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文学作品 > 开天情话 > 第一集

第一集

    片头歌词:

    蜀州芳草绿,

    洛阳牡丹红。

    杨家小女灵秀,

    深闺初长成。

    一笑群芳失色,

    一舞万众心惊,

    倾国又倾城。

    天真自快乐,

    不为悦己容。

    公子怒,

    皇子恨,

    天子病。

    真心难断,

    花有颜色人有情。

    享尽荣华富贵,

    走罢歌舞人生,

    过眼烟云梦。

    骊山冬水暖,

    马嵬夏月冷。

    片尾歌词:

    慕国色,爱天香,

    国色天香属君王。

    春晖锁宫墙。

    定山盟,立海誓,

    山盟海誓有谁知?

    夜阑人静时。

    愁生离,怨死别,

    生离死别心肝裂。

    衰草残阳斜。

    苦怀想,痛思念,

    怀想思念千百年。

    海外有仙山?

    第一集

    01、白天。原野。战鼓隆隆。安禄山大军行进。

    说书人画外音:大唐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十一月初九日,东平郡王、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突然在范阳举兵叛唐,率五万精锐铁骑疾行南下,克灵昌、陷陈留,渡黄河而鼓行西进,于十二月十二日一举攻占东都洛阳。(画面迭出冲锋陷阵场景。杀声四起。城中火光冲天。城头挥舞叛军旗帜。)旬月之间,经历了近一百五十年和平与繁荣的中华大地便陷入血与火的战乱中。

    2,白天。尸横遍野的战场。

    说书人画外音:次年六月,唐军主帅哥舒翰指挥二十万众与叛军会战于灵宝西原,结果全军覆没,潼关失守,使帝国的都城长安直接暴露在叛军的锋刃之下。

    3,黎明前的黑暗。马队疾行。

    说书人画外音:六月十三日凌晨,惊慌失措的唐明皇李隆基在事先未做任何通知的情况下,抛弃了还在睡梦中的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带着围绕在身边的一群祸国殃民的皇亲国戚仓惶出逃。

    4,白天。马嵬坡。禁军兵围驿站。数千将士以矛顿地,敲击出整齐的节奏声。一支矛尖上高挑着杨国忠的头颅。

    说书人画外音:十四日中午,队伍逃至马嵬坡,禁军将士忽然哗变,杀死宰相杨国忠,并要求玄宗皇帝处死贵妃杨玉环,以安军心,以平民愤。

    5,白天。马嵬驿站大门缓缓开启。震人心魄的敲击声渐渐减弱、消失。四下一片寂静。在数千禁军将士的注视下,一乘肩舆抬出杨玉环的尸体。陈玄礼出列上前观看,和护舆的高力士相视片刻,然后转身伸双臂对将士们高呼。

    陈玄礼:贵妃已死!皇帝陛下万岁!

    众军山呼: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6,杨玉环尸身特写。残花般的粉面上凝结着两行泪痕。雄浑孔武的音乐和军鼓声随之化作一缕无望的柔情直入云天……

    7,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以上就是发生在一千两百多年前中国历史上一段爱情悲剧的结局。说起唐明皇贪色误国的故事,咱们中国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的。它之所以流传得这么广,主要得益于唐朝大诗人白居易所写的一首《长恨歌》,诗人用极其浪漫的笔法描写了唐明皇对杨贵妃的迷恋和情思,让所有读过它的人都不能不为之怅然心动,是又痛又恨。《长恨歌》的开篇头一句说:“汉皇重色思倾国”,就是告诉大家唐明皇上是个重色的君王,这“重色”和“好色”可不一样,好色是见一个爱一个,恨不能只要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能勾起邪念;重色则不然,尤其对唐明皇而言,一个重字,形容他十分挑剔,说得悬乎点儿,甚至就连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美女在他面前都不灵,他要的女人,非得具有“倾国倾城”的绝顶美貌不可。而杨贵妃呢,恰恰是中国历史四大美人之一。哪四大美人?——头一位是西施,第二位是貂蝉,第三位是王昭君,第四位就是贵妃杨玉环。哎,中国历史上就这么四个堪称“大美人”的女子,其中之一就让唐明皇给赶上了。这也是天意吧。而咱们今天要讲的,正是杨贵妃的故事。

    也许有人会问,如此家喻户晓的一段往事,古往今来不知被多少文人墨客写了又写,被多少江湖艺人唱了又唱,还有什么新鲜东西呀?有!太有了!比如我就要问了:杨贵妃不是寿王妃吗?她怎么又嫁给她的公公唐明皇了?您听说过这里面的故事吗?再有,杨贵妃不是死在马嵬坡了吗?为什么除了马嵬坡之外,在四川也有她的坟?更邪乎的是,在相隔万里的日本,竟然也有一座贵妃墓!这其中的缘委谁又能解释得清楚?总之,关于杨贵妃的谜简直太多了,您要是对她感兴趣,就请听我慢慢讲。不过您先别急,故事开始之前,咱们不能不先提到一个人。谁呀?武惠妃——她可是在杨贵妃之前伴陪唐明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那,也是位色压群芳的美女,要不唐明皇怎么就偏偏看上她了?可是有一样,这武惠妃虽然宠冠后宫,过得比皇后还滋润,却并不幸福。为什么?就因为她有个体弱多病的儿子。(退出。画面满屏。)

    8,晚上。长安皇宫。室内。武惠妃在灯下看寿王的来信。牛贵儿在一旁烧茶,忽见惠妃流泪,忙凑上前来安慰。

    牛贵儿:娘娘……瞧您,寿王千岁来了信,这是件好事呀,您怎么……反倒伤心落泪?

