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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集

    27—1隔间夜

    沃玛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拿起一根粗大的芦苇,把它掏空之后,在铁皮炉火光的映照下,悄悄把芦苇穿过苇墙,轻轻地送到旺宝的耳边,鼓动嘴唇吹气。

    旺宝感到耳边的气息缭绕,也连续地吹气,一股股气息便在往返地交融。

    沃玛轻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睡不着。

    旺宝轻声:那我就过去,我俩抱在一起睡,你就很快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沃玛佯嗔:哼,一身羊膻气,熏我的鼻子!

    旺宝:熏鼻子也得在一起,还得找秘密通道呀!

    沃玛:管它呢,秘密通道,与我有什么相干?

    旺宝:隔界如隔山呀,找不到秘密通道的出口,我俩就没戏唱了。

    沃玛语气加重:谁也不敢!

    旺宝:如你不信,等着瞧吧!

    27—2雪路日

    沃玛拄着木棒,背着一捆木柴,弯腰沿雪坡而上。

    正在她急喘坐下时,忽然传来一阵“呦呦”的叫声,她扭颈一望,只见一只雄健的雪豹,在追捕一只失群的小鹿。

    沃玛放下柴捆,举起木棒阻拦,小鹿在慌乱中落下土坑,雪豹怒吼地朝她扑了过来。沃玛见此豹十分凶狞,恐惧地转身就跑,雪豹紧追不息。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来接应沃玛的旺宝赶到,却并未与雪豹进行一场生死搏斗,而是快速地从背上取下小号,对着雄豹吹奏起来,声音嘹亮、激昂、富有战斗性。

    雪豹驻足,竖起耳朵聆听,可能不知这是什么声音,也不知晓有多大的威胁力,便懒洋洋地转身走了。

    沃玛一下倒在旺宝的怀里,余惊为息,不停地幽咽。

    旺宝收起小号,摸索着下了土坑,里面都积满水。他抱起小鹿,举起递给趴在坑沿的沃玛,又把他拉了上来。

    旺宝疑惑:半山腰的土坑,怎么会有积水呢?怪事!

    沃玛:是有些奇怪。

    旺宝背起柴捆,拉着沃玛的手,登坡而上。

    27—3红柳林日

    病牛被击毙,便随即挖坑掩埋。而姑娘们在追击两个悍匪时,从山上下来一帮极端分子,趁机把马群赶出圈舍,在一片红柳丛中与姑娘们相遇。

    片刻,在一阵混乱的蹄声以及碎雪纷纷飘扬中,十几个极端分子,赶着马群从胡杨林急驰而来。

    柳莎望着马群被窃的场景,面颊滚过一股疾风急雷。牛娃的心也一下抽紧了,壮姑眉心凌厉地耸起,都趴伏在沙丘上,端起步枪瞄准。

    柳莎:封锁路口,决不能让暴徒将马群赶进山!

    “嘡!嘡!”枪声响起。

    极端分子已经下马,分散隐藏于大树后面。枪声使这片胡杨林骚动起来,射来的子弹,使一串串呈硃砂般的红柳花,在空中散飞碎落。

    尽管七名男女有些慌迫,但运用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术,从这个沙丘背后射出几发子弹,又跳到另外一个沙丘背后。子弹射在对面的树干上,吱吱地冒着火花。由于双方均有树枝及红柳和沙丘的遮蔽,相互看不清目标,并无一人中弹,而战斗仍在进行。

    “呯呯”、“嘡嘡”的枪声,使马群勃动,终于冲出圈围,四散奔逃。暴徒控制不了马群,东挡西截也无济于事了。

    突然,风暴骤起,大雪飘飞,荒丘一片恐怖。

    趁山极端分子们措手不及,以及骏马慌乱惊散之际,柳莎磕腿挥鞭,旋风般飞奔到黑马的前面,从怀里拿出一面小红旗,高举舞动。骏马看到小红旗的召示,迅速聚拢。于是,在小红旗的引导下,黑马带领着马群,跟着雅娴一路奔跑,渐渐在荒丘的背后消失。

    王麻子望着马群在小红旗的引导下,神奇飞奔的场景,大为震惊,立即狂呼:快将马群堵截,别让它们跑了!

