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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画中画

    用过晚饭,木澜远意兴阑珊地提着半壶美人醉登上了听风楼,不知是因为美酒的作用还是此次木槿的出走让他心中不安,酒量很好的他今日居然喝了半壶就已经微醺了,站在楼台边摇摇晃晃,惹得身后的楠伯一阵担忧。

    “阁主,您当心,老奴还是扶您到楼内茶室歇着吧。”

    “不用,不妨事,你去把萧然找来。”

    “是。”

    不一会儿木萧然便踏着园中树枝飞身上楼,恭敬地在木澜远身后行礼,“阁主。”

    “你随我来。”

    木萧然跟随木澜远来到茶室内,木澜远侧着身子斜斜地看着书案正中一只紫砂香炉,微微吐着酒气,“呼!真是醉了,这美人醉可是好酒啊,喝上一口,浑身舒展,口齿留香。”

    “阁主,您醉了。”

    “无妨无妨,你去点一支艾草给我提提神。”

    “您慢一些。”

    木萧然扶着木澜远坐在书案前的八角凳上,再从一旁的漆木香盒里取出一支艾草点在香炉内,一缕幽香摇摆着曼妙的身姿在眼前舞蹈,木澜远有些感伤,举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阁主可是有话要问?”

    “过几日,你去一趟离城,有些事情只能你去办。”

    “是有线索了吗?”

    “接到你的传书我就即刻命人出去查探了,不是顾家和夏家做的。”

    “确定吗?”

    “我自认一生淡泊,没有亲近之人,也不曾与人结怨,唯有一人……”

    “是何人?”

    “此人极为诡谲,善于掩藏身份,几年间我不断打探他的消息终一无所获,而后我只好开放忘忧阁,不取钱财只问因果,为的只是从那些旁人口中探得一点消息。”

    “阁主尽管吩咐,萧然愿往。”听到木澜远道出心中内情,木萧然不由地生出一丝惧怕。

    “去吧,这几日多陪陪槿儿,此一去,归期难定。”

    “是,我先去安排一下师弟们的操课,我走后就让五师弟来保护您吧。”

    “木冬?那孩子倒是机警,就是功法逊色了一些。”

    “师弟尚且年少,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们必定各个都可练成。”

    “就依你。”

    “萧然退下了。”

    “叫楠伯也回去吧。”

    “是。”

    待到木萧然和楠伯走后,躲在大树背后的木蕙兰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她惦着脚尖上了楼,本想找阿爹撒撒娇讨个说法的,却意外撞见了木澜远的秘密。

    她就怔怔地站在茶室外面,透过半开的窗棂,她看到阿爹捧着紫砂香炉缓缓起身靠近了挂在茶室正中的一幅山水飞鸟图,袅袅烟尘附上画面的一瞬间,山水枯竭飞鸟散,一阵奇特的香气迅猛地灌入鼻息,呛得她赶忙掩紧口鼻。再定睛一看,一个绝美的女子出现在画中,那女子周身燃着火焰,好似火中仙子走向尘世,面上笑着,但眼睛里却是藏着利剑,木蕙兰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阴冷的风忽而吹进脊背,她瑟缩着脖子,双手交叠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再上前一步。

    木澜远静默地伫立在画像前一动不动,眼泪浸湿了眼眶,他都不忍心眨一下眼,仿若一座石像般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阿爹!”木蕙兰愣住了,那不是他心里严苛冷漠的阿爹,那俨然就是个温情脉脉的寻常男子,她甚至都不曾见过阿爹对她娘亲那般深情过。

    “那画中女子究竟是谁?”

    “小姐?你刚刚去了哪里?芍药姑姑刚刚来过了,说是二夫人炼出了新的香,找小姐过去试试。”木蕙兰刚回到西苑就被月霜拦下了,她心里琢磨着那个画中的女子,根本无暇理会月霜说的事情,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被月霜搀扶着进了苏绵的房间。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

    “兰儿你过来,试试娘亲刚炼成的香,名字我还想好,你帮娘亲想想。”

    “哦!”木蕙兰心不在焉地接过苏绵手上的瓷瓶,一股脑的全部倒在了自己手心里。

    “哎呀!你这个孩子,一天都在想什么呢?我在香室里闭关了整整十天才炼成了那么一小瓶,就这样让你给糟践啦,你是成心想气死我呀,功法不好好练,旁的倒是学了不少。”

    “呃呃,娘亲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想事情。”木蕙兰一脸委屈的扯着苏绵的衣袖。

    “你能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又跟哪个弟子打架啦?”

    “娘亲!槿儿回来了。”

    “是吗?几时回来的?”

    “今日刚刚回来。”

    “你阿爹去过了?”

    “嗯,她还带回来一匹野狼,说是阿爹许了,娘亲,你可要给女儿做主啊,你是没见着她今日对我那个嚣张的神气。”

    “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用?不就一匹狼嘛,你跟她计较什么,将来我能给你的只会更多,你今后莫要再去找她,就让她像她娘一样一辈子见不得人。”

    “她娘?对了娘亲,听风楼茶室里那幅画你记得吗?”

    “记得,那不就是一幅普通的山水飞鸟画嘛,是你阿爹自己画的,不是什么值钱货。”

    “当真是阿爹所画?”

    “是啊,当年他画那幅画的时候我就在场。”

    “你亲眼看着阿爹画的?”

    “你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对那幅画感兴趣了?”

    “那是一幅画中画,阿爹真的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啊。”

    “画中画?此话何意?你快说给娘亲听听。”苏绵一听是画中画立刻来了兴致。

    于是木蕙兰就把自己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与苏绵,苏绵听过面色大变,歇斯底里地把铜镜前的一应物品统统打翻在地,时而大哭时而大笑,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木蕙兰,她怔怔地看着你苏绵的异常举动,眼泪都快吓出来了,“娘亲,娘亲兰儿知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去北苑了,也不会整日虚耗时光了,我从明日起就跟着娘亲好好练功法。”

    “出去,你先出去,告诉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娘亲!”

    “出去!”

    “哦,好好,我出去,我出去。”木蕙兰哭着退了出去,苏绵趴在桌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咬着牙根说,“木澜远你够狠,原来你一直把她藏在身边,那我算什么?你拿我当什么?”

    那双眼睛里喷射着吃人的火焰,炙热的几欲将整座房子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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