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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超速之星

    马恩没有看到“猎犬”,但无论是宽阔的街道上还是飞驰的面包车里,到处都是角度。从已知的情报来看,“猎犬”随时都会出现,但无疑是宽敞的大街更有可能。如果“猎犬”直接出现在面包车里,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只能祈祷它真的不会直接钻进狭小的空间里了。

    比起“猎犬”的威胁,“风”的来袭更是迫在眉睫。已经可以用肉眼区分出五份的空气扭曲正在后方的街道上制造更大范围的暴动,风雨愈加狂野,以螺旋的姿态向外飞旋,转眼就将商店的招牌吹垮,大树也被东扯西拉,随时会被拔起的样子。电线杆很稳固,但电线却显得极为脆弱,行人寥寥,却惊呼纷纷,恐怖的风暴扯断了好几根电线,湿漉漉的线头不停炸起电火花,幸好在这般恶劣的气候里出门闲逛的人不多,否则肯定又是一场事故。

    尽管没有人受伤,但被这可怕的景象惊呆的却不少,一家咖啡店里的客人全都站起身来,瞠目结舌地目睹这一奇景。在可怕而扭曲的风暴和倾盆而落的大雨中,被“风”掀开抛起的杂物一股脑砸向两侧的商店,噼里啪啦就是一片狼藉。不幸正好位于其中的人们在骇然中抱头鼠窜,那家咖啡店就被一台破旧的售货机砸中,靠街的一面玻璃墙全都粉碎了。

    在马恩的注目中,那些碎片擦过人们的身体,溅起一朵朵血花,人们脸上的骇然让他们的五官都扭曲起来。

    轰鸣的爆破声不断响起,数个地下水道的盖子被强大的力量顶飞,消防栓也被砸破,水柱就如同喷泉一样,与磅礴的大雨在半空对撞,犹如烟花般四散飞溅。人们撒腿就跑,转眼间,不是跑进了小巷就是钻进了随便一个店里。

    “这,这到底是——”鹫峰紫苑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样夸张的场面往往只在电影中才能看到,没想到自己竟然亲身经历这一幕。甚至于,她觉得比电影里看到的还要夸张,还要震撼人心。

    她这一次彻底明白了,追逐着自己等人的东西有多么危险,简直就像是天灾一样。可是,如果这就是敌人,这样的敌人又如何能够对付呢?如果碰到的是人类,她自信拳脚可以收拾对方,可是,这些看似“风”,看似一种“气流”的玩意,就算用枪械也打不到吧?

    广田小姐微微张大了嘴巴,她的手被鹫峰紫苑死死抓住,她觉得有点疼,但转眼看到了鹫峰紫苑此时骇然的表情,却又理解地默不作声,反而温柔地反握住她的手。

    “没事的,亲爱的在这里呢。”她轻声说,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听到了。

    尽管现场的景象有点儿夸张,但马恩却敏感意识到了,这些“风”拿自己等人没辙。果然就如同中耕大友先生所言,真正有危险的东西是“猎犬。”

    若要说为什么——

    “鹫峰老师,管管你的表情,现在你的样子很逊,简直破坏了我对你的印象。”中耕大友的声音渐渐从开始的惊悚中挣脱出来,能够让他害怕的只有传闻中厉害无比的‘猎犬’,至于那些“风”——他们不过是早就被驱逐出镇的败犬罢了。

    只要“猎犬”不出现,即便后方的敌人造成了如此规模的动静,也不足以让他心慌,哪怕敌人的数量有点多。

    “什么鬼印象,别说风凉话了,被追上的话我们就完蛋了!”鹫峰紫苑回过神来,焦急地看向驾驶室,“那股风暴会把你这辆车连带我们所有人都吹到天上去!”

    “不,他们做不到。”中耕大友说着,猛然打了个弯,面包车在潮湿的路面上滑行出大大的弧线。一时间,乌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阴沉的城市街道呼啸阵阵,全都仿佛在这漂移中被甩开了。

    明亮的闪光照在中耕大友的侧脸上,让这张丑陋的脸庞棱角分明,而他那宛如死鱼般的眼睛也第一次出现了光芒。

    “他们?”鹫峰紫苑的关注点在不同的地方。

    “对,他们。”中耕大友并不在意,他只是故意和这个女人说话而已,尽管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样,但都是乘坐同一辆车的朋友,而且还是柔弱的女性……

    “他们不是人类!”鹫峰紫苑大声说。

    “你可以当他们是人类。别被他们的外表骗了,他们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强。”中耕大友如此回答到。

    “中耕先生!攻击来了!”马恩在此时打断了两人的话,在内在之眼的协助下,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敏锐。“风”在这敏锐的感知中发生了变化,正因为在旅馆中遭遇过类似的情况,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了:是那种高速的气流切割。

    通俗地去形容,那就是“风刃”吧。扭曲的空气好似被切开了,那本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却被周遭种种因素的变化衬托出来,给人一种月牙弧形的感觉。

