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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河东香黑影弃婴儿 李美霞灵感起芳名

    夏夜。河东香村沉浸在浓重的夜幕之中。街头上围聚了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是聚在一起纳凉的。已经是午夜时分,按说这个时辰乡民们早就应该睡了,但此时他们都毫无睡意,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杨书记,今晚的电还能不能来了?不来的话,俺们就别这么干等着了,都回家睡觉去了。”一个婆娘的声音问道。

    “谁晓得呢!,电工小刘说能来,这家家户户的电灯都安装好了,电还能不来吗?大家伙儿别着急,再耐心等等……”被称为书记的那个男子回道。人们又议论起来,声音嘈杂。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快看,快看,来电了,来电了……”还是那个婆娘的声音。街上亮了起来,人们欢呼雀跃,比过年还热闹。一会儿的工夫,人们又竞相向家里跑去,既而,家家户户的窗口亮起了灯光。杨姑桥村人第一次接触电灯这个玩意儿,都兴奋不已,一直闹腾到下半夜,这个本来喧噪的仲夏之夜才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

    丑时时分。吵闹了大半宿的人们刚刚沉睡,憋闷了许久的生灵们便有了动静,首先呱叫的是村南池塘里的青蛙,它们或是发了情,忽高忽低地吟唱声开始肆无忌惮。池塘四周围了一大片白桦树,没有风,树叶静止无声,栖息在树干上的几只蝉儿也放肆起来,吱吱的叫上几声,断断续续的亮着嗓门儿。此刻,这片藕池倒成了众生灵们的欢娱场,杂七杂八的声音交织汇合在一起,甚是热闹。但这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不了村西的那条河水流动的声响。

    流水的声响其实很大,甚至盖过了蛤蟆和金蝉的叫声,但杨姑桥村人耳朵里只能听到生灵们的鸣叫,似乎听不到这哗哗作响的流水声。这也难怪,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从小就听着弥河水水流的声响,就像是夜里听着枕边人的呼噜之声,已经习以为常了。

    黑暗中,一盏昏暗的灯光出现在村南的小路上,灯火飘飘摇摇,像是跳跃的鬼火,绕过池塘边沿向北而来。隐约能看到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身影,男子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女子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两个人顺着塘边悄悄向北溜过去,看着他们鬼鬼祟祟的身影,像贼。二人来到池塘北边的一座门楼跟前停住脚步,又叽叽咕咕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爹,你能确定这就是白耀祖家吗?”女子的问话声,带着疑虑。

    “错不了,白天我都来打探过好几次了。”男子的声音很低沉,但语气很肯定。

    黑暗中的女子动了动身子,语气突然有了些悲哀:“他爹,你能肯定他们家会收养咱们的闺女吗?”

    “能!我都打听实靠了。”男子的语气仍然那么恳切,他瞅了瞅身边的女子,压低声音说道“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在家里不是商量好的嘛!”

    女子不再回话,只是微微弯腰,似乎想把怀里抱着的包裹放到地上。

    男子轻喊了一声:“先别放,你想让狗把她叼去吗?等我敲了门再放下。”男子说着,举起拳头轻轻砸起了门板,“咚咚咚……”声音很响,院子里一条狗突然“汪汪”地狂吠不止,引得邻居家的几条狗也跟着叫。狗一叫,池塘里的蛤蟆、树上的金蝉立马都收了声。

    “他爹,你轻点儿,别惊动了旁人。”女子轻声提醒了一句,语气怯怯的。既而,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包裹里传出一声轻微的吱哇声,听上去像是一个婴儿的叫唤声。男子随即停止了敲门,将脸贴在门板上专注地望着院子里的动静,一会儿,安装在屋门口上方的那盏电灯突然着了,小院也随即明亮了起来。一个中年男子披着单衣站在了屋门口,他轻咳了两声,回了一句:“谁啊!怎么这么晚还砸门?”随即健步向着院门口走来。

    院门外的男子眼睛一直贴俯在门缝上瞅着院子里的动静,他觉得院子里的男子快要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对着身边的女子轻声说道:“快把孩子放下,该走了。”说着,熟练地吹灭了手里提着的那盏气死风灯,那个女子也将怀里的包裹轻轻放在了地上。男子拉起女子的手,顺着塘沿迅速向南撤去,健步如飞,与此同时,院门也被走出来的那个男子打开了。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这个男子便是白耀祖,他是这家的主人。

    白耀祖打开院门的那一瞬间,还能恍惚看到两个人的身影顺着塘沿小路向南跑去,他不自觉的高喊了一句“谁啊!”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两个身影已经钻进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并没有回应他的问话。他的问话倒是引得脚底下传来一声“吱哇”,吓得他不由得全身一抖。白耀祖这才凝神向着脚底的位置望去,借着院子里那盏门灯的光亮,他能看个大概,地上放着一个碎花布的包裹,包裹里放着一个婴儿,婴儿似乎是醒着,不断地扭动着小脑袋,嘴巴里发出“唔啊唔啊”的响声。

