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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集

    16—1湖畔日

    柳莎背着鼓满的背包里,嘴里哼着歌,满怀畅意地沿着大路走着。行至峡口一个小小的湖畔时,忽然听到一阵鸟儿的哀鸣,便急步上前,临近一望,原来是上次五只驱赶野狗的仙鹤,一只只站立不动,低头一看,不知是何缘故,脚爪凝结在冰面上难以起飞。

    柳莎蹲伏,从衣兜里拿出水果刀,将它们脚趾四周的冰块捣碎,拨拉到一旁,再将脚爪轻轻一拉,它们便颤抖地走了几步,瞬间,便展翅而飞,留下一串以示感谢的鸣叫。

    柳莎望着远飞的仙鹤,面露欣然的笑容。

    16—2木桥傍晚

    柳莎沿着一条弯曲的山路,来到一座小木桥前,便踌躇地站住了,因为桥面结着一层冰稜。她试探地用脚踩了踩,又往前走了一步,身歪脚滑。眼望桥下的崖沟,腾起一股烟雾,给她以迷乱的感觉,禁不住按住有些晕眩的额头。

    柳莎继而退回桥头,急得来回踱步,一时显得茫然无计,思谋好一阵,才脱下驼绒大衣翻穿,蹲伏于地,再匍匐在桥面上,双手抓住桥板班,两腿用蹬动,一寸寸地向前移动。驼绒可止滑,终于爬过来木桥,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当她登上草坡,望见前方飘动的篝火,灿然一笑,便加快了脚步。

    16—3室内夜

    冬夜。炉火正旺,氤氲一股暖融融的气息。

    柳莎将制作好的三只花灯,点燃蜡烛,将它挂在房梁上,顿时室内光彩熠熠。嗣后,又在饭桌上摊开一块洁净的白布,将带来的核桃仁、葡萄干、花生、杏干,摊到餐巾上,并倒上三杯雪莲花泡制的白酒。

    随着一股寒气扑了进来,三禄同旺宝推门而入,见房内暖烘烘的,又大放异彩,旺宝兴奋地大笑:哈哈,今年的春节,是别有一番暖融融、乐呵呵的滋味呀!

    二人脱下皮大衣,围桌而坐,端起酒杯:来,干,春节快乐!

    三禄吃着花生,感叹道:我俩从来还没有过过这样快乐的春节呢!

    旺宝吃着杏干:草原上有句话说得好,家里没有女人,等于房间没有鲜花。

    旺宝放声大笑:嗬哈,这就是我们三人的世界!

    柳莎挥舞双臂:愿我们三人的世界,越来越精彩!

    三禄:说得好。柳莎,那就给我们唱支歌吧。

    柳莎点了点头,站起清清嗓子,放声高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一位好姑娘

    她那明媚的脸庞

    好似晚上明媚的月亮

    ……

    16—4冰河日

    冬日。柳莎与旺宝背起木柴,踏着枯黄软绵绵的松针,走出顺坡节节而上的松林,沿冰河而上,千姿百态的冰花,在脚下发出“嚓嚓”地脆响。

    旺宝:柳莎,我一直想问你,前年你怎么贸然来到玉盆谷呢?

    柳莎诡谲地一笑:我接到那条来历不明奇怪的纸条之后……

    旺宝:哦,那天我正准备进山,到了峡口,为了发现心中的郁闷,就随便写了两句话,塞进信鸽的套环里,没料到把你骗来了。

    柳莎:也不完全是。因为在当天夜里,又做了一个美梦。或许是自从成了哑巴之后,再没有哪个小伙看过我一眼,我也不接触任何男人,就十分的自卑。

    旺宝轻轻地“唔”了一声,颇有兴趣继续地听着。

    柳莎:这个纸条,使我欢喜又好奇,竟然还有一个男人喜欢我,就很想看一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而且,梦中又提醒,只有登上冰山之巅,才能摘到那朵神奇的雪莲花,而玉盆谷恰恰是在冰山之下,就这样偷偷地离家出走了。

    旺宝哈哈大笑:啊,真是阴差阳错,梦境与纸条纠结在一起,显然是我俩有缘分喽!

    柳莎含蓄地纠正:不,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不过,旺宝,你放心,我会每年十月二十日到达冬窝子,与你作伴,陪你说话,让你听我的声音!