    足足三个“风刃”从后方的风暴中弹射出来,全都对准了飞驰中的面包车。

    “我看到了!”中耕大友大声回答。

    “风刃”比“风”的速度更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但却没有到连反应都来不及做的地步。面包车不断左右闪避,追上来的“风刃”竟然也出现了轨迹上的位移,紧紧咬住车尾。被“风刃”切过的地方有钢架,有水泥柱子,有塑料板,尽皆一分为二,却没有让“风刃”消失。

    中耕大友舔了舔嘴角,用力打转方向盘,车体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一震后就飞跃半空。剧烈震荡的车厢让鹫峰紫苑忍不住惊叫起来。与此同时,“风刃”从车体的侧方擦过,沿着弧线轨迹切入了前方的商店中。马恩甚至可以看到呆在那家商店里的人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宛如被一把巨大的砍刀斩断的门墙,幸好,他们都挺幸运,没有人受伤。最危险的家伙背对门墙,“风刃”就是是擦着他的头顶切入了对面,只差几厘米他的脑袋就要掉下来了。

    面包车在半空滑行,风雨拍打着车窗,玻璃上印出了四张不同神色的脸:深红礼帽的马恩随手稳了一下帽檐,广田小姐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有点兴奋,鹫峰紫苑在尖声惊叫,中耕大友在放声大笑。

    车体落地,又是一阵震荡。但这一次,哪怕是鹫峰紫苑也见怪不怪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吧,我说过,没事的。马恩先生,看来你也想到原因了吧?”中耕大友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大概是因为“猎犬”一直都没出现的缘故。

    “算是吧。”马恩注意到鹫峰紫苑死盯过来的视线,连忙说:“哪怕是十二级风速的飓风也才时速120公里,中耕先生的这辆车可不仅仅如此。”

    “没错,我的‘超速之星’能够在十秒内加速到时速三百公里。”中耕大友这般轻松地说着,打开车前的杂物箱,取了半支雪茄,塞入点烟器里,“那些小兔崽子连我的尾灯都追不上!”

    “那你干嘛不加速?它们还吊在后边!”鹫峰紫苑说着,看了后窗一眼,又喊到:“他们又加速了,你现在是多少公里?速度是不是下降了?”

    “哦,我刚才松了一下油门。”中耕大友若无其事地说到,随手拔出点燃的雪茄塞进嘴里,“我们不能就这样去叔叔那里,他们会一直跟上来的……如果他们还不清楚叔叔的地址,那就是我们给他们带路了。如果‘猎犬’在就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但现在的话……我们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才行。”

    “你打算怎么办?那些东西,正如鹫峰老师所说,不是普通人类。”马恩问到。

    鹫峰紫苑看到两人的镇定样,尽管心中仍旧焦急,却渐渐可以控制情绪了。她没有插嘴,只是坐在位置上默默听着。

    “他们就是普通人的水准。”中耕大友肯定地说:“他们变成这副模样很好唬人,但内地里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只能控制构成他们此时状态的‘风’,而无法直接控制外部的气流,现在这么大规模的现象,只是他们用自体的力量去引动外部的力量——你们懂得挥拳吧?挥动拳头也能够带动气流,形成拳风,不是吗?他们也是一样的,就如同挥拳一样控制自己的‘风’,去形成更大的‘风’。”

    “所以说,都能控制‘风’了,还是一股‘风’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人类!?”鹫峰紫苑忍不住插口了。

    “……”中耕大友斜视了后视镜一眼,再度闪过几道“风刃”,一边回答到:“风又如何?不就是可以吹飞一些杂物,可以置人于死地吗?用枪械和手雷同样可以做到,不是吗?切割看起来很厉害,但我们也有各种切割器吧。这些家伙最多也就是随身佩戴武器的匪徒而已,而且武器的威力也就这样。”

    “但枪械伤害不了他们吧。”鹫峰紫苑似乎有点被说服了。

    “谁说的?”马恩平静地回答到:“他们是用‘风’去影响‘气流”,反过来说,外部的“气流”也能影响他们。所以,只要制造一定程度的爆炸和乱流,应该就可以伤害到他们了。”

    “没错!”中耕大友不屑地说:“没有‘猎犬’,他们充其量就是恐怖份子,现在也不过是一群小瘪三而已!”

    这么说着,他在车前控制台上了点了几下,所有空出的座位都被机关掀开,露出下方的置物箱。鹫峰紫苑一看里边的东西,就不由得掩住了嘴巴,尽管早就对中耕大友不正经的地方有所猜测,但没想到他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大胆:置物箱里装满了火药武器。

    各种管制刀具,斧头,手枪,小型冲锋枪,各种加长管和外置弹仓,多种类的弹药和手雷……全都是动作电影里那些硬汉才会用的类型。

    “你这家伙!这可是违法的!”鹫峰紫苑忍不住说到。

    “哈哈,从来都没用过,放进来只是以备万一。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吗?”中耕大友这么笑道,但他的话,鹫峰紫苑现在是一句都不信。

    ——什么鬼从来都没用过!

