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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见证

    总有这样的时候,小雪想到:如果能够和相爱的人相扶相携,一起走完人生的旅程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是,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一帆风顺。

    这一天,司徒莲早早地起来了,他洗漱完毕,就急匆匆地走了。待小雪睁开睡眼,天已经大亮。她赶紧起床,去给婆婆请安。司徒老夫人问起儿子的情况,小雪只是害羞地说一切都好。司徒老夫人想到自己水烟袋上的荷包旧了,小雪的绣功那么好,就叫她给自己绣一个吧。小雪本来也想要给婆婆绣一个新的。可她毕竟是个仔细人,又担心婆婆的荷包有典故,不是能以旧换新的东西。现在婆婆主动提了出来,她当然很乐意。司徒老夫人从耳屋中取出香料,递给小雪。

    想到昨天绣的香包还没有完成,小雪赶紧走进绣房。对于小雪来说,能给最爱的人绣一个香包,让他佩戴在身边,作为相爱的见证,就像自己能时刻陪伴着他一样,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是他的丈夫司徒莲却不这样认为。司徒公子佩戴的香包既不华美也不精致,说到底就是一个小小的麻布口袋。小雪觉得这香包一点也不配他的气质,可司徒公子却像个宝贝一样带在身边。这让小雪心里多少有些狐疑。

    不知不觉天已经擦黑了,司徒公子骑着马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可是小雪分明看到有一顶小轿跟在他的身后,小雪好奇,是谁,让丈夫这么着急,连她也不通信息?

    司徒莲来到院前,赶紧下马。他顾不得和小雪打招呼,就招呼人落轿。对于司徒莲来说,这次远行既经历了与乳娘的别离之苦,又让他找到了自己从小的玩伴。

    想到幼年的时候,除了母亲,司徒莲最依恋的就是乳娘了。乳娘对司徒莲也是无限疼爱、视若己出。听母亲说,乳娘也有一个比司徒莲大三个多月的孩子。可乳娘家境贫寒,除了租点地种,就没有别的收入。眼见得孩子越生越多,大大小小都要吃饭。没有办法,乳娘只好收拾一番,托人说情,到大户人家做乳娘。当时母亲生了司徒莲以后,体弱多病,父亲心疼母亲,就请人帮司徒莲找个乳娘。母亲看到乳娘长得面目清秀,人也干净利索,就把她留了下来。母亲心厚,专门请人为乳娘打扫了一间厢房,还叫人给乳娘做了几身衣裳。伙食,那是专门请人为乳娘量身定做的。有些食材是乳娘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的。对于乳娘来说,进了司徒家做乳娘,那真是从糠箩跳进了米箩,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福分。所以没过多久,乳娘就吃得又白又胖。眼见得小司徒莲越长越大,乳娘的眉头却越皱越高。是啊,在司徒老爷家不仅可以管吃管住,有时还可以为孩子们捎带些零食点心,帮孩子们解解馋。最主要的是可以挣些钱贴补家用,这样孩子们就有吃的了。

    小小的司徒莲哪里知道乳娘的心事,每当乳娘把他抱在怀里,他就贪婪地吮吸着那甘甜的乳汁。

    司徒莲是吃乳娘的奶水长大的,每次乳娘抱他去母亲的房间,他都有些陌生感。对于小小的司徒莲来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乳娘的孩子。

    随着母亲身体的渐渐康复,母亲陪伴司徒莲的时间越来越多,可司徒莲还是愿意和乳娘在一起。因为在小小的司徒莲眼里,乳娘是个无所不知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乳娘都能给司徒莲讲故事,就好像乳娘的嘴里可以长出无数的故事,司徒莲从小就很乖,即使小小的孩儿偶尔哭闹,乳娘总能想到办法逗司徒莲开心。

    可再有钱的人家也不养闲人。乳娘知道随着小司徒莲慢慢长大,自己在司徒府里当差的时间就快要结束了。可这毕竟是用自己的奶水奶大的孩子,听人说,奶水都是从血管里泉出来的,这么说,这个孩子和自己也是血肉相连了。看到司徒莲这么可爱,自己怎么舍得离开。

    司徒莲好像也懂得了乳娘的心事,每当乳娘把她抱给母亲时,司徒莲总是想抓住乳娘。而每次当他胡乱抓上一通的时候,总是能抓到一个香包,那是乳娘身上的百宝囊。在小司徒莲的眼里,那香包里有无数的宝贝。

