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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霍府疑案(二)

    赵云衿看着面前这个捂着眼睛,半蹲在地的少年,觉得他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是歹人,更重要的是,从他的打扮来看,似乎是个书吏。

    少年揉着眼睛,但是双眼愈加疼痛,他回答道:“我是韩平遥。”

    “韩平遥?你就是新来的书吏?”赵云衿没想到自己争取来的自由是那么的短暂。

    看到韩平遥的手还在揉着眼睛,赵云衿赶紧伸手制止他,说道:“别揉眼睛了,我带你去找点水擦一擦。”

    她扶着韩平遥来到附近的一家茶肆中坐下,找店家讨了点水,将帕子沾湿,一边仔细地给他擦眼睛,一边说道:“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干什么?好在我只是找了点草木灰,如果我找到的是生石灰,你的眼睛就要废了。”

    “我在陈主簿那里报完到,就去开明堂找你,可是李司直说你已经急急忙忙地走了。”说到这里,韩平遥眨巴着被草木灰迷住的眼,问道,“赵司直,你是不是故意想甩开我啊?”

    “你把眼睛闭好。”被韩平遥猜中想法的赵云衿有些尴尬,她看韩平遥好像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一些,如果实话告诉他,自己不喜欢被人跟着,未免太伤人。

    她赶紧趁着韩平遥看不见,调整自己的语气,再开口时,已是欣喜非常:“你别多想。你能来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甩开你呢?”

    “哦。”也许是赵云衿的演技过于夸张,韩平遥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不太相信。

    “我真的不是想要甩开你。”赵云衿打好了腹稿,有理有据地向韩平遥解释起来,“我只是想着,或许陈主簿要留你说会儿话,可是查命案这件事等不得,我便先走了。你若是真想来跟着我查案,问一问李司直就能知道我去了哪里,不是吗?”

    韩平遥听赵云衿解释地那么真诚,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赵司直,是我不对,我不该胡乱揣测。”

    总算是挽回了自己的形象,赵云衿的心情愉快起来,她不仅给韩平遥擦了眼睛周围的灰,还好心地帮他擦起脸颊上的灰。

    不一会儿,韩平遥的脸恢复了白净,赵云衿将手帕移开,说道:“好了,你睁开眼睛。”

    韩平遥听话地将眼睛睁开,对着赵云衿咧嘴笑了笑。

    这时,赵云衿才发现,韩平遥是个挺可爱的少年: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很长,鼻子高挺秀气,嘴唇偏薄,皮肤白皙,整个人白白净净的,更难得的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还透着些孩子气。

    看着韩平遥的笑脸,赵云衿在心中安慰自己:算了,看在他长得挺可爱的份上,就让他跟着吧。

    于是,她站起来,对韩平遥说道:“走吧,我们耽搁好久了。”

    “好。”韩平遥应着,赶紧起身跟上赵云衿的脚步。

    霍府离茶肆不远,大概走了两炷香的时间,二人便来到了霍府门前。

    赵云衿将自己的腰牌在门童的面前晃了一晃,就有小厮迎上来,将她和韩平遥领进了后院。

    来到后院,赵云衿离着老远便望见许多人站在一间屋外,从他们的打扮来看,有的是长安县衙的官吏,有的是婢女和家仆,还有的是家中的主人。此时,他们正围在一起,闹哄哄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转过头来,看到了赵云衿,立刻笑着朝她走来,语气中满是得意:“赵司直,你来晚了,凶犯已被抓获。”

    赵云衿认得这个男子,他是长安县尉张定。

    “是吗?已经抓到了?”赵云衿说着,往人群处走去,见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正被两个衙役牢牢控制住。

    那男子见到赵云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朝她喊着:“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人啊。”

    赵云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指着他向张定问道:“他就是凶犯?”

    张定答道:“没错,我们已经查明白了,他和杜若合谋盗取府中财宝,因为分赃不均,失手杀了人。”

    赵云衿接着问道:“你们是怎么查到他的?”

    张定回答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当时我带着人来查看尸首,发现杜若的右手摊开着,手中有一条嵌珍珠宝石金项链。我把项链拿起来给杜若的婢女半夏辨认,她却说从未见过这条项链。

    倒是丹桂告诉我们,那条项链正是先前失窃的财宝之一,也是霍夫人最喜欢的一条项链。于是我们断定,家贼就是杜若,但是我们在杜若房中翻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其它赃物。

    之后,我询问府中诸人可曾发现什么异样,可惜当时大家都只顾着找寻失窃的财宝,没有人留意到杜若房中有什么动静。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这位霍公子提出了一个看法,他觉得既然在杜若的房中只找出了一条项链,那么她应该还有同伙,只要将府中彻底搜查一遍,或许会有所发现。”

    张定说着,便将手指向一位身着黑色锦袍的公子。那位公子向赵云衿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霍澄,是家中独子。”

    赵云衿对霍澄点点头,以示回应。

    “我道是哪位霍公子,原来是你。”一直跟在赵云衿身后不发一语的韩平遥此时突然开了口,语气冷冰冰的。

    张定刚想斥责这个没有礼数的书吏,仔细一看,立刻满脸堆笑,说道:“哟,这不是韩兆尹家的小公子吗,您怎么······屈尊当起书吏了?”

    韩平遥没有理会张定,对着霍澄依旧冷冷地说道:“我与你同窗多年,竟不知你还有破案的天赋。”

    霍澄见韩平遥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闭起嘴不敢答话,就连脸上的从容似乎都脆弱了几分。

    张定被人无视,倒也不灰心,努力插话道:“还别说,霍公子所提的建议确实不错。当时,我分派人手将整个霍府都搜过一遍,果然在执事宋闵的屋中发现了其余失窃的财宝,还在他的衣柜底下发现了一把沾满血的匕首,从匕首的形状大小来看,应当就是刺死杜若的凶器。”

    “于是,我就分析,是宋闵与杜若合伙窃取府中财宝,但是宋闵贪心,只分给杜若一条嵌珍珠宝石金项链。正巧财宝失窃一事被发觉,杜若便将宋闵叫来房中,威胁他交出其他财宝,于是二人便起了争执,宋闵一怒之下失手杀了杜若。”霍澄不待张定说完,便急忙自己解释了起来。

    韩平遥冷哼一声,讽刺道:“说得这么生动,难道是你亲眼所见?”

    在边上旁观的赵云衿见到韩平遥句句针对着霍澄,便将他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对霍澄如此不留情面,是不是有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