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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十五集

    说书人上。

    说书人:上回咱们说到唐明皇以给他的《游月宫》编舞为由,把杨玉环留在了骊山,结果,遭到杨玉环的激烈反抗。这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过去人们提起杨贵妃——不论说书的也好,唱戏的也罢,说到杨玉环曾经是寿王妃,后来才嫁给了她公公唐明皇,都是那么一带而过,轻描淡写,蜻蜓点水,就好像这是自然而然的,天经地义的。是那么回事吗?噢,这事放在现在,有人回家跟他儿媳妇说:“干脆,你嫁给我得了。”那能行吗?就算街坊四邻不说什么,人家姑娘也得乐意呀!是不是?就跟咱们看到的一样,这事,杨玉环是一百个不答应。放谁身上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呀。要不然还算个人吗?嗳,可唐明皇根本就不死心。他是真的爱上了——现如今的医学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所谓的爱情,就是一种荷尔蒙,也就是种激素或多种激素在人的身体里瞎捣鼓,弄得人神魂颠倒,最容易失去理智。唐明皇现在就处在这么一种状态。他什么也不顾了,就是一门心思爱杨玉环,就是想让杨玉环也一心一意地爱他。这不,一听说杨玉环身体不适,他赶紧就让高力士带太医去寿王府去给杨玉环瞧病。嘿,瞧病?这病能瞧吗?嗯?这病它说得出口吗?(退出。)

    1,白天。寿王府。后园花厅内。李瑁陪杨玉环赏花。王英进。

    王英:启禀王爷,高力士奉旨带太医来给娘娘问病了。

    李瑁:快快有请。(高力士带太医进。)

    高力士:奴才拜见寿王千岁、王妃娘娘。万岁爷听说王妃娘娘身体不适,特命刘太医前来为娘娘切脉问诊。

    刘太医:拜见王妃娘娘。(杨玉环背对着不理。)

    李瑁:玉环。

    杨玉环:那好吧。(有人搬来桌椅。杨玉环坐下,伸胳膊让刘太医号脉。)

    刘太医:娘娘请。(号脉。众人看着。杨玉环忽然冷笑。)

    杨玉环:你说说看,我得的是什么病?

    刘太医:这个……

    杨玉环:你说呀。

    刘太医:依下官之见,娘娘没病。

    杨玉环:没病你来干嘛?哼!……唉,我倒是有点儿累得慌呢。(起身离开,径自出花厅而去。)

    李瑁:玉环……敢问刘先生,王妃她到底有无疾病?

    刘太医:王爷放心,王妃娘娘脉像正常,身体安康得很呢。

    李瑁:噢……不对吧?那她为何总说身体不适?

    刘太医:这可就难说了。恕下官冒昧,娘娘或许有些思虑过重……亦未可知。下官医道粗浅,殿下若实在放心不下,可另请高明。

    高力士:哎,万岁爷相信先生,先生的论断自然是错不了的。王寿娘娘玉体既无大碍,寿王千岁尽可放心。

    李瑁:多谢父皇!

    2,白天。皇宫。室内。李隆基听刘太医汇报。

    李隆基:噢。如此说来,寿王妃果然没病?

    刘太医:回陛下,寿王妃气色润泽,六脉平稳,内无病机,外无病候,实乃健康之态。

    李隆基:这朕就放心了。你下去吧。

    刘太医:是。(退出。)

    李隆基:力士,玉环她说了什么没有?

    高力士:回爷的话,寿王妃她什么也没说?

    李隆基:一句话也没说?

    高力士:没有。

    李隆基:嗯?

    高力士:……她就问刘太医自己生了什么病,刘太医说她没病,她起身就走了。

    李隆基:还是的。那你为何说她一言不发?

    高力士:奴才错了。

    李隆基:大错特错!

    高力士:爷!

    李隆基:难道她对朕的关心真就无动于衷?

    高力士:奴才不敢说谎,寿王妃她压根就没多说一句话。不信,您问跟班的李建马安,他们都在旁边听着呢。

    李隆基:唉,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高力士:是,奴才无能!(李隆基不语,拿起一支做了一半的金钗,继续用锉刀打磨。高力士凑到跟前:)万岁爷,您该午睡了。

    李隆基:不用你管。你走吧。

    高力士:是。(退出。)

    3,晚上。寿王府。室内。李瑁陪杨玉环饮酒解闷。几个江湖艺人在席前表演钻圈、顶坛子之类的杂技。杨玉环借酒浇愁状。

    李瑁:姐姐喜欢吗?

