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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最后的来宾

    看着人们一个个走出门外,乌克兰女人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手掌,她本来很有自信能够说服这些人,但以现况来说,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东西。这些日岛人比她认为的还要感情用事,知音爱美和她的经纪人也就罢了,可哈姆雷特和佐井久之都是老资格的午夜回响行走者了,佐井久之本人更是半个专业人士,平日里也看不出来是会感情用事的人。

    她看向键盘手和吉他手。其他人争取不到就算了,但如果所有人都反对,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去做事。这两人至少要争取一个,而她觉得过去一段时间,自己和键盘手的相处还算不错。

    吉他手迎上乌克兰女人的目光,片刻后摇摇头。于是,乌克兰女人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键盘手身上了。键盘手的眼神有些空洞,看起来不像是思考,乌克兰女人也无法百分之百肯定她的倾向性。

    “无论是否认可我的想法都没关系,不过,我真的认为,我们不能全都参加神前仪式。”乌克兰女人再次强调道:“现在已经有足够多的人去掺和那件事了,如果我们全部都去了,就一点保险都没有了。”

    终于,键盘手缓缓点了点头,只是,如果只看她的脸,依旧分辨不出她究竟是什么心情。乌克兰女人和键盘手一同行动了好些天,键盘手平日里虽然也是沉默寡言,但在她的印象里,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做起事情来也很少有犹豫的时候,也一般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表现。

    此时的键盘手明显和往日的她有些不同。

    “如果能够做更全面的准备,我们就应该去做,不是吗?没必要所有人都做同一件事,也没必要每个人都去遵循大多数人的做法。有自己的想法和个性,从来都不是坏事。”乌克兰女人猜测着键盘手的想法,用温和的语气说:“我觉得,不参加神前仪式的观礼,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做点别的事情。音成小姐,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键盘手无言地点点头,轻微而缓慢。这时她的眼神变了变,眼眸顿时灵动起来了。乌克兰女人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可以确定了,键盘手在这段时间里,很可能一直在聆听“旋律”。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放在键盘手身上,危险程度更是高出一个等级。

    接触“旋律”的人,那些“旋律”会一直在心中回响,即便如此,也依旧可以从主观角度来区分究竟是在“刻意聆听”,还是下意识接受这些“旋律”。一般而言,若非必要,刻意聆听“旋律”是没必要的,也是必须警惕的,因为“旋律”带来的信息太过驳杂,越是深入其中,一开始还是“灵光一闪”,很快就会变成“在耳边窃窃私语”,再继续下去,就会深化到“很多声音在呢喃”——这些通过“旋律”传递的信息,有时是聆听者清楚知道在说些什么,有的则只是一种感觉和猜测,最后就会变成怎么都听不懂。

    那种似是而非,却又无比嘈杂的声音一旦在脑海中扎根,想要驱除就很困难了。从医学角度来说,持续性的“耳鸣症”会让人神经衰弱,而如同键盘手这样濒临界限的聆听者,其承受的痛苦和压力,可要比“耳鸣”严重多了。

    更何况,“旋律”可不是用耳朵接收其它的声音就能强压下去的。“旋律”不仅仅是在脑海里,更是会让人感到“深入到了内心”。因此,越是深入“旋律”,哪怕还没有抵达界限,聆听者本人就彻底疯掉了的情况也是存在的,毫不出奇。

    迟钝,痴呆,产生幻觉,神经受损……种种医学上的创伤表现,都会让一个人的行为变得古怪。这种古怪甚至明显到了,就连普通人也能直接察觉到。

    键盘手的身体状态日渐虚弱,但其身为午夜回响行走者的强度却在上升。无论她在这次事件里扮演什么角色,她自身的强大都决定了她的份量,这也是乌克兰女人最看重她的地方。毕竟,邪教的行为充满了迷惑性,乌克兰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去猜测对方真正看重的是什么。

    只要抓住本质上最深入“旋律”的人,那无论自己要做什么,都会有胜算——乌克兰女人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濒临界限的聆听者在涉及“旋律”的事态里,就是最硬的枪杆子。

    “你还行吧?”乌克兰女人关切地问,她的关心是真情实意的。如果可以,她真想有一个可以量化“旋律深入程度”的机器,给这位音成小姐检查一下。如果能够如同现代医学一样掌握“病人”的信息,那就更是完美。只可惜,她还没听说过有谁,亦或者有某个国家,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她也只能从对方的表现去猜测和评估。

    键盘手的嘴角弯起一个亲切的弧度,但却让乌克兰女人觉得,这种亲切只是日岛人那种令人诟病的习惯——这笑容无法证明什么,只是一种礼貌罢了。当然,乌克兰女人也知道,有很多人挺推崇日岛人这种习惯的,只是她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这种美其名曰“照顾他人心情”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乌克兰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目标人物总是带着面具。没错,她也因此不喜欢马恩,因为比起键盘手,那个男人的面具近乎完美。她一直都觉得,人们被马恩的表象骗过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例如走出门外的那些人。

    ——真是愚蠢,无知,感情用事。

    “我们该出去了,那些要参与婚礼仪式的人才应该在房间里等着。”乌克兰女人这么对键盘手说到,扫了一眼房间,果然看不到自己等人带来的行李——明明神社里就只剩巫女一个人,而巫女在之前陪同自己这些人去了新娘的房间,那么,究竟是谁收走了行李呢?

