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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高三那一年28

    我背着一个书包,站在高楼林立的大学校园里,着急地左顾右盼着:哪栋楼是我的教学楼?我的教室在哪里?

    从来没有过的恐慌,上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涌向各自的教室。

    只有我,站在几栋水泥楼中间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上海还是北京或者别的城市?我也不知道这节课是什么课,我该带什么教本,老师又是谁……

    我的妈呀,谁能救救我?

    “同学,请问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的教室在哪吗?我忘记自己是哪个系哪个班的了……”情急之下,我随手拉住一个身边疾跑而过的女生。

    “你神经病啊你!这么大的大学,大家都是新来的,谁认识谁啊?自己的教室都不记得,不是疯子是什么?”那个女生凶巴巴地吼了我一句,吓得我赶紧松开了手。

    “云丫!你也不照照镜子!一个落榜生,还敢到大学里来闹!”突然,旁边一声冷笑,一个高大、漂亮的女生长得好像模特哦,好眼熟,但是我却想不起她是谁。

    “你是谁?凭什么说我不是这学校的学生?”我鼓起勇气顶了她一句。

    “还嘴硬,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穿的校服土得掉渣,跟我们一样吗?”之前那个被我叫作美女的女生也冷笑连连,揪着我胸前的衣服叫我看。

    我低头一看:可不,这不是一中的校服吗?左胸上还别着一中的校徽呢!

    难道……我真的没考上大学?怪不得她们都不认识我呢?我也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忘了?高中的时候我们还是情敌呢!”那个骂我落榜生的高个女生再次冷笑、嘲笑着我,“哼!敢跟老子斗,不让你脱层皮才怪!”

    她是谁?为什么她是我情敌我却想不起任何线索?

    “对不起,这位美女,我、是真的、真的想不起来……”我紧咬着下嘴唇,冷汗直冒:我这是怎么了?先是忘记了这是在哪里,接着忘记了自己是哪个系、在哪间教室,难道我真地疯了?

    不,不对,我一定是失忆了。可是,也不对啊,我若是失忆了,又怎么还记得一中是我的高中?

    天啊,我究竟是怎么了……

    “李佳,少跟这臭丫头啰嗦,快,不然教授要点名了。”旁边一个女生喊了她一声,就拉着她走了。

    李佳?李佳上大学了?那么我呢?难道我真地如她所说落榜了?

    是了,是了,要不我怎么会不晓得自己读哪个系?又要进哪间教室?上课的是哪位老师?

    这么一想,不由地就吓了一大跳:连李佳都考上大学了,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天啊,我该怎么办……”我不由地嚎啕大哭起来,“我要上大学、我不会落榜的……”

    “云儿、云儿,醒醒,醒醒……”模糊中,隐隐听见妈妈的呼唤声。

    “妈妈……”我费力地睁开眼,虚弱地喊了一声妈妈,又看了看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咦?这不是学校啊!

    “云儿,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别怕,有妈在这啊!”妈妈一把抱住我,让我偎在她温暖宽大的怀抱里,轻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唱摇篮曲哄我入睡一样轻言细语着,“乖,没事了啊,很快就会好的。那些没良心的,一个个都该送到局子里去关起来,看她们下回还敢不敢乱动手打人!”

    “这是哪里啊?咋那么像医院?”说着,我挣扎着想用右手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右手被缠上了纱布,挂在脖子上,稍一用力就特别痛忍不住呻吟起来:“哎哟……咋那么痛啊?”

    “能不痛吗?小胳膊和大腿都被卸掉了。”妈妈怜悯而心疼的表情在暗示我。

    “妈妈,我是不是落榜了?没考上大学?”我很快记起了“刚才”的情景,抱着妈妈使劲摇晃着追问。

    “说什么呢?云儿,你是不是痛过头了?”妈妈一边拿纸巾替我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一边小心翼翼地安慰我,“高考还差个把星期呢。不过,不过……”

    妈妈断断续续的语气,躲躲闪闪的神情,瞬间让我明白了:我可能没办法参加高考了!

    该死的李佳!原来刚才那个噩梦是不详的预兆……我顿时又要哭起来。

    “妈妈,我是不是胳膊和腿都断了?从此要瘫痪在床了?像伯爷爷一样要靠拐杖和轮椅才能移动了?”我一把抱住妈妈,再次痛哭失声。

    “轻点,云儿,别怕,没、这么严重。”妈妈赶紧心疼地搂着我一个劲地安慰我,“你是在医院,受了点、咳咳……轻伤。”

    刹时,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昨晚抢着出校门,在三岔路口被李佳带人打伤的过程一股脑涌了出来:李佳,你还我的大学梦!

    “妈妈!我要上学!我要考大学!”我用那只没受绑缚的左手掀开被单,准备下床,“妈妈,送我回学校!”

