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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 街头艺术

    尽管马恩觉得地铁怪谈存在不少可疑的地方,但无论知音爱美小姐如何决定,他都不觉得可惜。今天出来的时候,他本就打定主意按兵不动,结果反倒是邪教折腾起来了。知音爱美小姐的情况同样令人浮想联翩,种种猜测不断钻进马恩的脑子里,可知音爱美小姐本来就置身于危险之中,她如果继续寻找怪谈的线索,会让邪教觉得一切都在计划中吧,但如果继续下去,她只会越陷越深。

    马恩不确定,一旦知音爱美接触了地铁怪谈背后的阴谋,是否还有退出的余地。在他看来,知音爱美小姐的选择其实比她所料想的还要艰难。可他总不能在这里吓坏了对方。马恩希望知音爱美小姐对上原专务多些防备,但如果知音爱美小姐陷入绝望之中,大概只会对邪教有好处吧。

    如果马恩能够替对方做出最好的决定,他一定会这么做,可现在,就连他也有许多不确定的事情——面对这些怪诞离奇之事物,总会让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继续吧。”马恩无法拒绝知音爱美小姐表现出来的善意,但他必须面对这个决定,不能让知音爱美小姐看出自己的犹豫来。

    “不过,既然上原他让我过来,就代表不会出事吧?”知音爱美小姐拍了拍手,用不确信的目光向马恩征询意见,“之前找到音成大悟的遗稿时都没有出问题,很顺利。”

    “如果真有问题,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马恩没有正面回答,但却十分肯定地说到。在这一点上,他不会也不能说谎,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哪怕这一次也有可能是邪教的陷阱。

    ——最后一天了,邪教还有那么大的动作……或者说,他们就是特意等到最后一天才开始吗?

    马恩这么想着,替自己两人结了帐,和知音爱美小姐一起回到出入口旁。时近下班时间,但已经有人开始返程了,客流量比之前还要密集。两人避开人流,站在一根立柱下方。知音爱美小姐左顾右盼,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的目光不时投向马恩,希望从他那里能够得到一些提示。

    “没有用的,如果你都找不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马恩平静地对她说:“如果我们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都还没有找处端倪,就回去吧。”

    “也就是说,现在只能磨时间,撞运气?”知音爱美小姐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失望,但也有些庆幸。当从马恩口中得知了那些情况后,知音爱美小姐就不免有些后怕,现在虽然依旧对地铁怪谈感到好奇,但也是鼓起勇气才能继续。她真不知道,自己这口气什么时候就泄出去了。

    “反正你对怪谈里的东西,也没有太大的需求吧?”马恩反问,“还是说,你有什么一定要找到的理由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既然都开始了,多少还是希望有个答案吧。”知音爱美小姐这么回答,也不出乎马恩的意料。她的反应真是太寻常不过了。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又不是没去找,在上原专务那边也有说道的地方,不是吗?”马恩说。

    “是这样没错了……”知音爱美小姐不想再谈上原专务了,她盯着人群好一阵,又开口说到:“要不,我在这里做个现场表演?怪谈里的落魄音乐家就是在这里表演的,或许我也要做同样的事情才行。”

    她这么说也不算错,马恩用伞尖戳了戳地面,半晌后才回答:“试试看?如果你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的话。”

    “不会被抓吧?不会被骂吧?”提出意见的知音爱美小姐反而开始退缩了,她本来也不是开玩笑,但要真的那么做,她也有些心怯。在这个地方表演和在舞台上表演,完全是两回事,况且,此时地铁的人流真的太大了,大家都行色匆匆,让人觉得不应该打扰的样子。

    “如果是保安过来,我可以周旋一下。但如果惹了众怒……嗯,我觉得还不至于如此。”马恩展颜一笑,多少让知音爱美小姐放松了一些,“你对自己的表演没有信心?明天可是要在我的婚礼上表演呢。”

    “也不是啦……”知音爱美小姐还是犹豫,“虽然过去也有在街头表演的时候,但和眼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你打算是唱歌还是乐器?”马恩也没看出她身上藏有什么乐器,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看她表演的时候,她没有打鼓,而是用了吉他。

    “清唱吧,其实我也是突然想到的。要伴奏的话,我这里也没有合适的乐器呀。”知音爱美小姐这么说着,再一次鼓起勇气,稍微离开立柱几步,掂脚打起拍子来。

    然后,她又鼓了鼓掌,清晰的节奏感就出来了。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在吵杂的人群中,她的声音也不显眼,但这般举动也不是无人问津。少数几人投来奇怪的眼神,马恩看着知音爱美小姐,只见她的脸上反而不见了之前的胆怯。

    知音爱美小姐闭着眼睛,踏着脚,拍着手,身体摇摆,节奏越来越清晰了。和上一次看到她的表演不一样,或许是没有那让马恩觉得蹩脚的吉他演奏吧,反而圆润了许多。这个时候,马恩确实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些音乐素养。

    然后,知音爱美小姐张开嘴,发出了一串音。没有歌词,只是哼唱,音量就好似从细碎的沙子上走过,踩到了乱石,似乎渐渐有了一些重合的音。马恩有些惊奇,这是怎么做到的?她可只有一张嘴。

    她的肢体语言就好似调味料一样,给她的声音注入了不同的味道,好似让她整个人开始发光,吸引了更多人的视线。这不是十分动感的旋律,但节奏却是清晰的,马恩没感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渐渐的,知音爱美小姐唱出了歌词,可是,马恩听不懂。她用的肯定不是日岛语,但明显有语言的痕迹,那些发音是连贯的,具备明显的逻辑性,音色优雅,就好似在说话。

    这个时候,似乎又有别的声音掺杂进来了。那是一种干涩的弦音,和底噪一般细微的鼓声,虽然让人觉得很弱,但一旦注意到了,就无法将之撇开。马恩觉得这些杂音有点恶心,路过的人窃窃私语,拥挤在一起,就变成了一股沉重的低音,向两人压过来。

    然而,知音爱美发出的声音虽然听不清了,可她的节奏却没有消失,因为,她的肢体还在摆动。那节奏,就如没有声音的旋律,那沉重的窃窃私语,反而像是变成了这个旋律的伴奏。

    至于马恩听到的杂音,越来越明显了,他找不到这声音的来处。可不一会,他就意识到了,至少那干涩的吉他声,似乎是自己脑海中浮现的——那是过去聆听知音爱美小姐演奏时留下的印象,这个印象就好似将真实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