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排小机器人样本前,齐露原指着其中的一个央求何相如:“相如哥哥,我就想要这个,行吗?”

    何相如马上答应:“好!好!你想要那个就那个!”

    “哎,哎!”旁边的辛鸣马上提醒两位,“这可不是菜市场啊!真正的主人在这儿呢!”

    何相如这才转向辛鸣半风趣半恳求地说:“大教授,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问题?大了去了!”辛鸣明显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这倒让何相如极为诧异。

    “啊?为什么?相如能有为什么我不能有?”齐露原抗议道。

    何相如一边把齐露原搂抱在怀里,软语哄着,一边转向辛鸣问:“大教授,没必要那么较真吧?您看这,我原妹妹这么喜欢,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就不能通融一次?”

    不料辛鸣竟有些鄙夷地说:“呵!这才几天不见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连态度都360度大转弯啊?”

    何相如假装没听懂,轻轻推开齐露原,摊开双手委屈地说:“没办法啊!妻有命我不得不从啊!哪里比得上您大教授一身轻啊!”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保持单身汉的角色比较好!”

    “通报!通报!谈易翔与女友木芯来访,预估三分钟后到达!”就在两相争执之下,屋内的警报器响了起来,是谈易翔发出的讯息。

    辛鸣顺势假装沮丧道:“得,又来了一个。”辛鸣指着那两排机器人样品说:“它们要变成跟航叔一样的聪明可爱,还需要做什么研究,不是一朝一夕的。对不起,老朋友,这事我们改天再谈如何?”说着就向外走去,嘴里还不时地嘀咕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一个都来了,还都是带女朋友来,真邪了!”

    谁知就在这时候,辛鸣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何相如紧赶上两步扶住了他,关切地问:“怎么了?”

    辛鸣轻抚额头,惨然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有些头疼而已。今天太邪门了!”

    何相如把他扶到旁边的躺椅上,说:“可能是累着了。你先歇着,我代你去迎接。”

    “好吧,那烦劳你了。反正大家都是老朋友,想来也不会在意。”

    何相如一直告诫自己,他与木芯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他在L-三维空间,过去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当看到谈易翔和木芯一起挽着手走过来的时候,竟无端生起几分哀痛和嫉妒。谈易翔?女友?于他,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宣判。

    而齐露原,虽大小姐脾气未消,但有客来访也不得不稍加收敛。辛鸣,她自然是不敢去惹的,遂转而恋恋不舍地继续逗弄着小机器人样本,甚至连航叔也包括在内。她捏捏航叔的鼻子,又捏捏自己的鼻子,仔细思考着有什么不同,惹得航叔直大声喘气又不敢说什么。

    “呀?今天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辛鸣大教授居然身有不适,这可真是盘古开天辟地,有史第一遭!”谈易翔一进门就看到辛鸣脸色微恙,便打趣道。

    “哎,你关心就关心,总要这么幸灾乐祸吗?”辛鸣接住了谈易翔的话。

    谈易翔笑着说:“心乐万病消,我这是给你找乐趣。怎么连句感谢都没有?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齐露原扑哧一笑,抢过话头说:“我知道了!你们两个科学家一定是想私下鬼混,嫌我们碍手碍脚,所以假装争吵赶我们走是不是?”

    “哎呀,大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谈易翔急忙摆手道,“我要真有此意,相如还不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当板凳?”

    齐露原露出洁白的牙齿,心满意足地抬眼看何相如,并幸福地靠着何相如的肩膀。何相如却本能的轻轻把齐露原推开,他早已发现,木芯自进门之后就一直偷看自己,他想:难道在L-三维空间的何相如和木芯也有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

    对于何相如的举动,齐露原虽有些诧异,但也并未十分在意,还道是环境所致。

    而谈易翔看着这两位,竟依旧不依不饶:“再说,我就是想和辛鸣大教授私下鬼混,那也得拉着相如不是?谁让我们是光着屁股的朋友呢,嗯?”

    齐露原马上转喜为怒,愤愤地看着谈易翔,好在她修养良好,未及时发作。

    “行了,你们是不是已经把我的这个主人给忘了?”辛鸣及时转移话题。他问谈易翔:“早知道你身边有位清纯佳人,但就是一直不肯带出来。今天怎么了?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难道不介绍介绍?”

    第一次?何相如猛地看了一眼木芯。

    “对,是该介绍介绍。”谈易翔慢条斯理地说,“之前不带出来是因为人家害羞嘛,芯芯哪比得上齐大小姐家大业大,不过平凡之辈而已,怎敢污各位圣眼?芯芯嘛,她是……”

    “清风桥下,芙蓉园旁,三生石茶馆艺师,木芯,谢谢!”简单利索,三言两语,抢了谈易翔的话。众人不禁齐齐看向木芯,都没发现谈易翔略为阴沉的脸色。

    “好!果然是个痛快人!”齐露原首先赞道。

    辛鸣补了一句:“谈易翔,你真该跟人家学学,言简意赅,多有范儿!哪儿像你,一个大男人,那么婆婆妈妈!”

    “是!是!辛鸣大教授教训得是,易翔领命便是!”谈易翔的脸上依然笑眯眯。

    “等等,你可别恭维我!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也是来索要小机器人的话那我只能让你失望了!”辛鸣说。

    “小机器人?索要?谁?”谈易翔看着何相如和齐露原,顿时明白了,“相如,你不是承诺过辛鸣永不再提及小机器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此言一出,何相如心喊不妙。原以为在L-三维空间何相如与辛鸣是至交,如此小事当不成问题,谁想自己还曾许下过这个承诺!但是他又想到,齐露原既然说何相如曾答应过她,那么,这到底是何相如改变了主意还是敷衍呢?

