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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二百三十章 笨拙的燕子

    229、安菲雅

    隔壁包厢,安菲雅收起听诊器,在小本子上端端正正写下两个字:好色。

    姑娘皱皱眉毛,又拿起钢笔,在好色俩字后面画了三个问号。

    斯拉、斯拉、斯拉~

    安菲雅扯下那页纸、细细的撕成碎片,一双蓝灰色的大眼睛缓缓转动,整齐的贝齿咬着娇艳欲滴的下唇……

    按照老师课堂上讲的,现在应该制造不经意的邂逅。

    可是老师没讲过,如何在只有三个乘客的软卧车厢里如何不经意……

    吊车尾安菲雅焦躁的抓揉着自己的栗色长发。

    他们为什么派自己来?自己的入学时间都不满半年!

    这帮大老爷们,难道责任心都随着伏特加吐掉了吗?

    瞧他们给自己编造的简历,充满着不负责任和随意。

    一个切糕省人,为什么会在红肠省大列巴市上车?

    还有,自己一个平民,是如何坐上软卧的?

    你们这些猪脑子难道就不能稍微的转一转吗?啊?

    自己的初啼多半要毁在这帮血液里全是伏特加的大傻逼手中。

    安菲雅在心中痛骂了五十次老师,又痛骂了五十一次给自己编造简历的那帮人之后,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床铺之上。

    列车轻轻晃动,继续它的旅程。

    窗外天色渐暗,时间不多了。

    难道自己还能大晚上的敲人家包厢门?

    “诶呀~~~”安菲雅扑倒在床铺上,脸压在枕头里,烦躁的呻吟着。

    “不管了~”姑娘猛地起身,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嘴里生涩的模仿着东北口音,“爱咋咋滴~~”

    “我叫安菲,切糕省霍尔果斯人……”安菲雅半闭着眼睛最后背了一遍自己的背景资料。

    “他妈的不应该给我起个维族名字吗?迪丽冷巴什么的?本名安菲雅,化名安菲……你们这群肮脏的猪猡!”安菲雅最后咒骂一下那群不负责任的蓝帽子,收敛起怒容,换上一副傻呆呆的表情拉开了包厢门……

    老师说过,小男人都喜欢萌妹~~

    安菲雅念叨着。

    萌、懵、蒙?

    哪个字来着?

    这不重要。

    懵逼就对了~~~

    “请问,到哪了~”安菲雅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倚在包厢门边。

    “热巴?”涂自强直勾勾的看着门边的姑娘。

    “热?不热~”安菲雅挺挺胸脯,她很满意自己今天穿的红毛衣。

    “额~刚过盛京!”涂自强目光扫过红毛衣。

    “比热巴胸!”男人小声嘟囔着。

    “涂自强,又撩闲!”周蓉警惕的看了看安菲雅,噘着嘴瞪着涂自强。

    安菲雅呆呆的站在门边,这姑娘忘词儿了。

    “那啥,进来坐呀~”涂自强一边说话一边拍着自己的床。

    “啊?啊!”安菲雅先是一愣,又恍然大悟的连连答应。

    在涂自强遗憾的目光中,安菲雅坐在了周蓉的床铺上。

    老师说了,要欲拒还迎!

    姑娘心里念叨着。

    “我叫安菲,今年十四~呃~九岁!”安菲雅有点紧张。

    “九岁?”

    周蓉捂着小嘴,看着安菲雅的红毛衣。

    这也太……

    “十九岁~~”安菲雅不好意思的纠正道。

    涂自强憋笑憋的很辛苦。

    “有那么好笑吗?”周蓉的声音渗着冰碴儿,“往哪看呢!涂自强!”

    “没~没看啥~”涂自强讪讪的收回盯着安菲雅大长腿的目光,“屋就这么大点~我还能往哪看!”

    好色??

    安菲雅默默的去掉了一个问号。

    “你这红毛衣真好看,我叫周蓉~~”周蓉收回目光,伸出白嫩的小手。

    “谢谢,”安菲雅伸出手轻握一下,美滋滋的补充道,“好几个月的工分儿呢~~”

    “啊~”周蓉看看涂自强,她没赚过工分儿。

    “嗯,你们社效益还不错~”涂自强撇撇嘴,“你这是去哪?”

