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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成长的路上 ,你会不会消失

    成长的路上,你会不会消失独享寂寞地成长,在城市的街头与小巷,僵硬的水泥地和串联着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生活都是必须面对的。

    没有力量依傍的时候,只能通过不断行走安抚自己。

    喜欢看着天空发呆,不是因为天空的高远和深邃,

    只是因为自己弱小的捉摸不透许多的人或事。

    人太维护自己的直觉容易受伤,

    许多时候我们竭力维护的直觉究竟是不是错觉,抑或是幻觉呢?

    在成长的路上,你有没有丢失……

    水波

    不经意间两个星期已经过去。关于曲晓和楚一天的故事也已经渐渐落下帷幕。

    一天,李小末凑到我跟前:“你知道曲晓和楚一天的恋情为何那么快终结吗?”

    “因为曲晓可以随时按一个‘取消’,楚一天,只能相‘处一天’。他俩要不是曲晓死缠烂打,楚一天哪能坚持半个月啊。最多就一天。”说完,我也被逗笑了。

    “要照你这样说,楚一天跟谁也不合适?”肖娜在一旁接腔。

    李小末站起身来:“这几天我琢磨了一下。楚一天这个名字,跟一个人最般配。”

    “李小末,不会是你吧?”

    “小末谐音是消磨,我们配一起最多就是消磨一天。”李小末咧开嘴露出两个小虎牙,大大咧咧道。

    “韩晓溪?”肖娜精神抖擞喊出这个名字后,站在李小末的跟前寻求答案。

    “你什么水平啊?一条小溪连处半天的时间都没哟。”

    肖娜低下头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陈然,对吧?”说完哈哈笑。

    “楚一天,处一天如何,成。然就是做作样子,没什么特定的意义。”李小末装得一本正经继续说。

    “天水与海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哎,我看大家都猜不到,真没意思,我还是一个人出去玩篮球吧。”

    我心里默念天水与海天一色。这个死小末,竟然拿我开涮。

    晚上回来,小末凑到我跟前,望着我怪怪地笑。

    我拿着古代汉语,故意不看她。曲晓破门而入,气冲冲地扔掉鞋子上了床。

    韩晓溪跟在曲晓后面进了屋。

    “曲晓,你有病吧,干嘛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啊。人家李然怎么你了,你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曾经是楚一天的女朋友,就凭我是前任。我打了怎么了,有些人,贱,贱人就该打。”

    “我看你真是没药可治了,都多久的事情了。再说陈然跟楚一天的关系早在认识你之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轮得到你嫉妒、撒气吗?”

    肖娜正对着镜子涂睫毛膏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了;李小末则着急地站在凳子上,比划着停止的手势。

    “我就是有病,相思病,我爱楚一天,我爱他。”

    说完曲晓趴在床上哭哭啼啼道:“要不是有些人在楚一天面前说我坏话,楚一天也不会离开我。”

    李小末从我手里接过纸巾,边给曲晓擦眼泪边说:“楚一天要是喜欢你,根本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的坏话的。如果他听信了别人的坏话就离开你,这样肤浅、浅薄的人还值得你哭哭啼啼?”

    “别哭了,赶紧去洗洗脸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花脸,多影响你美丽娇艳的脸庞。”我这句话一说完,曲晓乖乖地翻身下了床,钻进了洗手间。

    山坡上的野草

    周末的下午,陈然约我去图书馆看书。走在半道上,看见宿舍楼后面的山坡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

    我跟陈然兴奋的大叫了两声,不约而同在风中笑着奔跑起来,并迅速彼此递交眼神,翻越校墙冲向校园外,打算向两百米的山坡飞去。

    她黑色的长发飘过我的头,我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闪在阳光下,我俩一边攀越一边在呼呼的风里,大笑不止。

    我的记忆中翻越墙壁是初二那年经常干的事情,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很多学生都跑到外面的饭馆去。

    学校食堂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学校找了后勤保安,明令禁止下课时间不许学生外出就餐。

    结果,我们班上的一个男同学,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校墙后面平时被茂盛的树林遮挡的很严密的一个防护墙。

    防护墙由于年久失修被几个男朋友同学拿砖头三下五除二竟然砸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来,我们从那个洞口爬了出去,然后顺着窄小的院墙爬到紧挨着学校的一个办公大楼的屋顶;再顺着办公大楼的墙壁爬下楼梯口的一个小院墙,就可以轻而易举溜了出去。

