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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隐形的翅膀

    玻璃珠,仪式品,怪物的排泄物……有很多种称呼,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来历并不一般。知音爱美小姐有些错乱,她慌了神般看向马恩,说:“我,我没有……”

    她究竟是在说自己没有在梦境里拿走这些东西,还是她没有将之扔在地上,马恩也不打算去追究了。他俯下身子,将这些玻璃珠一一拾起来,知音爱美小姐好似被某种犹豫束缚了手脚,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把这些玻璃珠凑在一起。

    马恩再次拿出自己原本就有的玻璃珠,对照这些玻璃珠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玻璃珠存在惊人的一致性。无论大小、光泽、圆滑的程度、手感和观感,以及内部纹理的细节部分,根本找不出区别来。在视野内流淌的数据,在面对这些玻璃珠的时候,出现了大量奇形怪状的符号,但很快,这些符号也开始了重复。

    “真是惊人,简直就是在说,这个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叶子,可以跨过同一条河流呢。”大脑袋的声音传来了,意味深长地引用了一些俗语,虽然表达很模糊,但马恩觉得可以明白它的意思。

    但是,如果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就有些惊人了。大脑袋的表达,可只是“克隆”那么简单。全面且完全角度的同一性复制,在哲学和科学中,都往往是伪命题。

    可是,这些看起来普通的玻璃珠,似乎就在表达这样的意思。而且,它还是“从某种怪物体内排泄出来的”,仔细想想,这怪物到底该有多么不同寻常呀。

    这些玻璃珠是知音爱美唯一明确从梦境中带回来的东西,不管她有没有这个意识,眼前的东西都不是幻觉。知音爱美在梦境中听到的声音,导致了她之前的变化,属于“旋律”的一部分,那么,这些玻璃珠又是什么来头?又什么作用?马恩不认为出现这么多玻璃珠只是偶然,他更相信,邪教真的需要这些东西,而且,说不定还真需要这么多的数量。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最初的玻璃珠由自己拿到手了。而知音爱美小姐带出来的这么多玻璃珠,也落在自己手中,难道邪教就没有一点想法?邪教引导知音爱美小姐寻找地铁怪谈,而自己恰时出现在知音爱美小姐面前,引而能够对知音爱美小姐做一些引导——这份偶然,究竟是不是出乎邪教意料的呢?

    马恩希望是,这就意味着,之前那些邪教成员的撤退,正是他们的计划再次受挫的表现。倘若自己这边的每一种“偶然”,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那这样的敌人就太可怕了。

    比起“全是敌人所为”这样负面而绝望的想法,马恩情愿认为,这是多种力量相互干涉后的结果,是“结缘神”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一个完全走在预定计划上,没有半分偏移,没有半点阻碍,没有外部干涉也没有内部龌龊的组织。

    如果是那种齐心合力,内外一致,完全保持自身步调和节奏的组织,马恩自认不是对手,那将会是另一个层次的敌人,必须依靠对等体量和组织性的帮手才有战胜的可能。

    ——应该不至于此。

    马恩的考虑虽多,但他的内心没有慌乱,看着知音爱美小姐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那个梦确实很古怪,对吧。邪教真是处心积虑,铁了心要让你带一些东西出来。”

    “您的意思是,这是他们想要的?”知音爱美小姐之前就不愿意触碰这些“脏物”,现在更觉得烫手,“您需要的话,就全都拿走吧,也许在警察那边会是证物?”