    ——什么鬼以防万一!

    “马恩老师,这——”鹫峰紫苑还没说完,就看到马恩从一大堆武器中轻巧挑出好几枚爆炸物和发烟信号弹,不禁再次呆愣起来了。

    “真是幸运呢,中耕先生。”马恩就像是随口说说一般。

    “让他们去吃屎吧!马恩先生!”中耕大友咧嘴一笑,在滚滚的雷声中,他的轮廓充满了不羁和狰狞。

    下一刻,他踩下刹车,面包车就好似要被抛出去一样,在原地打转,与再次袭来的“风刃”擦身而过。面包车的车身歪斜,轮胎打滑,似乎就要撞上道路边的护栏,却又在下一秒滑入十字路口。鹫峰紫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可再看看同座的两人:马恩就如同深根老树一样,身体一晃都不晃,一脸的无动于衷;另一边的广田小姐竟然是一副兴奋的表情,仿佛很享受这种刺激。

    相比之下,鹫峰紫苑只觉得自己的表现竟然有点儿羞于启齿。

    打转的车身平稳下来的时候,已经陆续闪过了近十道“风刃”,五道扭曲的乱流也气势汹汹地追到了近侧。很难直接用眼睛去判断这五个无形无状的“风”到底有多快,但可以肯定,中耕大友已经减速了。

    鹫峰紫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紧张的情况,一个不小心就要车毁人亡,而且还不是敌人动手,而是自作自受。

    在暴风雨的天气里还这么开车,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事情之一。

    有两道扭曲视线的乱流再次加速了,追至到车体两边。两道乱流包夹,另外三道乱流则继续在后方挡住退路,似乎是想要控制中耕大友的面包车。

    然而,就在此时,鹫峰紫苑听到了引擎再点火的咆哮时。只见中耕大友平展双手,向两边车窗外各自竖起中指。

    “吃屎去吧!”

    车载音乐跳到下一首。

    “get_ready_yo,

    我们即刻出发

    now_we_blow_up_the_horn!

    吹响前进号角”

    中耕大友大吼着提档,踩死了油门。猛然打转方向盘,毫不畏惧地撞向靠近护栏一侧的乱流。车体开始摇摆,仿佛要刮破脸皮的“风”已经从某处缝隙钻进车厢里,但中耕大友只是狞笑着,死死压着那股乱流。几个呼吸后,这股乱流就散开了,车体在护栏上刮出一层火花。

    “白痴!我的动能比你大多了!”

    被撞散的乱流没有消失,而是汇聚到了另一边,现在,靠近道路中心的那一侧就有两道乱流了。这两道乱流似乎要钻进来,车窗不停作响。

    咣咣咣,咣咣咣——

    鹫峰紫苑连忙提醒:“它们还没完蛋!”

    “就快了。”马恩回答到,手中不断编织着。

    坐在后方的马恩被压低的深红帽子挡着脸,鹫峰紫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侧边的车窗也与此同时落了下去,马恩随手就将连成一串的危险物品朝车窗外扔了出去。

    下一瞬,鹫峰紫苑的脑袋猛烈晃了一下,有点儿发晕,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后座力将她死死压在靠背上。中耕大友的爱车“超速之星”咆哮着,在短短几秒内就冲了出去,眨眼就拉开了与这几道乱流的距离。

    “overspeed!it's_dog_fight——!”中耕大友宛如说唱般大喊着,插入奔放狂野的车载音乐中,完全切合了节奏。

    “超速之星”以撕裂雨幕的气势将乱流抛下,更猛烈的爆炸却在后方响起,大地闪烁着火光,天空响起雷鸣。在火光、闪烁和雷鸣的交响中,膨胀的火焰和气旋将五道乱流卷入,再也分不清彼此。

    于此同时,面包车滑行过弯,进入了新的街道。

    “猎犬呢?”中耕大友问。

    “还是没——”马恩凝重地说,但顿了顿,又猛然喊道:“出现了,我发现它了!在十点钟方向,我们前方的楼顶!”

    “果然来了吗?”中耕大友的表情沉重,却带着几分兴奋,“很好,时机刚刚好!若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已经嗨起来了啊!”

    “中耕先生!上吧!”马恩抓紧了黑伞,死死盯着在楼顶奔驰的“猎犬”。

    “当然!干死它!”中耕大友大声说着,再次打转方向盘,向着另一条街道拐去。

    越是前进,街道上可以看到的人更少了,这是他刻意挑选的战场。这个镇子就是他的主场,他可是十分清楚,在什么地方战斗,造成的影响最小,尽管已经有两条街被糟蹋了。他看了一眼窗外,果然看到了那头朦胧模糊的“猎犬”,那邪恶又危险的身姿,正紧咬着自己这边不放。

    正如他所言,这就是一场“dog_fight”!

    “……两个蠢货。”鹫峰紫苑有气无力地说,“之前你们也说过,根本就没有战胜那东西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