    后来,这个秘密的地方竟然被很多人发现,经常能看见洞口有灰头土脸爬过来以后开始整理西服的高三学生。

    我把这一切当成笑话,说给陈然,陈然竟然也给我讲了她小时候在她外婆家,跟着邻居家的孩子偷别人家地里的西红柿,为了防止被抓从厕所的洞口往外跑的竟然被人当场抓住在厕所里呆了一下午的故事。

    我俩坐在高高的山坡上,说着、笑着,聊累了,就在山坡上看书。

    凉爽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将我凌乱的头发吹得相互纠缠在一起。

    “天,真是宽广啊。”我情不自禁感叹。

    “比天地宽阔的人的心。”

    “人的心,是你的心吧,有的人的心可不宽广。”我笑道,“你被曲晓扇了一巴掌的事情我听韩晓溪说了。”

    陈然笑笑:“没什么,那天我刚好跟楚一天碰见了,一起在食堂吃饭而已。心灵如果不美,也就感受不到美。我觉得问心无愧。”

    “天下没有完美的书,更何况是人呢。曲晓没有错,错的只是她的爱,她太盲目了。楚一天从小就是喜欢逗女孩玩耍的人,他喜欢被许多女生环绕的感觉,习惯了众星捧月,事实上他根本不会对哪个女孩认真的,他或许有真心,但真心就那么一点。估计这几年也消耗完了。”

    陈然像是掉进了回忆里。

    “第一次见楚一天是在雨里,他背着一个大大的挎包,站在校园一角的路灯下,望着天空出神。当时,雨下得密密麻麻,我抱着书急匆匆的赶往宿舍而在拐角的时候看见了他。他一直站在雨里,纤弱的身材,衣着单衫。

    “接连几天,他都那样站在雨里。后来才知道,他喜欢上了我们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孩。

    “后来那个女孩转学了,我在校报上看到楚一天发表的一首小诗。

    你站在雨里

    是我梦中经过的地方

    雨如翡翠一样

    飞进空中

    你像天使一样

    飞进我的心中”

    “然后呢?”我问。

    “然后,楚一天托我去另一个学校给那个女孩送情书。不过后来还发生了许多事,以后有机会我在告诉你。因为是悲剧,今天说出来会破坏气氛。”

    我看见陈然凄然一笑,仿佛从回忆里努力挣脱,沉寂了一会。

    接着慢吞吞道:“也不知怎么地,然后,然后,我就成了楚一天的好朋友,看他跟不同的女孩打情骂俏,然后看他写诗歌,写日记拿给我看。有时我还帮他做分析。”

    “楚一天还真幸福,有你这样的好参谋。”

    “说实话,楚一天很可怜的。他父母成天忙工作,根本没时间管他。

    “从小到大他都是拿着银行卡玩的。他身边没有几个朋友,我之所以与他说得来,因为我俩的经历是一样的,我比他幸运的是我身旁有姥姥姥爷。

    “你知道吗?高三的一段时间里,天空总是下雨,我俩总是在下自习后结伴回家,不打伞,来来回回在大街上转悠,淋了落汤才回去。

    “学校里的同学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但我从来不搭理任何人。

    “那时候我的男朋友在本市的一所知名大学里,每周我们都会约会。楚一天呢则成天沉醉在古龙的武侠世界里。

    “你知道,女孩一般都是比男孩早熟的,由于父亲的缘故,喜欢有男人味的,怎么可能看上成天傻乎乎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男子。

    “我想,这就是楚一天不被那个女孩待见的原因吧。也有人说,那个女孩是跟楚一天小时候的玩伴,他们两家人在一起做生意,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分道扬镳了,楚一天的父母又去了外地。”

    看着陈然长长出一口气,眼里竟泛起一层薄雾。

    我淡淡也不知道想起从那里看来的文字:“也许世界并不完美,我们只能依附某种残缺存在;也许人类自身就是残缺的,正因为我们的不完美才残缺了整个世界。”

    陈然像是掉进了往事的黑洞里,自言自语道:“我在许多往事里徘徊,只能平心静气的看着匆忙的人群,记忆里总是有雨水,疾驰而去的车辆溅起许多的水花来,这水花溅落从高处落下来,一些落在我的衣服上,一些也落在我的现实里。”

