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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长亭送别

    清晨,薄暮冥冥。

    天空敞开了湛蓝的颜色,白云点缀了它的深邃,由近及远,层次分明地轻绘曼图。

    宽阔笔直的官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车队虽长,却井然有序。人声马嘶,伴着清脆的征铎声。

    大道边,矗立着一座古朴石亭。

    台阶旁的石柱镌刻着对联。

    悠久的年岁,将这青色的字迹磨得模糊,只能在左侧石柱上依稀分辨出“陶然”二字。

    言仁化伫立亭中,凭栏眺望。

    两山排闼,一水送清,清晨的薄薄雾气笼罩着宏大的汴京城。

    言仁化遥望着这座千年古城,想起自己年少时对它的无尽向往。

    他如愿从西江道一路趟到了汴京,却只驻留了不到一年,做了个匆匆的过客。

    但他并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都追随着自己的本心。

    远远的,两道骑着马的人影拨开晨雾缓缓而来。

    当先一人,面如冠玉,长衫似雪。

    朝阳透过白玉发冠打落,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在薄雾中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风姿卓绝,遗世独立,真谪仙人也……”

    言仁化喃喃道。

    有着这样风仪的人,自己即便俯首拜服,又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呢。

    陶然亭外。

    一路行来的盛长桢下马,将马交给身后的元真,就朝亭内看去。

    言仁化此时已端坐在亭内的石桌前,也正朝盛长桢望来。

    两人目光触及,盛长桢看到了言仁化眼神中的释然与澹泊,来时的疑惑顿解。

    言仁化起身拱手一礼,轻言浅笑道:

    “盛兄,言某备了薄酒一壶,请盛兄入座。”

    盛长桢也不推辞,依言坐下。

    言仁化自斟一杯,举起酒杯道:

    “冒昧请来盛兄,是我之过也,言某先自罚一杯。”

    满饮一杯后,言仁化又将酒杯斟满:

    “盛兄,这一杯是为了谢你,谢你对我在藏书库的一番教诲。

    若没有你的点醒,兖某如今只怕还在浑浑噩噩,苟且度日。”

    盛长桢忙端起酒杯道:“不敢不敢,言兄言重了。”

    言仁化淡然一笑:“盛兄,你恐怕此时还不明就里吧,为何我明明是兖王的人,却要在朝会之上弹劾他。”

    盛长桢凝重地点了点头。

    言仁化接着道:“这全是因为是因为有盛兄你珠玉在前啊!”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朝盛长桢又是躬身一礼。

    “言某枉读圣贤书十数年,却忘记了做个纯臣的初衷。盛兄,你不党不私之言,对言某来说犹如当头棒喝。

    大恩大德,无以言表,请受言某一拜。”

    “做个纯臣?”

    盛长桢奇道。

    “正是。言某自幼便立志做个纯臣,匡扶社稷。

    但自从入了汴京城这个花花世界,言某利令智昏,为眼前的境遇蒙蔽,竟做出许多为人不齿的事来。

    我言仁化真是愧对祖宗,愧对师长啊!”

    盛长桢听完言仁化的自诉,渐渐明白了。

    做个纯臣,就是言仁化的志向。

    看来这位言编修,哦不,现在应该是言知县了,还真是个志存高远,知错能改之人。

    理解了这一点,盛长桢对言仁化在朝堂上弹劾兖王也就不奇怪了。

    弹劾兖王背后所需承担的风险极大,但言仁化还是毅然决然地去做了。

    他这是在以前途为代价,和兖王划清界限,也是和之前浑浑噩噩的自己划清界限。

    幼年时的志向谁都有,而且一个比一个光明宏大。

    但即便一生足有数十年,又有多少人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实现自己幼年立下的志向和抱负呢?

    言仁化做到了。

    他虽然也曾迷失,但最终还是找回了自己的初衷。

    这就是所谓的明心见性吧。

    盛长桢有些惭愧,言仁化话中居然把盛长桢当成点醒他的人。

    盛长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明白,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不党不私之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私心。

    盛长桢之所以不投靠两王,只是因为盛长桢知道未来,想抱赵宗全这条更粗的大腿罢了。

    因此,盛长桢对言仁化敬意更深。

    酒桌上。

    言仁化直视盛长桢,缓缓道:

    “盛兄,你是我同科之中最敬重之人。我不仅敬重你的学识,更敬重你的为人和风骨。”

    盛长桢大惭,苦笑着举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言仁化满眼殷切道:“不知言某是否有缘,能与盛兄为友?”

    见盛长桢沉吟不语,言仁化以为是盛长桢拒绝了自己,失落道:

    “言某自知曾冒犯过盛兄,还想与盛兄攀为好友,实在是太过厚颜无耻了……”

    言仁化正在低着头自责,却见盛长桢拉过他地手,言仁化错愕地抬起头。

    盛长桢展齿一笑,朗笑道:

    “言兄误会了,能与言兄这样的人物为友,是我盛长桢的荣幸,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言仁化惊喜道:“当真?盛兄你可不要诓我!”

    盛长桢笑着点了点头。

    “日后你我兄弟相称,我唤你为仁化,你唤我为长桢。”

    “哈哈,长桢。”

    “哈哈哈,仁化。”

    两人喜得良友,一时兴奋不已,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没一会儿,一壶酒就见底了。

    言仁化满上最后一杯酒,有些怅然。

    酒尽了,就意味着离别也近了。

    言仁化刚刚才与盛长桢冰释前嫌,结为挚友,转眼之间又要别离,如何能不怅然若失。

    盛长桢也能感受到言仁化内心的不舍。

    他朗声道:“仁化,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我也没有什么能送你的,只能送你一首诗,你且听之。”

    言仁化正襟危坐,肃然道:“洗耳恭听。”

    盛长桢悠悠吟道: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别离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好诗,好诗啊,好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言仁化细细咀嚼着盛长桢吟诵的诗句,眼前一亮。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能体会到这首诗中开阔的胸襟和超脱的情怀。

    他向盛长桢躬身一礼,正色道:

    “长桢,你赠诗的用意我明白了。既如此,我就不再惺惺作态,儿女情长了。”

    说完,言仁化径自走出石亭,言仁化的随从也自亭后走了出来,一人背着行囊,一人牵着马儿。

    这两个随从当初跟随言仁化,一路进京赶考。如今言仁化离京之时,依然是这两人跟随。

    言仁化跨上马,凝视盛长桢。

    “长桢,我去也,你保重。”

    “保重!”

    盛长桢躬身一礼,郑重道。

    “驾——”

    三人三马疾驰而去,卷起一阵尘土。

    盛长桢望着言仁化远去的背影,感慨万分。

    他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就已经看清楚了自己未来的路,并将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我未来的路又在哪里呢?

    盛长桢扪心自问。

    长亭之中,盛长桢惘然徘徊,久久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