    杨玉环:倒是挺好玩儿的。

    李瑁:这是王英他们出城办事,路过安乐坊时遇见的,他们知道姐姐喜欢,就带回来了。(杨玉环饮酒。)姐姐别喝了吧。

    杨玉环举杯端详一阵:这酒挺好喝的,我喜欢。(喝酒。)

    李瑁:姐姐身体不适,不宜过量饮酒。

    杨玉环:可我觉得多喝些心里才舒服呢。

    李瑁:是吗?(杨玉环点头。)那好吧,我陪姐姐多喝几杯。(斟酒。二人碰杯。杨玉环强颜一笑。李瑁愈发心中不安。)

    4,晚上。皇宫。室内。李隆基独自面对一桌饭菜毫无食欲,只顾继续打磨金钗。高力士进。

    高力士:爷……

    李隆基:你有何事?

    高力士:爷快用用膳吧,饭菜又要凉了。

    李隆基:朕不是说过让你统统给我撤下去吗?

    高力士:撤下去,您吃什么呀?

    李隆基:让他们给朕弄碗米汤即可。

    高力士:这怎么行?

    李隆基:怎么不行?朕已是将死之人,想喝口米汤都不行了?(高力士跪。)

    高力士:爷!奴才斗胆求您了!爷以万乘之尊而身系天下,却奈何为一红颜女子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耶?

    李隆基:放肆!你弄不来她,还有什么脸面在朕跟前说风凉话?

    高力士:奴才说过,爷要是想要,怎么着也给您弄来了,可即使天下人不说什么,以寿王妃之性情,您是知道的——她能顺当得了吗?求爷再三思之!(李隆基发愣。)爷……

    李隆基:出去。出去!

    高力士:是。(退出。李隆基看看桌上饭菜,继续打磨金钗。)

    5,晚上。寿王府。室内。酒席前只剩下李瑁和杨玉环。二人都有三分醉意,仍不住碰杯。

    杨玉环:来,再喝一杯。

    李瑁:喝!

    杨玉环笑:殿下都喝醉了。

    李瑁:姐姐也喝醉了。

    杨玉环:我没醉。

    李瑁:我也没醉。

    杨玉环:你没醉吗?那你怎么脸红了?

    李瑁:姐姐脸也红了。姐姐的脸色平时艳如桃花,此时则烂若云霞。(笑。)

    杨玉环:我……真的那么好看?

    李瑁:寡人决无虚言。记得母后在世时,常夸我艳福不浅呢。……唉!(想起母亲,转悲。)

    杨玉环:看,你又说母后。算了,不说了。来——(二人碰杯。)

    李瑁:我太爱你了。

    杨玉环:我知道。就因为我长得好看,是不是?

    李瑁:姐姐不知,其实你比洛神还要美呢。

    杨玉环:哈哈!别逗了。

    李瑁:真的。

    杨玉环:还说!洛神是神仙,我是凡人,怎么能比神仙比美?

    李瑁:姐姐错了吧——洛神其实不过也是个凡人,她本是魏文帝曹丕的皇后,曹植暗中爱慕之,却又不敢直书其美,所以才编出一个洛神来。

    杨玉环:噢,原来洛仙是一个皇后呀?

    李瑁:然也。皇后不也是凡人吗?

    杨玉环:嗯,言之有理。哎,我问你,你们男人是不是全都好色之徒呀?

    李瑁愣了片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姐姐何出这不雅之言?

    杨玉环:那,要是我将来老了、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李瑁:笑话!谁都会老的,可姐姐决不会变丑!

    杨玉环:又说假话!唉,要是……要是……

    李瑁:要是什么?

    杨玉环:算了吧,哪儿来的那么多要是?来,喝酒。(碰杯。)

    李瑁:姐姐心里一定有心事吧?

    杨玉环:什么心事?

    李瑁:姐姐不说,我怎么知道?

    杨玉环: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李瑁:那为什么刘太医说姐姐思虑过重呢?

    杨玉环:他?他知道什么!嘁!

    李瑁:可我也看得出来姐姐必有些心事呢。

    杨玉环:是吗?那你就说说看。

    李瑁:姐姐自打从骊山回来,就变得怪怪的,所以我想,你……

    杨玉环:怎么啦?

    李瑁:你……你是不是得罪父皇了?

    杨玉环:哈!我得罪他?……他是皇帝,我哪里得罪得起?

    李瑁:真的没有?

    杨玉环:嗐,你干嘛总是这样问?烦死了……

    李瑁: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姐姐那天晚上为何匆匆跑回长安,回来后又不肯进宫去见父皇!(杨玉环低头不语。)是父皇嫌姐姐的舞编得不好?

    杨玉环:不,是我嫌他的曲子编得太差!

    李瑁:啊?!这还了得……

    杨玉环:怎么啦?我就是不喜欢嘛!哼!(起身,笑着往外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李瑁看着杨玉环出门:原来是这样……天哪——(忽然酒醒。)

    6,晚上。太子府。室内。李亨独自喝闷酒。张良娣进。

    张良娣:殿下,你不是说要看书吗?怎么又一个躲在这里喝起了闷酒?