    头顶上飘着光洁润白的云,风儿稍稍用力,轻巧的白云便化为了长长的白纱带,那条白纱带变长、变薄,眼前这位女孩明明是洁白的云朵,可她的心却好像是荒坡上的草,经历过春天的翠绿,夏天的燥热,已经能够从容对待荒漠。

    年少的折腾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迷迷糊糊被曲晓给吵醒了。

    “我跟楚一天和好了,我们还亲吻了。”

    肖娜走到曲晓跟前:“大姐,礼拜天能不能不这么折腾啊。”

    韩晓溪在床上翻一个身,蒙上了被子。

    李小末不无神伤地将毛巾搭在身上,大呼:“我的天,这么不堪一击的男人,死去吧,去死。”

    我关上门,手里拿个大塑料袋下楼去食堂买早餐,看见陈然跟楚一天在一起吃饭。

    我走上前去,对着楚一天劈头盖脸道:“楚一天,你别折腾曲晓了行不行?!拜托你,你们分手了都分手,别再跟小朋友过家家一样,还玩亲亲。”

    楚一天将腿翘起来,用手将遮盖眼睛的刘海拨拉在一边。淡然道:“你那只耳朵听见我跟曲晓谈恋爱的,第一次吃饭你们一宿舍人唧唧歪歪地欢迎女婿加入,我就当玩笑了,配合你们演演戏。我跟曲晓一点事都没有,玩亲亲是曲晓主动往我脸上凑的。

    “你们宿舍的女的怎么都一个德行。你看看你吧,明明一副邻家小妹的样子偏要替人出头装黑涩会大哥。我看你都缺爱护,反正我妹妹多,多你一个也不介意。”

    我被楚一天说的脸上有点挂不住。眼泪忽然巴巴地往外冒。

    坐在一旁的陈然,将楚一天拽起来往外推。

    我对着楚一天大喊:“楚一天你给我站住,给我道歉。”

    只见楚一天回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来:“先把鼻涕才干净,好不好?”说着,将纸巾送到我跟前。

    “快把你的脏手拿开,还有你的卫生纸,一点都不卫生。别以为谁都跟曲晓似的。”

    “好,我就等着你,看你鼻涕一个劲的流,看流到你嘴里怎么办。”

    “陈然,给我点卫生纸。”

    陈然对我撇撇嘴,从楚一天手里接过纸巾给我,然后打发楚一天去买早餐。

    我气冲冲的接过纸巾,将鼻子捏得生疼,真是太不争气了。

    吃完早餐,我回宿舍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下了楼。

    楚一天去小卖铺买了冰糖葫芦来。我跟陈然手挽手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吹风,美滋滋地吃着糖葫芦。我看见楚一天边抽着烟,边看着我笑。

    他自言自语道:“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一会暴风骤雨,一会花团锦簇。”

    “我一直在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我等了好久。陈然,你知道吗?我让你见过她。”

    陈然笑:“你等过的女孩只有一个,现在你等到了谁,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谁那么不幸,又成为了你下一个牺牲品。”我咬牙切齿道。

    “你想不想知道?”楚一天嬉皮笑脸道。

    “谁想知道谁是小狗,鬼才想知道呢。”

    突如其来的质问

    曲晓跟楚一天的故事彻底翻篇了,或许是因为楚一天将所有打情骂俏的女子归类为妹妹,或者是因为曲晓很快将被楚一天同一个宿舍的男生征服的缘故。

    接下来的几周里,宿舍里终于没有了有关于楚一天的话题。大家终于能坐在宿舍里安心看自己的教科书。

    一天,下晚自习,我跟曲晓、韩晓溪、小末几个人结伴走在通往宿舍的林荫小道上。楚一天忽然从树林里钻出来。

    “曲晓,你等一下。你告诉我这到底谁写的?”

    曲晓,屁颠颠的凑到楚一天跟前,挽着楚一天的胳膊道:“一天哥,这是一水写的,我让她替我写的。”

    “好了,你先走吧。李伟斌在宿舍楼下等你呢。”

    “李伟斌就是正在追求曲晓的,即将成为曲晓男友的人。”小溪在一旁低声道。

    “那么短时间迅速开展下一个目标,曲晓恢复得这么快,楚一天不知道给了李伟斌什么好处。”李小末在一旁嘀咕。

    “小末、韩晓溪你们也走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我拉着韩晓溪的手不放。韩晓溪讪讪地,将我的手推搡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好久。回转身看我,带着疑惑的表情。

    “你为什么一直骗我?”

