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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 上原的筹谋 拆分章

    (上一章的拆分内容,内容没有变化,如有订阅的上一章是万字的……再看一遍后半段如何?苦笑。)

    佐井久之下意识用自己分身的数据对照这个畸形的上原专务,心中便有了数。这场战斗会很艰难,上原专务几乎是以结缘神的力量为核心了,但正如佐井久之自己所言,他的“旋律”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午夜回响行走者都要全面。

    符纸烧成的火光落在这个畸形怪物的身上,在释放热浪的同时,也有相反的寒霜在凝结。“火光”不过是一种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它的本质始终是佐井久之心中的“旋律”。甚至于,无论是燃烧还是冻结,在佐井久之那全面的旋律技巧中,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转换,他可以让这些符纸表现出任何所有认识过的性质——

    当然,鉴于实际战场的种种复杂的环境因素,究竟有多少能够成为有效的性质,并不是完全由佐井久之本人的意愿决定的。

    虽然结缘神的力量多以“植物”的形象呈现,并以一种人类可以切身感受的方式拼接出一个实体,同时具备植物和动物的特征。但这些人类所知的生物性,并不完全适用于这类怪物。寻常的植物和动物害怕焚烧,躲避冻结,可是,佐井久之利用分身实验过,在这种特殊而畸形的状态下,对任何严酷的自然环境都有着远朝人类的抵抗力。

    上原专务的表面被烧出一层灰黑色,覆盖体表的液体被蒸发或冻结,但它只是稍稍摆动身体,凝结在身上的残渣便掉落下来。它没有受到伤害,甚至于,有点百无聊赖的感觉。

    “你的攻击有这么多的声光效应,你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吧?”上原专务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浑浊,就好似每说一句话,都有液体在它体内沸腾翻滚,而它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沸水发出的声音。

    “你来试试?”佐井久之对它的挑衅没有半点情绪。

    上原专务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该有的准备似乎都齐全了,剩下没能做的,也没有机会了。佐井久之在等待着,它以一种卓绝的姿态对自己发动攻击。

    “对了,如果你还想跑,大概会有点麻烦。”佐井久之夹着符纸,向四周扬去,顷刻间,这些符纸一变二,二变三,三变成一大片,随着风雨飞向八方。在朦胧的大雨和黑暗中,佐井久之布置下的符纸,在这个战场上改造出一个个陷阱。而在这个战场的更外围,大量的怪物已然蜂拥而来,群情激荡,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声响。

    佐井久之相信,上原专务想要逃走的话,要突破符纸陷阱应该不会太难,但是,它肯定无法逃脱这些密密麻麻的怪物群。这是死斗的牢笼,每个人和怪物都等待太久了。

    上原专务转了转身体,它似乎在感受这片森林。佐井久之不介意它花点时间弄清楚现状,而他也不会浪费这点时间。他是全能的战士,有多少时间,他就能做多少准备——他曾经忌惮结缘神的力量会和这个噩梦产生过多的共鸣,从而导致意外情况的发生,也曾经不愿意在马恩等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底牌,但在这个仪式的森林里,这些曾经的顾虑都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听懂怪物们在说什么吧。你既然那么想成为结缘神的祭司,就来赢下这场仪式吧。”佐井久之扶了扶脑侧,一顶由植物花叶钻破他的头皮,在头顶编织成阴阳师的冠冕。他的这具身体,在绘纸操人之术的影响下,也不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结缘神和旋律的力量,都对事物有着深度的浸染。说到底,他并不是在用“旋律”抵抗结缘神的力量,也不是从“旋律”转移到对结缘神的崇拜中,而是将两者有机结合,相辅相成。当佐井久之放开所有的顾虑,身体的异化就更快了。

    上原专务发出含混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情绪,但又迅速平缓下来。

    “原来如此,你也到了这个程度……”它似乎看懂了佐井久之的变化,但并不显得慌乱,“你从来都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过这个姿态吧?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听清神明的声音。不如你再听听?也许你可以明白,为什么你一定会输。”

    虽然他这么说,但佐井久之已经感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快速朝自己扑来。佐井久之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上原专务的身影已经从视野中消失,而他根本没能看清楚他是如何消失的。他只看到前方一暗,一片阴影已然将自己笼罩。

    ——上方!