    李亨:良娣呀。你们在干什么?

    张良娣:我和王妃姐姐下了几盘象棋,她说困了,就让我来叫你过去。

    李亨:急什么?来,你陪我喝两盅。(张良娣坐下,斟酒。)

    张良娣:你到底怎么了?莫非又有什么心事不成?

    李亨:我还能有什么心事?

    张良娣:别装啦。哼,殿下也真是的,都这么些年了,却总也忘不了那个女人。

    李亨:唉,忘了谁也忘不了她呀……(喝干杯中酒。叹气。)说实在的,我觉得玉环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呀。

    张良娣:有何不妙?

    李亨:跟你这么说吧,父皇十有八九是看是玉环了。

    张良娣:父皇?(笑。)你说什么呢?

    李亨:不!我感觉得出来!

    张良娣:又说疯话!

    李亨:不是疯话!

    张良娣:你看出什么来了?

    李亨:你没见每次去宫中赴宴,玉环一回也没露过面吗?为什么?

    张良娣:她不想去呗。

    李亨:不对!她是怕见父皇!我看得出来,父皇每每总忍不住往十八郎身边的空位子上瞅,他瞅什么?

    张良娣:你是说——

    李亨:上次去骊山,父皇把玉环留在山上,我就觉得不对劲。听说当天晚上玉环就匆匆下了山,半路上连脚也没歇就回长安了。这是偶然的吗?

    张良娣: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李亨:我听陈玄礼手下人说的。

    张良娣:你倒会打听!

    李亨:能不打听吗?父皇要是惦记上玉环,我怎么办?

    张良娣:阿弥陀佛!(冷笑。)要依我说,如果真是那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呢。

    李亨:你什么意思?

    张良娣: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好孬让你死了那条心!

    李亨:胡说!……好,好,就算此事与我无关,那父皇的名声怎么办?啊?

    张良娣:行啦,你别扯得太远了,有没有这回事还不一定呢。瞧把你给急的。

    李亨:我相信我的直觉!

    张良娣:就算你是对的,就算父皇有了那种心思,你又能怎样?你劝得了吗?你敢去劝吗?

    李亨:这……(韦孺人进。)

    韦孺人:瞧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张良娣:姐姐怎么也来了?

    韦孺人:我能不来吗?本指望你来请殿下过去早些休息,没成想你们倒只顾在这里喝上交杯酒,说上贴心话了!(笑。)

    李亨:行了,咱们也别说了,睡觉,睡觉去!(起身搂着二女人出屋。)

    7,晚上。皇宫。室内。李隆基聚精汇神打磨金钗。高力士进。

    高力士:万岁爷。

    李隆基:又什么事?

    高力士:寿王千岁来了。

    李隆基:什么?

    高力士:寿王千岁他非要见您。

    李隆基:他所为何事?

    高力士:奴才不知。他不肯说,只说要当面禀明万岁爷。

    李隆基:快!快让他进来!……等等!((匆忙收起金钗及工具。)把奏章给朕拿过来。(高力士忙把成摞的奏章抱到桌上。)去吧。

    高力士:是。(退出。李隆基拿起一份奏章假装翻看。片刻,李瑁进。)

    李瑁:儿臣拜见父皇。(李隆基故意动作缓慢。)

    李隆基:哦,是瑁儿呀。这么晚了,你找朕有事?

    李瑁:儿臣罪该万死!(跪。李隆基大惊。)

    李隆基:瑁儿,何出此言?

    李瑁:父皇!全怪儿臣驯妻不严,致使玉环对父皇出言不逊,冒犯了父皇天威,请父皇责罚儿臣吧!

    李隆基:……怎么?玉环都跟你说了?

    李瑁:她全都说了。

    李隆基:她……她说了什么?

    李瑁:她说……她说嫌父皇的曲子不好听,所以不愿为父皇编舞,因而冲撞了父皇……

    李隆基松口气:啊……啊,这没什么。朕何曾怪罪过她?朕不生气,啊。你且起来。坐吧。

    李瑁:谢父皇。(坐。李隆基假意看奏章。)已上二更,父皇还在关心国事,父皇真是太辛苦了。

    李隆基:哦,没什么,朕早已习惯了。……玉环……她还说了什么?

    李瑁:她倒是再没说什么了。

    李隆基:她情绪可好?

    李瑁:自从骊山归来,玉环她常常郁郁寡欢,儿臣放心不下,再三追问,她才说出实情。父皇,都是儿臣不好……(李隆基摆手。)

    李隆基:朕知道,你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好孩子。此事与你无关。回去告诉玉环,叫她不必介意,啊,就说,不论她在朕面前做了什么,朕都会优容于她。啊。朕……朕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的。

    李瑁:多谢父皇!

    李隆基:朕给她的东西她可喜欢享用?