    “我在大列巴市上车,到豆汁儿市~”安菲雅言之凿凿,这块她有准备。

    “安菲,你眼睛真好看~”周蓉看着安菲雅蓝灰色大眼睛满是羡慕。

    周蓉本来以为自己就算难得的大个儿漂亮白了,没想到眼前这妹子比自己还高还白眼睛还大,还有那啥也大!!!

    “我们那这样的眼睛很多~”安菲有点词不达意的强调着,“切糕省,霍尔果斯!”

    “亚克西!”涂自强伸出大拇哥。

    妹子一愣……

    “哈了哨~~”涂自强黑着脸重复。

    妹子拼命的点头。

    不太聪明的样子。

    周蓉捂着嘴乐。

    白瞎长这么好看,多少有点缺心眼。

    “晚餐时间到了,咱们是在这吃还是去餐车?”马滨滨抱着一本菜谱站在包厢外。

    “在这吃吧,”涂自强看着安菲雅,“餐车人太多,闹吵。”

    “啊?你是要请我吃饭吗?”安菲雅卡巴着眼睛,满怀希冀。

    “必须的呀!”涂自强笑了。

    没人能抵抗一个傻白甜妹子,特别是这个妹子还很漂亮。

    “我包里有好吃的,我去拿……”安菲雅趿拉着鞋甩开大长腿瞬间没影。

    “滨滨,你就看着上吧,来个十来个,挑厨师拿手的~~”涂自强伸手掏钱和粮票,“也点几个你自己爱吃的,咱们一起吃。”

    “啊,这~”马滨滨有点犹豫。

    “多点点儿,别不够~”涂自强数也不数,随手塞给马滨滨一把钱和粮票。

    “二十块钱、二十斤粮票够了~”马滨滨犹豫一下,抽出二十块钱和二十斤粮票。

    “多的回来找给你~”姑娘补充道。

    “整两瓶酒,要高度的~”涂自强又抽出十块钱塞给姑娘,“麻烦啦,谢谢。”

    “诶~”马滨滨看看涂自强又看了看周蓉,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钱。

    “你真有钱~~”安菲雅拎着一个大大包裹赞叹道。

    “哈,是吗?我对钱没什么概念~~”涂自强挠着头笑。

    “我也没概念!”安菲雅一边咧着嘴笑一边打开自己的包裹,“喏,所有的钱都在这了~~”

    红肠、大列巴、白酒……

    小山一般的红肠,一大块大列巴,七八瓶白酒。

    “你抢了肉联厂吗?”周蓉捂着嘴巴惊叫着,“买这么多红肠?”

    “我喜欢吃红肠~”安菲雅看着红肠,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

    “你把你所有的钱都买了这些?”涂自强问道。

    “啊~”安菲雅洋洋得意的挑动着眉毛,“除了车票钱……”

    “那你,那你到豆汁儿市住哪?”涂自强扫了一眼窗外的冰天雪地,“现在天儿可挺冷的。还有,以后怎么办?”

    “有人接我!”安菲雅幸福的笑着,“以后的事儿可以以后再说,可离开了大列巴市,红肠可不等人!”

    涂自强和周蓉面面相觑。

    这丫头,许是真的有病!

    “来,别客气!”安菲雅拎起两瓶酒张嘴咬开瓶盖,热情的递给二人。

    “那个,慢点喝,还有菜呢~”涂自强一手酒瓶子一手红肠,看着安菲雅咕咚咚的灌白酒有点害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明天接你的人没来呢?怎么办?”

    安菲雅攥着酒瓶子的手一滞。

    “不会吧?”姑娘有点拿不准的问道。

    “万一呢?”周蓉卡巴着眼睛。

    “不会吧?”安菲雅咽了口吐沫,坚定的说道,“不会!”