    能不能当证物,马恩不知道,但在事件结束之前,他肯定不会轻易拿出去,就算是事后放在安全屋里当装饰品也挺好。他的那间安全屋早就充斥着种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有前人的,也有他最近遭遇到的。当然,如果从官方渠道传达转移的要求,他也不是不能考虑,具体就要在写好报告后,大陆那边怎样回复了。

    至于日岛政府这边,保护私人财产的法律还是很健全的。马恩也觉得这边的法律很好,也很愿意遵守,用实际行动去维护身为日岛人的私人财产安全。无论是走私人途径,还是走法律途径,他现在都有足够的关系进行应对了。

    马恩认为自己足够尊重他国的法律与风俗。

    “不用担心,就让我来处理吧。爱美,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明天的婚礼之前,和上原专务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它的事情交给我办。”马恩掷地有声地说。

    “好,好的。”知音爱美小姐似乎被马恩的气魄震了一下,赶紧回答。

    “刚才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一些情况,虽然说起来有点复杂,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马恩看得出知音爱美小姐依旧对自己之前发生的状况耿耿于怀,便诚恳地说:“如果上原专务拿这种事情威胁你,你也不要听。他也许不会正面威胁你,但是,他是不是居心叵测,我相信你现在一听就能听出来了。”

    “是,是的。”知音爱美小姐用力点了点头。

    “还要说一句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原本不需要你做到这个地步的,你只是普通市民,而打击犯罪是警察的职责。”马恩摘下帽子,深深低下头。他表达的歉意是如此深刻,让知音爱美小姐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摆手。

    “不,不是这样的,马恩先生你一点都没错。是我太天真的,如果是邪教的话,其实我一直都很危险吧,无论我做什么,都会被他们设计。”知音爱美小姐看起来已经想清楚了,“就拿这一次来说,仍旧是我主动去寻找怪谈的,如果不是马恩先生在,我不会知晓其中的情况,可能更加危险,被卖了还要给邪教数钱,说不定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例如经纪人小姐和乐队。那就真是太可笑了。”

    正了正语气,知音爱美小姐用一种带有觉悟和勇气的声音说:“马恩先生,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你们都在做正确的事情,既然我早就身在其中了,也绝对不会退缩。虽然我会害怕,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永远都是畏畏缩缩的孩子。不,就算是孩子,也是有这份勇气的吧。因为大家都在看假面超人呢。”

    “真是深明大义呀,爱美。”马恩抬起头,露出发自真心的灿烂笑容,“我真是小看你了,这确实是我做得最不对的地方。”

    “嘻嘻,也没那么严重了。”知音爱美小姐害羞地垂下头。不过,她真的认为,跨越了过去的自闭,在那么多人的帮助下走上音乐的道路,经历一个又一个的舞台,最终来到这座大城市,她现在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完全不同了。聆听残酷的现实,去做正确的事情——她真的有这样的勇气。

    无论如何,哪怕不提上原音次这个男人,邪教的危害在日岛这边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出于各种复杂的宗教和政治原因,才一直没能严厉取缔。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清楚与之对抗的意义和风险。

    无论在文京区的事业是否成就,她也不希望因为邪教的霍乱,而导致许多人不得安宁。既然警方已经行动起来了,就连面前的马恩先生也贡献了自己的婚礼,那么,自己从旁协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说到危险,他们不也一样危险吗?真正危险的,应该是这些身在一线,东奔西走,却站在明确对立面的人们呀。

    知音爱美小姐如今真的很敬重像是马恩先生这样的人,哪怕对方自称只是“帮个手”,但她可以感觉到,其实眼前的男人付出的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多。

    真不愧是“大人物”——面前的男人,完完全全满足了知音爱美小姐从小对所谓“大人物”的遐想。她不禁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体会到,为什么在古代,人们会为了某个“大人物”展现出来的气魄和仁义,而去舍身取义了。

    要是放在古代,这位马恩先生也一定会是历史留名的那类人吧。知音爱美小姐这么想到。

    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觉悟,让她在兴奋中,也带着哀愁,让她突然生出一种如樱花凋零的美感。她只希望,等到了残酷的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自己依旧能够拥有现在的勇气去面对。

    “你不会有事的,爱美。”马恩看出了她的几分神情,再次掷地有声地说:“我保证!”