    旺宝甚喜:真的?

    柳莎毅然:如果你永远不离开冬窝子,我就一趟趟地进山!

    旺宝:那我在十月二十日的傍晚,点燃一堆熊熊的篝火,热情地迎接你,如你不来,篝火永不熄灭!

    16—5别墅夜

    一家人坐在客厅,争论不休。

    芙罗拉生气地说:我得到确切的消息,柳莎已经进山,找那个渠旺宝去了。亚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亚诺摸摩着后颈,低着头未答。

    杰夫困惑:柳莎恢复说话的功能之后,你与她不是已经靠拢了吗?怎么又节外生枝呢?

    亚克厌弃地说:境外有这样一句话,水性杨花的女人,是绝对不可靠的。

    芙罗拉拍打着茶几:这是脚踏两只船,背着亚诺又与渠旺宝勾搭,简直是对我们家的羞辱!

    杰夫:有人秘传,秘密通道就在玉盆谷,她此行的目的,是否去寻找有关这方面的线索?

    沃玛:前年冬天,旺宝不顾雪峰之险,真诚地护卫柳莎,经过十三次的攀爬,登上冰山之巅之后,才摘了一朵雪莲花,喝了雪莲花泡的香水之后,柳莎就不哑了。她之所以又去冬窝子,是不是为了报恩呢?

    亚克摇头:报恩可以用别的方式呀,何况要在山里待整整一个冬天,难道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芙罗拉紧接:是呀,在一个没有人烟荒僻的山洼洼里,柳莎同一个男人生活五个月,是石头也冒出了火花,即使两人夜里睡在一起,又有谁知晓呢?

    杰夫:此事令人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沃玛:别费脑筋分析了,今后深入观察,就会揭开这个谜。

    芙罗拉:山高路远,连鬼都不去的地方,谁去观察?

    沃玛笑:别急嘛。他们有这样一句话,出水才看两腿泥!

    16—6木屋傍黑

    三人围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碗大白菜,几个包谷馍。

    三禄感叹:唉,冬天的餐桌,就是三件宝:洋芋、大白菜、青萝卜。

    旺宝:柳莎伴着我们坐冷板凳,应该端上人参汤才好呀。

    柳莎言不由衷地说:我没有那么娇贵,既然同你俩搅在一起,你们啃石头,我也得嚼沙子嘛。

    旺宝见柳莎皱着眉头,难以下咽的样子,思谋着。

    16—7室内黄昏

    旺宝穿上毡筒和皮大衣,背上猎枪,拿着手电筒及布带走了过去。

    夜色沉沉。旺宝来到山崖下,亮着手电筒,顺着一条被洪水冲刷过的槽沟,攀着一株倒挂的马尾松,登上一座谷坡,发现一个崖洞,双脚插进有积雪的石缝里,迅速张开布带,两只惊起的斑鸠钻入布带,掐死后又寻找另一个崖洞。

    旺宝踩雪来到另一个崖洞,张开布袋,空巢,他失望地摇头。

    16—8室内夜

    半夜。木屋,柳莎挣扎地起床,推开板门来到旺宝的床前,空铺,便焦灼不安地望着窗外的夜空。

    16—9草丛夜

    收获仅仅是两只斑鸠,旺宝不满足,又顺崖而下,来到一片芨芨滩,在厚雪覆盖的草丛中卧伏,静待雪鸡的出现。

    16—10室内夜

    木屋。柳莎再次起床,透过朦胧的窗户,良久地望着隐约可见的雪山,焦急地直跺脚。此时,旺宝依然卧在雪地,安然地吸着莫合烟,烟头的红光在夜幕中一闪一闪。

    16—11草丛夜

    暗星隐灭。静悄悄地等待。

    蓦地,旺宝听到异样轻微的响声,定睛一看,只见两只雪鸡在草丛中沙沙地走动,他兴奋地眼睛一亮,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叭叭叭”连射三弹,将两只雪鸡击倒。

    16—12洼地夜

    微熹,柳莎沿着雪路急行,转过一道山坳,高喊:旺——宝,旺——宝。

    旺宝提着布袋,忽然听到柳莎的喊声,怔怔地向前瞭望。

    柳莎来到一片洼地,望见了旺宝的身影,急冲冲地扑了过去,先用拳头猛击他的背部,用头急撞他的胸脯,幽咽不息。

    旺宝羞窘地不知所措:你……有病,咋还急慌慌地跑出来了?