    这妹子两瓶白酒下肚,开始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什么西伯利亚虎多可爱,不用助跑就能跳上棚子。

    什么见过两吨重的棕熊,它还抓鱼给自己吃。

    学校里的老师多可恶,同学们都是小婊砸……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估计这是她会的唯一一首维族歌曲。

    好在这年头资讯不发达。

    不要说周蓉,就是走南闯北火车道上压过腿的马滨滨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西伯利亚虎大还是东北虎大?”马滨滨咬着指甲好奇的问。

    安菲雅一愣。

    坏了!这不是要露馅?

    “西伯利亚虎就是东北虎~~”涂自强干咳一声,“只是叫法不同。”

    “你啥都知道~”周蓉小脸红扑扑的与有荣焉。

    “我爸跟我说的,他跟大毛专家一起喝过酒~~”涂自强意味深长的看着安菲雅,“安菲,你也是听上岁数人讲的吧?”

    “什么都瞒不了你,你真厉害~”安菲雅一副崇拜的神情,“我是听阿凡提爷爷说的,他的胡子有那~~~~~么长。”

    涂自强笑了。

    妹子很忐忑。

    “喀秋莎会唱吗?”涂自强问。

    安菲雅坚定地摇着头。

    这男人真坏,当本姑娘不知道那是大毛歌曲?

    “红梅花儿开总会吧?”涂自强逗弄小姑娘,“阿凡提爷爷没教你?”

    “会~吧~”安菲雅有点迷糊,听名字好像是不是大毛歌曲。

    “来一首怎么样……”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姑娘。

    欢歌笑语、酒酣耳热,安菲雅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的包厢。

    涂自强望着妹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蓝帽子现在确实已经烂到历史最低点,但也不至于放飞这种水平的燕子。

    对面想表达的东西,已经非常简单、粗暴、野蛮、直接的表达了出来。

    “想看就多看一会,”周蓉酸溜溜的说道,“明天下车就看不到啦~”

    “是吗?”涂自强冲着姑娘神秘的笑着。

    迷迷糊糊的安菲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露馅了。

    小姑娘关上包厢门,美滋滋的复盘。

    她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刷刷点点的写着工作报告……

    230、一只黑山羊

    庚戌年二月二十二。

    三月份的豆汁儿市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但相对于其他人的蓝布棉袄相比,拎着两个包袱、外套是一件棉布大衣的安菲雅还是足够吸睛。

    大毛族女性在豆汁儿市并不罕见,老豆汁儿市人忘不了十年前那些满豆汁儿市大街小巷乱窜找酒喝大毛援建人员。

    崭新的翻毛皮鞋,虽肥大但依然凸显她圆润笔直大长腿的军绿色长裤,还有那条能到常人小腿却仅仅勉强遮盖住姑娘膝盖的蓝色棉布大衣……

    乐天派安菲雅站在出站口不远的广场上左顾右盼等待接她的人,而涂自强一行人就坐在不远处的车内看着她。

    火车本就晚点了半个多小时,安菲雅同学又站在那喝了两个多小时的寒风,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傻姑娘好像等不到接他的人了~”周蓉同情的说道。

    “嗯,她又花光了所有的钱……”涂自强抿着嘴叹道,“今天晚上恐怕她得睡候车室了……”

    “她昨天是不是说过她的介绍信也弄丢了?”周蓉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道,“昨天喝断片儿了想不起来。”

    “嗯~”涂自强肯定了周蓉的记忆。

    “那……”周蓉扭头看着涂自强。

    “啊~”涂自强打个哈欠,手指头挠挠眼皮,“那你还不去拯救这只可怜的羔羊,还在等什么?”

    “不对!”周蓉微微探身,“昨天你就猜到了对不?我说你咋在这不走!就等着呢吧?”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涂自强冲着姑娘神秘一笑,挂挡起步,“山不就我,我就就山……”

    “安菲,先上车!”坐在副驾驶的周蓉拉开车门说道。

    安菲雅鼻尖被冻的红红的,哭丧着脸带着一阵寒风拉开车门上了车。

    “说好来接我的~~”姑娘很是沮丧,两只包袱被随意的扔在后座上。

    “现在咋办?”涂自强冲着候车室努努嘴,要不你今晚就睡这?