    佐井久之的脑海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被他的直觉锁定的,却是正前方。那些没能看清楚的东西,陡然从中分开,从两侧迂回袭来。佐井久之无法锁定它们的数量,甚至就连它们的样子都想象不出来,仅从感觉上来说,是“一大片”,它们就好似散开的沙子,从符纸之间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密密麻麻的符纸对此毫无反应,直到佐井久之主动将其引爆。

    浓烟和火光再一次笼罩再佐井久之身周,他的“门”已经开启。就在他从“门”中脱离时,“门”竟然没有关闭,一只不知何时从门内探的手扒住了门框——这扇“门”不是真正的门,它的边框就好似空间被割裂的缝隙,但被这只手抓住的时候,这条缝隙周遭出现了裂缝,就好似硬生生被这只手的力量给捏碎了。

    嘈杂的声音钻进佐井久之的脑海中,一时间,他竟然把握不住“旋律”的律动,就见那个高大的身影一举跨过这扇“门”。佐井久之并不惊慌,这扇“门”从来都不是只有自己可以越过的,但他同样可以理解,这扇“门”虽然会对强行闯门的敌人带来伤害,可对人类致命的伤害,对这个怪物完全没有相同的影响。

    毕竟,这可是结缘神的力量造就的怪物,又是在结缘神的噩梦里,结缘神的力量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而结缘神是什么?在佐井久之听闻的旋律中,那是一个号称奇点穿越的伟大存在。

    每个现代人,都会对“奇点”这一概念有所了解。这个概念所阐述的意义,几乎是人类想象力的尽头。

    “……”佐井久之微微凝神,在那看不清的微小细碎之物再次扑来前,他向那个穿过“门”的身影挥动竹笛,他心中的“旋律”,有一段在刺耳的噪音中崩碎了。散落的音节就好似每一下都沉重地敲击在他的大脑和胸腔上,他张开嘴,啐掉口中腥热的鲜血。

    那扇“门”也随着这段旋律的崩解而消失,速度很快,刚刚跨过这扇“门”的上原专务那庞大的身躯,好似被一股力量向后吸走。在它与之较劲之时,消失的“门”直接切走了它的半截小腿。

    那个将近三米高的重装巨人顿时失去平衡,佐井久之意图趁虚而入,却见它身上的藤蔓荆棘飞舞起来,发出沉闷的抽打声,更有一部分扎入身边的树身上。佐井久之在闪躲的同时,也见到了,从地面长出的藤条,和从这个怪物身上长出的藤条,彼此咬合编织,顷刻间,它失去的那只脚已经重新构成。

    之前上原专务巧妙地利用伤势转移,一度变得如有一具不死之身,现在这种不死的力量又有了更新的表现。佐井久之觉得这不是伤势转移,被它扎入的那些树木并没有出现衰败的迹象。

    ——完全是自愈力在作用吗?

    ——在这片森林里,他可以不断地持续恢复?

    ——不,不对,他的头到底在哪?

    佐井久之猛然想到这一点,虽然一度认定这个结缘神风格浓郁的形象,就是上原专务的本体变化而来,但是,这个无头的身躯也固然让他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哈姆曾经提到过无头的上原专务,因此,有头和无头的上原专务似乎肯定有一个是真的。脑袋干瘪的那个身体只是一个被控制的空壳,而眼前这个无头的身体更加活灵活现,但这就是后者比前者更有内容的证据吗?