    白耀祖未加思索,弯腰就把地上的孩子抱在怀里,他先站在原位置左右打量了一番,最终抱着孩子进了院门,又腾出一只手将门板合拢,将门闩插上了。送孩子的那两个黑影并没有离开,他们只是躲藏在白耀祖看不到的黑暗中默默瞅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白耀祖抱着孩子进了院门,那个男子才长长舒了口气,对身边的女子说:“行了,她娘,咱们回去吧!”说着,抬起步子向南走去,走了两步发现女子并没有迈步,他有顿住脚步扭身问女子:“你怎么了?快走啊!”女子并没有急着回话,却突然轻轻抽泣起来,话带哭腔:“你心可真狠,这么小的丫头就送人了,你也舍得……”男子没好气地回道:“又来了,又来了,不把她送出去,咱们怎么生儿子?”

    男子这么一说,那女子的哭声即刻小了下来,最终停止了抽泣,她从池塘边沿慢腾腾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着男子向南走去,转眼间,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白耀祖抱着婴儿进了堂屋,脚刚迈进去,他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堂屋东边的一个土炕头吆喝起来:“他娘,你快看看,是个孩子呢?”语气带着惊喜,欢快。

    炕头上坐起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她的语气同样惊喜:“是吗?快抱过来给我看看!”她朝着白耀祖伸出双手欲接那个襁褓,还不等得白耀祖把襁褓递到她的手里,在她旁侧倒着的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男孩似乎被惊醒了,他把身上盖着的一条毯子一掀,蓦地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那个女人:“娘,什么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涵儿,你睡你的。”女人拍拍他的脑袋。

    孩子很听话,哼哼了两声,又重新倒下睡了过去。这个女人便是白耀祖的妻子李美霞,那个男娃是他们的儿子白雨涵。

    李美霞坐在炕头上,从白耀祖手里接过那个碎花布包裹,看着里面的婴儿,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喃喃道:“多可爱的娃儿啊!”她伸出一只手指在婴儿胖嘟噜的小脸蛋儿上轻轻捋了捋,抬头看着白耀祖问道,“他爹,男孩女孩啊?”

    “不知道啊!我也没看。”白耀祖回道,顿了顿,又说道,“可能是女孩吧!这个年头,谁家能往外送男孩啊!”

    李美霞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依然将包裹放在了炕头上,解开了捆扎襁褓的那根红腰带,低头仔细查看,丈夫说的没错,这果真是一个女婴。襁褓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垫着几块老粗布扯出来的规规整整的尿片。李美霞一块一块地抖着那些尿布,突然发出了一声“嘎啦啦”的声响。“这是什么?”她瞪着掉落在炕头上的一个黄澄澄的物件出了神。这是一个像铜元那般大的长命锁,李美霞将长命锁捏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她能确定这是一个镀铜的锁头,这个锁头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这把锁头做工却无比的精致,其上凸印着四个小字:长命百岁,下面还垂吊了两个指甲盖儿大小的铃铛,轻轻一摇,叮叮当当的脆响。

    白耀祖看着李美霞的一举一动,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突然冒了一句:“他娘,这个孩子别不是哪家的大姑娘生养的吧?往咱家门口一扔,她倒是清白了。”

    李美霞没有犹豫,即刻回道:“不是,看这些尿片,还有捆扎襁褓的手法,应该是有经验的人家送出来的,也就是说,这家人肯定生过孩子,我断定,他们家肯定是为了要个儿子,才不得已把她送出来的。”李美霞话音刚落,白耀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愁苦,他憋嗤了许久,才慢腾腾挤出来一套话:“他娘,这个孩子,咱们留还是不留呢?计划生育查的这么严,咱们已经有了涵儿了,再收留她也算是超生啊!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罚死咱们……”

    “你别说了,当然留下,这么乖巧的女儿,可是老天爷给我送来的宝贝。”不等得白耀祖话音落地,李美霞就紧着回道,她用爱惜的眼神瞅着婴儿的脸蛋儿,语气变得有些坚韧,“他爹,你甭怕,万事儿由我担着,咱家这个情况,他们能罚什么?再者说了,就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们怎么着也得照顾照顾吧!”