    武惠妃:唉,我是想,瑁儿这孩子自打出生后,就没正正经经在我身边呆过几天。小民百姓尚能母子欢聚,我身为国母,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牛贵儿:奴才知道娘娘心里的苦处。不过,让寿王千岁住在洛阳,(看看四周无人,上前小声:)不也是为了他老人家的龙体安康嘛。

    武惠妃:是啊,他若不在洛阳,还不知能不能活到今天……

    牛贵儿:别介呀!娘娘,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寿王千岁明年十月份就满十七岁了,再过上一年呢,不就长大成人了吗?到那时,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娘娘请。(舀一碗热茶捧上。惠妃接了。)正经的,奴才倒以为是该为他老人家准备婚事的时候了。奴才多嘴!

    武惠妃:你说的对。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呢。既然算命先生说我的瑁儿命犯西方,我就琢磨着,这寿王妃怎么着也不能在长安这边找吧?

    牛贵儿:娘娘圣明。奴才以为,还是在洛阳给寿王千岁挑选王妃最好。那地方的水土就是养人。最好是万岁爷和娘娘您一起去了那儿,亲自为寿王千岁物色美女,才更是十全十美,如意吉祥呢。

    武惠妃:你说的倒容易。皇上整日操心国事,哪有工夫陪我去洛阳?

    牛贵儿:娘娘大可不必为此烦恼,奴才倒有个主意,保证万岁爷准能同意。

    武惠妃:说。

    牛贵儿:是。(凑上来耳语。正说着,就听外面喊:“万岁爷驾到!”牛贵儿急忙闪到一旁。高力士陪李隆基从外面进来,冷得直搓手。)万岁爷吉祥!

    李隆基:哎呀,好冷,好冷。

    武惠妃:陛下回来啦,快过来,臣妾给你暖暖手。(拉李隆坐下,给他搓手。牛贵儿忙上茶:“万岁爷请用茶。”)瞧,都冻透。快把手炉拿来!(宫女忙取手炉递上,李隆基接了,在武惠脸上亲一下。)

    李隆基:还是爱妃知道疼朕。

    武惠妃: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呀,非得让陛下大黑夜的往前殿跑一趟?

    李隆基:哼,说来着实恼人。前些时有人告发隽州刺史张审素贪污巨款,朕让监察御史杨汪前去调查此事,谁知杨汪办案时,那张审素竟然指使总管董元礼带领七百名士兵围住府衙,当着杨汪的面把举报人给杀了,还威胁汪杨说:“你要在皇上面前替张刺史说好话,我就饶了你,否则,定叫你脑袋搬家!”你说可气不可气?(武惠妃倚上身去抚摸李隆基的背。)

    武惠妃:嗐,不就是州县贪污嘛,这种事还不是常有的?陛下一道诏书,将那个张什么玩艺儿斩首不就完了,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快别生气了,来,陛下坐好,臣妾给你看样宝贝。

    李隆基:爱妃又得到什么宝贝了?

    武惠妃:臣妾本来就只有一样宝贝嘛。(递信。李隆基眼睛一亮。)

    李隆基:哦?瑁儿来信了?快拿来我看!(接过信细看。)……好……好……怎么?还亲手做了蜜饯给朕送来了?(武惠妃忙拿过食盒打开,取出一块往李隆基嘴边递。)

    武惠妃:我尝过了,瑁儿的手艺大有长进。(李隆基接过品尝。)

    李隆基:不错……好吃!好吃!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武惠妃又取过一幅画。)

    武惠妃:这是瑁儿画的牡丹。

    李隆基:哎呀,瑁儿的画技也颇见提高嘛!好,好,不错,(武惠妃忽然抽泣。)……爱妃何必伤心?瑁儿送来这么好的东西,见物如见人嘛。

    高力士:陛下,惠妃娘娘正是触物生情呀。

    李隆基:朕知道。瑁儿在洛阳过得不是挺好吗?宁王夫妇拿他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依朕之见,即便是让他住在长安,也未必就比那儿更优越哩。更何况算命的不是说过这孩子只有避居东方才能长大成人吗?快别再难过了,啊。

    武惠妃:话虽如此,可瑁儿毕竟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不能时时守在你我身边,总让人牵肠挂肚放心不下,想起来就不是个滋味……(又哭。李隆基赶紧搂住。)

    李隆基:爱妃差矣。瑁儿远在洛阳,也是命中注定的。否则……算了,朕不说了。爱妃不必着急嘛,那算命的讲的很清楚,只要瑁儿过了十八岁,稚气一除,便可以邪不侵身,到那时自然能回长安来和咱们团聚。让朕算算啊,(做掐指算状。)瑁儿现在已经十六岁了……

    武惠妃:十六岁零两个月。

    李隆基:是啊,如此算来,再过一年零十个月,他就可以回来了嘛。你看,咱们都等了十六年,又何在乎这一年零十个月?再说,咱们不是每过几年都要去洛阳住些时候吗?

    武惠妃:自从上次去洛阳回来,眼看又过了三年,陛下,臣妾这几个月来一直十分挂念瑁儿,还常常梦见他跟我说话,可见孩子也在思念着咱们。

    李隆基:这倒也是。(看画。)

    武惠妃:瑁儿今年十六岁,再过两年也该结婚成家了,别的不说,怎么着从现在起,也该给孩子物色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做王妃了吧?

    李隆基:这好办,朕可以命人在长安的权贵豪门中查访一下,找出最好的姑娘供爱妃挑选就是。

    武惠妃:陛下怎么糊涂了?长安本来就对咱瑁儿不利,要找女人也不能在这儿找呀。

    李隆基:那爱妃的意思是?

    武惠妃:依臣妾之见,还是在洛阳找的好。洛阳是瑁儿的福地,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儿出来的姑娘必然也会让清儿的身心受益。陛下何不再去洛阳东巡?

    李隆基:去洛阳?哎呀,那整个朝廷又要来一次大搬家……如果大臣们知道朕为儿女私情而兴师动众,岂不被天下人笑话?再说……

    武惠妃:嗐,陛下找个事由不就完了?天下那么大,天下的事情又那么多,难道陛下就想不个东巡的理由来?高力士,你替皇上想想。

    高力士笑:哎哟……这么大的事,奴才可实在是没有主见。

    武惠妃:平时你比谁都机灵,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没主见了?