    “我知道,马恩先生。”知音爱美小姐婉约一笑,说:“关于怪谈梦境的事情,我也说不出更多了,其实大多数时间,我都没有太明确的意识。或许那个梦,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我知道了,不会再勉强你了,爱美。”马恩用力点点头,“现在要回去了吗?”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傍晚的夕阳已经在街道和房舍铺上了一层金光,甚至比午间还要多姿而耀眼。行人们的流向已经和白天时有了巨大的变化,让人不由得感受到“回家”是何等重要的意义。

    “如果没有更多的事情了,那就回去吧,毕竟换旅馆的事情,还是要准备一下的。”知音爱美小姐点点头。

    “那我送你一程,顺便用电话通知一下警方,让他们派出人手来保护你们。”马恩说:“我提到过的,会有一个熟人,是政府针对这次邪教活动派来的尖兵,拥有极强的个人能力,同时也有明确的身份。我认为你们大可放心。”

    “是个男的?”知音爱美小姐好奇地问,再次听马恩提起这个人,她也镇定了许多。

    “对,是个男的,比我大一些,但做事很牢靠。他已经有过处理类似情况的经验了,而且,对上原专务也很熟悉。”马恩满嘴好话,就为了让知音爱美小姐安心,但也不完全是谎言。至于佐井久之和上原专务有过节的事情,也不打算提起。

    “啊,我还以为会派一位女警员过来呢。”知音爱美小姐这么说。

    “需要贴身保护的话,也许女性会更好吧。但不需要担心,我说的那人拥有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及时赶到你们身边的能力。”马恩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就像是哆嗦b梦的任意门,一打开,刷地一下就过来了。”

    “真的?那真是好神奇。”知音爱美小姐被逗笑了,她就当马恩是在开玩笑。

    马恩站起身,在扶着知音爱美小姐的手,让她起身。结了帐之后,两人朝知音爱美小姐和她的经纪人暂住的酒店行去,在招呼出租车前,马恩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打了好几通电话,分别联系警视正,佐井久之和鹫峰紫苑老师。其中,鹫峰老师那边虽然被马恩婉拒了婚礼观礼一事,但她毕竟是当值巫女鹫峰红苑的姐姐,神社将要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对她有点影响。马恩一是打个模糊的预防针,另一件事,则是让她推荐新的住所。

    马恩扼要地将知音爱美小姐的情况说明之后,虽然没有明确提到邪教和婚礼计划的事情,但这个同样经受过考验的前任巫女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

    “看来是出麻烦了,婚礼没关系吧?如果出了事情,我的面子也过不去呀。毕竟,那可是我家的神社。”虽然这么说,但她没有追究下去,而是爽快地表现出了自己当地豪族的身份价值,“我家也有在文京区经营旅馆哟,是主打历史感和沉静感,让客户体会修身养性的便捷与惬意。虽然在圈外人里名声不显,但其实生意还挺好的,寻幽访胜的人挺多,和神社也有联动。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我打个电话过去,应该会有位置的。你那边就两个女人,对吧?只需要一间房。”

    “真是麻烦你了,鹫峰老师。我替这位朋友谢谢你了。”马恩真情实意地致谢。

    “都是朋友嘛,能帮就帮,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一通电话而已。”鹫峰老师在那边回答:“不过,我妹妹的事情,就拜托你多关注一下了。她还是太年轻了,根本就不清楚家里的那些老狐狸有多狡猾,就是喜欢占年轻人的便宜。”

    “当然,毕竟是操持我的婚礼的巫女呀,说什么都不能对她不尊敬。”马恩笑着说,“她也是我的朋友,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会注意的了。还有,如果神主听到你背地里这么说他,会发脾气的吧。我觉得他脾气好只是表面。”

    “呀,那你可真有眼光,马恩。”鹫峰老师的声音满腹怨念,“那个死老头,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就连呆在一个鸟不拉屎的神社里也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