    “你的头在哪?”佐井久之不免质疑,哪怕他清楚,对方根本没必要回答。

    “在它该在的地方。”那个含混的声音竟然回答了,而且毫不迟疑,“我说过,这场仪式对内行人而言,有必然的胜利法。你虽然参与了仪式,却缺乏最重要的一个因素,身为仪式的参与者,你是残缺的。我以为你会很快明白过来,我希望这场仪式足够完美,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没耐心,也对结缘神的仪式缺乏敏感性……你明明是旋律的聆听者,却竟然在抵抗深入?明明向结缘神祈求了力量,却不去追寻神明的声音?真是不知所谓。”

    佐井久之确实有些迷惑,他不明白所谓的“仪式必胜法”是什么,但他听得出上原专务对“自己无法被杀死”的信心,而这似乎就是他在这场仪式中取胜的根本。放在过去,佐井久之可不觉得上原专务的伤势转移变相达成的“不死之身”是无解的,相信他自己也明白其中的缺陷,所以才需要种种技巧和诡计去弥补,可如今,上原专务的信心十足。

    不过,对于他所说的“不知所谓”,佐井久之也不屑一顾。对方不介意活成这个样子,他可不感兴趣。深入聆听“旋律”也好,追寻“神明”的声音也好,他都一直在尽力把握一个度——这可是从大陆古典中学会的理念和手段,那玄妙的“度”就是万事万物在矛盾同存的基准,他之所以能把自己的旋律变成全能的力量,就在于“程度”和“转化”上。

    佐井久之对“度”的掌握,甚至能够用于调和结缘神的力量和旋律的力量,让两者在相互促进的时候又相互制约。这让他不需要彻底偏向哪一方,成为哪一方的怪物,他还有一个很少对人提过的想法:身为人类的力量,在这些怪诞力量相互制衡的时候,其实也是存在的,是多数人未曾意识到的第三角。

    太多的人在接触怪诞离奇的力量后,就深深沉溺其中,忘却了身而为人的本质。可是,这种本质无论是否喜欢或讨厌,无论有没有遗忘,它都依旧必然存在于人们的体内。在任何一个人彻底变成怪物之前,它对人们的影响比那些怪诞的影响更加深重。

    旋律的力量,神明的力量,人类的力量……在佐井久之的理念中,这已经是最完美的,最容易去度量平衡的铁三角。

    在佐井久之眼中,眼前的上原专务毫无疑问是偏向了结缘神。这很容易理解,它希望成为结缘神的祭司,认为这是一种上进的过程:从一个普通人变成掌握怪诞之力的人,从“旋律”进步到“神座之侧”。

    也许结缘神对比旋律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如果能够顺利成为祭司,应该和周边的这些怪物不太一样,如今这怪物的模样可能只是一种过渡,加上也不会继续被“旋律”的副作用侵蚀,最终溺死在那不断深化的声音中——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上原专务如此执着于结缘神。

    如此一来,上原专务能够从结缘神的声音中聆听到更多的信息也不足为奇,它那聆听旋律的能力,全都用来聆听神明的声音了。所以,佐井久之就更不怀疑它在说谎,它确实有某种秘密的方式,让自己在这场神前仪式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么说来,你的脑袋,就是你的必胜法的核心了。”佐井久之一边拉开距离,一边试探道:“所以,你其实只有脑袋才是真正的本体,其它的部份,无论损失多少次都没关系。而让你的脑袋能够独立存在的秘密,就在于你所说的那个重要因素?”

    “你想知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因为,你已经自陷死地。这些怪物不会让我离开,当然,也不会让你离开。你以为能够用它们困住我,实际是困住了你自己。”上原专务的声音含混传来,但它的攻击并没有停下来。它的力量和身体等比,看似笨重实则轻巧,那由植物编织而成的外壳,对各种损耗都有极强的抗性——冷和热,收缩和膨胀,击打和切割,腐蚀与毒性等等,在它身上除了留下一点印子之外,没有任何明显的效用。它不需要呼吸,能够自体内产生巨大的推动力,而不是依靠蛮力替踏地面跃起。

    在佐井久之的认知中,最形象的描述是:这是极为适应宇宙环境的体态。

    这简直就是在和科幻里的宇宙空降兵作战,幸好,它身上还不具备远程高能武器。而且,如果将怪诞离奇的力量视作武器和道具,那么,双方的科技代差并不明显。

    最烦人的是那看不见的微粒,它们时而群集,时而分散,稍微一疏忽就会消失在感应中,它们就好似随同宇宙空降兵作战的遥感无人机。

    佐井久之的“门”已经当作陷阱进行破坏,“门”在应对眼前的上原专务时,效果已经不是太好了。维持“门”会影响自己的旋律,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能力,佐井久之只可惜“门”的销毁没能真正伤害到上原专务。

