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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袁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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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条拥挤而坎坷的文学之路上,的确走得十分艰辛。外人怎么看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做?而且,只要我做人问心无愧,也不怕长舌妇烂嚼舌根子!可是,家庭的隐患,往往令人防不胜防,的确令人难以招架。有好多次,我都几乎被那来自多方面的冲击力击垮,可我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这都要感谢我的那些知心的朋友,对我不懈地支持与鼓励!在那些支持与鼓励我的朋友中,袁泽民应该位居第一。

    袁泽民,是我的大妹夫家族中的侄子,我们也是通过我的大妹夫才得以相互认识,更确切地说,是他看到了我写的一幅字以后,我们才相互认识。

    那时候,我正值年少轻狂的年纪,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看谁都像草包,惟独自己是骄子、是天才。故而,我那时候写字,常常把自己喝得摇摇欲坠,便借酒发挥,尽兴挥毫,写的字虽然比现在流利,但也很漂游,甚至于明显地暴露出癫狂。不过啊,我那时候借酒发疯写出来的字,不管怎么看,还真是有点像那么回事儿。

    袁泽民看到我送给大妹夫的那幅疯狂的《满江红》,颇为不解。他问我的大妹夫:“哪买的字画?”

    我的大妹夫说:“是我的大舅哥写的。”

    袁泽民更是惊讶。

    于是,袁泽民就要我的大妹夫引见:“找个时候,引我去拜望你的大舅哥!”

    我认识袁泽民的时候,正是我的婚姻破裂,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艰难度日,情绪最低落的关键时候;同样,也是袁泽民的生活负担,最繁重的时候。

    当我的大妹夫将袁泽民带到我的家里,向我介绍了他的基本情况以后,我发现眼前的这位身材矮小的人,是一个精灵的人物。通过交谈我发现,袁泽民的确和我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共同的兴趣。尤其是在文学爱好方面,我们俩确实称得上是志同道合,我们俩也都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就这样,我们俩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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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交往,我对袁泽民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既不胜酒力,也不抽烟,而我却烟酒俱好!我自小学会了打牌,袁泽民的牌也打得十分高明。但我们俩不是酒肉朋友,也不是牌友麻友,更不是狐朋狗友——我们是有着共同爱好、共同情趣的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袁泽民也是父母膝下的长子。他比我大一个年号,初中肄业。他也是一个在书本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但是,他不像我死心眼,也不像我凡事认死理,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思悔悟——他比我明智,脑瓜好使,不一条道走到黑;而是迷途知返,适可而止地放下了文学,而全身心地研究经济学,也终于在经济学领域,获得了丰硕的成果。

    他的藏书很多,几乎全部是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他的那些藏书他全部通读,大部分书籍的书页上,他还注有读书心得。可想而知,我的这位朋友在文学方面,的确下了很大的功夫。正是因为他对那些文学名著注有比较详细的读书心得,我研读起来才如鱼得水。从此,我的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坦白地说,自从认识了袁泽民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才终于认识到无知的可悲,我才终于明白结交一个好朋友的重要性!毫无疑问,我接触外国文学,也是从认识了袁泽民以后,才真正开始的。

    从此,我疯狂地汲取养分,疯狂地读那些文学名著。我从他那里读卢梭、读雨果、读巴尔扎克、读托尓斯泰、读莎仕比亚、读泰戈尔、读但丁、读夏洛蒂、读狄更斯、读普希金、读高尔基、读歌德、读雪莱、读巴金、读路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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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泽民有四个儿女——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也真亏了他啊,在那农业税和提留款过重的年月,在那学杂费超负荷的年代,供养四个孩子读书,该是多么的艰难!

    更为令人称奇的是,在当时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袁泽民能够花那么多钱去购买图书,其精神的确令人钦佩。他的妻子,也一定是一个知书达礼的贤良女人!

    袁泽民挺自豪地说:“家庭经济这么困难,我却花了那么多钱去买书,如果妻子不贤惠,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可是,我的这位朋友,居然咬紧牙关,硬撑着将四个儿女送上了大学!应该承认,袁泽民聪明过人,教子有方;他的儿女勤学苦练,也奠定了他们以后的人生基础;但是,我却认为,更重要的应该取决于他娶了一个贤淑的妻子!