    柳莎气嘟嘟地说:为抓斑鸠,打雪鸡,你就在雪窝里整整蹲了一个通宵,嘴唇都发乌了,就不怕冻死吗?我恨死你了,气死我了!

    旺宝:顿顿叫你啃老白菜帮子,我心里不是滋味嘛。

    16—13冬窝子日

    炉火熊熊。旺宝手掌托着信鸽,让它啄食高粱米。一会,在石片上用凿刀雕刻,与缝补衣服的柳莎,正兴致勃勃地谈笑,忽然“啪哒”一声,棉门帘掀起,板门推开,随着一股白濛濛的寒气,进来三个陌生的男人。

    柳莎警觉地站起:你们是什么人?

    暴徒D一脸的笑容:当然是你们的朋友喽。

    旺宝戒疑:这条沟,连云雀都不在这里筑窝,又哪来的朋友呀?

    塌鼻子把一布兜东西递给柳莎:看你们怪可怜的,给你们送来一布兜花生,又脆又香喽。

    旺宝嘲讽:老虎戴念珠,别假充善人了。

    黄毛粗声:你咋不知好歹?

    柳莎:山高路远,你们到底来这里,要干什么呀?

    塌鼻子如实地说:我们已经获悉,秘密通道的出口,就在玉盆谷,而我们没有来过这个鬼地方,你们嘛,常年在山里放羊,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叫你们当向导,去寻找这条通道的出口。

    旺宝哈哈大笑:我们是放羊的,可没有这个义务呀?

    黄毛:你不要推三挡四,否则,就要你吃家伙!

    旺宝双手插腰:本人从来还没有叫别人使唤过,你竟然对我指手画脚,滚你妈的蛋吧!

    “唰”地一声,黄毛从腰间的皮鞘里抽出马刀,顶住旺宝的胸脯。他手臂一挥,把马刀拨拉开,转身从土炉里,拿出一根正在燃烧冒烟的木柴,抛向空中,又不嫌火烫地接住,忽上忽下地玩耍了几个回合,才把木柴扔入土炉。

    黄毛畏怯地收起马刀,塌鼻子及暴徒D惊骇地闪到一旁。

    旺宝气势壮威地说:你们听明白,老子一瞪眼,再放个屁,你们就吓得尿裤子!

    柳莎审时度势地说:你们可别惹他,这是一个难剃的脑袋。好吧,既然你们送来了花生,我带你们去找吧,只是……

    塌鼻子:只是什么?

    柳莎为难地说:玉盆谷山挨着山,沟连着沟,到哪去找呀?

    黄毛:水流过的地方,还地皮湿呢,总能找得到的,走吧。

    16—14树林日

    柳莎带领黄毛等人,上山下坡,穿行沟壑,进入一片树林。她有意地绕了几圈,制造迷惑的效果。

    “哎呦!”突然,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暴徒D一脚踏空,落入插满削尖红柳的陷阱里。

    黄毛与塌鼻子惶恐失色,慌忙爬到洞口,七手八脚把肚腹流血的暴徒D拉了上来。

    柳莎假惺惺地笑:喂,你咋样,不会流尽最后一滴血吧?

    暴徒D十分丧气,断断续续地说:倒霉透了,没有找到秘密通道,却掉进了插满尖利红柳的陷阱里,肚皮底下戳了好几个窟窿,肠子都露了出来,痛死我了。

    柳莎惋惜地说:陷阱本来是用来捕捉野狼的,没有料到,你却扮演了一个恶狼的角色,有趣!有趣!滑稽!滑稽!不过,找秘密通道,你还是很勇敢的,这是光荣的负伤,向你致敬!

    暴徒D捂着下身:我都痛得快断气了,还敬个屁礼!

    柳莎:哦,这可是男人要害的部位,今后恐怕不能同女人上床啦,就断子绝孙了!

    塌鼻子只有背起他,一同返回。

    16—15旷野黄昏

    散开的马群,在沟坡安静地吃草。身背步枪、胸前挂着望远镜的童丫,坐在坡上的右边,方菲坐在坡上的左边,狼牙棒放在双腿上,显得无精打采。左右两方形成对角,守望着马群。

    随着一阵蹄声,莫卡带着灰色的狼犬,策马而来:方菲,你好!