    牛贵儿:奴才斗胆,倒是替万岁爷想出个主意,只是不一定能行。

    李隆基:你?你能有什么好点子?说来朕听。

    牛贵儿:是。回万岁爷的话,去年关中阴雨连绵,长安以西的粮食普遍减产,万岁爷已经命山东及江南诸州调粮入京,以备不时之需。然而近来奴才听说由于地方管理不善,漕运方面出了些问题,以至征调之粮迟迟不能到位,万一明年春旱,百官及长安居民的口粮倒还是小事,只怕连关中和陇右的老百姓都要挨饿了。此事关系重大,万岁爷若能引百官驾幸洛阳,一来可以减轻长安供给朝俸的负担,二来也可以督促地方加紧疏通漕运,岂不两全其美?

    李隆基:哦?……亏你想得出来!

    牛贵儿:奴才见万岁爷每日和宰相谈论此事,所以很是焦心。

    李隆基:看来你还是个有心计的人。

    武惠妃:陛下同意了?

    李隆基:不错,朕近来确实正为河南漕运不续的事情头疼。好吧,朕明日上朝就和大臣们商议此事。

    武惠妃:多谢陛下。

    李隆基:爱妃不必谢朕。此事公私兼顾,可谓两全其美。爱妃,今晚你就踏踏实实睡个安生觉吧。啊。(武惠妃趁势偎入怀中。)

    武惠妃:给瑁儿选妃是件大事,如果到了洛阳再找地方官们商议,难免让他们措手不及,不如先派人去跟他们私下里说一声,也好事前有个准备。

    李隆基:言之有理。不过这种事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才行……力士,你看谁人可去办妥此事?

    高力士:回万岁爷的话,奴才以为龙虎大将军陈玄礼可当此任。

    9,白天。长安皇宫。室内。李隆基和武惠妃围棋。陈玄礼进。

    陈玄礼:臣拜见陛下,拜见惠妃娘娘。

    李隆基:玄礼呀,今日朝中朕已宣布御驾东巡。朕找你来,是想让你去洛阳替朕办一件家事。

    陈玄礼: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李隆基:爱妃,还是你来交待一下吧。

    武惠妃:昨天夜里我跟皇上合计来着,寿王已经年满十六岁,再过些日子总该成亲了吧?皇上打算亲往洛阳给他寻一门好亲事,想让你先去和宁王商量商量,看洛阳三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女儿中有多少才貌双全的,就列个名册出来,也好给皇上做个参考。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玄礼:请陛下和娘娘放心,臣一定办好此事。

    李隆基笑:有龙虎大将军亲自出马,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就回去做准备吧,三日后即可动身

    陈玄礼:臣尊旨!(退出。)

    10,白天。长安皇宫。室外。陈玄礼出来,面露欣然之色,大步离开。

    11,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要问陈玄礼接到让他去洛阳的旨意后为什么这么高兴?咱们书中暗表:却原来这位龙虎大将军有个原配姓刘的夫人,对他严得挺严,可一辈子也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几个月前,刘氏生了一场病,就死了。陈玄礼呢,除了刘氏之外,他还在洛阳私养了一个姓白的小妾——为什么叫私养呀?就因为他是个“气管严”,怕刘氏知道了会闹,所以一直没敢说,就连皇上都不知道这件事。哎,别看白氏无名无份,却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陈继忠。那个年代,生个儿子就是宝,更何况又是独生子呢?所以,刘氏去世之后,陈玄礼就一直琢磨着抽时间亲自去洛阳把白氏母子接来长安团聚。正这工夫,皇上派给他这么个公私兼顾的美差,您说他能不乐吗?(退出。画面满屏。)

    12,白天。长安皇宫外。太子李瑛、忠王李亨及众皇子比试骑射。李亨纵马飞奔,开弓放箭,百步之外一骑手所举长竿上挂的铜钱应弦落地。众皇子欢呼。

    众皇子:"好箭法!""三郎射得漂亮!""还是三郎身手不凡!"

    李亨:弟兄们过奖,并非我箭法好,而是此弓果然好用,不愧是镇国之宝!

    李琚:那当然,若不是宝物,太宗皇帝就能用它翦灭群雄、荡平天下了?

    李亨:好弓!太子哥哥,明天打猎的时候,能不能再借我一用?

    李瑛:这怎么行?此乃太宗皇帝的遗物,父皇将它赏赐给我,自然要我好生保存供俸,怎能拿它随便游戏娱乐?(接弓在手。)

    皇子甲:太子哥哥,该轮到我射了。

    李瑛:好,看你的!(皇子甲接过弓,纵马奔驰一会儿,放箭,不中。众皇子一片嘘叹。)

    皇子甲:不算!不算!我的马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来!

    众皇子:"不许耍赖!""说好一人只射一箭的,该我了!""拿来,我试试!""还是让我来吧!"(众人上前争抢。陈玄礼骑马至。)

    陈玄礼:嚯,真够热闹的。怎么,太子殿下,皇上刚赏了弓,你们这就抢上啦?

    李瑛:这不是传国之宝嘛,众位兄弟们都想一试身手。

    陈玄礼:应该,应该,要知道,太宗皇帝拿它打天下是多么的不容易呦。得,你们玩儿着,我走了。(离开。那边,鄂王李琚已经把弓夺下。)

    李琚:说好的,以年龄为序,四郎哥哥射完一箭,理应轮到我了!(驰马张弓。李亨只顾看陈玄礼的背影。)

    李亨:太子哥哥,我还有点事……

    李瑛:有事你就先走吧。

    李亨:是。小弟告辞。(离开。那边,李琚也命中。众皇子喝采。)

    众皇子:"好箭法!""五郎有两下子!""该我了!"……

    13,白天,长安街道。陈玄礼骑马行走,李亨从后面追上。

    李亨:大将军等等我!大将军留步!(陈玄礼勒住马等候。)

    陈玄礼:忠王殿下有何吩咐?