    红胡子正驱马急行,牛娃在飞奔中举枪瞄准,“呯”地一声,他中弹落马,坐骑逃蹿。

    胡日鬼见他落马,便拨马朝荒丘奔去,渐渐临近时,大声喊叫:停下,停下!

    柳莎蓦然回首,低低地伏下前胸,继续举着小红旗向前奔驰。

    胡日鬼威胁: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

    雅娴闻声,扬鞭快速地驰来,就在胡日鬼端枪朝柳莎射击时,她生死不顾地驱马迎面急冲而至,坐骑在惊嘶中前蹄腾空,把胡日鬼撞下马,长枪抛出几米远。他见古丽纵蹄而来,来不及拾枪,惶然上鞍,逃离。

    暴徒F见胡日鬼阻截失败,边射击呼喊,又朝雅娴追去。

    27—4小河黄昏

    白胡子与柳莎并肩而行,二人在马上争斗。白胡子的步枪落地。他揪住柳莎的头发,柳莎又紧扯白胡子的衣领。一会散开,一会又扭打起来。

    二人在散开后的瞬间,又相互碰撞起来。他紧紧抓住柳莎的手腕,拚命地欲夺这面小红旗,她紧抓不放。白胡子急红了眼,从腰带的皮鞘里拔出短刀,直剌柳莎的手腕,鲜血涌出的手腕一抖,小红旗被对方夺到手。

    柳莎横眉怒眼,用左脚紧紧扣住马腹,身体大幅度地倾斜,一把抓住对方的腰带,竭尽全力一扯,终于将他拖下落地。他还来不及脱镫,被驰来的黑马四蹄踩踏,顿时筋断肉碎,污血飞溅。

    柳莎收缰下鞍,拾起这面小红旗,踢一脚污血淋漓的尸体,又翻身上马,举起小红旗飞奔而去。

    27-5沙滩黄昏

    就在柳莎收束缰绳,下马拾起胡日鬼抛下的步枪时,塌鼻子驱马而至,正欲举枪射击。手握短刀的童丫,见她十分危急,拨马横插过来,用身体挡住对方的射击,并将短刀甩出,剌进塌鼻子的左臂。就在这个瞬息,枪响,随着一声瘖哑的叫声,童丫中弹落马,倒在血泊之中。

    壮姑见状,驱马从后面冲来,举枪射击,此暴徒中弹落马倒地,短枪抛出,还没来得及拾起,牛娃以闪电般驱马而过,低身俯腰,拾起短枪,反身给他补了一弹。

    张民望着渐渐在雪浪中消隐的马群,无奈地摇头:既要迎战,又要驱赶马群,顾此失彼呀!

    王麻子勒住马缰,不语。

    张民:这群军马训练有素,难以控制,只听主人的召唤,将它们驱赶至深山,是毫无希望的,还是放弃吧!。

    27—6冰河日

    旺宝拉着沃玛的手,步下河堤,拿起放在河边的爬犁。它钉有两个长长的抓钉,可加快滑雪的速度。

    旺宝坐在爬犁上,沃玛扶着他的膝盖,一直踩到他的肩膀上。旺宝抱住她的双腿,再用力一蹬,爬犁顺着冰河的下游,飞快地滑行,扬起飘飞的雪花。

    沃玛满脸灿烂的笑容,舞动着手臂,金发在寒风中飘扬,高呼着:啊,太有趣了,太好玩了!

    “嚓”地一声,爬犁撞上冰棱,歪斜一旁,沃玛倒在旺宝的怀里,二人在冰上打滚,她咯咯地笑……

    27—7雪峰日

    二人登上一座高陡的雪山,沃玛展目远眺:啊,冰山、雪峰、松林、河谷、草坡、浑然一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太美了!

    旺宝赞叹:是呀,这是大自然奇特的景观。

    沃玛用手一指:从这里滑下去!

    旺宝语中含忧:那太危险了!

    沃玛毫不介意:怕什么,危险才有刺激性,会带来更多的快乐!