    李瑁:……喜欢。

    李隆基:以后你们需要什么就说,朕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李瑁:多谢父皇!……父皇有事,儿臣就不打扰了。(起身。)儿臣告辞。

    李隆基:好吧。(也起身。)回去早结休息,啊。

    李瑁:是。父皇也早些休息。

    李隆基:朕会的。(送至门口。)瑁儿。

    李瑁:父皇。(李隆基欲言又止。)

    李隆基:去吧。

    李瑁:是。儿臣告退。(离开。李隆基望其背影。)

    高力士:寿王千岁至仁至孝,真君子也。(李隆基看看高力士,转身回屋。拿出金钗端祥,心情有些矛盾。)

    8,晚上。太子府。寝室内。李亨和韦孺人同床而卧。张良娣坐在床边念书。

    张良娣:“二十五年春,齐崔杼帅师伐我北鄙,以报孝伯之师也。公患之,使告于晋。孟公绰曰:‘崔子将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归,何患焉!其来也不寇……’”(只听李亨发出酣声,与韦孺人相视一笑,放下书,起身。)好了。

    韦孺人:真是的,结婚这么多年了,哪天晚上都得让姐姐读书给他,他才肯入睡,换了谁也不行。

    张良娣:他就是这么个怪人。

    韦孺人:只是苦了姐姐。

    张良娣:没什么,要是不给他念书,我也睡不好觉呢。姐姐也快些睡吧。明天见。

    韦孺人:明天见。(张良娣退出。韦孺人熄灯。)

    9,室外,张良娣出来。想想,离开。

    10,晚上。寿王府。寝室外。李瑁匆匆赶来。张云容和阿娇迎上。

    阿娇:爷!您到哪儿上茅房去了?让我们找您这半天!

    李瑁:我嫌茅房臭,随便找了个地方。玉环睡了?

    张云容:娘娘喝多了酒,一躺下就睡着了。

    李瑁:噢,这就好。(进屋。)

    11,室内。张云容和阿娇跟李瑁进,来到床前,帮着脱衣。

    李瑁:你们也去休息吧。(二女相视,退出。李瑁轻轻上床,脸对脸端祥杨玉环。只见杨玉环梦中突然一笑。李瑁也笑,就这么深情地望着。)

    12,晚上。李林甫家。室内。李林甫独坐灯下,案上铺一张纸,上写“寿王妃——皇上”字样,紧锁眉头瞎琢磨。)

    李林甫自语:……嗯?如何才能拴上对儿呢?唉,难杀我也!(李夫人进。)

    李夫人:你怎么还不睡呀?(李林甫做贼心虚,忙捂住纸。)

    李林甫:……谁叫你进来的?

    李夫人:呦,怎么啦?

    李林甫:出去!

    李夫人:哎,人家好心好意劝你休息……

    李林甫:哎呀!出去出去!(上前往外推。)没看见我正思考国家大事吗?快走吧!你先睡,啊,快走!

    李夫人:真是的!什么国家大事?如此见不得人?(嘟囔着离开。李林甫关好门,走到桌前继续思索。)

    李林甫:难啊!……怎么才能做到既让皇上高兴,又让别人无话可说呢?(来回踱步。一会儿,一家人在外面叫:“老爷,老爷。”)什么事?

    家人在外:太子府的张娘娘求见。(李林甫大愕,猛开门。)

    李林甫:你说什么?

    家人:回老爷的话,太子府的张娘娘说有要事见您。

    李林甫:可是叫张良娣的那个?

    家人:小的不知。她只自称太子夫人。(李林甫想想,赶紧冲回屋里把那张纸团吧团吧藏好,然后正襟危坐。)

    李林甫:有请!(抓过一本书乱看。一会儿,张良娣进。李林甫忙起身。)……臣……臣拜见张娘娘。

    张良娣:打扰大人了。

    李林甫:哪里。娘娘乃是贵客,下官做梦都不敢想娘娘的大驾能光临鄙舍哩!

    张良娣:大人不必谦虚。我的时间不多,此来是专为一事向大人请教的。

    李林甫:娘娘才叫谦虚呢。娘娘请坐。(让坐,倒茶。)但不知娘娘所问何事?是不是太子殿下遇见难事啦?

    张良娣:太子并无难事,只怕宰相大人遇见难事了吧?

    李林甫:什么意思?

    张良娣:我听说皇上从骊山回来后,每日在朝堂之上无精打采,动不动就发脾气,可有此事?

    李林甫:不错,的确如此。……下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良娣:大人可知皇上每日散朝做些什么?

    李林甫:皇上这些时候倒是净请皇子们进宫宴饮了,别的,下官却万难知晓。

    张良娣:只说这宴饮一事。皇上每每召见,众皇子全都携带王妃夫人前往,然而席间却总缺少一人,你知是谁?

    李林甫:谁?

