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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失踪

    距离北晋都城天阳城一百多里的源阳,是北晋第二大城市,繁华程度仅次于天阳城,但是人口数量却是北晋第一。按理说人口众多有利于商业发展,因为这样才有买卖聚集;坏就坏在源阳城鱼龙混杂,城里多是外来人口,各方势力拉帮结派互不相让,百多年来,弄得好好一个源阳城民不聊生。又因北晋以部落为主,不许外来人员占地圈建,所以这些到北晋来的人员大都挤在有部落酋长府邸的地方。

    源阳是北晋黑熊部所管辖的范围,黑熊部酋长伊尔汗是老伊尔汗的独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纨绔至极,对部族管理一窍不通。你说你什么都不懂也没什么,可这位伊尔汗不懂还装懂,生怕别人说他无能,不但刚愎自用还手段毒辣,一个不高兴就要杀人剁尸,搞得手底下的一帮谋士个个胆战心惊,不敢出谋划策——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些伴着伊尔汗的谋士那就是伴的白痴加魔鬼。

    在源阳城最大的旺运酒楼,基地成员关奇和关霸正愁眉不展地坐在二楼雅间靠着窗户的位置,二人不时地张望下面的街道,好像焦急地等待什么人。

    “来了!”关奇紧张地站起身,也不等还愣在原地的关霸三两步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关门声让关霸从座位上跳起来,紧随其后地拉开门。还没等他抬腿迈出门口,就见楼梯口处悠然自得地走上一位十二三岁的、肤如凝脂眼若黑曜石般闪亮的小公子。只见他束发扎着一条湖蓝色丝带,湖蓝色长衫衣角上绣着白色玉兰花,腰紧银丝卷边丝带,手执一把精美的折扇,一步三摇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刚刚出去的关奇跟着他的后面,眉目间的喜悦无法掩藏。

    关霸疾步上前刚要跪拜,被小公子伸出的折扇托住了手臂。

    “不忙,进去再说。”吴笛迈步走进关奇打开的房门,不待打量房间的布置就一屁股坐到主位上,“呼——”长出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桌子上。

    关奇、关霸二人刚想跪地叩头就被吴笛一摆手给制止了:“在外面无需客套。”随后又道,“赶紧的,给我叫壶茶,渴死老子了。”倚在桌子边上一迭连声的吴笛,左手松了松衣领,右手呼啦呼啦使劲扇着扇子,没有了在外面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此时像极了一个小纨绔。

    她前后这么大的反差,关奇、关霸二人一点儿都不稀奇。做为基地第一批训练出来的种子,他们可以说是吴笛手把手教出来的,朝夕相处使得他们比较了解吴笛:训练时她是严厉的师父,对他们的每一项训练可说是严苛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日常生活里她又是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和学员一同玩耍嬉笑。可谓说训练中和训练后,吴笛是两个极端的人,对于这一点,所以基地的成员都习以为常了。

    关奇、关霸也不俗套,收起跪姿笔直站在吴笛身后。

    “伙计,上壶好茶!”大嗓门的关霸冲着门口大喊,随后抽出别在腰间的大扇子伸长臂对着吴笛的后背呼呼啦啦地扇起来,嘴里道,“劳动主子亲自跑一趟,是属下等的无能,请主子责罚。”说着“啪”地一收扇子又要跪下。

    见关霸就要跪下,关奇也一脸自责,两腿一弯就势要跪。

    “别给我整那没用的,一会儿再说关石失踪是怎么回事。现在我就想好好喝点儿水吃个饭,这一个多月的马背生活折磨死老子了。”吴笛白了二人一眼,一挥手让二人起来,脚一带手一推拉过来两把椅子,一抬下巴示意二人坐下。

    关奇、关霸对视一眼后,都规规矩矩地面朝吴笛坐到座位上,身体拔地倍儿直,一丝一毫不敢妄动。

    “噗,”吴笛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放松一下,整得跟我在审犯人似的,没那么严重好吧?”

    说话间酒楼的伙计敲门走进来,把托盘里的饭菜和茶壶茶杯摆放好,说了一句“客人慢用”就躬身退出了房间。

    吴笛一边用眼神暗示关奇看看门口有无异常,一边拿起茶壶给每人倒了一杯茶,然后一端茶杯一口而尽,“啊——渴死老子了。”说着又一连喝了三杯。

    “呃——”喝完茶打了个饱嗝,吴笛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娘的,这不用吃饭了,喝水喝饱了。”

    这一个“娘的”让本已习惯吴笛言行的关奇、关霸一抽嘴角,感觉姑娘是越来越……咳咳咳!不能说,不能说啊!

