过了月余。

    “凌小姐,您醒来了?”

    橘色的斜阳跃上窗棂,照在她的脸上,她如羽扇一般浓密的睫毛轻扬,耳边便传来惜惜温婉的嗓音。

    “凌小姐,您现在先喝了鸡汤,歇会儿再来服药。”她尚未应声,因为久睡而虚软无力的身子便被轻轻扶起,浓香的味道随之飘拂而来。

    混沌的意识令她不自觉地循着惜惜的声音张开嘴,喝下她所喂的鸡汤。

    “够了。”她顺从地喝下一碗鸡汤,在惜惜欲要再盛来一碗时,她出言阻止。

    惜惜不赞同地摇摇头,语气难得的严肃:“凌小姐,您眼下正需要养身子呢,得多补营养。”她试图劝服月曦。

    她轻摇臻首,缓缓吁出一口气,“惜惜,这个月,总听闻你们称我为‘凌小姐’,到底是何人让你们如此称呼的呢?”转过头来,对她皮笑肉不笑地扯唇道:“你们不必如此称呼,眼下我还不是凌小姐呢。”

    “回禀小姐,是主子回府之前,曾交代奴婢等人如此称呼您的,奴婢等实在不敢违抗。”她敛眉恭顺地回答。

    闻言,月曦便不予置否,“惜惜,今日大夫过来诊视过了吗?”

    惜惜正欲回答时,恰好另一名婢女端来一碗漆黑热腾的药汁,先是朝她福身施礼。“凌小姐,您的药已经煎好,请趁热喝。”

    “知道了,你下去吧。”月曦瞥了一眼被惜惜接过,还冒着热烟的药碗,轻声应道。

    婢女再次施礼离去,惜惜坐到她的床头,将她扶住,“小姐,您先服药。”小心地一勺一勺喂她服药,一边解答她方才的问话。“午后,大夫已经前来为您诊治过了,说小姐的伤势已经大好,可以下床走动,只是不要动作太剧烈便可以了。”

    她轻轻颌首,淡若无痕地扯唇笑了笑,“我知道了,那待会儿,你扶我到外头看看。”她转首看向刚放好药碗的惜惜,“听说,眼下枫红正好,若是错过了,那很可惜呢。”

    “小姐若是喜欢,奴婢等会儿便与小姐去看看,现在小姐先歇歇,待奴婢先将这些拿出去之后再回来扶您出去。”惜惜将两只碗跟一只汤盅放到托盘上,对月曦福身施礼以后,就走了出去。

    她才阖上房门,一抹月白色的颀长身影便跃到她的床前,“你有何打算?”淡柔的声调冒着寒气。

    “我的伤势如何?”不答反问,月曦并没有将那人冷漠如冰的态度放在眼里,故我地审视着仍然包扎严实的双掌。

    “正如御医所言。”单熙和心有不甘,却不得不作答,随后再次发问:“你有何打算?”

    扬眸斜睨立于床前之人,“投亲。”吐出两个字之后,她不再多言。

    “淮阳王之事虽已告一段落,可墨青他们仍得处理善后,恐怕无法陪同你前往投亲。”单熙和眉头轻蹙。

    她不以为意地撇唇,“此事不用你担心,你所要做的只是听令行事。”

    深深地凝视月曦,他带着冷讽道:“报仇当真如此重要么?”

    “重要。”月曦低低地回语,眸光一凝,瞥向单熙和。“公孙可有消息传来?”

    抿了抿唇,单熙和尚未言语,月曦便再追来一句:“有事直言,若想瞒骗于我,便勿要让我知晓。”

    对上她冷然若刀的眼神,单熙和轻轻吸了口气,才道:“公孙惹上了一些麻烦,眼下正在处理。”

    “麻烦?他能处理得了么?”月曦颌首,以听不出情绪的声调续问。

    “你无须担心,此等小麻烦,公孙压根不放在眼底。”单熙和见月曦似乎对公孙之事,甚是挂心,便缓下了语气回答,不自觉地安慰了两句。

    冷哼了声,月曦冷嘲地扯唇笑了,“担心?你真是爱说笑。你帮我给他传个讯,无论遇上何等麻烦,都得将我交托之事办妥。”她的眸光甚是寒冷,锋利如刀地朝单熙和飞去。

    “你......”单熙和一时气急,张口欲骂,却听得惜惜平稳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无奈之下,他只得闪身于床边的角落,靠着暗影将他颀长的身躯隐去。

    “凌小姐,眼下天气正凉着,多加件外裳吧。”惜惜推门而进,便从衣柜处取出一些华丽精致的衣裳。“您身子尚虚,可不要因此染了风寒。”边说话,边替她装扮。

    惜惜温柔细心地替她打扮——将她一头柔顺乌黑的过腰长发挽起官家小姐的高雅发髻,两鬓各自垂下一撮柔软的发丝,随风轻扬拂过不点而朱的嫩唇,平添几分柔情,然而不画而黛的双眉却微微轻蹙,柔情之中但见薄愁,倒别有一番风情。

    一身粉红色的外裳,宽大的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素白内裳与她异常白皙的肌肤相衬着,两者仿若融为一体般的和谐,在腰间处系了一条粉白色的腰带,恰到好处地将她窈窕细腰显露。

    “小姐,您可真漂亮呢。”惜惜惊呼一声,随即发现自己失态,便立刻垂下头。

    她轻轻一笑,双唇轻启,“惜惜,咱们出去吧。”

    “得令。”惜惜小心避过她的伤处,搀着她的手臂,扶着她的腰身,缓缓地将她扶出去。

    她眉头轻蹙,强忍着腹部的伤处所传来的微弱的不适感觉,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及。“你家主子回府已有月余,可曾说何时会再来呢?”

