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盏茶飘出丝丝雾气....
青发的人影微微偏头，淡然的湛蓝眸子看着旁边的少年，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楚离低头品了一口茶水，清香，无毫，带着丝丝的涩意.....
“我倒是觉得符华不用刻意做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
“符华还是原本的符华更好。”
良久...
“.....嗯，是我多想了。”少女应道。
两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再入止水之境，楚离有什么感受吗？”符华继续之前心蕴上的问题。
“嗯.....好像和第一次没多大变化。”楚离细细回忆着。
“唯一的区别......剑心决似乎更好听了。”
......
青发人影不语....
“符华你之前说.....唱剑心决的时候已经帮我进入到了止水的境界.....是让我熟悉这种感觉，再让我尝试不依靠剑心决来进入那种天塌而不惊的状态吗？”楚离顺着问题联想到了这种可能。
“大致正确....”散发热气的墨色茶杯被白皙的手指慢慢磨挲。
“虽说摒弃杂念是心蕴的基本，世间却少有人能真正的身心洁行，所以，心蕴的悟，并不容易。”
楚离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他在大学寝室画本子的时候也是脑补能力突破天际的存在，涩之道，永无止境。
“人心复杂，他们的欲望，梦想会在心境中产生不同的形体，并且在不断的转变，而暂时放下心中的执念，让心中或善或恶的事物化为一汪不泛起一丝波澜的湖水，这便是止水之境。”
“额....我可以理解成什么都不想吗？”楚离的理解力相当粗暴且简单。
符华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弹杯沿，平静的茶水便泛起一丝波纹。
“行动的目的在人的主观上被区分为善恶两面，而无论是济人救世的圣贤，还是视人命为草芥的屠夫，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对立面。”
楚离若有所思，符华继续说道。
“人心易善变。家破人亡，嚼着草根，喝着雨露的孩童在路边乞讨，亦可能让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心生怜悯，七情六欲也会让当世所谓的圣贤做出偏向恶的选择。”
“那么人心的弱点便会显现，无论这个弱点是好是坏，但是，弱点，始终是弱点。”
“弱点.....无论是好是坏....”
楚离皱眉，心里莫名的不太舒服。
“一位可怜孩童所丢在湖面的石子就能激起一片涟漪，人生在世数十载，初时的心湖早已化为万般模样。”
“这也是为何少年是淬炼剑心的最佳时期，愈早则愈纯。成年人修炼剑心，心境被万般外物所干涉，只徒劳矣。难以剑心所成，终身淬炼，稍有动摇，剑心即破。”
两人茶尽半盏.....
“符华是说.....止水的境界.....是不要怀疑自己？”
“不太准确。”如玉般的纤细手指再次勘上香茶，楚离双手接过，这次的茶似乎又有些不同。
“入止水之境，凝望着最初的目的，脱离主观上善恶的判断，让它们化为脚下不变的心湖。”
“当你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昼与夜交替的地平线，以及.....”
“一汪明镜般的湖面，再无其他。”
“你便成功了。”
楚离抿了一口茶，清香渐浓，润喉而回甘，先前品茶的涩味已悄然化开.....
“感觉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自然，武学之道本就是循序渐进。”渺白的茶香在符华面前散去。
“不行，我得试试。”他似乎想靠着之前略有体会的印象入止水之境。
符华点头。
“这便是看人的悟性天赋之分，不可强求。”
楚离挑眉，在它看来，止水之境与冥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符华说的展示摒弃主观上的善恶也可以稍作尝试。
少年闭眼，试图让自己回想起之前的奇妙体验，平心静气，以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想做的事.....
一盏茶过去......
楚离毫无反应....
符华在旁静坐，湛蓝的眸子平淡如水，注视着努力的少年.....许久...
一刻钟过去....
楚离无奈的睁开眼，他好像抓住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抓住了某种感觉，但就像手中的空气一样，转瞬即逝。
“看楚离的样子，似乎不太顺利。”
楚离挠了挠头，但并没有丧气。
“嗯，虽然让心平静下来是挺容易的事，但是那种真的抱着某种目的去努力，但是又用纯粹的客观视角去看待，去判断对与错，善与恶.....”
“实话说.....太难了，感觉这只有无欲无求的圣人才能想出来答案吧？”
符华缓缓摇头。
“相反，楚离所说的无欲无求的圣人，才是难以习得心蕴的人，但其中奥妙需得自身领悟，方能成就真正的止水之境。”
“但我感觉在回想之前止水状态的过程中总有些奇怪的东西冒出来。”楚离无奈的摊了摊手。
“心中杂念繁多，不足为奇。”符华没有丝毫意外。
“如不介意，说出来比堵在心里稍好一些。”
“嗯....其实也没什么...”楚离竖着手指数了起来。
“比如芽衣的饭送到嘴边啊，琪亚娜拿着几张零分试卷跑过来哭惨啊，布洛尼亚一口一个大叔停不下来啊，姬子又双叒叕在餐桌上又来灌酒啊....”
“日常琐事，无需在意....”符华端起茶杯，散去的温度刚好到品尝的程度。
楚离回忆着最先出现的景色......看了一眼青发少女。
“还有符华。”
茶水荡起一丝涟漪.....
青发女孩神色平静，螓首微低，纤唇细抿茶水。
“莫非楚离有想调笑我的事吗？”
楚离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回答。
“没有。”
“.......”
“因为是符华在唱剑心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