    李亨:大将军,我见你喜形于色,不知父皇又给了你什么美差?

    陈玄礼:好你个三郎,琢磨起我来了?告诉你吧,皇上不久即将东巡,让我先去洛阳做些必要的铺垫。别的也没什么。

    李亨:怎么,让你先去洛阳?能带我一起去吗?

    陈玄礼:殿下又怀念东都的风花雪月了?

    李亨:什么风花雪月?将军难道忘了洛阳东门外骡马市每年腊月二十的赛马会?

    陈玄礼:噢,我知道了,听说殿下新得一匹好马,想去抖抖威风,对不对?

    李亨:那是自然。

    陈玄礼:好说,殿下只管去请示皇上,只要他同意,我自然没问题。

    李亨:这不是跟白说一样吗?父皇要是同意我去赛马,我还找你干嘛?此事还得烦劳大将军,你就行个方便,只对父皇说身边还缺个人手不就完啦?

    陈玄礼:这却使不得。我也不瞒殿下,此番东去,在下是奉旨专程为寿王物色王妃的,你掺和个什么?不妥,不妥。

    李亨:那不行!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到时父皇责问,我就说是你硬拉我去的。

    陈玄礼:哎,殿下存心害我是不是?

    李亨:那就请将军替我想个办法!

    陈玄礼:唉,真拿你没辙!让我想想……哎,殿下何不就用十八郎说事?

    李亨:十八郎?什么意思?

    陈玄礼:这你还不懂?殿下只说十分想念寿王,惠妃听了准高兴,惠妃一高兴,皇上能不痛快吗?

    李亨:嗯,此计可行。不过,我以什么理由去见父皇呢?

    陈玄礼:这也好办,随便找个事由进去嘛。听说明天殿下要随太子一同打猎,你何不如此这般?(附耳低语。李亨点头。)

    李亨:好……好……就依将军。

    14,白天。忠王府。室外。李亨驯马。

    李亨:好你个一丈青,呆在马厩里闷得慌了是不是?别急,等过两天我带你去个好去处,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张良娣上。)

    张良娣:殿下,你怎么还不过来?人家早都把饭给你准备好了!

    李亨:来了,来了。(下马,有人接了。)良娣,这回洛阳赛马会上我一定要拿个头名,让他们看看谁是天下最好的骑手。

    张良娣:行啦,我的爷,能不能赶去洛阳还八字没一撇呢。什么事情来了兴致,就连饥饱都不顾了。(掏手帕给李亨擦汗。)

    李亨:谁说我去不了洛阳?陈玄礼的主意就是好,只要惠妃高兴,父皇没个不答应的。

    张良娣:殿下只知讨好惠妃,就不怕别的皇子们说闲话?

    李亨:谁说闲话?说什么闲话?

    张良娣:别明知故问了,惠妃独霸后宫,天下人谁不知道?

    李亨:不许胡说!惠妃如何为人行事,那是父皇乐意,我不允许任何人对父皇的事说三道四!

    张良娣:关起门来说说又怕什么?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都对惠妃敬而远之,你却只为一点小事便去巴结讨好,人家会怎么看你?

    李亨:那我不管!我就是要去赛马!

    张良娣:好好好,去就去呗。人家又没拦着你。快去吃饭吧,你不是还要给皇上和惠妃熬鸡汤吗?

    李亨:哎哟!对了!你把鸡毛拔干净没有?

    张良娣:早就给你收拾好了。哼,弄了人家一手的腥臭!

    李亨:别生气嘛,我带你一起去洛阳快活,行了吧。(二人笑。)

    15,白天。长安皇宫。室内。李隆基和武惠妃进餐。音乐声中,一队宫女翩翩起舞。

    武惠妃:这曲子不是《鹦鹉杯》吗?

    李隆基:正是《鹦鹉杯》。爱妃以为如何?

    武惠妃:我怎么听着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李隆基:哦?哪里有所不同?

    武惠妃:每一段的结尾都变了,而且,以前这曲子中也没有胡笛呀。

    李隆基笑:此乃朕的手笔!怎么样,这《鹦鹉杯》经朕一改,是不是清扬流畅了许多?

    武惠妃:陛下什么时候改动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隆基:你当然不知。那天夜里你睡得很熟,朕从睡梦中醒来,只见窗外月色撩人,忽而悠悠一曲胡笛之声仿佛来自云间,正要细听,却又哑然而逝,再没有了声息。朕细细回味:那不正是《鹦鹉杯》的旋律吗?而一曲酒宴之调在胡笛声中竟然全然没有了世俗的醉意,反而凭添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于是第二天朕下朝后便去了梨园,凭借着印象改过几处音节,去掉箜候以胡笛代之,叫他们细细演练,这才有了现在的意境。怎么样?爱妃可喜欢?

    武惠妃:嗯,果然好听。就连舞姿似乎也多了些空灵飘逸。

    李隆基:那是自然。舞者,乐之容也,音乐变了,岂有舞蹈依旧的道理?朕之所以没早告诉你,就是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奇呦。(一小太监上。)

    小太监:启禀万岁爷,忠王在殿外求见。(武惠妃警觉。)

    武惠妃:这时候他来干什么?

    小太监:忠王说,他昨日出城猎得几只野鸡,连夜熬好鸡汤献给万岁爷和娘娘。

    李隆基:原来是这样。叫他进来吧。(小太监退出。李亨捧汤进。)

    李亨:父皇母妃在上,儿臣烧得一钵野鸡汤,敬请父皇母妃品尝。(恭恭敬敬跪下,双手奉上。这边,高力士上前接了,先自舀一勺入口,换了勺,端上。)

    高力士:嗯,味道鲜美!忠王殿下的烹饪手艺名不虚传。(小心放在李隆基面前。)万岁,娘娘,此汤烧得确实精妙。

    武惠妃:昨天都谁跟你一起出去打猎了?