    我只记得袁泽民的妻子姓殷,至于名字我却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叫殷竹梅,还是叫殷祝梅,或者是叫殷菊梅?一晃就是五六年未曾相见,确实记不清了。但是,袁泽民妻子的相貌特征,以及个性我却记得很清楚。

    袁泽民的妻子长得苗条秀丽,性格温柔,属于那类不高也不矮、不瘦也不胖、不黑也不白的女人。她平时很少说话,即使是说话,声音也很小。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她对谁都是那样平易近人。按照我们家乡的说法,她应该是一种十分字本(知书达礼)的女人,从来没有那种粗野与放浪的行为,的确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更为令人称道的是,在这个麻疯(麻将之风)盛行的时代,我那朋友的妻子居然抵抗得住诱惑,从不染指麻将。田地里的农活一旦休闲下来,她便会无声无息地呆在家里,不是忙碌家务,就是忙碌于孩子们的缝补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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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家乡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但凡家里来了客人,通常只有当家人陪客人喝酒,女眷和小孩都不允许上桌子,而且,一定要等客人将酒不喝好才能吃饭。故此,我毎次到袁泽民的家里,除开请有陪客而外,就只有袁泽民陪我喝酒了。尽管袁泽民不胜酒力,他仍然要勉为其难地相陪于桌上。

    那些年,我很喜欢喝酒,也很能喝酒,通常一顿能喝一斤左右,袁泽民当然陪不住我。

    往往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妻子便自告奋勇地替下他,为我这么一个寒酸的客人敬酒:“我来敬叔一杯!”

    这酒,接下吧,又怕孩子们上来接着敬酒,那还真是吃不消;不接吧,又怕拂了人家那善良人的一番心意!结果只有接受,而且还要接受孩子们的敬意:

    “我来敬爹爹一杯!”

    “我来敬爹爹一杯!”

    这一敬不打紧,敬着敬着就敬出格了,就把酒喝高了!

    于是,我便借着酒劲大发感慨。我感慨袁泽民娶上了一个好女人,我感慨袁泽民的好女人,为他生下了几个聪明懂事的儿女!

    有时候,在感慨的同时,不知不觉地想到了自己的失败的婚姻,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失败,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更害了一双年幼的儿女。想着想着,不禁潸然泪下。而有的时候,我和袁泽民将酒喝大了,也会兴致勃勃地借着酒劲与我那朋友交流读书心得,探讨文学创作。

    于是,我便借酒发挥地到朋友的书架上,选择自己所喜欢的著作,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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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我似乎跟别人也没有什么纠纷,更谈不上去怄气伤神;更多的则是因为老二的两口子赌博,而伤心怄气。他那女人一旦有二分钱在手,便会癫狂得不知所以,那放荡的笑声,只差飞上了天!一旦输得灰鼻子土脸,一家老小便会遭殃挨骂!而且,隔壁邻墙,你不想听也得听,躲之不脱,避之不过,再赃的辱骂你都得接受。

    毫无疑问,老二两口子的赌博,无疑于成了我心中的隐患,也成了我生活中的一种负担。我的确被那额外的负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借酒浇愁。有时候,我也会借着酒劲,对那些外来的冲击与压力予以回应。于是,“酒麻木”这个绰号,便被老二的“明白女人”不遗余力地予以渲染,以至于强加到了我的头上。

    于是,我便更烦,更是借酒浇愁,结果弄得愁上加愁。每当这个时候,袁泽民便会及时地来到我的身边,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对我予以劝解,予以安慰。

    我说:“别人怎么样,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我的家庭里面的事情,我就不可能视而不见了。”

    袁泽民显得从容不迫地说:“其实,有些人,有些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假如那些人能够跟你和平共处,也就显示不出你的才华了,也就显示不出你与众不同了。如果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够达到和谐统一,这个世界也就不能称之为世界了。”

    我忧愤地说:“我究竟错在哪里?为么事要受到这样的惩罚?那些赌博佬为什么尽出在我们家里?按说,别人是输是赢关我屁事儿,我干嘛要去操那冤枉心、怄那冤枉气!可我就是这么贱,偏要贱到这种操心不得好的地步!”

    袁泽民说:“既然你尽到了你的心力,别人不听劝诫那是他们的事儿,你怄那么大的气不划算!”

    我忧愤地说:“这样下去,不仅毁了他们的家庭,而且还会毀了我的儿女啊!”

    我的确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总是要强迫别人根据他们的生活方式去生活?我同样不明白,有的人明明就是个蠢驴,为什么还要愣充聪明?

    于是,袁泽民就邀我到他的家里去玩。于是,酒一喝,我便忘记了忧愁,忘记了烦恼??????

    最近,网上流传着这样的一种说法:“女人嫁错了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男人娶错了女人,毁了一家三代!”

    这话的确很有道理。我的朋友袁泽民,之所以能够获得令人惊羡的成就,正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女人!

    跟许多游移迷离的年轻人一样,袁泽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走过了不少弯路,也常常被愁困缚住了手脚,令他难能进退,令他愁肠百结。然而,在他愁眉锁眼的时候,是他的妻子,以一个妻子——更准确地说,是以一个女人独有的魅力,以一个妻子独有的温柔,给他以温柔,给他以体贴,令他解开愁绪,走出了困顿!

    毫不夸张地说,我之所以能够坚持到今天,袁泽民和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孩子们,对我的鼓励与支持,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