    旺宝用手指刮她冻得通红的鹰钩鼻:你太野,太浪漫了!

    沃玛:不浪漫,生活就枯燥无味了。

    旺宝蹲伏,机巧的沃玛在后,竟用双腿夹住他的颈脖,“吱溜”一声,顺着雪坡滑了下去,扬起纷纷的冰花,在空中飞漾出一条优美的曲线。

    “嘭”地一声,二人落入一个深陷的雪坑,几乎被厚雪掩埋了,互相紧抱着缓缓站起,抖落满身的雪花,睁开眼一望,不禁大吃一惊……

    27—8暗道日

    旺宝牵着沃玛的手,小心翼翼向前探行,出现一条槽形弯曲的暗道,阴森幽深,给人以毛骨悚然之感。随着时断时续神秘而古怪的声音,几只黑色的大鸟,“噗噗”地从崖洞中飞出,吓得沃玛倒在旺宝的怀里。

    他俩再不敢向里面探行,便转身返回。沃玛踩着旺宝的肩膀,才从雪坑里爬了出来。

    沃玛扯落眼睫毛上的雪粒,仰首一望,惊奇的发现雪坑的右侧,是一座孤零零的秃崖,并有一株饱经沧桑的古松。

    沃玛奇怪地说:槽形弯曲的暗道,秃崖、独松、这里是不是秘密通道的出口?

    旺宝疑惑:那天我救那只小鹿时,是一个水槽,两者是不是连在一起的,目前还难以判断。

    沃玛:可以把我们的发现,通过信鸽送给柳莎。

    旺宝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返回。

    27—9木屋日

    旺宝从笼里抱起信鸽,把一个纸团塞入套管,再系到右脚腕上,便走出房门,将信鸽轻轻一抛,它便展翅而飞,翅羽闪着银亮的光。

    27—10雪野日

    王麻子等人正准备撤离时,胡日鬼忽然听到轻微的鼓翅声,仰头一望,只见一只鸽子低空飞来,隐约可见脚上的套环,立即警觉,举枪射击,连射三次,信鸽中弹,在溅出几点雪花中落地。

    胡日鬼下马,跑过去拾起信鸽,取下套环,快步递给王麻子。

    王麻子取出纸团,展开一看,又递给张民,二人喜上眉梢。

    张民对部下大喊:我们改变策略,取消驱赶马群进山的行动,有人已找到秘密通道,去玉盆谷,这比什么都重要!

    王麻子:我们改道抄近路,迅速堵截柳莎带领的马群!

    十几名极端分子迅速掉战马头,向右一侧的小路奔去,腾起一股股迷濛的雪烟。

    27—11沙滩日

    壮姑用头巾及外衣将童丫的胸脯包扎。她躺在柳莎的怀里,面色惨白,胸脯已被鲜血染红,气若游丝。

    柳莎、壮姑、雅娴、古丽、牛娃,跪伏在童丫的身旁,垂首悲伤,柳莎放声大哭:小丫,坚持,我们离不开你呀!

    童丫微睁双眼,声音细弱:亲爱的姐姐们,我不行了……一定要把我驮回去,埋葬在河界镇……亲爱的姐姐们,我在天堂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雅娴悲痛地呼叫:小丫,你会没事的,我们马上送你回去!

    柳莎泣不成声地说:把小丫驮上,赶紧离开,耽误久了容易出事。

    童丫闭上双眼,头一歪,已停止呼吸。

    啼哭、呼叫,响彻雪空。

    壮姑凄黯地说:那就把她驮到马鞍上吧。

    柳莎:不能驮在马鞍上!

    壮姑不解:那……

    柳莎语气沉凝如铁:我背上她!

    雅娴困然:你咋背上她?

    柳莎哽咽:用绳子捆在我的脊背上,小丫会感到我对她的温暖,会感到自己的生命依然存在!

    壮姑极为感动,深重地“唔”了一声。

    柳莎依然泪流满面:爱不言利,无爱无魂,小丫,我们会永远怜爱着你!