    司徒莲的母亲看到司徒莲与乳娘感情深厚,就想留下这乳娘。可是自己以什么借口向丈夫说呢?正在她发愁的时候,机会来了。为司徒府里烙煎饼的姜大娘病了。这府里上下几十口人,是一天也离不开煎饼的。更何况大家都吃惯了姜大娘的煎饼,一时很难找到代替她的人。正在夫人发愁的时候,乳娘主动提出自己会烙煎饼,手艺还不错,想试一试。夫人没有想到,乳娘的煎饼可真是一绝,只见她熟练地盛起一小勺玉米糊糊,放在鏊子上,手一伸一转,刚看到篾片在动,一张圆圆的煎饼就烙好了。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人的手可以练到那么快。更何况乳娘烙的煎饼是又香又薄。这可乐坏了一帮干活的长工。以前姜大娘的煎饼虽然软,可没有乳娘的匀称好吃。大家对乳娘的手艺交口称赞。司徒老爷喜欢吃煎饼,对乳娘的手艺也很认可。夫人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是怎么练出这一手绝活的。还是乳娘解开了疑惑。原来乳娘虽然家境贫寒,可煎饼还是能吃得起的。就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多,她也希望能把煎饼烙得薄一些。更何况,每天鸡不叫就要推好煎饼糊糊,天不亮就要把两盆糊糊烙完。乳娘的心里,自己的时间永远不够用,如此天长日久,所以她也就练就了一双快手。

    姜大娘病好以后,主动向司徒老爷请辞,一来操劳过度,身体虚弱,二来自己年岁也大了,坐在鏊窝里一天到晚,实在也受不了了。于是,顺理成章地,乳娘就顶了姜大娘的缺,为大家烙煎饼。乳娘当然高兴,从此可以长久地留在司徒家了,可以看着司徒少爷一天天长大。不知怎么的,乳娘觉得司徒少爷将来会很有出息,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自己。

    虽然自己有几个孩子,虽然孩子们想娘想得慌,可他们却要吃要喝,钱从哪里来,粮从哪里来。自己不苦,指望丈夫种地的收入,一家老小还不得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有着落。

    可司徒莲却不高兴了,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他似乎懂事了,也看出了乳娘是和母亲不同的人。乳娘不光不能带他到处玩耍,还要坐到锅屋里,热得湿了衣衫。司徒莲多次叫乳娘,可乳娘只是匆匆地转脸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烙起了煎饼。司徒莲不喜欢煎饼,可他又喜欢吃乳娘烙的煎饼。每次看到司徒莲过来,乳娘都会在鏊心摊上一小张圆圆的煎饼,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个鸡蛋,往煎饼上一打,快速地用篾片赶开,还没等乳娘干完,煎饼上的鸡蛋就熟了。看着金黄的煎饼鸡蛋,小司徒莲只喊“吃!吃!吃!”,于是乳娘用篾片一挑,然后在水盆里洗了一把手,就快速地裹成了一个煎饼卷。司徒莲吃着热乎乎的煎饼卷,还没有来得及喊乳娘,就被妈妈的陪嫁丫鬟修婶抱走了。

    乳娘害怕司徒莲孤单,就向夫人申请,把自己的丫头月华带来与司徒莲作伴。夫人知道乳娘是好心,不好拒绝,就勉强答应了。没想到这可乐坏了司徒莲。

    对于司徒莲来说,月华给司徒莲带来的是不一样的生活。月华会陪司徒莲玩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每次都能逗得司徒莲很开心。

    可随着月华年纪见长,母亲不再让她陪伴司徒莲玩了。况且司徒莲也要上学了。

    直到有一天,乳娘领着月华来向司徒莲辞行,司徒莲才知道乳娘的腰累伤了,要回家了。司徒莲怎么舍得乳娘离开,他苦苦地向母亲哀求,可母亲告诉他是乳娘自己要回家的。况且他们已经给了乳娘足够的钱,让她回家开一个磨房,再卖卖豆腐。乳娘也舍不得司徒莲,她从身上解下香包,递给司徒莲。司徒莲太爱这个给他带来无数欢乐和期待的香包了。就请乳娘帮他系到身上。

    从此以后,每年司徒莲只有在乳娘来给母亲拜年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眼。司徒莲曾经在心里想,等自己能挣钱了,一定要让乳娘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这么快乳娘就老了,而且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司徒莲见到乳娘时,看到低矮的茅草房里只剩下了一口大锅和一盘石磨,心里不由得酸楚。乳娘紧紧拉住司徒莲的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听家人说,乳娘最放心不下的是月华,因为要帮母亲做豆腐,要照顾母亲,月华到现在还没有找婆家嫁人。司徒莲知道乳娘的心事,他告诉乳娘,自己会照顾好月华的,请乳娘放心。

    司徒莲给乳娘家留下了许多银票,让家人好好照顾乳娘,然后就带着月华回了家。

    听司徒莲讲到这些感人的事情,小雪终于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她答应司徒莲,让月华来当司徒莲的粗使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