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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乾坤楼的人

    隔日一早,各院晨昏定省做完后纷纷从太太的院里退去。周氏身为大娘子,长媳,要留下服侍婆母吃早食。小玉碗精致通透,舀了两勺碧梗粥,边听李娘讲话,边放到杨氏面前。

    “那两丫头没套住四少爷?”

    李娘叹道:“说是等了一宿,不见人唤。”

    杨氏托起袖口,吹了吹粥的热气,轻抿一口。脸色不悦,“按理说他这年纪正直年少,该对这档子事好奇些。我仔细问了他乳母,竟是在太原府也不曾找过通房。”

    她不顾周氏在场,沉着脸道:“青煜十四岁时身边的丫鬟就做了通房,男子惯是个多情的种,四少爷身边两个小姑娘竟能绷住不动声色,倒叫我惊讶。”

    “会不会是上官氏知道此事。”李娘阿谀取容,极其讨好的模样道:“我猜是四少爷偷见了生母,香橼也说四少爷碰见三爷前是不在前院的。况且二爷院里的丫鬟也跟老奴讲,人去许久才回。”

    杨氏太太冷哼声,生母如何,嫡母才是正位。

    李娘思虑后说:“咱三爷不也是至今不纳妾不设通房。”

    “也是。”周氏掩唇笑开,她倒是个不记仇的,道:“小叔和三叔面相看着一般好,到了婚配年龄,何愁他不上钩。”

    杨氏默不作声的横她一眼,怪她多嘴。玉碗砸在桌案,溅出少许热粥,“你提起那庶子倒是殷勤,他如何是能和我儿比的。且不说我儿的文采满京盛行,他那秀里秀气的模样,柔弱似个闺阁姑娘。”

    周氏抿唇:“是媳妇儿言语失误。”

    杨氏太太斜眼瞅她半晌,懒的说教,“你有些闲工夫不如想着如何把康哥儿泰哥儿好生教育。待青煜自紫荆回来,也好夸你贤良淑德。”

    “媳妇儿省的。”

    她大娘子的位份做的还不如妾室。徐天青宠爱的曼姨娘一来,杨氏太太保准笑开花的做个不输圣人的好婆母。面上做做的都好看。私下里她倒成了杨氏的面团,任其揉捏。

    杨氏太太道:“昨儿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

    周氏凝神吊起耳朵。此事杨氏是偷偷吩咐的李娘,徐宝鉴院里的人说道许久才传到她耳朵里,新婚至此,夫妇竟不曾同房。杨氏担心真是如此,立马派李娘查大婚当晚的事情。

    李娘摇头,神思惶恐:“不曾。”

    整整两字,周氏听不明白。杨氏却宛如天打五雷轰,难不成老天眷顾,给了她小儿官运亨通,却在身体上出了问题?这门亲事他父亲与祖父左右问过他两遍,他皆未曾拒绝,听说婚前与那白氏相见过,莫不是两人相恋才成婚么?

    她侧眼瞧周氏道:“你先下去罢。”

    她不敢多言,躬身福了福,丫鬟给她撩起珠帘。带走一屋子侍候的人。槅扇门槛跨过去,后脚才落到外面,屋里的桌子周的稀里哗啦响,声动极大,伴随着杨氏扯开喊的怒气。

    春菊小声道:“太太如何动此大气。”

    周氏绢纱轻揩嘴角,跟在杨氏屋里笑了一早,僵硬得很。她没在多看,收回目光笔直的托裙下台阶,暗声道:“无非不如她意,三两句听得不高兴,若是我没出来,那气定要撒在我头上。”

    “太太也是。”

    春菊心疼道:“您好歹是咱大户人家的嫡小姐出身,门当户对,她对您还不如对那些个狐媚的贱蹄子好。说有功,您可是为他们徐家添两个嫡子,她还对您这般模样。”

    周氏闭了闭眼,提醒她道:“此话还是要少说。”

    杨氏太太如同老太太,皆是好给世人做样子看,一视同仁的美名自然是要对妾室所出也一视同仁。私底下受苦的是她们正妻,传出坊间,大可以夸婆母厚道,对谁都好,即便是正妻也不另眼相待。

    她想了想,招春菊过来,凑近她耳边道:“你去备些顺天府的好东西给四少爷送去。”

    春菊道:“您的意思是”

    周氏让她别管。徐俊誉要跟徐宝鉴进学,这可是内阁小阁老,万一以后在出个官大人,她也是对他好在先。徐宝鉴来不及巴结,赶上个正好的人在。就算考不上,也算给个人情。

    李娘挥退一屋子人,跑过去轻抚她后背。惊慌道:“太太可莫要气坏身子,那白氏留不住咱三爷,是她没本事。您不如趁晚间她来请安借机问一问,别遭误会,恐是老奴听得是个假消息呢。”

    “怎是假!”满桌的东西扫到地面,她只能猛拍桌案,气的怒不可遏,“成亲小一年,你说她性子柔些也好,起码老三屋里没个妾室。你说她无子嗣怪老三看不上她,我倒是瞅着,她和老三平时家宴也不曾有过亲密举动。”

    李娘细细想:“您这么说还真是,从没见过三夫人主动和三爷搭过话。”

    杨氏抬眼:“老三昨儿在哪睡得。”

    “照例是自己前年辟出的小院。”

    “今早又早早出去了?”

    李娘道:“前日三爷手下司长给府上递了拜贴。今儿来与三爷论政事。正在园子里。”

    朝晕给冬日加冕,烟云人间担起暖阳流光。

    却说园里的光景,曹林是他手下郎中。自徐宝鉴身为三品吏部侍郎起就跟在身边,热茶醇香四溢,入喉温热,通身舒畅。抹了嘴角,笑吟吟道:“昨日去窦大人府上,听闻你用过晚膳离去,怪我晚一步。”

    徐宝鉴抬眼,淡道:“何事这般着急。”

    “倒不是急于此。”曹林隐晦看了眼四周,道:“我早先就想与你说,只是朝中事情繁多,无法寻个僻静的地儿,今日趁你休沐,来与你相说。”

    他言:“你可知乾坤楼的人?”

    “诸葛先生难得的谋士之才。”徐宝鉴执茶碗,拂开茶叶,轻抿一口,嗓音质地醇和,听不出有何情绪,道:“如何不知。”

    “你可别与我打马虎眼。”曹林腹诽:“听得这消息的人谁不惊慌。你想一想,近些年乾坤楼做的事多不尽人意,只怕是被人请动来京祸乱朝纲。晋时天下大乱,还不如早早死了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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