    方菲:莫兽医,你咋来了?

    莫卡从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一袋蛋糕、一包熏马肠,热情地递给她。

    方菲惊喜:天呀,你那来这些好吃的东西?

    莫卡亲善地笑着:我的一个朋友,做糕点生意,是他送给我的,看你饿的面黄肌瘦,那舍得吃,就给你送来了。

    方菲狼吞虎咽地吃着蛋糕:你对我真好!

    莫卡含蓄地暗示:牧马班的姑娘,都说你是一只脆骨的鸽子,我要让你摇身一变,成为一只飞得很远的大雁!

    方菲明白她的暗示:是吗?我等着。

    16—17水洞黄昏

    夕阳在冰峰上闪耀炫目的光芒,穆肃的雪谷,寂静无声。

    旺宝背捆木柴,正欲进屋,护羊犬大叫地冲了过来,直咬他的裤腿。他感到莫名其妙,放下木柴进屋,不见柳莎,有一种灾难性的预兆,便立即出门,在护羊犬的带领下,沿着冰河跑去。

    旺宝紧随护羊犬来到河中,这是河流的中段的凹陷处,隐伏着一个个险恶的洞穴。冰河中布满柳莎汲水时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洼,坍塌的冰层露出一个白森骇怖的大豁口。旁边有砍冰用的斧头,两只水桶,明白无误地显示,柳莎掉进了冰窟窿。

    旺宝脱下皮大衣,拿起斧头,弓腰曲背一头钻进深不可测的冰洞。他的肚腹擦着刀刃般的冰稜,小心谨慎地向前爬行。从冰层裂缝透出的微光,隐约地看到柳莎卡住的脊背浸在似冻非动的清水中。他迅速搬开压在她身上的冰块,用斧头敲碎卡在双肩的冰层,用刀子割去一片凝结在冰上的衣裤和头发,才把她的身躯从冰块中剥离出来,用胳膊夹住她的后背,一寸一寸地向前移动,终于把她拖出冰洞,扒掉湿淋淋的棉衣,用皮大衣一裹,便扛在肩上,心慌气急地向家疾跑,护羊犬噙着棉衣在后面追赶。

    旺宝一脚蹬开房门,把柳莎放在自己的床铺上,迅急地脱去她的棉袜棉裤,用手一摸,双腿已经冷僵,肌肉呈死亡的暗紫,欣幸还有一缕细如游丝的气息。

    旺宝的画外音:怎么办?只有脱下湿透了的内衣内裤,才可能救她一命,可我是一个男人,她还是一个姑娘,不应该……只有打消一切杂念,挽救她的生命,才是至高无上的责任!

    16—18室内黄昏

    三禄赶着羊群陆续地进圈舍。他关好圈门,走进木屋,见旺宝正欲脱去柳莎的内衣内裤,瞠目结舌。

    旺宝:她掉进冰窟窿,衣服还滴着水,全身都冻僵了,你快把炉火烧旺,煮一碗生姜辣子汤,我要脱掉她的湿衣湿裤。

    三禄一边把炉火吹燃加柴,一边急慌阻挡:人家还是黄花闺女,把她脱得光溜溜的,这可使不得!

    旺宝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坚决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千金小姐,也得把她脱光!

    三禄面露忧色:柳莎醒过来,会羞死的,还会戳断你的脊梁骨!

    旺宝:想那么多干吗?即便她抠掉我的眼珠子,也得这么干!

    三禄:我不能让你碰柳莎的肉体。

    旺宝:行,既然这样,那就让你脱光她的衣服。

    三禄颤怯地说:我可不敢,柳莎一旦醒来知道了,会骂的我尿裤子,鼻子淌血,我可不敢干这种羞人的事!

    旺宝逼问:那你说咋办?

    三禄婉转地说:不脱行吗?给她盖上三床被子,衣裤就慢慢捂干了。

    旺宝急切地说:等衣裤捂干了,那她早就完了。你这个人呀,如拔了毛的山鸡,死瞅瞅的。

    三禄如保护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强行阻拦为柳莎脱衣裤。旺宝一把将他推到房角,三禄又扑了过来。于是,二人吼叫着打斗起来。

    三禄粗嘎嘎地说:旺宝,这是品行道德问题!