    李亨:回母妃的话,儿臣是跟太子哥哥一起出去的。还有四郎、五郎、七郎、八郎和十郎。(武惠妃眉稍微微一动。)

    李隆基:打猎骑射本来就是男儿的本色嘛。但不知你这汤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李亨:回父皇的话,这烧汤的配料方子是儿臣花了十金从五侯街上一家百济人开的酒店中买来的。儿臣想,父皇母妃身居宫中,很少品尝民间菜肴,所以特意购得此方,给您二老换换口味。(李隆基喝汤)

    李隆基:嗯,果然不错。爱妃,你也尝尝。(武惠妃尝汤。李亨忽然叹气。)亨儿为何叹息?

    李亨:回父皇的话,儿臣见到母妃,不禁想起十八郎,要是他此刻也能守在父皇和母妃身边该有多好……对了,母妃,这些日子儿臣常常梦见十八郎,每次醒来后,十八郎的音容相貌都历历在目,真好象是刚才的事呢。(武惠妃一听,不由得伤感起来。)

    武惠妃:难为你想着他。

    李亨:父皇,儿臣昨天遇见龙虎大将军,听他说父皇又要东巡去洛阳。

    李隆基:是呀,近来漕运不续,契丹人又屡屡犯边作乱,所以朕要去东都坐镇一时。

    李亨:父皇,让儿臣随陈将军一起去洛阳吧,屈指算来,儿臣已经三年不曾和十八郎见过面了,儿臣真想把父皇母妃东巡的消息第一个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李隆基与武惠妃相视。)

    李隆基:好啊,你既然如此挂念兄弟,朕就准你先去一步。

    李亨:多谢父皇!

    武惠妃:这样也好。你要是去的话,给十八郎的信就由你带去好了。另外还有些东西也一并捎去。见到十八郎,你这做兄长的可要好好照顾他。

    李亨:请母妃放心,儿臣会照顾好十八郎弟弟的!

    武惠妃:我相信你。我看,在所有皇子中,也只有你还能常常惦记着你的十八郎兄弟……对了,你那王妃去世也有两年了吧?

    李亨:回母妃的话,今年七月初三已经过了她的两周年祭日。

    武惠妃:倒是我疏乎了。你一个人单过这么长时间,也该再娶一个女人了。

    李隆基:是啊,三郎能歌善舞,琴棋俱佳,对女人的要求自然也十分挑剔。不过你身为蕃王,府里这么长时间没有个主事的王妃怎么行?那张良娣虽然贤惠,但却出身低微,配不上这个位置。这样吧,等到了洛阳,朕也让人在当地豪门中挑个德才兼备的大家闺秀给你,把你和十八郎的婚事一起办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亨:这个……儿臣多谢父皇!

    16,白天。陈玄礼率马队在大路上行进。画面后移。说书上。

    说书人:看见没有,就这么着,忠王李亨跟随着龙虎大将军陈玄礼一同来到洛阳,于是,我们的故事也跟着该进入主题了。也许有人问:李亨?不就是后来的肃宗皇帝吗?他跟杨贵妃有什么关系?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离开。画面满屏:马队行进。陈玄礼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李亨和张良娣紧随其后。)

    张良娣:殿下你看——洛阳城!

    李亨:洛阳呀洛阳,寡人又回来了!(大笑。)走,随我进城!(扬鞭催马。)

    张良娣:哎,殿下去哪儿?

    李亨:去城里逛逛!走啊!

    陈玄礼:怎么,你不去宁王府啦?

    李亨:请大将军代我向宁王老皇伯致意,寡人且先去快活快活!

    陈玄礼:回来!别忘了,你是来看望寿王的!(眼看着李亨远去,摇头。)到底是年轻人,就知道自己寻开心!姑娘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张良娣赶紧催马去追。)看住了他,别让他瞎折腾!

    张良娣:我知道!殿下等等我!

    17,白天。洛阳街道。李亨骑马进城。张良娣追上。

    张良娣:殿下!你怎么不等我?

    李亨:我不是让你跟上吗?

    张良娣:敢情你的马快!

    李亨:哈哈!它还没跑起来呢!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张良娣:真是的!大将军都急了。你只顾自己快活,也不想想寿王那边还等着。

    李亨:哎呀,就让他等一等又有何妨?你不知道,一想起洛阳这三教九流之所在,我心里就痒痒得难受,既然来了,岂能不先痛痛快快逛它一逛?

    张良娣:可这要是让惠妃知道了……

    李亨:又是惠妃!惠妃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吗?老百姓有话,这叫天高皇帝远,现在可是谁也管不了我。看见没有——你最爱吃的烤肉串,馋不馋?来来,咱们先吃它几串,填饱了肚子好玩个痛快。(下马来到烤肉小贩面前:)给我来六串烤肉。(小贩:"好嘞,六串烤肉了您呐!"李亨摸摸身上,没钱。)呦!……良娣,你带钱了吗?

    张良娣:哼!(掏银子递上。)给,我的殿下!