    “好了,我们边吃边聊。”吴笛操起筷子第一个伸向一盘红烧排骨,“唔——不错,有点味道,别看着,你们也吃。”一面大快朵颐一面比比划划地叫关奇、关霸也吃。

    关奇、关霸心有愧疚,眼圈不觉红了,主子还从未有这么狼狈的吃相呢!都怪自己无能连累主子受苦。

    吃了一会儿,吴笛才抬头看着低头不语的二人,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随手掏出丝帕擦擦嘴角,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茶后,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二人,见二人比离开基地时长得高了也壮了,不过脸色有点疲惫,眼睛里还有着些许血丝,可见最近睡得不好。

    “唉!”吴笛叹口气,手指轻捏随手掏出的珠子,轻声细语地说道:“我看了,如果不弄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俩这饭也是吃不进去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吴笛身子向后一仰靠到椅背上,眼睛直盯盯地瞅着关奇、关霸。

    “是这样的……”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停!”吴笛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你们一个一个说。”扶着额头,她一脸无奈,都说了多少回了,遇事要冷静!冷静!怎么就这么急躁呢?

    “我先说,”关霸看了关奇一眼开口道,“就在两个多月前的一天,关石一大早就来找我,他说他书院里出了一桩命案,死的是一位部落的少主。”

    “等等,什么部落?什么书院?不是说北晋是马背民族吗?怎么还会有书院?”吴笛不解地问。因为以吴笛对这个架空时代的了解,北晋相当于近代的蒙古,国人大多逐水而居,虽然也有城池,但数量很少,这里的人没有自己的语言文字,怎么还会有什么书院这种象征汉民族文化的东西?

    “哦,是这样的,北晋最高统治者叫可汗,可汗下面又分为三大部落,这三大部落的头领分别是黑熊王伊尔汗、逐日王耶律齐、白熊王伊尔膜,白熊王和黑熊王是同一支脉分离出来的,关系要近一些,而逐日王是远古传下来的部族,虽然不和其他两王亲近,但这个部族本身就很强悍,这次死的就是逐日王的小儿子。”稍微停了一会儿,关霸接着道,“北晋人虽然大多数是按照原始部落的方式生活,但是因为北晋前三代可汗崇尚汉文化,而现在的布扎可汗更是大力提倡,所以积蓄几代下来,对汉文化也学了七七八八,那学院也是在这种形式下出现的,关石考进去的学院是北晋最大的,叫‘沧海学院’。学院的院长据说是布扎可汗,院正寒简禅负责学院的具体事物。”

    “嗯,没想到北晋可汗还是个开明的人,嗯,继续说。”吴笛喝了一口茶后催促着。

    “嗯,关石告诉我说,死的这位少主是北晋一个古老部落‘逐日’部落王的儿子,而且就死在他们的寝室里,所以他觉得这是他融进北晋贵族的一个契机。”关霸讲到这停了下来。

    吴笛边听边给关霸倒好茶,抬手做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喝口水再说。

    关霸顺着她的意思端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我们俩找了关奇一起商量好了计划。我们都觉得有必要等一等官府的消息,如果官府无法破案,而逐日部落王又急于讨个说法时我们再出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关霸稍微停了一下。

    “嗯?后来呢?”一直低头沉思的吴笛问道。

    “后来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关奇接过话题说,“不出我们所料,逐日部落王急于找到凶手,而当地衙门一时无法给出答案,于是他们就张贴告示悬赏说,谁能破了此案,将升任逐日部落王的第一谋臣,赏金千金。”

    “呵呵呵,真下血本啊!”吴笛感慨道,“说,接着说。”吴笛丝毫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尴尬,直接催促道。

    关奇一头黑线,主子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这一个劲儿的插嘴是要闹哪样?暗自翻了个白眼。

    吴笛见二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才厚颜无耻地摆手道:“是你们没讲明白,可不赖我。”

    “啊?”关奇、关霸齐齐抽动嘴角,眼里的鄙视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嘿嘿,行,行,我不打岔了行吗?”被下属鄙视的吴笛憨笑两声,对着关奇、关霸一挥小手,仿佛一个不情愿认错的孩子在为自己狡辩一样。

    “好吧,”关奇看了关霸一眼,无奈的语气说明了此刻二人的心境,不过被吴笛这么三下两下地一打岔,他们竟然不似刚才那么毛燥了,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叙述也更要有条不紊。

    “后来,关石在告示贴出第七天还无人能破此案的时候,他就揭了告示,在衙门的同意下开始了调查。由于他对学院的人事比较熟悉,再加上有我们俩的暗地里帮忙,案子逐渐露出了端倪,马上就要查出凶手了,可就在案子谜底即将揭晓时,关石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