    “我骗你?”

    “你,为什么用曲晓的名字发帖?”

    “你知道吗,看到那些帖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满校园地找你。到现在我整整找了99天,要不是今天李伟斌将你的QQ给我,我在空间里看到你所有的文字,我依然还会将曲晓当成一个爱慕的影子。”

    李伟斌跟我一个社团,加入社团的第一天,成员就相互留下了各自的联络方式。这世界真是小得出奇。

    我胸中愤愤难平,却听到楚一天继续说:“有时候我也怀疑,曲晓这个像白炽灯一样的女孩怎么会透露出睿智的思维来。你知道吗?为那个帖子我找了你好久,一直在等这个人的出现。”

    我站在楚一天的跟前,看着他像个白痴一样说着这样没有营养的言语,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我听陈然讲过楚一天在雨中等人的故事,但怎么着,我也不可能是那个主人公。”

    “拜托,那个人与那一页已经翻过了?”

    “翻没翻你心里清楚。”

    “我现在说的是眼前。”

    “怜取眼前人吗?你眼前的人好像是陈然。”

    “果然伶牙俐齿。给你,我从你空间里抄来的。”

    然后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文字,还有遒劲有力的笔迹。

    白色是刺目锐利的,你有这样的刺目锐利。

    世上种种不可遮掩的伤口,赤裸匍匐于你的脚下。

    生命空白着,任凭阳光灿烂,

    微风吹着荡漾到了你深不可测的寂寞

    空洞的绮丽的繁华,谁陪我分享。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这些字,我的面前好像就放了一面镜子。”

    “这是我爱上那个发帖人的第九十九天。”

    “我依旧面无表情。你真适合演戏,你要是报考了戏剧学院都没陈坤什么事了。”

    “最杰出的演员不在舞台上而在生活里,这是现实的无奈,还是艺术的悲哀。”

    “你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你说对了,我不是女人,尚未加入。我不是曲晓,也不是你众多妹妹中的一份子。”

    “好,算你有种。”

    “用曲晓的名字让我接近你,你真聪明啊。你其实早就爱上我了,只不过碍于面子,在那装淑女。你每次都替曲晓出头,不就是为了制造跟我接触的机会吗?”

    “我一次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藏在窗户后面偷偷看我?”

    的确打电话时,我都看到他在楼下的电话亭里,但那不是为我,他几次都从楼底下看到了,我百口莫辩。

    心无旁骛的垂钓

    周末的时候,我跟陈然、韩晓溪和李小末去学校外面的湖边钓鱼。

    那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湖,四周有高高的土山,山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我拿一块砖当凳子,就等着鱼儿上钩。陈然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我就把楚一天不着边际的行为陈述了一遍。

    陈然静静地听我说完,笑着说:“你别搭理他,他就那副嘴脸。隔一段发作一次。你知道他上高中那会,会突然藏到我宿舍后面,突然闪到我跟同学的面前,望着我同学一个劲地傻笑。”

    “然后我就逗他,我们认识吗?”

    “认识呀,五个月前就在这里认识的。那天天也是下着雨的,你一直站在雨里,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在找你,我已经找了你五个月了,五个月不够长的话,我还可以等更长。”

    “你别看他没表面上吊儿郎当,一副没正形的样子,他弹得一手好琴,会拉二胡、弹吉他,绘画也很牛的。”

    韩晓溪看见我跟陈然在一旁,抿嘴笑了一下,扭身去了湖的对面。

    陈然说:“你知道吗?其实,韩晓溪一直都喜欢楚一天。”

    我凑到陈然身边,努力听着她压低的嗓音:“有一天楚一天对着韩晓溪说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找你,我已经找了你五个月了,五个月不够长的话,我还可以等更长。”

    “我们早都习惯楚一天这样的恶作剧了,可是韩晓溪就当真了。”

    我远远地看着韩晓溪将诱饵放在钓竿上使劲甩了几次都没有甩出去,最后吊钩扎到了手指。

    我突然脑子里空荡荡的,嘴里一阵干涩。万一楚一天继续缠着我说疯话,韩晓溪一定会跟我拉开距离。小溪,多么好的女孩子,安静得令人心动。如果她不搭理我,我该怎么办?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学习好,而且还那么爱绘画和阅读。