    旺宝严肃地说:啥,道德?我就那么下贱,想看她的光身子吗?到底脸面要紧,还是生命重要?如果你怕惹身臊,就用毛巾捂盖眼睛,别啰嗦了,盛一盆雪来。

    三禄呆站着,无计可施。

    旺宝急呼呼地脱去柳莎的裤衩和衬衣,解开胸罩,直至她身上不留一丝湿纱,露出一个莹白泛青的裸体。他索性脱去自己的衣服,将一丝不挂光洁冷硬的胴体,搂在自己热烘烘的胸前,再裹上棉被。

    三禄双眼捂着毛巾,摸索着端着一盆雪进来,小声叮咛:她嫩的想奶皮子,而你的手像红柳茬子,搓不得的,用镊子夹住毡片蘸上雪,揉一揉就中了。

    旺宝讥讽:难怪人家说你是一个肉头,一窍不通,两种方法的效果能一样吗?只有用手搓揉,才能加速体内的血液循环。否则骨头就坏死了,她的双腿就得锯掉,成了废人!

    旺宝把柳莎的身体放平,曲下双膝,从脸盆里抓把雪,在她直綳绷的肌肉上搓揉起来,循序渐进,轻柔而有力,从小腿到胸脯,从胳膊颈项到肩膀,一遍遍地搓揉着。

    炉火熊熊地燃烧,旺宝满头大汗,一鼓作气地搓揉着。用毛巾捂住双眼的三禄,又端来一盆新雪……

    16—19室内深夜

    柳莎朦胧地张开凄迷的双眼,柔声地问:旺宝,我怎么了?

    旺宝微笑:没事儿,你做了一个又香又甜的好梦。

    柳莎:咦,我怎么睡在你的床上?

    旺宝用小勺为她喂姜汤,喜腔喜调地说:你真是个傻瓜蛋,睡这张床,能使你长命百岁呀!

    柳莎:咦,我怎么没有穿衣服?

    旺宝:知道吗,上帝见你十分善良,动了心,叫你到圣水湖洗了个澡,上岸就能变成一个美丽的仙女。谁知刚下湖,就来了一个黑魔,偷走了你的衣服。我打猎时路过,就把你背了回来。

    柳莎脑海里闪现汲水时落入冰洞的画面,别有意味地嘻笑着:骗人鬼,你是一个坏家伙!

    16—20冬窝子日

    柳莎独自一人在房间扫地,随着一声骏马的嘶鸣,须臾,艾比汗推门而入。

    柳莎惊奇地迎上前:妈,大冷天的,你咋颠到山上来了?

    艾比汗脱下皮大衣,解下羊皮围巾:上次你跳下马车跑啦,气死我了!

    柳莎笑:妈,你可别肚子胀嘛。

    艾比汗:几天前,赵老板又专程来河界镇,叫我来玉盆谷,赶快叫你下山,回城唱歌。

    柳莎:嗬,这个赵老板,还挺来劲的呀。

    艾比汗:你上次唱歌,引起了轰动。

    柳莎:唱歌只是逗逗乐,又不是啥正经事。

    艾比汗惘然:城里千千万万的观众,企盼能听到你的歌声,你来冬窝子,只是为旺宝一人说说话,真是不可理喻!

    柳莎矜肃:对,即使不给千千万万的观众唱歌,也必须让旺宝听到我的声音!

    艾比汗:别啰嗦了,现在就跟我下山!

    柳莎:现在我不会离开冬窝子。妈,你先回去,我等到开春下山,再进城唱歌。

    艾比汗:进山拿不到一分钱,在城里唱几首歌,就是几百元,这笔账还不会算吗?

    柳莎正言:妈,这不是拿钱的问题。而且,我俩有过约定,只要旺宝冬天仍在玉盆谷,我就要十月二十日,到达冬窝子!

    艾比汗笑着摸着女儿的头:你现在是有点名气的歌星,还同一个放羊的黏在一起,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柳莎讪笑:管他呢,让她们笑掉一颗颗狗牙,那才好呢!

    16—21峡口黄昏

    早春,冰河消融,树枝冒出绿色的嫩芽。

    峡口的前方,是坦阔的草原,土屋、毡房、帐篷点缀其间,牛羊在草丛中悠悠地游动。

    三禄、旺宝和柳莎,慢悠悠地赶着羊群下山。

    行至峡口,柳莎与旺宝正欲话别,随着一阵“嘚嘚”的响声,秀英骑着一头毛驴赶来。旺宝迎上前:妈,你咋来了?