    李亨:嘘!——不许叫殿下。叫少爷。(接过肉串分给张良娣。)走,咱们上马。

    张良娣:还上马呀?(小声:)人家屁股都骑疼了。

    李亨:呦,那我给你揉揉?(就要伸手。)

    张良娣:讨厌!(打开。)

    李亨笑:好,那我就陪你走走。不对,是你陪我走走。我是主人,你是仆人,这咱可得分清楚了。

    张良娣:行啦,我的少爷。

    李亨:你看,多热闹。这洛阳可是商贾云集之地,江湖汇萃之邦,什么好玩儿的玩艺儿没有呀?一会儿我带你去得月楼看看,那儿的丝竹管弦可是别具特色。还有小牡丹的舞,赛芙蓉的歌,真叫绝了。我跟你说啊……(边走边聊,随着一阵驼铃,被一队商旅遮没。)

    18,白天。洛阳街道。杨玉环和丫环张云容狂跳胡旋舞,随着音乐鼓点一圈接一圈地转,几个胡人乐手在一旁弹琴吹笛拍腰鼓,另外几个胡人舞女兴高采烈地围着杨玉环和张云容扭动腰支,嘴里大叫"呀克西!"越跳越快,引起周观群众的阵阵叫好声。陈继忠站在人们里观看,忍不住拍着巴掌乱蹦。

    陈继忠:好!呀克西!呀克西!太棒了!玉环,你这舞到哪儿都拿得出手,就算皇上看了,也得叫好呢!(李亨和张良娣牵马来到圈外,停下来看。李亨的目光立刻被杨玉环的舞姿深深吸引住。张良娣发现,就有点不高兴。)

    张良娣:咱们走吧……嘿,我说少爷,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了?(伸手遮挡李亨视线。)

    李亨:别闹!别闹!(打开张良娣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玉环。自语:)天哪……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片刻,一曲舞罢,众人热烈鼓掌,铜钱雨点儿般地扔进场内。)

    陈继忠:太棒了!怎么样,众位,不愧是天下第一吧?(被问者:"绝了!绝了!)啊?众位,你们说怎么样?(众人又是一片起哄声:"好哇!""好!""再跳一个!"李亨兴奋难捺。)

    李亨:钱呢?快给我钱!

    张良娣:我一猜你就得施舍。给!(李亨接了银子,挤进人群来到杨玉环跟前,十分激动。)

    李亨:姑娘,你跳得太出色了!这点银子请收下,不成敬意!

    杨玉环:你别搞错了啊,我可不是卖艺的。(李亨:"哦?"杨玉环就笑:)不过这钱我还是收下。(转身将钱递给一弹琴的胡人老者。)老伯,拿着,就算是我的学费吧。

    老者:小姐太客气啦。多谢,多谢。(陈继忠过来拉杨玉环。)

    陈继忠:好样的,玉环。今天你把半个洛阳城都给震了。跳够了没有?我看你们也够累的了,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杨玉环:请我吃什么?

    陈继忠:油炸大麻花,怎么样?

    杨玉环:又是油炸大麻花!不吃!不吃!

    陈继忠:那就空心油馍,咬一口往外滋油的。

    杨玉环:你怎么跟油干上啦?听着都腻得慌。不吃!

    陈继忠:那你想吃什么?

    杨玉环:让我想想……(看张云容,)对了!(二人一起喊:)羊肉胡椒汤!(笑着击掌。)

    陈继忠:哇!好主意!我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你看——

    杨玉环:去去,真恶心!

    陈继忠就笑:咱们走!(拉杨玉环和张云容离开。李亨急忙跟出来。身后,艺人们又开始跳舞。)

    李亨:小姐请留步。

    杨玉环: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亨:原来二位小姐是学艺之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张云容:哎,我不是什么小姐啊,我是陪我家小姐出来玩儿的。

    李亨:原来如此……敢问小姐……

    陈继忠:我说,你也用不着陪礼道歉,像你这样把她误认为卖艺人的多了。见怪不怪,没什么。

    李亨笑:小姐为了学舞,竟不耻在街头与江湖艺人为伴,可见是个有心之人。在下不才,也一向钟情于音乐舞蹈,想向小姐请教一二,不知小姐是否愿意?

    杨玉环:是吗?(顽皮地眼珠一转:)但不知公子是何方人氏?都学过哪些舞蹈?

    陈继忠:嘿,你怎么也文诌诌的了?(杨玉环捂嘴笑。)

    杨玉环:我是跟他学的!你不是说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吗?你瞧他那付文绉绉的样!(笑。)

    陈继忠:错了不是?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看有些人表面上文静,人五人六的,其实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张良娣:我说你这人!会说句人话吗?

    陈继忠:……哎,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我们俩说话,招你惹你了?你什么意思?

    张良娣:你说什么意思?谁是人五人六的?你把话说清楚!

    陈继忠:嗐,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吗——

    张良娣:比喻?你怎么不拿你亲爹打比喻?(杨玉环大笑。)

    陈继忠:你笑什么?(冲张良娣:)好哇!你敢说我爹!你知道我爹是谁?

    张良娣:管你爹是谁,总大不过我家主人去!告诉你——你站好了听着!我家主人他是……

    李亨:良娣休要胡言!(冲陈继忠拱手:)在下李亨,陇西人氏,经商来到洛阳,人地两生,还望二位,不,是三位,还望三位多多关照。

    陈继忠:噢,原来是做买卖的,官商,对不对?

    李亨:……公子好眼力,在下正是奉州府之命而来。

    陈继忠,瞧,没看错吧?一般经商的也不是你这打扮。没得说,既然是头回来洛阳,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我,我可是生在洛阳长在洛阳,说句什么点儿的话,只要不出这洛阳城,随便你问谁家房檐上长几根草,我都能说出来。

    杨玉环:瞎说!我们家房檐上有几根草,你说得出来吗?

    陈继忠:嘿,你怎么叫真儿呀?我不是打个比方嘛——

    杨玉环:你呀,你这叫信口雌黄!有多少?你说!说呀!

    陈继忠:好,好,我说,你别说,我那天还真数来着,不过后来一刮风,就刮乱了。

    杨玉环:鬼才信!好啊,你是不是又上我们家房了?

    陈继忠:没有没有,我上你们家房干嘛?自从上回老伯呲儿了我一顿,我就再没敢上去过。(回头笑,发现李亨还跟着。)嗳,我说这位李——李什么来着?

    张良娣:我看你呀,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至少你得叫声李公子,是不是?会说吗?

    陈继忠:你这跟班的嘴倒挺厉害。得,李公子就李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杨玉环:对了,你不是说也爱跳舞吗?那你都会跳什么舞?