    柳莎解下两条骏马笼头上的缰绳,壮姑把童丫抱起,牢牢地捆在柳莎的脊背上,再搀扶着她上鞍。柳莎背着童丫,与同伴们赶着马群,沉缓地行进……

    27—12旷野日

    小伙及姑娘们赶着马群,正在尽然有序地行进,忽然迎面冲来十几名骑手,将马群阻拦。

    王麻子策马来到柳莎的面前,把纸团递给她。柳莎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秃崖、独松、暗道?这是旺宝的字迹,已明白其中的含义。

    王麻子微笑:柳莎,我们放你一马,不追了,你带领我们去玉盆谷,去寻找这个地点。

    柳莎把童丫的遗体转给壮姑,然后说:我有这个义务吗?

    黄毛粗声大气:如不答应,你们的马群,就回不了牧放点!

    张民笑道:因为你在冬窝子,住了很长的时间,已非常熟悉玉盆谷一带的地形,只能请你当向导了。而且,你是渠旺宝的知心朋友,只有你能说服他,带领我们去找秘密通道。

    柳莎打量他们乘骑的蹄掌,想了想后说:只要你们再不进行骚扰,我愿意效劳。

    古丽忧虑:柳姐……

    柳莎十分平静地说:放心,你们赶着马群回牧放点吧。王麻子,走!

    27—13雪野日

    雪浪滚滚。雪烟弥漫。

    六人低头俯身,顶风冒雪,沉默无语地尾随着马群,不停地搓揉冻僵的下巴,扯落沾在眼睫毛上的冰粒。忽然,随着一声闷叫,“咕隆”一声,雅娴从马鞍上栽下,跌落在厚厚的雪窝里。

    牛娃立即下马,扶起满脸是雪的雅娴,抹去她背上的积雪:你是双脚冻麻木了,别骑马了,我牵着你步行,这样要暖和一些。

    27-14界碑日

    寒风凛冽。雪愈来愈厚。雅娴左手拉着坐骑,右手牵着牛娃的手,在深及膝盖的厚雪中踯躅。骏马也失去了以往的锐猛,吃力地扬起四蹄,疲困不堪地走走停停。

    牛娃勒住缰绳,揉碎眼睫毛上的冰粒,忽然喊叫:啊,你们看,界碑!

    壮姑迟缓地下马,走前一望,是一块从积雪中露出半截的界碑,不禁感叹:啊,上苍保佑,我们还在境内!

    雅娴用望远镜向境外瞭望:在茫茫的原野上,点缀几株疏落的白桦,旁边有一座孤零零破旧的土屋及栅栏。她蠕动僵硬的嘴唇说:境外有一座土屋及马圈,可能以前是一个牧放点。

    似乎会带来什么希望,姑娘们争着用望远镜看境外的土屋,并悄悄地议论起来。

    牛娃不停地跺脚:我都快冻死了,就到对面的土房子去避避寒。

    雅娴严正地说:那怎么行,是不能越界的!

    牛娃从冻僵的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房子就在跟前,走二三百步就到了。

    壮姑咐和:反正周围几十公里没有人影,又是在冷煞煞的夜里,我们进去暖和暖和,鬼也不知道。

    古丽恐慌地说:双腿一旦冻的麻木,时间久了,骨头会坏死,要锯掉的,那太可怕了!

    雅娴:当然可怕呀,这会影响你找对象嘛。

    牛娃凑过来说:雪太厚,马也走不动了,窝在这里冻的半死不活,不如到土屋里避避风寒。

    雅娴犹豫:这可是越界啊!

    壮姑:又不偷,又不抢,怕个啥?

    牛娃:危急情况,在土屋里待一夜,天一亮就返回,没啥要紧的。

    雅娴把手一挥: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悄悄地进入。

    27—15雪坡日

    在夕阳残辉的映照下,柳莎带领骑手们,沿着山道缓缓行进,一直延伸到一个高陡的雪坡前。众骑手勒缰而停。

    柳莎望了望雪坡,靴跟轻轻一磕,钉有爪子掌的红鬃烈马,毫不迟疑,以雄健之力,很快登上了雪坡。

    众人面露喜色。骑手A驱马而上,紧紧跨步三尺,便滑倒在地,从皮鞍上滚落下来。

    在众人的叹息中,骑手B策马而上,战战兢兢,行至半坡,已十分乏力,时进时退。

    柳莎大声鼓动:加油,加油!

