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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婚戒(一)

    大黄走了接近半年,我的大学第一学期也宣告结束。

    在这个新的环境,很多事被冲淡了。

    它给我的戒指我一直戴着,从未取下。

    我很怕,怕一不小心,就把它忘了。

    人就是这样,换个环境,换个城市,甚至换个工作,曾经刻骨铭心的事,就不那么重要了。

    有时候半夜醒来,我就会把戒指拿出来,对着月光看,那条光构成的河流再也没出现过,就好像大黄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在这一年里,我换了专业。我本来想自己当导演,让大黄当主角,但大黄没了,导演也没了意义。

    我换了建模与特效制作,我构思了一个场景,是大黄脚踩黑白大个,仰天咆哮的场景。

    我会把它做出来,一定会。

    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好,但我也有个很大的烦恼。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就能看见很多不干净的东西。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猫有狗,什么都有。

    它们总在晚上出现,每次遇上就会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对我动手一般。

    甚至有一次,一个女‘人’对我伸出了手,就挡在我面前。

    我能看到它的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刀痕,一滴滴的血,就滴在我面前。

    那晚,我心跳得好难受。

    不怕,那是假的,但来都来了,总要面对。

    我选择了无视她,异常镇定的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我觉得我这辈子的演技巅峰,就是从她身体上穿过的时候。

    她消失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失望,但我能怎么办?

    所以,自那以后,我不晚归。

    然而,该来的逃不掉,我躲了这么久,意外还是发生了。

    期末考已经开始,还有三天就放假,不知为什么,我心绪不宁。

    我迫切的想回家。

    我始终觉得,只有那个小村庄,才不会让我如此不安。

    早上考试,心绪不宁到曾经轻松做完的题,一个答案都想不起来,我假意上卫生间,从教室跑了出来,躲在卫生间隔间里大口大口的吸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再这么慌乱下去,我可能要死了。

    大幅度的喘息以后,心情平复了些许,我试了一下,那些题的答案能想起来了。

    大黄走了以后,我爸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我妈说只有我考试成绩出来了,他能笑笑。

    如果我考试还挂科,我爸会气出病的。

    怎么也要坚持完考试。

    我洗了把脸,拉开卫生间门就要走出去,哪知迎面而来一个人,我就侧身让了他一步。

    这人当即伸手将我拦住,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就知道完蛋了。

    他说:“你果然看得见我。”

    我心头咯噔一声,再抬起头打量他,这人穿了一身蓝色西服,白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脸色苍白还带着灰色,两个眼球的瞳孔都是散的,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这是白天啊!为什么他能出现?

    一秒之内,我想了很多,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老办法,无视他,穿过去。

    这法子很好用,但这次出了意外。

    他的手臂从我胸口穿过,手掌在我心脏位置狠狠捏了一下。

    霎时间,那股心绪不宁的感觉就涌了上来,惊慌,混乱,担忧,害怕,所有的情绪都涌了出来。

    我只坚持了五步,便蹲在了地上。

    我问他:“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整我?”

    他说:“你身上有股味道,凭这股味道我能感觉到你看得见我。”

    我说:“这还用你说吗?”

    他笑了笑,说想让我帮他办一件事。

    我说你先把我心里的负面情绪弄掉再说。

    他打了个响指,我的心绪不宁消失了。

    真装逼。

    我跟他说,我现在要去考试,如果我这一科挂科,那他就算弄死我,我也不会给他办任何事。

    他居然就这么跟着我,一路走进了教室里。

    于是,他就在我旁边站着,一边看卷子,一边念答案。

    我核对了一下,这货准确率还真挺高,看来是个有文化的。

    他念,我抄,第一个交卷,第一个离开。

    我找了个无人角落,问他:“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一次,咱们扯平,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他点头了,我问他要我干嘛,他又沉默了。

    我等了他一会儿,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噼里啪啦跟我说了一大堆。

    他叫余华杰,二十七岁,是个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是他自称的,但他报出来的家产能佐证。

    他在城里有六套房,两套公寓,两套商铺,一套商业别墅,不动产总价值超过四千万。

    他从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开始,机缘不断,因果一个接一个,这些家产,全是他自己挣的。

    他如此多的机缘,也导致他很忙,没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这种好运似天选之人者,自有上天安排,所以,又是一段机缘下,他认识了江盈盈。

    他和江盈盈是异地恋,平均一个月见两次面,感情逐渐升温,一年半以后,他就想给江盈盈一个惊喜。

    他专门找了个海王,给他布置了一后备箱的花和灯,尔后,他自己驱车,跨越两百公里,打算过来求婚。

    好像一个写烂了的电影剧本,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好运与机缘,用光了。

    就在西城的大桥上,旁边的车失控,撞向了他,他躲避不及,硬生生被那辆车撞下了桥。

    于是,他淹死了。

    我说这么狗血的事发生在他头上,也是绝了。

    他也笑了,他说是挺绝的。

    我问他是不是要我去找江盈盈。

    他说江盈盈就在这个大学,但具体在哪个班,他还真不知道。

    我一巴掌拍额头上,问他找到了又想干嘛,江盈盈又看不见他,有什么意义?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这辈子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我最后想做的事就是把戒指给她戴上。”

    我说:“可你的戒指跟着你沉河了,我不会游泳。”

    我其实会,这时候一定不能会。

    他又笑了:“我这人做事向来有B计划,你去学校旁边的融创步行街,从东入口进去,第三家首饰店,进去说给余华杰取戒指,就能拿到我的备用戒指了。”

    我说:“我收据发票全没有,光凭嘴皮子就能拿你的东西?”

    他说:“你放心,我留了暗号,你去了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