    张良娣:寿王妃。

    李林甫:你是说——

    张良娣:寿王妃托病不去,那是因为她害怕见皇上。

    李林甫:噢!但不知她为何怕见皇上?

    张良娣:大人再往十天前想——皇上让所有的人都下山回京,却单独把寿王妃一人留在山上,所为何故?

    李林甫:你的意思是——

    张良娣:大人乃天下第一精明之人,这还用问吗?

    李林甫:噢,噢……可此事与我有何相干?

    张良娣:当然有!皇上爱慕寿王妃,于情于理行得通否?

    李林甫:不通,不通。

    张良娣:这便是皇上的心病之所在呀!皇上一日心病不除,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大人身为宰相,难道没有责任吗?(李林甫盯住张良娣片刻,突然大笑。张良娣不动声色。)

    李林甫:……你别来这套!老实说,是不是太子叫你来的?

    张良娣:我来这里与太子无干。

    李林甫:不!关系太大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太子对寿王妃,那是藕断丝连呀!对不?他怕那女人归了皇上,自己从此就再无希望得到了,所以就叫你来说服我去劝皇上不要对寿王妃有非分之想?对不?而我要是说了这话,皇上必然恨我,对不?此乃小孩子把戏,娘娘就不必在老夫面前卖弄了吧?

    张良娣冷笑:大人以为,不去劝皇上,你的相位就能保得长久吗?

    李林甫:什么意思?

    张良娣:以皇上的性情,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顺者昌,逆者亡,这本来就是帝王之道。你既然知道逆来不通,何不劝皇上顺而受之?

    李林甫:你是说,让我劝皇上纳取寿王妃?

    张良娣:难道你不想这么做吗?(李林甫又大笑。)

    李林甫:好你个滑头的太子!想坏我的名声?对不?想让皇上失去尊严和威信,对不?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要拆我的台。领教了!

    张良娣: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只好去另找贤能了。(起身往外走。)不过,一旦让别人抢了这天大的头功,到那时,你再怨我拆你的台吧。

    李林甫:娘娘留步!(张良娣停住。李林甫来到跟前。)请娘娘转告太子,我不会上他的当!

    张良娣:我说过,此事与太子无关。(二人对视良久。)

    李林甫:你为何偏来找我?

    张良娣:谁不知皇上对你才最最信任?

    李林甫:那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张良娣:我要让杨玉环嫁给皇上,让太子永远绝了对她的念头!

    李林甫:噢……(仔细端详。)明白了。说实话,皇上的心病我是知道的,作为臣子,我又岂能不急皇上之所急、想皇上之所想?不过,你说的这件事确实难办呀,否则,还用得着你我吗?那高力士恐怕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或许你心中已有了良策?

    张良娣:没有三把神沙,谁敢倒反西歧?

    李林甫:哦?娘娘请坐,还望娘娘恕老夫刚才一时冒犯。

    张良娣:今天我来找你,一来是为了却我心头多年之隐患,二来也是为了消除大人和太子之间的宿怨,为你们彼此都求个平安。

    李林甫:娘娘圣明!我倒没什么,只要太子不记前嫌,老夫何尝不愿与他相安无事?咱们还是先说眼前的吧。依娘娘看来,如何才能既让皇上得到寿王妃,同时又保住他老人家的伟大名节?

    张良娣:大人应该知道高宗皇帝和则天武后的故事吧?

    李林甫:怎么不知道?——则天武后本是太宗皇帝的侍妾,后来被高宗皇帝所爱……

    张良娣:按俗人的眼光看来,高宗皇帝娶则天武后,乃是儿子娶了母亲,可世人之所以不加非议,全是因为则天武后在太宗皇帝归天之后便出家做了尼姑,因此脱去凡胎的原故。

    李林甫:……(一拍脑门)对呀!出家再还俗,等于重获新生命,跟过去的婚姻就没有关系了!(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张良娣:大人既然想起来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以后的事情,大人定会办好。(起身。)时候不早了,告辞。

    李林甫:多谢娘娘指教!娘娘慢走。(送至门口。)还请娘娘转告太子殿下,以后他若遇到难处,尽管来找在下,凡在下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帮忙。

    张良娣:大人的话我一定带到。大人留步吧。

    李林甫:好好,在下不送了。来呀,给娘娘照着!(目送家人打灯笼送张良娣走。回屋。)好厉害的婆娘!不行,以后我可得小心着点儿她!(来到桌案前,取出那张纸展开,提笔在“寿王妃——皇上”上面画了个大圈。)