    风呼呼的裹着尘土向我扑过来,我的身体好像飘起来了,变得一点重力也没有。从小到大我最害怕别人不搭理我,在宿舍里我竭力跟每个人搞好关系,小心翼翼维护着跟韩晓溪的情谊;而现在,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我跟韩晓溪之间好像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下午五点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雨来。我们匆匆收拾好东西回到学校时,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我看见雨滴像翡翠一样,一串串地洒落下来,轻轻的敲打在我的脸上,落在衣服上,顺着衣服领子流进胸膛。我的心忽然一凉一热,变成了这天地间的路灯,晾在大气里。

    莫名其妙爆发的“战役”

    当我回到宿舍时,看见曲晓和肖娜、李小末、赵冰几个人围在一起,我一进门肖娜随即拿起桌上的洗脸盆出了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宿舍里的气氛就开始别别扭扭,感觉不对,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我却说不好。

    每天强忍着疑惑,僵持着,等待真相浮出水面。

    僵局从一个周末的晚上十一点正式打破,也开启了宿舍里不和谐的一幕。

    平日里,熄灯后我们几个还是会热热闹闹没完没了地聊天,可今天我提起话题后,韩晓溪附了一句后,没了人应和。

    我尴尬地说一声:“看来大家都困了,姐姐我也睡觉吧。”

    “大家都在被窝里装死。”赵冰笑着说一声。

    肖娜冷冷地回一句:“谁装死谁清楚。”

    “装死也比装腔作势强。”李小末回了一句。

    第二天早晨起床,我去食堂买了早餐回来,大家无话可说,吃完后收拾好东西后,谁也不搭理谁去了教室。

    第三天的一个中午,楚一天的一个电话彻底将我推向了深渊。

    李小末接了电话,听出是楚一天的声音时,索性将曲晓招呼了过去。

    曲晓兴高采烈地接起电话,谁知道楚一天在那边一直喊着“王一水,王一水”的名字。

    我在距离电话最近的位置,看着曲晓将听筒握在手里,眼里含着泪看着我。

    宿舍里的女生都知道曲晓爱楚一天爱得发疯,尽管现在身边已有人陪,但每晚睡觉后说起梦话来总是喊楚一天的名字。

    我满腹委屈接了电话,话筒里传来陈然的笑声。

    “干嘛啊,你俩别闹了。”

    “是我买了手机,正说给你打电话,楚一天抢了过去。”

    “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呀。你俩真能把我给气死。”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将电话按了免提。

    “你俩别闹了,有啥事赶紧说。”我这句话刚说完。

    “王一水,王一水”,电话那头传来楚一天的声音。“王一水,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是生气了吗?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生气时嘴角总是向上挑,眼睛要么一动不动,要么一直不停地眨,有时候睫毛还湿漉漉的,你其实不是喝水太多,而是泪腺发达。”听到这,我赶紧挂了电话,对着大家摆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仰着头,拼命跺着脚,对李小末说:“小末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小末狠狠地白我一眼:“对我解释什么啊?对曲晓解释去。”

    电话再度响起,曲晓接了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楚一天嘻嘻哈哈的声音:“王一水,你下来吧,我在楼底下等你。王一水,你要是不下来,我就在楼底下做一块望妇石。”

    曲晓眼泪汪汪地望着我,我只是着急,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出来。

    “有些人最会演戏了,装得可真像啊。”李小末在上铺着换床单,一边抖擞着换掉的床单,一边像是自言自语。

    “小末,你说谁呢?”我将气息平复到最低点,压住声音问道。

    “说谁?谁心里明白,打着为朋友两肋插刀,谁晓得究竟插了谁两刀。”

    “小末,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插刀,插两刀的。”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懦弱,我几乎是用颤颤巍巍的口气夹杂着哭腔发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我的耳朵旁边就开始出现三个人相互配合着冷嘲热讽的插曲。如果说前几天是含沙射影,今天则这样一个空间,他们则瞄准时机爆发了,而矛头齐刷刷地对准我,让我不知所措。

    忽然感觉胸腔中有一股剧烈的暗流压的我透不过气,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心里只觉得委屈,只觉得自己太以为是,以为事情会按照我预想的那样。我太天真了,自己周身好像被幻觉击中,这样争吵的场面好像发生过。