    李亨:惭愧!我也曾结识过一些皇宫和王府中的朋友,有时去他们那里做客,所以学会一些散曲、杂调,实在是不敢在小姐面前卖弄。

    杨玉环:那怕什么?哎,你既然在皇宫和王府里有朋友,那宫廷里的舞你一定会不少吧?

    李亨:据我所知,宫廷舞蹈大约分为健舞和软舞两种,健舞讲的是劲力,比如"浑脱"、"剑器"、"胡旋"、"胡腾"、"柘枝"、"大祈"、"阿连"等等,舞的是闪展腾挪、飞奔跳跃、左右疾旋,要在刚猛威武之气;而软舞则恰恰相反,它舞的是风飘柳絮、步走连环、左缠右绕,要在柔软妩媚之态,曲目有"凉州"、"绿腰"、"苏合香"、"团乱旋"、"垂手罗"、"兰陵王"、"春莺啭",还有……(杨玉环听呆,陈继忠不耐烦。)

    陈继忠:行了,行了,什么这舞那舞的,你光说不练,谁知你会不会?你看我,虽然说不出来,但也能跳上几段。你看啊——(边唱边跳:)"将军自起舞长剑,壮士呼声动九垓。功成献凯见明主,丹青画像麒麟台。"怎么样?嘿,你说怎么样吧?

    李亨:公子跳的便是健舞了,不过,

    陈继忠:不过什么?

    李亨笑:实在不敢恭唯!

    杨玉环:他根本就不会跳,你别听他瞎掰。

    陈继忠:嘿,我瞎掰还是他瞎掰呀?

    杨玉环:你瞎掰!你瞎掰!李公子别理他,你跳一个,你跳一个软舞让我看看。

    李亨:就在这儿?

    杨玉环:这儿怎么啦?噢,跳舞还怕人看呀?真是的!快跳!跳啊!

    李亨:好,那我就跳一曲凉州。(边唱边跳:)胡部声歌西殿头,梨园弟子和凉州。新声一段高楼月,圣主千秋乐未休。(杨玉环鼓掌。)

    杨玉环:跳得好!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手!

    张良娣: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杨玉环:对对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公子再跳一个吧!

    李亨:小姐真的喜欢?

    杨玉环:当然喜欢!你跳呀!

    李亨:那好,我就再跳一曲杨柳枝!(边唱边跳:)"倡楼启曙扉,园柳正依依。鸟鸣知岁隔,条变识春归。(路人纷纷围观。杨玉环情不自尽上前共舞。)露叶疑啼脸,风花乱舞衣。攀折聊将寄,军中书信稀。"(舞罢,二人相视一笑。观众喝采。)

    观众:"好!""跳的好!""再来一个嘿!""你瞧,姑娘和这小伙儿还真叫一个郎才女貌!

    陈继忠:去去去,什么郎才女貌?没事了边儿呆着去!瞅什么瞅?(过来拉杨玉环。)行了,玉环,你怎么一跳舞就没个够呀?走,咱们吃羊肉胡椒汤去。(拉杨玉环离开人群,来到一板棚前。)小二!小二!

    伙计奔出:来啦!客爷!客爷您来点儿什么?

    陈继忠:你给来三碗羊肉胡椒汤。

    伙计:得了您呐!三碗羊肉胡椒汤!(李亨和张良娣跟到。)

    张良娣:哎呀,你老跟着他们干什么?咱们还得……

    李亨:着什么急嘛?(坐下。)伙计,给我也来两碗。

    伙计:得了您呐!再添两碗!(张良娣无奈,只得在棚外拴好马匹。)

    陈继忠:我说,你怎么又来凑热闹?跟你说啊,我可没钱请你。

    杨玉环:没关系,我有钱!

    李亨:怎么好意思让小姐破费?这样吧,初次见,就算交个朋友,这顿吃食我请客。

    陈继忠:真的?太好了!小二!再添三碗!(那边就喊:"得了您呐!再添三碗!")

    杨玉环:你没吃过饭是怎么着?我可吃不了啊。(伙计端汤上:"坐好了您呐!羊肉胡椒汤八碗!客爷请了,请了您呐。)

    陈继忠:我吃得了。别说三碗,就是再添三碗,还不是小菜一碟?李公子真不愧是官商,我知道,花公家的钱谁都不心疼。来,吃,吃。

    李亨:说了半天,还没问二位的姓名呢?

    杨玉环:我叫杨……(陈继忠忙捂其口,附耳。)

    陈继忠:别瞎说!你知道他是何居心?听我的。(对李亨一笑:)她是我妹妹。

    李亨:啊?你们是亲兄妹?

    陈继忠:当然!那还有假?你看她——啊?你再看我——像不像?(杨玉环就笑。)

    李亨:不像,不像。(张良娣嘟囔:"一看就是假的!")

    陈继忠:怎么会不像呢?人都说我妹妹长得漂亮,我呢,只要下巴再尖一点儿,眉毛再翘一点儿,眼睛再大一点儿,鼻子再直一点儿,嘴巴再小的点儿,那就是地道的美男子。(杨玉环喷饭。)

    杨玉环:行啦,行啦,你就快吃吧!

    李亨:公子真有意思。那么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陈继忠:你问我呀?我叫陈继忠,耳东陈,继承的继,忠于皇上的忠。提起我你大概不知道,不过要提起我爹,那可是响当当的一位大英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亨:哦?但不知令尊何许人也?

    陈继忠:你听好了,得,你还是先站好了吧。

    杨玉环:哎呀!你臭贫什么?

    陈继忠:得,坐着也行,不过你可得坐稳了啊。听着!我爹,他老人家乃是当今天子钦封的御前龙虎大将军,陈玄礼是也!(李亨一楞,随即大笑。)你!……你笑什么?

    李亨:你是陈玄礼的儿子?

    陈继忠:啊,怎么啦?你不相信?

    李亨:没听说过。

    陈继忠:没听说过?哎,你是谁呀?你不就是个做买卖的吗?