    说书人上。

    说书人:看见没有,这就是张良娣的厉害之处。张良娣是李亨最亲近的女人,自始至终伴随的李亨身边,寸步不离。可以说,她是李亨最忠实的奴仆,在遇到难处时帮他出主意,在遇到危险时敢于挺身而出,用自己弱小的身体保护主人不受侵害。她这么做,完全是出自本能。因为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通过主人的步步高升,使自己享受到常人享受不到的尊贵。像这样的女人,当然不能容忍别的女人在主人心中占有比她更重要的位置了。所以她才一再破坏和阻挠李亨和杨玉环的关系。现在,眼看着皇帝相中了杨玉环,她心里其实比李亨还着急呢,就恨不能让这事赶紧生米煮成熟饭,好让李亨对杨玉环永远都死了那份心。所以她想出这么个主意,赶紧急急忙忙跑来告诉了李林甫。因为她知道只有李林甫跟皇上最亲近,最能第一时间把这主意给递进去。而李林甫正发愁没办法玉成皇帝的美事呢,忽然得这么条锦囊妙计,真是如获至宝呀。(退出。)

    13,白天。皇宫。晨钟阵阵。

    14,白天。皇宫。大殿内。李隆基上朝,一付心就在焉的样子。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力士:平身。万岁爷有旨,百官有事,即可上奏。

    吉温:臣有本上奏。(出班。)陛下,臣有一同乡,姓汪名洪字百川,乃开元二十三年进士,现任胡州司马一职。此人常识渊博,满腹经纶,大可提拔重用。

    李隆基:是吗?堪称学识渊博满腹经纶者,乃是宰相之才,但不知此人之风度比张九龄如何?

    李林甫出班:启奏陛下,汪百川其人臣已见过,臣以为此人之才学比之九龄,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李隆基:既然如此,卿等可酌情任用。

    李林甫:臣尊旨。

    大臣甲出班:启奏陛下,臣昨天得到消息,说张九龄已在七月于荆州病故了。

    李隆基:噢……(大惊)什么?

    李林甫:陛下,九龄之死臣也得知,臣已经派人前去荆州向其家属慰问,并正拟表请求厚葬之。

    李隆基:厚葬!一定要厚葬!力士,传朕的旨意,赐九龄之妻黄金百两,并许其子承袭爵位。

    高力士:奴才尊旨。

    李隆基:怎么说走就走了?……姚崇、宋景、苏廷、张说,朕的贤相们一个个都走了……如今九龄竟也去了……

    大臣乙出班:陛下,淮南转运使有本上奏。今岁江淮大水,十户九灾,冬季以来,饥民遍野……

    李隆基:放赈!放赈呀!啊——

    大臣乙:臣尊旨。

    李隆基:以后除京畿之外,远地发生饥荒,各州县可即行自决定放赈事宜,先救百姓要紧,然后再向朕通报。

    李林甫:皇帝陛下圣明!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万岁!

    15,白天。皇宫。室外。李隆基下朝出来,茫茫然坐乘舆往后宫走。

    李隆基:停!(众人停。李隆基想心事。)

    高力士:爷,您要上哪儿?

    李隆基:上哪儿?……走,上朱雀楼去看看。

    高力士:又上朱雀楼?

    李隆基:怎么?你想抗旨不遵?

    高力士:奴才不敢!只是爷您还没用早膳呢。

    李隆基:废什么话?!

    高力士:是!(挥手,众人抬乘舆改道。)

    16,白天。长安皇宫。朱雀门城楼。高力士扶李隆基上。

    高力士:爷,您慢着。(李隆基怀着急切的心情快步来到门楼前,手扶城垛向外眺望。)

    李隆基:……哎,今日为何寿王府一带烟气燎绕?

    高力士:回爷的话,今天安国寺里举行佛事,善男信女们去的多,所以香火旺盛些。

    李隆基:让他们把香火灭掉!

    高力士:这……

    李隆基:听见没有?他们弄得如此乌烟瘴气,让朕如何看得清寿王府?

    高力士:爷,您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您看见寿王府,也看不见寿王妃呀——您不是天天都来吗?

    李隆基:朕知道,你就是不想帮朕的忙!

    高力士:奴才冤枉!

    李隆基:你要是真想帮朕,玉环她能不到宫里来?

    高力士:可她就是借故不来嘛,奴才又有什么法子?(李隆基又朝寿王府的方向看了一阵。)

    李隆基:玉环她现在做些什么?

    高力士:奴才不知。

    李隆基:谁问你了?!……哎,你说,朕要是再让她进宫编舞,她能来吗?

    高力士:照理说,万岁爷只要正式降旨,她是不能不来的,可架不住她还会生病呀。哪次让她进宫赴宴她还不都病了?

    李隆基:那朕就去看望她!

    高力士:不可!不可!昨天太医说寿王妃并无疾病,今日万岁爷还要前去探望,岂不做得太过了?

    李隆基:就算朕做过了又怎么样?朕是关心她嘛!

    高力士:这……这……奴才不是害怕招嫌疑嘛。

    李隆基: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嗯?你说呀!快说!

