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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再得晋封

    皇后薨了之后,玄真也无心于早立中宫。但是中宫之位一直空缺着也不是长久之计,那是每个妃嫔都想要登上的高位。为防某个妃嫔错了主意,我与諠宜夫人皆是授礼执掌后宫。如此一来,也稍稍平息了前些日子的暗潮汹涌。

    这一日,正是初九。已经是过了五月。

    自从唐之仪被赐死,我已经很少受到失宠的威胁了。而諠宜夫人与我,皆是被玄真厚待,分别晋封了贤妃和懿贵嫔。

    我与諠宜夫人在太庙举行的晋封礼虽不甚豪华,但是也是众妃所羡慕嫉妒的。因着前些日子得以晋封的唐之仪与温昔若皆是出了事,因此只是携了旨意晋封,然后晓谕六宫,仅此而已。

    今时今日,我的地位已经大大不同。我进宫不过数月,便已成了贵嫔,宠爱日益深厚。我梳着参鸾髻,身穿着挑金丝团花密纹的宫装,跪在金贵骄傲的諠宜夫人,不,应当是贤妃身侧,受封执印。

    在我晋封的同时,家中也有喜讯传来。原是年家日益式微,家道也中落了。父亲便将年念芊接入林府,准备一月后完婚。说来也是好事儿一桩,年家在除去唐家一事上也算得上是有功之臣。因此,年念芊已经被接回年府,只等择了良辰吉日,便可以完婚了。

    我听闻此事的时候,心中也是开心至极的。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本就是美事一桩,现下两家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更是难得的。

    我念及无尘,又知晓他与哥哥也是得玄真赏识,提拔了哥哥为正二品的副都统,更为难得的是,封了无尘为枼侯。

    按祖训来说,是不能够异姓封王的。如今,玄真破了规矩,异姓封王,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不必要的事端。

    但是,这于无尘来说是好的。只要是对他好的,我都会去做。

    我真正投身于后宫争斗,是由这一天开始的。

    五月十七,那时候正是暑气大的时节,早起的时候准备去瞧瞧慕贵嫔的。

    我正唤了青鸢和如婳进来,却听得红衣和青衫问道:“娘娘有什么事儿吩咐?”

    我想着既然她们二人在这,倒不妨让她们陪着我去,于是笑言:“你们陪着我去瞧瞧慕贵嫔罢。”

    她们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了好久,忽而跪下:“娘娘,慕贵嫔已经殁了。”

    我一时惊诧,手中的绢子无声飘落在芙蓉锦的绣鞋旁。我道:“为何我这里没有消息?!”

    我颇有诘问的语气在里头,青衫欲言又止:“慕贵嫔临终嘱咐了侍婢,不准将消息传得满宫里都知晓。”

    我是知晓的,她本性喜静,只是这样肃静得连自己死了,旁人也不晓得,不能够去送送她。

    我泫然:“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温姐姐泉下有知,唐家落得今日下场,她也是无憾了。”

    青衫拜倒:“娘娘为了慕贵嫔一事劳心伤神,慕贵嫔芳魂有知,必会保佑娘娘吉人天相。”

    我喃喃说道:“罢了,去了也好,总不至于落得个……”

    后来的话,我没有说出口。自然,我也再没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让我说出口了。

    太后身边颇有威望的修明姑姑前来传话,说是太后午睡醒了要见我。我心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陪笑附和道:“姑姑的话,我铭记在心。待太后午睡醒了,我自会去请安。”

    修明姑姑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旋即道:“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我不知她所言何意,但是为的这么一句不知是奉承还是真心的话,归根究底,我还是高兴的。因此,对她格外礼遇。

    送走了修明姑姑,便唤了如婳为我梳髻。如婳手巧,未几,宝髻便已梳成。这是宫中最常见的回心髻,上簪了白玉嵌珠翠玉簪,云脚珍珠卷须簪,海棠鎏金簪,配上一支玉鸾步摇簪。从前,我是不佩戴步摇的,只因那是贵嫔及以上才准许佩戴的。如今,为的是让太后不疑心我。

    我这样简单而不失气度的打扮最是合宜的了。

    太后是名门王家的嫡女,名唤王沉素。沉静有余,安之若素,大约便是如此。但是这样一个女子,却也不失凌厉。

    我才进宫不久,便也深知宫中之道。太后能够从一介小小妃嫔跃升为当朝太后,便说明她不是个没有手段的人。她的精明,在任何一个女子之上,所以她成了赢家。

    我这点小计策,顶多就是骗一骗唬一唬那些色荏内敛的人罢了。一旦碰上太后,我便得要万分小心,以免自乱阵脚,添了不便和麻烦。

    我静静地看了会儿书,强迫自己不去想慕贵嫔的事情,也不去在意宫中人心倾轧。看了一会子,心中不但不平静,反而更乱,一生气,将《诗经》往地下一掷,却看见一身穿丁香色对襟琵琶宫装的女子朝着我笑。