    骑手B猛抽一鞭,坐骑猛地向前一冲,蹄掌滑动一闪,随着一声惊叫,一下落入深沟,腾起一股迷濛的雪雾。

    众人惊惶惋叹。王麻子丧气又恼怒,用鞭指着骑手C。他不敢违抗,驱马而上。乘骑双腿抖动,在滑溜中走走停停。

    柳莎再次鼓动:别灰心丧气,勇往直前!

    骑手C连抽鞭带磕腿,乘骑的脑袋猛地向前一栽,身躯剧烈地一闪,骑手C双足脱镫,“咚”地一声,被抛下山沟,坐骑则顺坡滚落下来。

    又是一阵惊恐和哀叹。王麻子丧恼的鼻孔直喷粗气。

    柳莎:王麻子,你是首领,应该带头,给部下一个示范,就再不会有闪失了。

    张民暗暗扯住王麻子的衣袖,制止他发狠而蠢动,便说:柳莎,我们改道而行吧。

    柳莎:这是通往玉盆谷的大路,另有一条羊肠小道,那更难行!

    王麻子:坡太陡,又滑,乘骑上不去,算了。

    柳莎:要想得到最需要的东西,牺牲几个兄弟,算不了啥,还是一鼓作气,上吧!

    王麻子:我们的乘骑,没有钉爪子掌,你还鼓动大家上雪坡,是想叫我们摔死吗?

    27-16土屋夜

    马群涌入有顶盖的围栏。姑娘们下马拴缰,蹑手蹑脚地走进土屋。雅娴揿亮手电一望,里面共有两间房,里面空空荡荡,地面残留一些干草,门窗已全部拆除,堆在房角。

    壮姑指着房间的角落:你们看,这是拆下来的房门、窗框,还有几块破烂的长木板。

    牛娃伸开双臂欢呼:啊,可以生火取暖了!

    壮姑立即制止:生什么火?不许拿一针一线!

    牛娃用靴子踢了踢板门:都是一堆破烂,人家扔掉不要了,我们来个废物利用,多好嘛。

    雅娴:围栏没有拆,卸下的门窗又堆放在一起,说明人家还是要拉走的。

    牛娃毫不在意地说:管他拉走不拉走,生火取暖才是最重要的。

    雅娴肃然地说:我们越境无人知晓,如果生火冒烟,就等于暴露了自己,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走路还摸着屁眼,胆小怕事,要烧!”尚小丘边说边扒拉一堆干草,把一块破损的板门放到房中间,“嗵嗵”地用靴跟直跺,门板破裂。

    雅娴将牛娃猛推一旁,疾言厉色:你再跺,我就砍掉你的脚!

    古丽温和地劝道:牛娃,你要知道,在边境上,一点小事出错,都可能酿成大祸!

    尚小丘气嘟嘟地说:烧几块烂木板,总不会引起一场战争吧!

    雅娴拿起板门,放到原地。

    27-17大房间夜

    她们把零散的干草收集,铺垫在泥地上,并排而坐,相互依偎围抱。一股股雪烟、雪浪从敞开的门窗扑入,依然是寒气袭人。

    古丽偎在雅娴的胸前,双肩不停地抖瑟:冷煞煞的,双腿都麻木了。

    牛娃怨骂:他妈的,好像蹲在冰窖里,冻死人了!

    雅娴望着他们冻得蜷缩成一团,倏然而起,:都站起来!

    众人抖索地站起,莫明其妙地望着雅娴。

    雅娴凛然:站成一排,起步走!

    雅娴站在前面,气势壮威地迈开大步。几人先是跺了跺脚,才歪歪闪闪地跟在后面,在房间里不停地兜着圈子。

    雅娴高喊:一二三四!

    众人参差不齐的声音:一二三四!

    雅娴:跑步走!

    穿戴笨重的男女,磕磕绊绊的跑了起来。

    雅娴声音高昂:一二三四!