    高力士:奴才……奴才……(一太监上。)

    太监:启禀万岁,中书令李林甫求见。

    李隆基叹口气:叫他上来。(太监下。李林甫上。)

    李林甫:臣拜见陛下。

    李隆基:有事就说吧。

    李林甫:是。启奏陛下,营州军使安禄山大破契丹于大凉河,追奔八百里,斩获甚众。

    李隆基:安禄山?不就是那个九龄曾说他日后必反的蕃将吗?

    李林甫:恕臣直言,张九龄万般皆好,就是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若陛下当初听了他的,岂不枉杀一员大将乎?

    李隆基:是啊,是啊,智者千虑,难免一失,九龄已去,我们也不必求全责备了。

    李林甫:陛下圣明。请陛下放心,臣虽不才,愿竭尽全力继承先贤遗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隆基:好,好。说实在的,朕现在唯独相信爱卿的能力,还望爱卿再接再励呀。(往寿王府方面张望。)

    李林甫:是,是。臣以为,安禄山御寇有功,可晋升都督一职。

    李隆基:就由爱卿酌情办理吧。

    李林甫:是。……恕臣冒昧,臣观陛下近日上朝,常常有些恍惚之态,不由得为臣不为陛下的龙体担忧呀。还望陛下多加珍重才是。

    李隆基:爱卿真是心细如丝!朕近来确实心中颇有些无名之烦闷,也不知怎么了,因此常感到身心疲惫。所以,朝中之事,凡朕有留意不周之处,还须爱卿替朕用心。

    李林甫:是!臣一定尽心尽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臣真恨不能替陛下分担一切!

    李隆基:爱卿之忠心朕是知道的。可惜呀,有的东西……有的事情,别人是无论如何也分担不了的。

    李林甫:臣明白了。

    李隆基:哦?你明白什么?

    李林甫:恕臣多嘴。陛下事出后宫,臣不敢再加妄言。

    李隆基:哦?(四下里看看)……你——不妨就说说看?

    李林甫:那臣就斗胆言之?

    李隆基:但讲无妨。

    李林甫:是。唉,其实臣也学过些望气辩色之术,近日上朝议事之时,臣常见陛下印堂发红,面带桃色,便觉得陛下患的是阳刚一气之疾呀。

    李隆基:……嗯。说句不怕爱卿见笑的话,朕正是因为身边没有中意的女人,所以才常感郁闷。

    李林甫:您瞧!阳刚太盛了不是?陛下也该适当地——啊,互补互补嘛。

    李隆基:说的容易。自从惠妃走后,这后宫三千佳丽之中,就再难找出一个让朕神清气爽的女人了。

    李林甫:噢,臣明白了。

    李隆基:你又明白什么?

    李林甫:陛下所需者,乃天下之绝色也!唉,只可惜,当今天下堪称绝色的女人只有一个……臣失口!臣失口!

    李隆基:你说是谁?

    李林甫:不不不,臣失口!臣失口!臣告退!

    李隆基:你回来!林甫,你说如今天下只有一个绝色之人,她在何处?姓字名谁?

    李林甫:臣不敢说!

    李隆基:你们统统退下。

    众太监宫女:是。(退下。)

    李隆基:你——也走开!(高力士退。)现在这里再无旁人,爱卿但讲无妨。

    李林甫:臣罪该万死!臣以为,天下之绝色者,唯有寿王妃。

    李隆基:啊……

    李林甫:陛下,臣知道此事颇为难办,但陛下之康泰关系到国家之安危,臣又岂忍让陛下以区区一女子而损万乘之金尊乎?(李隆基半晌不语。)臣一派胡言,还望陛下恕罪。

    李隆基:不,你说对了。朕的病因正在于此。唉,不怕你笑话,朕恐怕要因此而大大的折寿啦!

    李林甫:别介呀!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贵为天子,只要您想做,这样的事情当不在话下。

    李隆基:可天下人将如何看朕?嗯?

    李林甫:所谓天下人,皆俗人也,陛下乃真龙也,臣以为陛下大可不必把众人之俗眼放在心上。

    李隆基:……怎么?莫非爱卿有好办法?

    李林甫:为了江山之无虞,为了陛下之安康,臣愿献八个字供陛下参考。

    李隆基:哪八个字?快说!

    李林甫:请陛下赐笔。

    李隆基:笔墨伺候!(有太监捧过笔墨。李林甫在手上写字。写毕四顾。)去去。(太监退出。)

    李林甫:陛下请过目。(张开手。李隆基看。)

    李隆基:“天子卧病,王妃出家”?(看李林甫。)你是说,让朕装病?

    李林甫:陛下病倒,便可名正名顺地召寿王妃进宫尽孝。

    李隆基:然后呢?让她出家?

    李林甫:寿王妃不出家,又如何脱得了俗呢?