    白耀祖听了李美霞的回话,没再搭腔,只是在炕沿上慢慢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李美霞是河东杨姑桥人,她八岁那年得了小儿麻痹症,由于当时延误治疗,便落下了个下肢瘫痪的毛病,靠着一把高脚凳支撑走路。七年前她嫁给了白耀祖,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给白耀祖生了一个儿子,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但李美霞生了儿子以后,医生就顺便给她结扎了,像她这样的身体,能生出一个孩子简直就可以说是奇迹,若是再次怀孕,很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

    李美霞慢慢摇着怀里的孩子,脸上挂着喜悦,她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瞅着炕沿上坐着的白耀祖说道:“他爹,我觉得送孩子的这家人应该离得不远,或者说是咱们村子里的人。”

    “怎么这么说?”白耀祖反问了一句。

    李美霞回道:“送孩子的这家人肯定打听实靠了咱家的情况,他们觉得我这个样子,抱养一个孩子,政府不会为难咱们……不然,他们怎么会单单把孩子送到咱家来呢?”

    白耀祖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轻轻点了点头,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随即又摇了摇头,盯着李美霞说道:“我刚才去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两个人影顺着池塘向南跑去,虽然没太看清楚,但我能断定那两个人肯定就是孩子的父母。咱们家在村子的最南边,他们向着村外跑去,我觉得应该是外村人才对……”

    李美霞瞅了瞅他,回道:“本村人也可以往那个方向跑啊!你以为他们像你这么笨吗?说不定这是他们打的一个烟雾弹,他们不会再折回来吗?”

    白耀祖还想说什么,李美霞怀里的婴儿却突然啼哭了起来,李美霞朝着白耀祖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别说了,孩子饿了,把条几厨上的那筒麦乳精拿过来,我给孩子喂奶。”

    白耀祖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方桌跟前,从条几桌上拿过来了一个琥珀色的铁皮圆筒。那是儿子正喝着的一筒麦氏麦乳精。儿子最近生病,一直吃不下饭,白耀祖才给他买了这筒麦乳精,要在平常,儿子也是没有这个口福的。李美霞熟练地兑好了麦乳精,将奶嘴儿塞进女婴的口中,婴儿停止了哭声,使劲地嘬着奶嘴儿,呱嗒呱嗒的响。

    白耀祖脱鞋上炕,拉灭了电灯,屋里又恢复了平静。炕头南边的那扇窗户半开着,弥河水流动的哗哗之声清晰入耳,池塘里的蛤蟆、树上的金蝉叫了一个通宵,似乎都觉得累了,几乎都哑了声,还有几只断断续续不死不活地呻吟着,叫的很是难听。不知不觉中,这个夜似乎就要醒过来了,栖息在树梢上的那只公鸡“喔喔”的打了几声鸣,由窗口透进来一丝银白色的微亮,撒在屋里的炕头上。继而,窗外传来“啪嗒啪嗒”的响声,看样子似乎是下雨了。

    “他爹,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李美霞并没睡着,她一直侧着身子,手搭在婴儿光滑的屁股上,轻轻抚摸着,低声问了一句。

    白耀祖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拖着慵懒的长音回道:“我哪里会起什么名字,你起好了……”

    李美霞不再搭话,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情,她静心聆听着窗外逐渐密集的雨点声,她想起了家门口的那处池塘,以及绽放在池塘里的那一大片洁白的荷花,她突然就来了灵感,声音颇高的回了一句:“他爹,叫她白雨荷怎么样?”

    白耀祖听了李美霞的说辞,微微睁了睁眼睛,刚想回话,却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喔!天都亮了,我得做豆腐去了。”说着,急着扭身下炕。

    李美霞瞅都没瞅他,慢吞吞地说道:“做什么豆腐,没听到外面下雨吗?今天休息一天。”

    白耀祖呆坐在炕沿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又扭身钻进了被窝,几乎是刚倒下,就轰轰地打起了呼噜。李美霞还想跟他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雨小了些,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街口,扁担的两端荡悠着两个黑瓷尿罐儿。他一路南普去走到中心街的尽头,身形一扭向东走去,路过白耀祖的家门口,却突然顿住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将肩膀上的尿担放在地上,走到门楼口,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拿在手里反复端详着。信封并没有封口,他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并展开,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却突然慢慢变了脸色,将信封胡乱地装进口袋,重新挑起扁担,向着来时的路赶了回去。他疾步赶到村中的一座大门楼前,来不及放下肩膀上的扁担,就挥着拳头敲起了门板,一边敲打还一边吆喝:“蒋主任,快开门。”过了一会儿,门板打开了,门内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先是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又瞟了瞟门外那个挑着尿罐的汉子,没好气地问道:“白耀光,这么早砸门,什么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反感。

    敲门的这个人是白耀祖的弟弟白耀光。而开门的这个女子便是河东香村的妇女主任蒋丽华。

    “蒋主任,这是我在白耀祖的家门口发现的,你看看……”白耀光一只手伸进口袋,迫不及待地掏出那封并没有折叠好乱糟糟的信纸朝着蒋丽华递了过去。蒋丽华瞅了瞅他,又打量了一眼扁担两端的尿罐,觉得一股子骚腥味直钻她的鼻孔,不由得伸出手捏住了鼻孔,语调囔囔地说:“白耀光,你这是干嘛啊!”