    ——明明是这么明显的事情,那些人竟然也会视若无睹。

    乌克兰女人在心中嘲笑着。虽然放在行李中的东西没了,但她还是决定先回到广场上再看看情况,这个神社的里侧和外边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呆在这里太危险了。

    吉他手只是抱着手臂站在房间角落里,对键盘手和乌克兰女人的离开毫无反应,只是最后看了键盘手的背影一眼,有些疑惑。他什么都不会说,但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没有察觉。他和键盘手的关系,比表现出来的还要深刻,这种关系不仅仅源于过往的交情,更源于“音乐”上的认可,这让他实际能够听到键盘手的一些潜在的“心声”。

    就在刚才,键盘手的“心声”变得剧烈起来了——更具体的内容,吉他手也听不清楚,因为键盘手深入“旋律”的程度太可怕了,他觉得一旦自己太过深入去聆听对方的“心声”,就会被拖入那个深渊中。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担心这位久别重逢的知音同伴,因为,他知道要利用邪教仪式可不容易。他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能够利用邪教仪式脱离午夜回响,彻底摆脱“旋律”,重新变回普通人——键盘手的情报在他看来,实在太离谱了,而且,据说这个情报据说还牵扯到那个上原专务。

    键盘手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清楚,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点,键盘手比他人所想的还要聪明,也比他这个男人更有行动力,而当一个日岛女人既聪明,又拥有坚决的行动力,就很容易做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乌克兰女人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是键盘手的搭档,就连吉他手也能看出,这其中存在利用关系。可要说谁在利用谁?吉他手发现,自己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担忧键盘手会被乌克兰女人利用的想法。

    ——兰波小姐已经不稳定了,马恩应该早有预料吧?但姑且也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毕竟涉及到音成小姐……会发生什么变故,真是太难预料了。

    吉他手烦恼地用手指顺了顺头发。他只是想要彻底解决邪教,让自己深爱的女友得以安眠,怎就变得那么麻烦呢?本来只是杀死邪教成员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却似乎演变成“必须给这些人缓一口气”的情况,就算这个时候,邪教成员全部跳出来,他也不清楚,究竟会有多少人会直接下杀手。

    ——我,佐井还有马恩,应该是不会错过机会的,但是,只有三个人能行吗?哈姆雷特本来也是可以确定的,但这两人从三丁木公园回来后就有点不正常。黑衣人那一伙,根本就是摇摆不定。警视正只能做替补。至于知音爱美小姐和经纪人小姐,则是在战力之外……

    吉他手一边心算,一边心凉。这可是马恩组建的队伍,难道那家伙自己都不会伤心吗?

    他正这么想着,最先出门的几人返回了。似乎之前一致性的行为和想法让大家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情感,在乌克兰女人和键盘手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反而和睦热闹了不少。

    “啊,那个女人走了之后,就连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呢。”哈姆夸张的表情和声音略微带着恶意,顿时被知音爱美小姐用力拍了一下肩膀。

    “别这样说呀,太不礼貌了。就算想法不一样,但兰波小姐依旧和我们是一边的呀。”知音爱美小姐不高兴地说:“你就不知道求同存异吗?最辛苦的应该是马恩先生吧,要把你们这些格格不入的家伙生拼硬凑到一起。”

    “她自己都不求同存异来着。”哈姆无趣地摆了摆手,“她自己那么刻薄,平日也就算了,但来都来了,还临时脱逃,真没意思。”

    “哎呀,都说是想法不同了。”知音爱美小姐说着说着,也渐渐兴致缺缺,“我其实挺向往国外的,也想过到外国定居,但是,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外国人的想法吧。”

    “哦?你有想过,定居国外的话要去哪里吗?”哈姆凑趣问道。

    “夏威夷。”知音爱美小姐的眼睛里充满了憧憬,“夏威夷真是太好了。”

    “啊,夏威夷的话,那边的人,想法大概和那个女人不一样吧。毕竟,那位是乌克兰的……她自己说是乌克兰的。”哈姆这么说到,“好多人都想去夏威夷呢。”

    “对呀,如果不能定居,我也想先赚一笔去那边旅游的钱,说不定还能顺便在夏威夷开露天演唱会呢。”知音爱美小姐随口说到。

    其他人就这么安静地听着这两人这般毫无营养的聊侃。

    “所以,你没有跟过去吗?”佐井久之凑到吉他手身边,小声问到。

    吉他手微笑着摇摇头,做了个弹吉他的手势,佐井久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确认到:“你真的要给马恩先生的婚礼演奏一曲吗?你的音乐不是随便能让人听的吧?”

    说罢,佐井久之又看向另一边和哈姆聊国外,聊得兴致盎然的知音爱美小姐——这位小姐也是要给马恩的婚礼演奏助兴的。

    两位演奏者,全都有各自的异常之处,但是,无论从音乐造诣来说,还是从对“旋律”的深入来说,佐井久之都更倾向于吉他手。所以,他其实挺希望就知音爱美小姐一个人演奏的——两个人轮流上阵,说不定会引发一些事情,可他就希望,在解决邪教之前,不要再来更多麻烦了。

    然而,就在他这么期望的时候,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有人由远及近,毫无掩饰,而这个脚步声完全不在他的记忆中,有些陌生。其他人也逐渐察觉到了,步伐、节奏、音色……全都和之前听到过的不一样,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就是让人有些紧张,就如同某种令人不安的东西正在逼近。

    在场众人在抵达神社之后,也遇到过奇怪的突发情况,可是,此时的感觉更加明显,以至于所有人都暂停了自己的事情,齐齐朝门口望去。

    人影从窗边晃过,可耳中的脚步声明明没那么快。众人只能辨认出,这是一个女人,随后,那人就站在了门前。

    “看来我没有来晚。”女人从容地微笑着,对房间里的众人说。

    有的人认识她,有的人不认识,但无论哪一个,都为来者在盛装打扮下展现的美貌感到惊艳。

    “安琪儿小姐?”佐井久之讶然,但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惊讶。

    因为这个女人正是那位上原专务的现任女友,根据他的调查,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亲密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