    李隆基:噢……噢……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李林甫:陛下,若要事情办得顺利,还须如此如此……(上前附耳。李隆基频频点头。)

    李隆基:……嗯,……就依爱卿……就依爱卿!

    17,白天。寿王府。室内。杨玉环在鱼缸边喂鱼。张云容站立一旁。

    张云容:娘娘别喂了,再喂,它们该撑着了。

    杨玉环:你说这些鱼,它们除了吃,还会想什么?

    张云容:我又不是鱼,如何能知道它们想的事?

    杨玉环:唉,人要是和鱼一样就好了,一天到晚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张云容:娘娘又乱说,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却又想做鱼!

    杨玉环:谁想做鱼了?哼,什么都不是才好呢。

    张云容:娘娘要是觉得没意思,那奴婢就陪娘娘下盘象棋吧。

    杨玉环:不下不下。

    张云容:那——我给娘娘弹首曲子?

    杨玉环:不听不听。

    张云容:要不然,我陪娘娘跳段舞如何?

    杨玉环:算了,你以后最好别跟我再提跳舞二字。

    张云容:为什么?

    杨玉环:听见它们我就头疼!(坐下发呆。张云容过来倒茶。)

    张云容:娘娘到底怎么啦?是不是万岁爷他……

    杨玉环:你瞎说什么?

    张云容:奴婢知道这样的事不该乱说,可瞅着娘娘每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奴婢又不能不说……

    杨玉环:寿王知道吗?(张云容摇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云容:……奴婢乱猜的。

    杨玉环:算你猜对了。你说,怎么会这样呢?

    张云容:娘娘打算怎么办?

    杨玉环: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有躲在家里不去见他。你说我该怎么办?(张云容摇头。)还是的,我就知道即使告诉你,你也想不出好办法。(叹气。外面喊:“千岁爷驾到!”)

    张云容:王爷下朝回来了。

    杨玉环:千万别跟他说,啊。

    张云容:奴婢知道。(迎到门口。李瑁进。)奴婢给王爷请安。

    李瑁:免礼。(进室就叹气。阿娇跟进替他更衣。)

    杨玉环:殿下怎么不高兴?

    李瑁:唉,父皇生病了。

    杨玉环:我说怎么殿下回来的早。

    李瑁:父皇病了,宣布休朝三日,大臣们都散了,我便也回来了。玉环,你觉得今天好些吗?

    杨玉环:我?还那样。

    李瑁:要不,我再请别的太医来给你看看?

    杨玉环:不用了,反正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瑁:姐姐万万不可为那件事情想不开,啊。

    杨玉环:瞧你说的,已经这样了,想不开又有什么用?

    李瑁:这就对了。唉,父皇忽然病了,我的心里乱糟糟的。玉环,咱们是不是进宫去看看父皇呀?

    杨玉环:我可不想去。

    李瑁:为什么?

    杨玉环:我站的时间一长就头晕……

    李瑁:没关系,我让他们抬去。你只管坐着,到了哪儿,向父皇问候一声,也算尽了礼。更何况父皇根本就不会怪罪你的。

    杨玉环:可我不舒服。我不去。(王英进。)

    王英:启禀王爷,张韬光公公来了。(张韬光进。)

    张韬光:奴才拜见寿王千岁!拜见王妃娘娘!

    李瑁:张韬光,父皇病得怎样了?

    张韬光:奴才正为此事而来。万岁爷卧病在床,茶饭不思,只想见见各家皇子和王妃,特命奴才前来召呼王爷、娘娘进宫的。

    杨玉环满腹狐疑:父皇他得的是什么病?

    张韬光:回娘娘的话,昨日晚饭后万岁爷便稍觉不适,却依旧照常批阅奏章直到深夜,等到临睡前,万岁爷病情突发,上吐下泻几乎不可收拾……

    李瑁:父皇!……玉环,咱们快去!咱们快去!(拉杨玉环就走。)

    18,白天。皇宫门外。李瑁和杨玉环乘车至。

    19,城门楼上。李林甫和金仙、玉真二公主远远看着。

    李林甫:二位公主殿下请看,寿王妃来了,一会儿该看您二位的了。

    金仙公主:李林甫呀李林甫,你出的这主意可真够坏的。

    李林甫:没法子,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对不?

    玉真公主:那倒是。皇上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只是不得不让瑁儿受委曲了。

    李林甫: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嘛。到时还望二位公主殿下依计而行呦。只要能哄得寿王妃出家,您二位就算是功德圆满了。(二公主相视一笑。)

    20,宫门外。李瑁和杨玉环下车。高力士迎上。

    高力士:奴才给王爷和娘娘请安了。

    李瑁:父皇现在怎样?

    高力士:不好啊——就等着你们来呢。殿下莫急,请——娘娘请——(引李瑁和杨玉环进宫。)

    21,城楼上。金仙、玉真二公主相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