    “云儿!”妈妈生气的口吻里带着哽咽,泣不成声,眼睛也似不敢与我对视,“上学的事不急,虽然说你的病情不是很严重,但是、医生说也要配合治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否则落下后遗症就糟了。咱听医生的,乖,啊!”

    我更加感觉不妙,再细看自己不由得触目惊心:左脚也被绑着,不但如此,还被吊着!

    在视觉和感觉的双重刺激下,顿时我只觉全身上下哪儿都疼,像散了架似的。

    这一切无疑都在告诫我:妈妈在撒谎,骗我。我的伤岂能用“不严重”三字来概括得了的?

    为什么要说谎?又为什么要骗我?不得而知。

    两行泪,无声地夺眶而出。

    “妈妈,对不起!我还没报答您和老爸的养育之恩呢,是不是就要先你们而去了?”我再次大哭起来。

    “孩子,你们老师和同学都说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打你的同学误会你了。”妈妈腾出一只手,用手背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泪,“爸、妈不怪你。”

    “妈妈,我要见医生!”我恐怖极了,担心自己参加不了今年的高考,只想早点知道答案。

    “医生忙着呢。”妈妈却拒绝了我的请求。

    “妈!云丫!好点了没有?”忽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云坚和老爸出现在病房里,急切地问道。

    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不用说,我的手和脚一时间都好不了,否则,老大云坚不会回来。

    上次我得急性肾炎,他都没有赶回来看我,这次却……昨天晚上出的事,今天上午他就赶回来了,可见一定是昨晚连夜的火车。

    “云儿,别哭,别哭,没事的啊!”见我泪如泉涌,老爸慌得赶紧过来替我擦眼泪,一边安慰我,“咱不用考大学,也一样过日子!”

    “是啊,丫妹,我都跟我单位主管说好了,要是你今年高考失利,可以来我单位工作,做我的助理……”大哥也赶紧抛出诱饵,“要不,咱就重读一年,一准比今年考得还要好。”

    “可是、可是,大学是我心仪已久的……一扇大门,要是不读大学,我会比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还要痛苦,因为我的人生有了无法弥补的缺憾……呜呜……”他们越劝,我哭得就越凶。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看着我无助的样子,大哥也一把抱住我,泪如雨下,“别急,大哥特意赶回来,就是想办法的。”

    “你能有啥法子?你能叫高考延迟?呜呜……”我用小拳头捶打着自己,也捶打着亲人,情绪全盘崩溃。

    “我、我是不能叫高考延迟,但是、但是、也许我能请求……”大哥犹豫了一下,见我定定地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就接着说了,“请求把你的病房设置成高考的一间特殊考场!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不用到学校里去跟大家挤教室,而可以坐在这里从容地参加今年的高考!”

    我刹时呆了:有这样的考场吗?

    从没听说过,我缓缓地摇摇头:“别哄我了,大哥。”

    “不争取,又怎么知道不可以呢?”大哥却坚定而又坚决地说,“我现在就去!找校长,校长不行我就找县长,县长不行我就找市长、省长,总之直到他们同意我的请求为止!”

    “对!坚儿,我们支持你!”爸妈也来了个双重奏,“省长不行,咱找中央!”

    我沉默了,低着头。

    不是我相信了他们,而是深深地被亲情震憾了:爸、妈、大哥,谢谢你们!哪怕这一切只是徒劳,我也值了。

    好,就照你们说的做:如果命运真的和我过不去,那我就咬牙重读一年,参加明年的高考。

    就当火车晚点了一样,只是,这个点晚得太久太久了一点:一年啊!

    看大哥风尘仆仆却又信心满满的样子,我真不忍心扫他的兴,索性也装傻:“嗯,我等大哥的好消息!”

    “不是大哥的好消息,云丫,是大哥等你的好消息。咱云丫是谁啊?清华、北大的苗子!”大哥自豪地拍了拍胸大声说。

    “呵呵。”爸妈也憨厚地笑了,似乎真地看到了我清华、北大的入学通知书。

    “妈,我饿了。”我转过头,对妈妈撒娇。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给你买早点。想吃什么?云儿,只管说。”妈妈赶紧站了起来。

    “绿豆稀饭、两个小笼包吧。”我点了早点,又故意对爸说,“爸,您一定也没吃早饭过来的吧?快跟妈妈一起去吃早餐。”

    “这、好吧。”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老妈走了,也许他也看出来了,我有话要对大哥单独说。

    “大哥,真地可以吗?”看到门关了,确定爸妈走远了,我这才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大哥。

    大哥是那种没有金刚钻,就绝不揽瓷器活的主,所以,虽然我内心里极不相信有这种可能,但是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连夜赶回这速度、这态度,绝不是敷衍我。

    “那当然。”果然,大哥坚定地说,“这件事你们学校责无旁贷!所以,他们必须配合我,申请为你设特殊考场。”

    题外话:云丫噩梦的同时,大哥来救急了。他的到来,真的能峰回路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