    “哦,好吧~”安菲雅撅着嘴就要下车。

    “涂自强,你咋这样!”周蓉搥了涂自强一拳,转头对安菲雅说道,“别搭理他,他逗你呢!候车室哪能睡觉?何况你又没有介绍信,一会再被车站的纠察抓起来!你今晚跟我们回去吧~~”

    “啊?”安菲雅张着小嘴。

    她还理解不了为什么没有介绍信会被抓。

    “没意见我可开车啦~”涂自强对着后视镜中的安菲雅咧着嘴笑着,“回头别说我们拐带无知少女就成。”

    “快开你的车吧!”周蓉催促道,“我早就饿了!”

    “我这还有红肠~~”安菲雅拿起自己的包裹。

    “到家咱吃热乎的~”涂自强把手中地图塞给周蓉,“指路!”

    红色捷达如一道闪电,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涂自强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

    很普通的四合院,没等涂自强按喇叭,听到引擎声的办事员就机灵的迎出门外。

    “涂主任吧~”中年办事员微微探身伸出手,“我是徐国光。”

    “徐同志你好~让你久等了。”涂自强热情的握着手,“火车晚点了。”

    “嗨,没事儿,晚点是常事~~”徐国光理解的笑着,“咱进屋看看?”

    “好啊~”涂自强咧着嘴笑着。

    “跟我来~”徐国光咧嘴一笑当先引路。

    身后的两个青年办事员不用吩咐就熟练的抢过周蓉手里的行李。

    很普通的一进四合院,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倒座房四间,共十五间房。

    门窗虽然老旧,但都擦的干干净净。暖壶、水杯、锅碗瓢盆包括几套被褥全是新的。

    院子里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东北角那颗石榴树再无一物。

    要知道涂自强接到通知过来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天,朱文给徐国光过来拾掇的时间那就更短了。

    能收拾成这个水平,相当的不容易。

    涂自强本来都做好了自己大扫除的准备。

    “时间有点紧,只简单的修缮了一下。房顶都检查过了,该换的瓦都换了。”徐国光边走边介绍道,“院子里的青砖也全换的新的。”

    “挺好,挺好!辛苦,辛苦!”涂自强很满意。

    “本来内墙什么的应该重新粉刷一下,可是那样的话就得等着干了~~”徐国光接着说道,“锅碗瓢盆都是新的,被褥什么的也都是新的。”

    “电话号68743,号码我贴上了。”徐国光指指正房厅里桌子上的黑家伙,“边上那个小本子上有一些常用的电话号码,另外我把我的号码也抄写上了。缺什么少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别客气。上班时间我都在……”

    “那我就不假客气啦,以后少不了麻烦你。”涂自强伸手掏兜,“一共花了多少钱?”

    “不用,这都能报销~”徐国光连连摆手,“你给我钱我也没法下账。”

    “修缮房屋公家报销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锅碗瓢盆被褥还占公家便宜说不过去~”涂自强掏出三十块钱硬塞到徐国光手里。

    “这种低级错误我们怎么可能犯,”徐国光推回涂自强塞钱的手,“锅碗瓢盆被褥什么的是朱主任个人掏的钱……”

    “嗨,大家都很辛苦,拜托徐同志代我请师傅们吃顿饭吧……”涂自强又塞了回去。

    “真不用~”徐国光很是诚恳,“对了,我弟弟见过涂主任。”

    “哦?”涂自强皱眉苦思。

    “当初他跟王伍峰一起去的吉春,那个嘴唇上有颗痣的,那是我二弟弟。”徐国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补充道,“另外我三弟今年也招上了,弄不好还是涂主任的同学。”

    徐国光推让的手按了按,涂自强心领神会。

    “那我就不客气了。要不,下周日我请徐同志一家来吃个饭?”涂自强微笑着。

    “好~不早了,涂主任休息吧~”徐国光冲着涂自强眨眨眼,露出一个懂的都懂的微笑。

    人生何处不相逢。

    涂自强抿着嘴看着徐国光远去的身影。

    “就三套铺盖,”周蓉凑过来小声说道,“那傻妞乐呵呵的铺床呢!”

