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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白寒和莫无等人一路绕着跑下了山,却又进了另一座山——这石林居然是连往别的山,是山中山。

    并非什么阳光大道,更不是陵州城,连条能走的路都没有。

    谢务卿先腿软了,一屁股坐地上,沉痛道“我不跑了,打死都不跑了……”。

    落无痕虽然没跟谢务卿一样达到站不住腿的地步,但也靠着一棵树弯腰喘气,脸色极其不佳,连调侃打趣的兴头都蔫了。

    知道他身体不好,谢务卿不知想到了什么,扁了扁嘴,从怀里迅速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艰难的爬起来,推到落无痕面前,落无痕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一把摸过来吞了。

    谢务卿又悻悻的踉跄两步回到原位上,再次一屁股瘫了下去,死都不起来。

    十七颇惊讶的盯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货还有恋窝情节?

    吃了谢务卿的神奇小药丸,落无痕缓了一会脸色重新红润了起来,随意的将散落的头发拢过去,悲痛的对莫无说道“你属乌鸦的吧。”

    莫无“……”

    她好像确实有说让落无痕省点力气,一会好逃命的话!本是随口而来,这会倒像是好意提醒了。

    暂时没什么危险,先歇会。

    莫无到一旁将怀里的傅家印掏出来,喃喃道“也没什么特别的,这玩意里面真有东西?白寒?来……你看看。”

    白寒接着过傅家印,此印只有手掌大小,最下面刻了一个“傅”。

    “有锁孔”,白寒轻指了一下,只见“傅”字那一点实则为一个孔,不仔细看,还真能糊弄过去。

    莫无“这么看来,这印得用把钥匙才能打开。可这到底是什么锁,要是区区一把钥匙就能打开,陶正平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无功而返。”

    落无痕凑过来,将傅家印拿过去摸了一把,说道“这叫玲珑锁,是前朝天下第一锁匠施圣凡临终前所打,天底下唯此两把,万金难求。”

    莫无“玲珑锁,还打了两把?”

    “嗯”,落无痕勾唇一笑“另一把在我那!”

    此刻落无痕脸上只浮现着两个词——有钱!

    另一个是“欠打”。

    “那就是说,你也能打开这锁?”

    落无痕白了她一眼,“你觉得施圣凡都要死了,还打两把一样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莫无“……”

    说不定真撑的没事干呢。

    “施圣凡一生打了无数把锁,对锁情有独钟,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可临到头了,却始终没一把是他真心满意的。因此,他晚年便出外游历,研习奇门遁甲,机关之术,妄想着将机关术法跟锁结合在一起,可没一次成功,他便心灰意冷,回了故籍,发誓自此不再打一把锁。”

    莫无一脸奇怪的掂了掂手里的傅家印。

    落无痕继续道“可就在他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时,突然犹如醍醐灌顶,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打了两把锁——便是玲珑锁。锁打成后,施圣凡仰天长笑几声,轰然倒地,七窍流血,便死了。”

    “咳……”,莫无跳过后面这段,直接问道“那这两把玲珑锁有什么不同之处?”

    “问对了”,落无痕笑着道“你手里这把更精巧,内有八十一道机关,只有一把钥匙才能打开,若是贸然打开,八十一道机关自乱,管你里面装了什么宝贝,都给你绞成粉末;而我手里那一把,做工就粗糙了许多,内里只有三十六道机关,两者自然不同。”

    能将机关之术和锁结合在一起,用生命打出两把,仰天长笑而去,一生痴迷于一物,最终死于一物。这等魄力,又有几人能配得上。

    如此一来,这傅家印还真是个宝贝,不说别的,要是有把钥匙在手里,指定能卖不少钱。

    莫无歇了心思,重新将印装起来。

    十七一脸愁容,“老家主又不见了?”

    这才是莫无最头疼的地方,一转眼莫景就没影了。

    “对了!白寒?你把那剑给我看看。”

    青紫窄剑比普通的剑都要细,莫无拿在手里冰凉冰凉的,一只手就能握紧,却丝毫不短,剑刃隐隐泛着蓝光。

    她对这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握在手里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好似在哪见过。

    莫无低低迫声问道“十七,你见过这把剑吗?”

    “没”,十七坚定的摇了摇头,“莫府里所有的画像我都看过,对于这把剑,确实没有。”

    画像!

    莫无一个哆嗦,她想起来了,她见过。

    小时候,她总是拉着莫景问爹娘去哪了,莫景被她烦的紧了,一回头却又害怕她真的将“爹娘”这两个词给忘了,便会画给她看。

    当时莫无还一直嫌弃,因为莫景画的太丑了,基本看不出来那是个人形,可莫景每次画的娘亲身边总有一把剑。

    一把很细很细的剑,一把莫景每次都只是竖拉一笔,便指着那一条线对她说“无儿,这个是你娘,你得牢牢记住了,这个是你娘的剑,记清楚了吗?”

    慢慢的,莫无早就被莫景的画功给折服了……画成那样谁能认识啊?便一直以为是莫景画的不好,可从没往别处想,比如,娘亲的剑本来就很细!

    莫无怔住了,仿佛被人按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白寒轻唤了她两声,莫无才机械般的转动了一下脖子,目光呆滞,她更乱了。

    “还有这个,还要看吗?”

    莫无知白寒说的是那个玉佩,她勉强镇住心绪,“给我吧。”

    玉一入手,好似一条冰冷的蛇攀上可指尖,一寸寸的绕了上来,对她吐着殷红的信子,莫无手指一缩,玉佩差点脱手而出,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重新握住。

    入眼便是两个刺痛了瞳孔的小字——“如安”!

    如安!

    “如”是娘亲的小名,而“安”是父亲的名字。

    莫无明白了,剑是母亲的,玉佩是父亲的。皆是贴身之物。

    这是她从小到大,近十八年来,第一次轻轻摸过所谓的“父母”的东西,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

    可此时此刻,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有一朵黑沉沉的乌云,就盘旋在头顶,一刻不停的下着冷雨,只对她一个人,从头到脚,将她浇了个清醒,却又淋了个糊涂。

    “我们走!”莫无一把扶住白寒,她有些腿软,一咬牙,才道“出山,先回陵州城。”

    休息了一会,谢务卿看莫无面色不佳,得了落无痕一个警告的眼神,乖乖一声都没吭。

    跟着他们妄想逃出来的人不在少数,有些同他们一样入了山,有些丢了性命。但凡是出来的,见了他们一行人都绕着跑了,好不容易绝处逢生,挑到软柿子都不一定敢去捏一下,更何况是白寒这样的硬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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