    我虽心中烦闷,到底还是要顾全礼数,于是盈盈福礼:“贤妃娘娘安好。”

    她笑着扶我起身坐在一旁的软垫上,又弯腰捡起那本书,看了一眼道:“妹妹好兴致,姐姐是不爱看这类的书的,因此总是觉得自己气度芳华再如何上佳都不若妹妹腹有诗书气自华。”

    “姐姐气度如山巅之流云,芳华如满树之红英。臣妾哪里比得上?”我笑一笑,让如婳奉茶,还特意让如婳准备一盏恩施玉露。

    贤妃见此,不由笑道:“妹妹说的话,总能够教我欢心。”

    我笑一笑,见她顺势坐在我对侧,便道:“臣妾笨嘴拙舌,怕哪一日得罪了人都不晓得,娘娘可别打趣臣妾。”

    正说着话,如婳便笑吟吟奉上茶。贤妃一瞧是恩施玉露,凤目斜长带笑:“妹妹记性真好,知晓姐姐爱喝恩施玉露。且不论姐姐我这几年品过多少茶,最香醇的莫过于当日在妹妹宫中得饮的恩施玉露了。只是不知,今日味道能否和当日相较。”

    我陪笑:“娘娘说哪里的话?臣妾宫中的茶再好,也好不过娘娘的。娘娘那日在臣妾宫中点了这盏茶,臣妾便记得了。只因当初娘娘胸有成竹,自然觉得万事都在娘娘意料之中,因此才觉得香醇可口。”

    她抿了一口,复又道:“妹妹宫中的恩施玉露,口感纯粹亦如当日,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笑着也尝了一口:“只因娘娘如今心想事成,又是万事顺遂,因而娘娘更觉美味香醇了。”

    “妹妹妙语解颐,当真是好。”她笑一笑,明艳动人,“姐姐我若是也有这样好的口才,那么也就无憾了。”

    “姐姐如今天随人愿,还有什么是有憾的?”

    “妹妹不知,姐姐我嘴笨,不及你能为皇上分忧,因而有憾。”她眸光流转,甚是娇俏,“当日妹妹受害匪浅,自然是首当其冲。姐姐没本事转圜,因而才教妹妹受苦。”

    我不愿提及往事,因为这总教我记起唐之仪。唐之仪恃宠生骄,才招致祸患。而且,每次想起她,我总会心有余悸,也总觉得自己会有和她一样的下场……

    但愿,只是我多想……

    “娘娘说话太见外了,当日娘娘与我同气连枝,谁没受气?越恨,便越能忍。娘娘比我忍的时候多,自然是娘娘受的苦多。”

    她听完付之一笑:“妹妹还说我见外,是妹妹见外了罢。”

    我一时不解其意,问道:“何解?”

    “妹妹张口闭口都是娘娘,而我待妹妹是姊妹相称的。”她明媚一笑,连一旁的娇花都觉黯然失色。

    “是臣妾疏忽了。姐姐。”我笑言,随手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撒金碧桃的花朵,那样娇柔的颜色姿态,看得我心中越发欢喜。

    只听得贤妃道:“妹妹是最通晓人心的,姐姐无才无德,不敢忝居一品贤妃之位,但望妹妹来日多多提携。”

    我在心里暗笑,终是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便知晓,你哪有那样得闲的功夫来和我说说笑笑的。说白了,不过是来打探我有无觊觎后位之心。

    我冷笑,嘴角却渐渐含了笑意:“姐姐才能,放眼后宫,谁能与你相提并论。姐姐谦虚,自是过于妄自菲薄也是不好的。臣妾在此,但望姐姐得天所授,心愿得成。”

    她果真笑得开怀,发髻上的金海棠扭丝缀珠步摇摇晃不止,几乎要晃花了我的眼。我闭了闭眼,旋即睁开。

    “妹妹好好休息,来日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呢。”我听她这样说道,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你我是因利而聚,他朝,也会因利而散,着实不大可靠。且人心反复无常,我不信旁人,只信我自己。

    前些时候,你我的确是同气连枝,有着共同的敌人,但我们之间并无直接的利益关系。如今缘尽利尽,他日,若我如同唐之仪一样阻碍了她的路,她照样也不会放过我。

    我如今身在贵嫔位,虽说是尊贵无比,但是与贤妃相较,我到底是中气不足。她有太后这个盾牌又有了家族雄厚的王家做利矛,而我,虽说林家日益壮大,我也是颇得宠爱,但与她之间,我到底是没有胜算。

    但是,既然她想要皇后之位,我双手奉上便是了。

    假若,她阻碍了我,那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