    “啊?”涂自强一咧嘴。

    “冬梅啥时候来啊,我可告诉你,没哪个姑娘愿意用别人睡过的铺盖!”周蓉板着脸提醒道。

    “嘿,我知道了!”涂自强嘿嘿一笑,忍不住揉揉周蓉的脑袋,“不是喊饿吗?咱晚上吃啥?这点饭店都关门了,只能跟家吃了。”

    “吃啥?你的大美妞不是有红肠和大列巴吗?”周蓉撇撇嘴。

    “我的大美妞不就带了个大茶缸子吗?”涂自强卡巴着眼睛装傻。

    “切!我去看看厨房有啥吃的!”周蓉美滋滋的去厨房了。

    女人呐,呵呵!

    涂自强摇摇头溜进了安菲雅的房间。

    安菲雅卡巴卡巴眼睛,会意的一点头,羞涩一笑,站起身来。

    “大姐,你笑啥呢?”涂自强撇撇嘴,“咋还有心情笑呢?”

    安菲雅疑惑的看了看涂自强,收回伸出的手,乖乖的坐在炕上。

    “我问你,你有啥证明身份的东西没?”涂自强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问。

    “介绍信丢了~”安菲雅强调道。

    “那工作证呢?有没有?”涂自强无奈的摇摇头。

    “工作证上交了~”安菲雅眼珠转了一转。

    “那就是没有喽?”涂自强摊着手,“那你说的接站的人是接你去哪?”

    “不知道……”安菲雅委屈的撅着嘴。

    “那你原工作单位电话有吗?”涂自强咽了口吐沫。

    安菲雅噘着嘴摇摇头。

    “通信地址呢?”涂自强还是不死心。

    安菲雅瘪着嘴不说话。

    “你老家的地址?还有什么人能证明你身份?”涂自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安菲雅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涂自强差点喷血,合着你啥都没有?黑户?

    蓝帽子这是看不起谁呢?一份身份证明对咱是事儿?

    涂自强轻蔑一笑。

    “涂主任?”安菲雅有点发毛。

    “你别管了,我帮你办吧……”涂自强长吁一口气,“周蓉做饭呢,你收拾完屋子去帮帮忙。”

    涂自强走了,安菲雅一脸懵逼。

    这就过关了?

    说好的老奸巨猾谨小慎微呢?

    这就信了?

    安菲雅觉得自己的小脑袋有点不够用。

    好色!一定是好色!多亏自己长得漂亮!

    小姑娘坚定的点点头,在心中给涂自强打上了好色的标签。

    对啦!

    什么叫你帮我办?

    帮我办什么?

    身份证明?

    安菲雅坐在炕上眼珠子滴溜乱转。

    “诶诶!”

    安菲雅一抬头,发现涂自强站在门口倚着门框。

    “刚才我们要是走了,你咋办?”涂自强一脸好奇。

    “睡候车室?”安菲雅试探着说道。

    “你问我呐?”涂自强哭笑不得。

    “啊~”安菲雅羞涩的笑了,“你不问,我都没想这个问题。”

    “呵呵~”涂自强凝视了安菲雅许久,干笑两声转身离去。

    安菲雅看着涂自强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问得好呀,如果当时他们走了呢,我怎么办?

    小姑娘陷入了沉思。

    “赶紧干活!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吃现成的!”

    院子里传来涂自强的声音。

    “我没猜错!果然是好色!”安菲雅美滋滋的想着,“他就是因为我漂亮!”

    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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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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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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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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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我有没有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宰了你们!陆叶说话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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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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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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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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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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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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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看最新正确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因为杨管事冲进来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不像是在为刘氏兄弟出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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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app,阅读体验更加。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杨管事已经露出惊喜的神色,似乎在这里碰到陆叶是什么好事,欺身上前,一把抓住陆叶的肩膀: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