    秀英:我估摸着你们要下山了,来看一看柳莎姑娘。

    柳莎:感谢阿姨的关心。

    秀英怜爱地说:儿子呀,你在冬窝子已经蹲了五个冬天,再不下山,今后就娶不到媳妇了。

    旺宝自嘲:是呀,到那时侯,只有找个老妖婆了。

    秀英:今年入冬,就再不要去冬窝子牧放了。

    柳莎欣喜地跑了过来,紧握秀英的手说:谢谢阿姨,谢谢阿姨,那我就不用再进山了!

    秀英:我用高价雇了个哑巴,以后他同三禄去放羊。同时,还给你找个对象。

    旺宝笑嘻嘻地问:找的对象是谁呀?

    秀英:你认识,同村的小兰丫头,咋样?

    旺宝立即拒绝:这个丫头倒是不赖,但与我不对眼!

    秀英的喜悦化为失望,瞅着柳莎:你……是不是……

    听话听音,柳莎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意;便明确地表白:阿姨,你千万别误会,我与旺宝在一起,只是同他说说话,让他听一听我的声音而已。

    秀英已无戒疑:那就好。我已同她母亲谈妥,小兰也愿意嫁给你,只有一个要求……

    旺宝漫不经心地问:啥要求?

    秀英:不能再去冬窝子放羊!这两条,你选择吧?

    旺宝执拗:既然这样,到了十月,我还是去冬窝子放羊吧!

    柳莎旋即表态:既然旺宝不改初心,入冬我就照样进山,十月,在玉盆谷见!说完,对他俩招了招手,便大步离去。

    16—22树上月夜

    柳莎与亚诺牵着手,正沿着河边散步。

    亚诺:我日日夜夜牵挂,你终于下山,消解了我的思念之苦。

    柳莎:这五个月,生活在三个人的世界中,我也挺想念你的。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他俩回首一望,几个骑者的身影,在月光下清晰可辨。

    亚诺慌急,拉着柳莎就要跑。她深知人是跑不过骏马的,拧着眉头想了想,便指了指旁边一株丰茂的胡杨树。

    亚诺明白地点头。于是,二人就一先一后“噌噌”地上树,站在高高的树杈上,并拉下树枝遮身。

    二楞子、刁花、申八,缓缓地策马而过。忽然,两只夜宿的鸟儿惊飞,并发出一连串啼叫声。

    刁花收缰勒马,疑惑的目光,向四处探视。

    亚诺与柳莎紧紧地抱在一起,凝然不动,屏住气息。

    直至刁花等人未发现疑点,又驱马继续夜巡。

    蹄声渐渐在夜空中消失,亚诺才滑下树,并张开双臂。柳莎下到最后一个树杈,纵身一跳,恰好落在亚诺的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

    16—23小路月夜

    亚诺拉着柳莎的手,继续沿着一条小路游荡,正在欣赏旷野的夜景时,三个巡逻队员又返回,马蹄声在夜空中震荡。

    柳莎慌悚,放眼四周,无躲藏之处,一旁只有集密的蒺藜丛。急虑之时,亚诺发现马车运载时,在路边丢弃一捆麦草,立即拾起,将麦草铺展到蒺藜丛底下,再脱下外套,仰面而躺,并向柳莎招手示意。

    柳莎迟疑,可骑者的身影愈闪愈近,只有低头弯腰钻了进去,匍匐在亚诺的胸膛上,双臂抱着他的颈脖。

    蒺藜丛布满一颗颗坚硬的利刺,显得锋芒毕露。亚诺用外套抱住柳莎的头,双足用力蹬动,向蒺藜深处爬行,硬刺从他的面颊、额头划过,衣服被撕扯的“嗤啦啦”地响。

    二愣子等人策马路过,他发现路边清晰的脚印,引起他的警觉,便下马察看。

    亚诺与柳莎抱成一团,紧张而不安注视着。

    脚印渐渐被散乱的麦草覆盖。二愣子又望了一眼集密的蒺藜丛,便踏镫上马离去。

    直至骑手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他俩才缓缓地爬了出来。柳莎见亚诺衬衫撕烂,脸上几后颈划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眼窝潮润,用嘴唇吻着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