    “回禀小姐,主子公事繁忙,可能短期之内亦不会再来别庄。若是小姐有事要找主子,惜惜可代为向主子禀报,让主子前来与小姐相见。”惜惜温软委婉地回答。

    月曦摇摇头,也不在意,“我何来有大事要与你家主子商议?不过是身子见好,想说过两日便想告辞,临走前,就想与你家主子道别。”她带着微微叹息,“毕竟都是相识一场,再说亦承蒙你们多加照拂,总不好不辞而别。”

    “小姐,您的身子才好些,便要走了?”惜惜紧张起来,停下了脚步,“您还是多休养些日子,待身子好全了,再离开亦不迟呀。”

    月曦不含笑意的轻笑两声,“我不是现在就走,我只是说过两天,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说话之间,两人已然来到枫林,她放眼望去,枫红缠绕着橘光在风中摇曳,片片枫叶如同身着艳红舞衣的少女,在半空中旋舞着......

    她逸出一声喟叹,含笑地觑着搀着她的惜惜,“可惜你家主子公务繁忙,我也不好为了自己的私事多加烦扰,你也不必特意告知他此事了。”

    惜惜低低地应了声,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在枫林下散步了一盏茶时间,月曦颇感疲惫便应了惜惜的要求,回房里歇着。

    她才在惜惜的伺候下用了饭,便遣惜惜下去歇着。

    她半躺于床上,就着昏暗的烛光审视着自己的双手,眸光轻掩,不知在思索何事。

    忽地,房门咿呀地被推开,豆大的烛光被猛然袭来的风给拂得明灭,随即又恢复正常。

    深秋的月,似乎比往日来得更是清冷,无声息地透进来薄薄的光晕,映得他一袭素白锦衣仿似透明了一般。

    月余不见的他立于门口处,任由冷清的月光罩在他白瓷一般温润的脸颊上,双唇抿成平静的线条,幽潭一般深邃的眼眸深深地将目光注在她身上,与她毫不避违的视线纠缠着。

    好半晌,只见得他徐缓地移动脚步,来到她床前。以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朝她问话:“惜惜派人禀报,说月儿姑娘想告辞了?”

    闻言,她淡淡的撇唇一笑,眸光不含丝毫情绪,轻声应道:“既然身子大好,自是不能再叨扰了。”

    “姑娘是为在下之事才受伤的,何来叨扰之说?倘若是为了投亲之事,你大可不必着急。”他温和地说。

    眸光一淡,她极轻地笑了笑,细微的笑声于寂静中回荡着。“公子误会了,投亲之事,再急亦不急于一时。只是小女子自认身子大好,便想回去看看我娘罢了。”

    他就床沿坐下,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左侧脸上,映照着他平静淡然的神色。“若月儿姑娘当真执意离开,在下也不好多作挽留。既然如此,在下便命墨青陪同姑娘去看看令堂,再送姑娘去投亲,在路上亦好有个照应。”

    “有劳公子费心了。”她并不故作推托,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话锋一转,便偏了原来的主题。“听闻公子素来爱红枫,便在别庄里栽种了许多红枫,每至此时,枫红随风飘扬,是何等绚丽景致。”

    “在下这一点偏好,倒是让姑娘见笑了。若是可以的话,在下倒想与姑娘共赏枫红,笑谈古今。”他微偏着头,笑觑着她。“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她微微扬唇一笑,“能与公子相携共赏枫红,实乃我的荣幸。只是,我只是山野村姑,不懂如何笑谈古今,恐怕扫了公子雅兴。”

    “姑娘说笑了,既然你已同意,那在下就与姑娘出去走走。”他起身,顺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才替她掀开被子。伸手欲要将她抱起,却被她摇头阻止。“我自己走,我可以的。”对他扬起坚强的笑,拒绝他伸来的援助之手。

    苏靖看她吃力地挪动着身子,随后站起来,在他眼前扬起得意的笑容,清澈无暇的眼神直直的撞向他的眸底,让他不自觉地胸口一震,哑声问道:“你当真不需要我来搀扶?”

    依旧穿着一身粉红衣裳的月曦摇摇首。“不了,我的路,自然得由我自己来走。公子纵然能助我一时,难不成还能相助一世?”她的话暗藏玄机,含着苦涩的味道。

    苏靖顿时怔住,愣愣地看着她脚步不稳地缓步向前移动,好半晌才回神跟上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