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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子蛊不可活

    他反手摸了摸脖子,血还是热的。

    马蹄扬长而去,徐宝鉴等人连夜出城奔东南方向而去。顺天府本就是山水坏绕,因是北方,山多弯弯绕绕的路更多。大氅随风猎猎,架马之人首当其冲步入小路,格外狭窄,两边树林紧密。

    惊起一片栖息的鸟叫。

    忽的,徐宝鉴勒马戛然而止。

    队伍整个停下来,他回首望向天际,郊外的山脚下看的月光比城里还要明亮的多。林中嘶鸣四起,叫声嘈杂,虫鸣鸟兽。

    “爷?”孤风暗影两人护在他身前,“如何?”

    徐宝鉴拉下罩帽,露出一双清风明月的眼神。他勒马回头,骑装人便识趣四散分开给他围成一个保护圈。

    徐宝鉴冷眉淡目忽然抬眼,“确定襄阳府知府会从此路入京么。”

    孤风道:“爷看有何不妥。”

    他太鲁莽,不应立马便走。

    “多派些人马,立刻蛰伏京城四个门。知府大人手有李氏一党在剿匪前线罪证,不可疏忽大意。”徐宝鉴翻身下马,“后面有人跟踪。”

    霎时,众人提起精神。

    战锦瑟不好高调离府,只好派吉星高照去。藏在城外的乾坤楼私卫早就准备好。晋时出了乱子大可给吉星高照拼出生路来。

    院里秃枝的树下摆了茶桌,战锦瑟为了听风声,晓得徐宝鉴等人何时进府,特意在外面的躺椅里看书。

    亥时正是府内人安歇睡眠时刻。

    院门砰的被人推开,来人是徐天青,大步流星衣冠凌乱,发髻不整。战锦瑟倏地坐起来,正欲说话,徐天青的扇子啪的扔在桌案。

    茶碗打落,她反应极快的侧开腿,躲过热水。

    徐天青脸色不好道:“我要休妻。”

    战锦瑟撇撇嘴,懒得管,胳膊掂在脑袋下,摇晃着躺椅阖目休憩,“大可与娘说。”

    他要是敢还在这与她废话?

    徐天青道:“你都不问我原因么。”

    战锦瑟睁眼一只眼,“原因?”这就算是问了。

    好生敷衍。

    徐天青吐口浑浊气,疯狂扇扇子,意图扇去头顶的火气,脸气的通红,道:“罗绛雪真是能耐大了,竟然敢对我宠爱的曼儿动手。”

    战锦瑟挑眉,“你如何知道二嫂打了曼姨娘,莫不是曼姨娘到你那里说的此事?”

    想起曼姨娘鼻涕一把泪一把,形象全然不顾。孩子哇哇直哭,徐天青气的肝疼。直接冲出去要找罗绛雪理论,吃了个闭门羹。气了半天,竟然忘了还在院里跪哭的曼姨娘。

    回去又要说些好话哄着,不如来她这里讨个清闲。比起他大冬天扇扇子更可笑的是,她居然在外面喝茶小憩。不怕第二天中风头歪嘴斜么。

    徐天青理所当然,喝着茶说,“脸侧肿起好高。”

    战锦瑟笑的深沉,“你可曾问过二嫂原由。”

    “她可厉害得很。将我关在门外,任是怎么叫都不开门的,叫我如何问她原由。”

    “你当真见了二嫂会问原由?”

    “你甚么意思。”

    两个人对视。徐天青不知道自己哪根弦搭错了,明明晓得战锦瑟的意思,可是仔细想,他又抓不住关键。神思飘飘晃晃,他咽下茶水,喉口苦涩,转念之间,觉得自己何时想那烦人的弯弯绕绕,不如轻快些。

    战锦瑟指尖敲着桌面,“二哥真的和二嫂见面,第一句不是问二嫂如何罢。”她声音略微沉稳,却稳准有力道出徐天青内心里最隐暗的地方。

    他脸色微僵道,“那她打人便是有礼么。曼儿好歹跟我时间最长,我如何”

    “不觉得不公平么。”她淡笑,“二嫂要是重新选择,必然不会再嫁与你的。”

    “我你”

    战锦瑟道:“不必休妻,不喜见她,大可与二嫂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大绥朝此时这么个情况,罗绛雪出嫁就不算娘家人的,一旦被休妻,如何有脸面见人?

    只怕那时会走短见。

    徐天青不喜大可不见。

    她当初选的那个人是她最错误的决定不是么。战锦瑟攻于心计,善利用人心,三言两语她就明白的事,自然能瞬间看透徐天青的内心。因他本就是个不藏着掖着的朗朗公子。

    仰头灌了口水,徐天青挠挠眼皮,道:“不见就不见,当我稀罕她。若不是她行为粗鄙,我又怎会处处见不得她好。她今日打了鑫哥儿,明日还不得骑在我脖子打我。”

    打你才好,战锦瑟暗地勾唇腹诽。

    徐天青怕的,忌讳的,战锦瑟三两下看的透透的。她道,“你以为正室都如杨氏那般?各人是各人,性情迥然不一,你何必将杨氏霸道强加在二嫂身上,性情不拘着,不正是难得的好性情?”

    徐天青皱眉。

    战锦瑟道:“会哭的奶狗有饭吃。”更何况曼姨娘是条野心勃勃的狼狗,片面之词托大拿乔,反倒将错怪到罗绛雪身上。点到为止,战锦瑟不知内宅情感,自然也不搅这趟浑水,不过她倒有了扶持罗绛雪的意思。

    和杨氏斗,必然要有妇人给她指挥。曼姨娘不行,野心太大,不好掌控。反倒是重情重义的罗绛雪,倒可一试。

    叫徐天青伤心至此,肯为上官氏出头顶撞杨氏?

    正想着,香橼端着新的茶点和小食来。小碎步,扭扭捏捏,脸蛋红润光泽,恨不得立马冒桃花,“两位爷,这是后厨新晒的果干。”

    徐天青烦躁至极,抬眼却瞧见我见犹怜的姑娘。看看战锦瑟,再看看丫鬟打扮的香橼。

    瞬时明白,这便是杨氏安插进来的人。

    握拳轻咳声,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抻胳膊取了果干,手背立马抚上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他眉一挑,心底虽是厌恶,面上还是镇定道,“怎?”

    “奴婢帮你拿。”

    举着果干到他嘴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香橼是看上他好收妾室的通病了。

    战锦瑟嗤笑,“二哥,咬一口。”她托着下巴眨眨眼,“保你欲仙欲死。”

    “”徐天青拂开香橼的手。

    后者只好咬唇退下。

    “你平日就这般享受?”

    战锦瑟抛了个果干进嘴里,冷眼,“我敢?”

    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杨氏那边只等她坐实这罪名呢。

    月夜冷清,空中盘旋半天的鸟忽的不在扑棱翅膀落地。声响倒是不大,扑在院里的角落。战锦瑟却顷刻往那边看去。

    母蛊死,子蛊也不可活。它能撑到回来,说明吉星高照给她传递警惕,徐宝鉴发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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