    白耀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见蒋丽华已经把信接在手里,便扭身迅速朝着南边走去,将扁担放在距离门楼口有三丈多远的地面上,又返身向着蒋丽华走来,边走边说:“蒋主任,今天早晨我打算去坡地里倒尿盆儿,路过白耀祖的家门口,发现了这封书信,看了信的内容,我晓得事关重大,半刻也不敢耽搁,就紧着向你汇报来了。”

    此时的蒋丽华已经把信纸上的内容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其实信上也没写多少字,就写了简短的几句话。蒋丽华看完信,眉头紧锁,抬眼盯着白耀光问道:“这封信你真是在白耀祖的门口捡到的?”

    “这还有假吗?我骗谁也不能骗你这个妇女主任啊!”白耀光表情严肃,回答的很认真。

    蒋丽华盯着他,故意问了一句:“白耀祖可是你的大哥啊!”

    “大哥怎么了,计划生育的政策谁也不能违反,况且我跟他还是五户联保,我若是不来报告,日后他若是违反了政策,我就是知情不报,那些联防队员还不是找我的麻烦。”白耀光说这一套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诚恳。

    “嗯!”蒋丽华看着他赞许地点点头,又鼓励了他一句,“白耀光,你这次做的很正确,看来最近的学习是大有长进啊!年终表彰大会上,我一定提名表扬你。”

    “表扬就免了吧!只要别连累我这个联保户就烧了高香了。”白耀光说着,又走到扁担跟前,弯腰将扁担重新挑上肩头,瞅着蒋丽华说了一句,“蒋主任,我去坡地倒尿壶去了,信我可是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们村委的事儿。”说完这番话,他才点开步子,向着远处走去。

    蒋丽华盯着白耀光渐渐走远的身影,立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她将书信装进口袋,返身拉拢了院门,疾步走去。来到一座黑漆木门前,伸出手敲响了院门。院子里有只撒开的大黄犬,突然冲到院门里边,冲着门外汪汪地狂吠,两只前爪子把门板抓得嗤嗤作响。蒋丽华吆喝了一声:“大黄,闭嘴。”那条狗很听她的话,竟然“呕呕”低叫了几声,停止了狂吠。拔门闩的声响从门内传来,门口站了一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河东香村的村委书记杨丰智。那条吠叫的大黄犬从门槛上一个小跳蹦了出来,窜到蒋丽华的身边,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裤脚,还不断地摇着尾巴,看上去很是亲昵的样子。

    “怎么起的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杨丰智盯着蒋丽华问道。蒋丽华早就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书信递了过去“杨书记,这是今天早晨白耀光给我的,他说是在他大哥白耀祖家的门口发现的。”杨丰智看完了书信,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看着蒋丽华说道:“蒋主任,这可不是小事儿,走,跟我到白耀祖家里走一趟。”他院门都没来得及关闭,点开步子向着街口走去,蒋丽华紧紧跟上,边走边说道:“杨书记,倘若白耀祖真是收留了这个婴儿,咱们怎么处置这件事?”杨丰智并没有停步,说话的语气也随着他迈开的大步停停顿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现在国家把计划生育抓得这么严,谁也不能搞特权,他要真是收留了这个孩子,就是往枪口上撞。”

    “可这个孩子毕竟是他们家收留的,又不是他们自己生养的,白耀祖老婆的情况我们都知道,身子有残疾,而且早就结扎了,每个月的复查她都不必去的,像这种情况我们也不能强制执行吧!”蒋丽华试探的问道。

    听了蒋丽华的话,杨丰智似乎略有沉思:“要不要强制执行,那是计划生育的事儿,我们不必瞎操心,再说收养的也不行,国家有政策,即使收养孩子也得按照程序办事。”杨丰智说着,突然眉头紧锁,扭头盯着蒋丽华问道:“蒋主任,这个孩子是哪里的呢?会不会是我们村的?”问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疑虑。

    “不会。”蒋丽华一口否决,回答很肯定,这件事儿容不得她有半点儿犹豫,“杨书记,你放心,这个孩子绝不是咱们村的,咱村没有做节育手术的育龄妇女每个月的复查,从来没有一个人遗漏,这个我可以打包票。”

    “不是就好。”杨丰智回道,“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儿,倘若出在我们村,计划生育先进村的牌子咱们可就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