    众人声音嘹亮:一二三四!

    27-18土屋深夜

    壮姑等人进入里间,雅娴在外间守望。这时,一个戴着面罩的黑影,急步走进大房间,揿亮手电一扫,发现外间一个人坐在草堆上,男人吓得倒退半步:谁?

    雅娴缓缓地站起:是我。

    男人的手电照到雅娴的脸上,面露疑惑之色,他缓缓地侧转身,望见两只拴着的花鹿,小鹿脊背上还盖着皮大衣,流露异常感动的神情。

    男人:我原来就住在这里,前些日子才离开的。这两只鹿不太习惯陌生的环境,又因为受到惊吓,就朝这儿奔跑,我就在后面追……噢,姑娘,你怎么会待在这里呢?

    雅娴拍拍草堆,示意他坐下:我是放马的,因雪烟弥漫,迷失了方向,就盲目地撞到了这里,只有暂时在这里避避寒了。

    男人坐下,伸出拇指夸赞:哦!一个姑娘在风雪的夜里,守护着马群,真是了不起。噢,我看你冻得浑身抖索,脸都发青了,怎么不生火呢?这里有一大堆破烂的门窗和木板呀!

    雅娴揉一揉冻僵的嘴唇,竭力使吐词清晰:我……不冷,不用生火。

    男人生气了:你把皮大衣盖在小鹿的身上,难道你烧我几块木板,还不应该吗?

    雅娴:这些门窗和木板还是有用途的,烧掉可惜了。再说,生火冒烟,会暴露……

    “周围几十公里没有人烟,又下着雪,千里眼也发现不了。”男人边说边站起,把板门垫在一个石头上,用靴子猛地一跺,木板碎裂。尽管雅娴阻挡,他仍在继续地跺踩,并气冲冲地说:“如你不让生火,今夜我就陪你坐到天明,一同冻死在这里!”

    说完,男人架起破碎的木板,再抓一把干草,用打火机点燃,火焰便熊熊地燃烧起来。接着,又把房角的门窗及木板搬到火堆旁,示意雅娴尽情地燃烧。

    27-19屋内深夜

    男人见木板已熊熊地燃烧,便赶着两头马鹿快步离开了。直至马蹄声在门外消失,牛娃等人才从里间奔出来,嘻嘻哈哈围拥着火堆。

    古丽:哈哈,虚惊一场!

    牛娃:这个男人还真不赖。

    古丽无限畅快地说:啊,真有种温暖如春,死中获生的感觉!

    雅娴脸上洋溢童趣般的笑:如果不是流窜在边境上那个神秘人物,便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喽!

    27-20围栏晨曦

    “轰”地一声,围栏的顶盖被厚雪压塌,木板、柳枝及芦苇纷纷落下。马群大惊,在惶乱的挤撞中踩倒栅栏,嘶啸着奔驰而出。

    古丽急呼:马群跑了,马群跑了!

    雅娴高喊:快,备马,追,撵回境内!

    四人踏镫上鞍,扬鞭催马,向雪野驰去。

    27-21原野日

    雪后初霁。马群从一个村庄前驰过时,忽然从村子里奔冲出几个骑手,是席汉、席飞、席乡等人,认定是越境的马群,有的堵截,有的分割。马群东奔西突,有的朝南,有的向北,七零八落。

    小伙及姑娘们紧追而来,雅娴立即吩咐:马群东一拨,西一拨,最容易丢失,两人一组,迅速把分散的骏马靠拢,在这个雪丘前集中。

    小丘困惑地问:骏马都跑疯了,它们不听吆喝,咋能使它们集中呢?

    雅娴从衣兜里,拿出一面绣有雪莲花的小红旗:用小红旗引导!

    壮姑朗朗大笑:还是班长想得周全,小红旗派上用场了!

    雅娴:分散,行动!