    李亨:好好好,就算我是个做买卖的,我且问你,你家令堂大人姓什么?

    陈继忠:你问我娘?她姓白呀。怎么了?

    李亨冷笑:可见全是谎话!谁不知龙虎大将军的夫人姓刘,哪里又出来个姓白的?!

    陈继忠:你!你再说一遍!

    李亨:怎么?难道是我说错了?

    陈继忠:我他娘揍扁了你!(举拳要打。杨玉环上前拦住。)

    杨玉环:干什么呀,忠哥!人家并没说错什么,你本来就是龙虎大将军庶出的儿子嘛。

    陈继忠:可他分明是看不起我!

    李亨:公子误会了。如果你真是陈将军之子,倒是我的无知。因为我从来不曾听说过龙虎大将军在洛阳还有一位夫人。

    杨玉环:怎么?你认识龙虎大将军?

    李亨:不不,我也是听说,听朋友们说的。

    陈继忠:你那叫道听途说。我告诉你,我的大娘是姓刘,几个月前她就死了。(李亨:"不错。")这你都知道?那我再告诉你,我的亲娘姓白,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现在你知道吧?

    李亨: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陈继忠:又酸上了不是?是朋友就甭来这套。嘿,有机会我把你引荐给我爹,你要是认了他老人家,什么皇宫里的、王府里的?全都白给!来来,咱们吃!兄弟,等吃饱了我带你在洛阳城里好好逛逛!(正说着,一个挑鸡笼的商贩走来。)

    鸡贩子:斗鸡,斗鸡,上等的斗鸡啊!

    杨玉环:哇!斗鸡!(扔下碗跑过去看。)快看斗鸡嘿!真好玩儿!

    鸡贩子:姑娘,买一只回去玩玩吧。我养的鸡个个都是好样的,上场就能赚钱。

    杨玉环:真的?多少钱一只?

    鸡贩子:不贵,大的五两银子,小的您给二两三文。

    杨玉环:啊?这么贵?

    李亨:我看看。(上前细看。)嗯,这只好生了得!

    杨玉环:怎么,你也懂斗鸡?

    李亨:有时也玩玩儿。你看它,喙长爪尖宽胸脯,有股子凶劲。

    鸡贩子:公子好眼力。

    杨玉环:真的?它能打胜仗吗?

    李亨:虽不敢说百战百胜,却也有一番好拼。(陈继忠端着碗凑过来。)

    陈继忠:我看看,我看看。你说哪只厉害?

    杨玉环:李公子说这只。

    陈继忠:这只不行,依我看,这只才棒呢。

    李亨:不不不,你说的那只虽然体壮,腿却稍显短些。

    陈继忠:腿短?腿短还站得稳呢!

    李亨:站得稳有什么用?它没劲儿。

    陈继忠:那你才叫瞎说呢。你瞧你那鸡,脑袋那么小,一口就得被人吃了。

    李亨:看来陈公子没斗过鸡。

    陈继忠:我没斗过鸡?你问问她——我斗过没有?

    杨玉环:你是斗过,不过据我所知,赢的少,输的多。

    陈继忠:啧!你说句提气的话行不行?何苦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玉环:那我也不能瞎说呀。

    陈继忠:嘁!

    鸡贩子:二位公子不必争吵,要知谁说的对,买回去一比不就知道了?

    张良娣:你这刁民,倒会渔翁得利。

    陈继忠:不!他说的有理。李公子,你可敢跟我一赌?

    李亨:行啊。但不知陈公子要赌什么?

    陈继忠:我想想……就赌文银五十两,如何?

    李亨:奉陪就是!良娣,拿钱来。

    张良娣:哎呀,少爷怎么好好的又要斗鸡?在这大街上多不雅!

    李亨:你就拿过来吧!(一把夺过银子包,取出一块给小贩。)

    陈继忠:好!我就喜欢爽快的!来,我要这只!(掏银子。)玉环,咱们又有零花钱了。

    杨玉环:别高兴的太早,要是输了,看你拿什么给人家?

    陈继忠:输不了,输不了,你就瞧好吧。(交银子,抱鸡。)来呀!

    李亨:来,众位闪开。

    众行人:“嘿,斗鸡了嘿!”“快看嘿!”“让我看看。”“别挤别挤,这儿打赌呢。”(围上。)

    杨玉环:等等!我做裁判。咱们可说好了,谁输了也不许耍赖。

    李亨:姑娘放心,本人言而有信。

    陈继忠:你也放心,我陈继忠向来说一不二。

    杨玉环:好,我相信你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预备,开始!(二人放鸡。定格。)

    19,定格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诸位都看见了,忠王李亨和杨玉环初次见面,正所谓一见衷情。杨玉环长得漂亮是不争的事实,反过来,忠王李亨也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要个儿有个儿,要模样有模样,说出话有股子高人一等的气派,什么事往深里一说,好嘛,又几乎没他不懂的,而且小伙子舞也跳得捧,还出手大方,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姑娘喜爱?

    他俩彼此有了好感倒不要紧,这陈继忠可就吃上醋了。小伙子对杨玉环的那份感情都挂在脸上呢,冷不盯来了个第三者,他能不提高警惕吗?这种事情是最敏感不过的——不信你平时注意一下,这男人要是迷恋一个女人吧,只要有个第三者一出现,哪怕跟他心爱的姑娘多说一句话,这时候您就注意小伙子的眼神,那,小火苗紧压着,虽然脸上有说有笑,心里的警惕性可高着呢。哎,就那么个劲儿。所以,陈继忠这哪儿是跟李亨斗鸡呢,分明就是斗气儿,非从气势上压倒对手不可。李亨也不是傻子,他一看陈继忠跟他面前拔份儿,也就不甘示弱——嘿,你不是就想在姑娘显显能耐吗?噢,要把我压下去?行啊,那咱就比试比试!

    要问他们比试的究竟结果如何?咱们且听下回分解。"(退出。画面满屏。片尾歌、字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