    每个人经历的事情,一切都已安排好,只是在固定的时刻变换一些场景被安置进去。原本我应该是以真人君子的模样被编排编制的,但是场景忽然一转变,我就成了假模假式。这场景变换的太快,我被这样天衣无缝的编排搞得无所适从,一脸无辜地站在宿舍里,却被抛到天涯海角里,孤零零一个人凄苦无比。

    刚开始我还想做几句辩解,可最后肖娜的一句话着实让我点燃了怒火。

    肖娜应和着李小末那句“现在人怎么都这么会演”,

    又说了一句:“有些人就会装清纯,我最恨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了。”

    这话分明应该是作为受害人的我嘴里出来的,偏偏被他俩一唱一和说了出来。一个月以来他们三个对着我指指点点,甚至同在一个寝室以来他们各种描述人,形容人的恶行的种种在我脑海中跳跃起来。

    我无缘无故地慑于别人规范的威力,一心一意想要维护平和完美的和谐统一,而我一直精心维持了那么久,却无法远离各种青春期关于爱情来临时碰撞的猜疑。爱是一个禁区,情绪是晃着脑袋乱窜的误读,在十七八岁这样挣扎的年纪里,被各种情愫牵扯,只听信一面之词,从来不会用心用脑去分析,判断推理。

    本来像个小猫蜷缩在小角落里的我,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吼道:“你俩给我闭嘴,而且从今往后闭嘴,就算我跟那个楚一天,有什么现在也轮不上你们在这里阴阳怪气,隔三差五来一次。大家睁开的眼都闭着,现在每天晨钟暮鼓地敲打暗示,我看都免了吧,自己本身就是黑猪还笑乌鸦,太可笑了吧。”

    曲晓还要说什么,李小末来了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轮不上混蛋在那搅拌臭狗屎。”

    韩晓溪进门时,距离我们争吵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下午没课,我也没去教室,独自一人在图书馆里找了洪应明的《菜根谭》一直看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宿舍。

    我第一次发现读书的美好远比在宿舍里守着几个不着调、不是谈论帅哥就是议论美女的女生强;比这几个不着调女人更靠谱的是,书里的许多东西你可以尽情发散思维敞开了胡思乱想,而不怕任何人妒忌和生气。

    李小末的好处就在于她可以跟任何人成为盟友,也可以在任何时候出卖了盟友。对于这样一个时时刻刻号称自己是红颜薄命的面容姣好、动辄弘扬正气从不思考判断的女人,我无话可说。

    尤其是,她在第二天,竟然在韩晓溪面前细说了这几日以来,曲晓对她的“耳濡目染”;并且重演了那天下午,我为楚一天而争风吃醋的全过程。

    韩晓溪将这些转述给我时,我竟然有点欲哭无泪。

    韩晓溪跟我关系好,李小末不是不知道,但是事件完毕之后她迅速反应倒向韩晓溪,是想分裂我和晓溪,这是她性格所致。没有长性,尤其没有立场,随时倒戈,随时准备看好戏,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她成长的家庭环境产生的关联必然。

    当韩晓溪再三我求证争风吃醋的电话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时,这件莫须有的事情我已经不想提。我知道晓溪的担心,并非只是出于对曲晓的关切,也并非是对我的担忧,还有她内心深处的相思。

    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也觉得生气、憋屈。

    我数落了楚一天的随性所欲,数落了曲晓不长脑子,数落了李小末的“三八”气质,我忽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好像有问题。

    韩晓溪陪我坐在学校的人工湖旁,看风吹着云朵,看柳枝飘过水池,我忽然觉得自己成了那只乌鸦,不停地转换空间,抱怨别人,其实自己其实才是问题的核心。而这个核心的问题只是由于爱。曲晓爱的盲目性,让她仇视和嫉妒所有干扰与自己爱相关的任何人或事情。这原本跟我没有丝毫关系,可我为何烦恼,我的烦恼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躺在床上时,忽然想起乌鸦和黑猪的故事来。

    有一只乌鸦非常爱美,有一天它看见一只猪可黑可黑了就笑它。但猪说:“你比我还要黑!”乌鸦听了不太高兴,它决定去小河边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不是很美。它往河里一看都惊呆了。真是猪说的,我比它还黑。

    是啊!我是黑色。或者有时候我们不想承认我们如此之黑。但外界事务来临时,我们到死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外貌是黑色。很多人的思想就像黑猪和乌鸦一样,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有意义的;别人的所思所为都是错误的、徒劳的。正如我此时此刻,也只看到别人的错误,这与黑猪和乌鸦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