    27-22雪地日

    有二十几匹马,向左侧的小路奔窜。古丽与壮姑兜了一个圈子,抢到马群的前面,一边大声吆喝,一边举起小红旗。受过训练的军马,领悟小红旗的召唤,摆脱两个牧民的追赶,向右一拐,紧随她俩而去。

    另有三十匹骏马,正欲被席汉赶着进一个敞开的栅栏,被牛娃阻截,而雅娴已飞奔而至,举起小红旗在前引导。骏马发出响应的嘶鸣,跟随她俩而去。

    雅娴举起小红旗,引领数十匹骏马,向雪丘行进。

    席汉等人望着眼前的情景,登时目瞪口呆。

    在蹄声铮铮及飞腾的雪浪中,各路的骏马在雪丘前集结。

    27—23室内傍晚

    旺宝手掌捂着眼,摸索着把羊群赶进圈,关上圈门,歪三倒四地来到房前,推门而入,“噗嗵”一声,倒在铺着羊毛毡的地上,放声大哭。

    正在切菜的沃玛,闻声一望,大惊失色,慌然地跑了过来,曲跪双膝,将旺宝抱起,急呼:旺宝,你怎么啦?

    旺宝双足踢蹬,从她怀里滚到毡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叫:天呀,我的双眼瞎了,什么也看不见,要成瞎子了!

    沃玛又把他抱在胸前,拍抚着他的脊背,你是千里眼呢,怎么会瞎呢?

    旺宝眼泪花花,又狂躁不安: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沃玛也眼窝潮润:旺宝,不要恐惧,不要急躁,要安静、安静!

    棉帘挑起,三禄背着木柴进来,见此情景,便问:旺宝咋啦?

    沃玛: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三禄放下柴捆,轻描淡写地说:没啥要紧的,是雪盲。

    沃玛:啥叫雪盲?

    三禄:今天太阳大,阳光射到雪坡上,反光有强烈的辐射力,刺伤了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沃玛:那怎么办?

    三禄慢撘搭地说:我也得过一次雪盲,躺在铺上休息,捂上湿毛巾,一个礼拜就好了。

    27—24室内夜

    旺宝仰面躺在床上,双眼捂盖着湿毛巾。沃玛坐在床边,用小勺为他喂饭。

    旺宝:这次得了雪盲,真是吓死我了!

    沃玛:你一向是不怕死的,眼睛一时失明,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旺宝:我一旦成了瞎子,你就离开了我,就再听不到你的声音了,这是多大的悲哀呀!

    沃玛放下碗及小勺,面颊贴着旺宝的胸口,柔声地说:傻瓜,你想得太多了,即使你双眼失明,我的双眼,就代替你的眼睛,照样扶着你逛大街、游公园,你的耳畔,永远会响起我的声音。

    旺宝眼含泪水,紧紧抱着她的双肩。

    27—25室内日

    三禄来到草垛旁,打开草捆,把干草撒进马厩和圈舍。母羊抖落身上的雪花,争先恐后地啃食着干草。

    三禄进屋,满脸愁容:唉,怕遇到木桩,却掉了大坑,木柴不多了,土炉不敢烧的太旺,冻得够呛。沃玛细皮嫩肉的,已冻的受不了了,要护送她下山!

    沃玛逞强:我不下山,你们能待在这里,难道我就不能待下去吗?

    三禄:你一个丫头,不能同我们在一起受苦受冻。

    旺宝:过几天还要冷,知道吗,冬天的暴风雪,是一把杀人的刀子,不要像冷水泡不开的麻绳,再固执了。

    沃玛颇能雄辩:你不是说过吗?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世界,少一个人,这个世界不就崩溃了吗?因此,我要与你们同甘共苦!

    旺宝再不与沃玛争辩,为她穿上貂皮大衣,带上羊皮头巾,三禄为她背上背兜,强行拉着她出门。

    27—26木桥日

    旺宝牵着沃玛的手,穿过一条沟,爬上一座雪坡,展眼一望,一座倾倾欲倒的木桥,出现在他的面前,一直走到跟前,仔细察看。

    旺宝破颜大笑:哈哈,这座木桥搬到家,当柴烧,先回!

    沃玛拍手:化忧为喜,好主意!