    何相如还未答话,齐露原就说:“科学是为了实用,难道你们研究来研究去是都要做古董吗?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推广?”然后又看向木芯说:“木芯小姐,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听话、懂事、又什么都能干的小机器人吗?就像航叔一样!”

    被齐大小姐提起,航叔可不觉得是什么荣耀,但他有个习惯,只要辛鸣在,他就规规矩矩不发一言,遂忍住心里不快,仅哼了两声就背过身去,眼睛直愣愣的,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谈易翔立刻反驳齐露原:“喂,你少来诱惑啊!我们家芯芯可是最温顺懂事的,才不会这么异想天开!”

    “哼!”齐露原终于斥骂道,“是,就知道你谈易翔大科学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聪明绝顶,神功盖世,一等一的好!”

    何相如见谈易翔来了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扯,便已明白他们二位科学家要谈一些隐秘的科研问题,于是便硬拉着齐露原告辞,临走前齐露原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那些未成型的小机器人,不得不三分叹息两分哀怨地离开。

    辛鸣刚要起身相送,奈何头又莫名地疼了起来,他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满怀歉意地说:“相如,对不起,大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不客气了,不送了,下次我请客!”

    何相如安慰他说:“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哪里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只是你向来从不生病,今天……总之还是要好好保重才是,再重要的科研也不急在一时不是?”

    辛鸣看向谈易翔,说:“听到了吗,老毒种?这才是好兄弟该说的话!你真该跟相如好好学学!”

    “是,是,是,你们都对,就我错!”谈易翔只有不住地点头说。何相如却笑着跟辛鸣摆了摆手,便拉着齐露原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何相如他们准备驾车离去时,谈易翔却紧追了出来:“相如,相如!”

    何相如只好止住脚步,疑惑地说:“易翔,还有什么事吗?”

    谈易翔却忽然一惊:“嗯?你以前可是一直称呼我老毒种的啊!什么时候改口了?”

    何相如又不禁暗下打了个冷颤,仍强打精神故意挤出笑容,开玩笑式地说:“改什么口啊!只不过忽然良心发现,两位科学家呕心沥血,我应该聊表敬意才是。怎么,不想要啊?”

    谈易翔也戏谑地说:“谁说不想要了?不过得习惯习惯,突然这么被人尊敬,感觉自己好伟大的样子!”

    何相如讽笑了一声,说:“行了!你的伟大谁人不晓?言归正传,说正经事吧。”

    “哼哼,好,就听你的!”谈易翔笑着说完了这句话,就忽然脸色变得异常镇定,把手伸向何相如,说:“请让我看下你的手表,ok?”

    何相如惊讶地看了谈易翔五秒钟,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摘下手表,递给谈易翔。齐露原本能的想阻止,但奈何刚才的怒气未消,便扭过脸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上了车,不再管他二人。

    谈易翔素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便替何相如尴尬地笑了笑。他接过何相如递过来的表,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来回摸索了几遍,顿时心下明了,也许辛鸣今日的头痛便与此有关也说不定。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假装恍然大悟说:“我说呢,相如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这种廉价的表了,原来是玄津炭玉做的,巧妙,有内涵,不张扬,太适合你了!”玄津山出产的炭玉,三百年前偶然新开采的一种新型玉石,色黑如炭。

    何相如被夸地不好意思起来,说:“那……”谁知竟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谈易翔会意一笑,说:“哦,对,是该物归原主了!我向来好奇,没办法,科学家的弊病,别在意!”说着便把表还给了何相如。

    何相如浑然不知,只一味地说“没关系”,还一直嘱托他早点回去看看辛鸣,但谈易翔一直坚持要看着他离开。

    一离开星幻学院,齐露原就拉起何相如的左手,看看手表,又用力地放下,双手交叉胸前,恼怒地说:“他说看就给他看啊?他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命令你啊?你可真是听话!”

    何相如看着齐露原,不知道她是真的是为这事生气还是借题发挥,便哄着她说:“哪里!大家都是朋友,哪里有谁命令谁的话!他一向好奇,再说这也没什么的,对吧?”

    “没什么?”齐露原睁大了眼睛,“你看他刚才说话的语气,‘请让我看下你的手表,ok?’虽然有了个‘请’字,但谁也听得出来,就像审个罪犯似的,你居然还……哼!”

    何相如依然赔笑说:“好了,小机器人的事,我改天再找辛鸣好好说说,科学家嘛,都比较倔强……”

    “哼!”齐露原哼了一声就转过脸,捂住耳朵,不听不闻。明明他答应过自己的,竟然说了,还真的以为他跟辛鸣是多要好的朋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要不,我们去下星月间,如何?听说那现在正有一个大型舞会呢!”航叔突然漫不经心地说,然后调皮地问何相如:“相如哥哥,你觉得呢?”当然,双手可丝毫不敢松开对车子的遥控。

    “舞会?”齐露原惊喜地说,“那就去看看吧,好吗,相如哥哥?”还一边说着一边傲娇地看着何相如。就在何相如以为阴云已去,刚想调笑玩闹的时候,齐露原却带着些许恼怒的情绪说:“什么时候航叔也开始叫起‘相如哥哥’了?竟然一点儿也没有通知我,相如哥哥,呃?”

    闻此,何相如看着齐露原,很是调皮地笑了笑,但没有说话。齐露原哼了一声便扭过头不再理他,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她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耿耿于怀呢!而航叔,则假装没有听见。

    但何相如却暗下窃喜,如此高规格的舞会,以前,别说去,就连想都不敢想,他一路上都在遐想舞会的场景,很是过了把导演的瘾。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次舞会确实给他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