    “神子母体是邪教仪式的核心,但有人对我说,你拆解了那个仪式。”佐井久之再一次化解了上原专务的暴力进攻,他对符纸的控制,虽然已经不是完美无缺,但是,他的“旋律”是如此的全面,阴阳师拥有许多小技巧去给敌人下绊子,让自己更为游刃有余地寻觅机会。

    上原专务如同宇宙空降兵一样的蛮横,并没有让佐井久之生出任何恐惧和退却的心理。他就如自己所说的,他的信心并不弱于对方,无论对方怎么说说,他也相信自己全面的能力足以让自己取得最终的胜利。

    “不死之身”的完美概念无法在区区一个“宇宙空降兵”身上达成,佐井久之认为,上原专务此时展现的“不死”依旧是有破绽的。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去试探,自己也可能会有灵光一闪。上原专务依旧倾向于“一场完美的神前仪式”,这意味着,如今的战斗对他而言是不完美的。

    上原专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造成仪式不完美的原因,就出在佐井久之这一边——佐井久之没能找到关键性的东西,从而失去了获胜的机会。

    既然上原专务在执行的,已经不是邪教的仪式,他的目的也不是变相利用邪教仪式去沟通结缘神。而是做到了拆解邪教仪式,重新构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结缘神仪式,那么,所谓的“神子母体”,也已经偏离了邪教仪式的初衷了。

    “那个妓女……你是说那个妓女?”佐井久之越是深想,就越是觉得简单明了,可他依旧有些愕然。如果上原专务的必然胜利法,关键就在那个妓女身上,那么,留在外边可能才是最佳选择。

    哈姆虽然比其他人听得更多更深,他确实找到了上原专务,可是,他没找对上原专务的关键。一知半解的信息,最终也误导了他。

    “你把脑袋藏在那个妓女身上?”佐井久之虽然是提问,却是相当肯定的语气,“那个妓女已经不是神子母体了,她在这场仪式中,到底是什么?”

    “……巫女。她是我的巫女,巫女和祭司是配套的,拥有巫女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尤其是在这个噩梦里。”上原专务显得很平静,他身上的荆棘藤蔓扎在地上。不知为何,佐井久之突然发现,被怪物围得水泄不通的森林敞开了一条羊肠小道,隐隐有战斗的声音从道路尽头传来。

    “离开这里,找到你的巫女,或者……顺从你内心的想法,杀死那个妓女。”上原专务如此说到,不再攻击。

    佐井久之有些疑惑:“仪式的完美对你这么重要?这可是神前仪式,这些怪物已经认可。”

    “当然,我要成为真正的祭司。有人,不是你……在阻挠我……”上原专务的声音还是很含混,“我必须待在这里,而你想要杀死我,想要有这个机会,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不会死,你也无法做到任何事情。”

    “阻挠你?”佐井久之停下游走的步子,他可以感觉到,那些看不清的追逐自己的东西正在散去,而这一切,都是上原专务的伏笔。森林打开了道路,这似乎证明他在战斗的同时,也寻隙说服了那些围观的怪物们,亦或者,他争取到了一个达成完美仪式的机会。

    “我不知道是谁……我听不到,那人被藏起来了,那人很危险。”上原专务似乎有些困惑,“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妓女是很重要的巫女吧。如果我杀了那个妓女,也没关系?”佐井久之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

    “如果你能做到,我的脑袋就在那里等着你来拿。”上原专务那含混的声音多了几分玩味,“虽然她是巫女,但她也是毫无疑问的神子母体……亵渎者!那个女人,真是摆了我一道啊!竟然被她拿了脑袋,是我的失误。巫女很重要,因为有她才有必胜法,但就算没有她,我也没理由会输给你。她很重要,但没有她也是一种选择。也许没有她,对你们,对我,对所有人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