    27—27木桥黄昏

    三人拿着锯子、大斧、钢钎及绳索,踏雪来到桥头。

    旺宝手执带钩的长棍,三禄右手拿皮绳和羊毛毡,左手牵着沃玛,迎着扑面裹着雪粒的山风,躬身弯背,一寸寸地向上攀爬,常有踏落的石块滚至深沟,腾起一缕缕雪烟。

    三禄双手依次托住他俩的脚踝,在一阵“嚓嚓”地摩擦声中,旺宝登上冻结的石头,以一系列连贯的措施,以防他俩十足落崖。

    旺宝稳住身体,看准目标,缓缓地伸出带钩的长棍,把一块块挂在崖尖及石缝里的桥板勾出,发出一声声落地的响声。沃玛紧贴着旺宝,双手撑起一片毡子,罩在他的头上,以防滚下的冰石砸伤头顶。

    接着,旺宝缓缓地转动身体,一次又一次地伸出长棍,接二连三地将木板勾落下来。崖下的冰块、雪团纷纷地落在羊毛毡上。沃玛抖落后,又把羊毛毡笼罩在他的头顶。

    27—28崖洞黄昏

    西边两侧的木板已全部勾落下来。下到崖,沃玛蹲伏,旺宝手执短钎,在三禄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的肩膀,紧贴崖壁缓缓地站起,而沃玛又撑着三禄。

    旺宝徐缓地上升,左脚插进石缝,身体依附着崖壁,用短钎撬动洞穴中枯朽的松木,使碎石、雪团纷纷地落下来。

    沃玛笑嘻嘻地说:在深山雪谷中,这样的高空作业,精彩的如杂技表演呢!

    旺宝贴着崖壁节节而上,直至稳住身体,一次次地撬着松木,已从崖口呈半脱落状态,仍倒悬在岩石上。三禄用两只皮绳拴住松木的一端,三人拉起其中一条皮绳,喊:一……二……三,一……二……三……经过十几次的努力,轰然一声,两根水桶粗的松木,从雪崖上滚落下来。

    沃玛与二人拥抱:嗬哈,可以满载而归了!

    旺宝感慨:这次把死中求生的历险,终于化为生命的火焰!

    三禄竖起了大拇指:沃玛,你这脆骨的身子,成了高飞的红雁了!

    接着,用大锯将松木锯为数截,三人各背一捆木板,手拉着手,顺着雪坡而下。

    27—29木屋雪夜

    室内,烛光摇曳。

    沃玛坐在床边,捏了捏红肿的双脚,发出轻轻地呻吟,两只脚背上长了三个冻疮。

    旺宝:这次背运木柴,你脚受冻,长了冻疮,让你受苦了。

    旺宝先脱下沃玛的袜子,又端来一盆热水,放在她的床边。她温情地望他一眼,便把双脚浸泡在热水中。三禄弓身蹲伏,轻柔地搓洗她的左脚;此时,旺宝也肩搭毛巾,在脸盆旁蹲伏,也小心翼翼地洗涤沃玛的右脚。

    沃玛不禁笑了:哟,大哥洗左脚,旺宝洗右脚,真是配合默契,步伐一致呀!

    旺宝风趣地说:大哥是榜样,我当然不甘心落后,要急起直追嘛。

    沃玛望着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为她洗脚,眼眉间流露出感动之情。

    洗毕,旺宝用毛巾擦干沃玛的双脚,再抓住她的脚搁在各自的大腿上,轻柔地摩挲着脚背上的冻疮。尔后,再穿上十分保暖的毡袜。

    沃玛舒惬地微闭双目,尽情享受这温存的抚爱,一时感慨地说:哎呀,真是孤独化为温暖了!

    27—30房前傍晚

    旺宝站在房前,用望远镜向山下瞭望,发现五个闪动的人影,立即眉骨耸动,显得惴惴不安。

    这时,三禄从圈舍走出,旺宝把望远镜递给他。

    旺宝气恼地说:这帮狠恶的家伙,上次未找到秘密通道的出口,现在又来了。

    三禄忧虑:我们又脱不了身了,咋办?

    旺宝来回踱了一圈,便吩咐:三禄,你立即下山,告诉柳莎,极端分子到了冬窝子,要威逼我们带路,寻找秘密通道。

    三禄点了点头,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