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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不要也罢

    步入园中,女眷纷纷侧目去看。满京皆晓这吕三娘即将嫁于小阁老为妾,对方不仅不受,反而推辞许久。是以叫人认为她没脸出来,可今日这一看,落落大方,丝毫不怯场,反而张罗起来气氛,也不让人心里那点小心思在表面冷场。

    钱璇和她并列坐下,悄声说道:“听说今日邀请许多富贵人家公子,只是不晓得徐小阁老回不回来。听我父亲讲,那徐府二爷和四少爷是来了的。”

    吕三娘面色无虞,侧目望缄默不语的那人。后者自坐下便不多话,打扮稍轻便,也不似旁边等人锦服华装,她左右看起来精致些,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额间一点痣,两耳戴有月白珠花。

    话说这吕三娘倒像是不曾听见小阁老三字一般。

    钱璇打量几眼,心里盘算着。满京谁不想嫁进徐府,为妾也是攀上高枝。那长身玉立的徐三爷谁能见了不欢喜?

    吕三娘面稍显丰腴,圆脸杏眼,瞧着喜庆可人,下巴微抬,与那人道:“他来了。”

    后者点头,“那便好。”

    “你二人在说甚么?”

    钱璇侧头问道。

    “无。”吕三娘讶异瞧她腕间玉镯道:“这镯子质地精致,怕是价格不菲罢?莫不是你爹爹给你相了门好亲事,竟是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叫你戴出来。”

    钱璇脸蓦地一红,道:“并非。”

    她平日也穿着不菲,只是今日欲见寻心上人,格外注意些。三两句道出女儿家事,瞬间将两人的心思拉近,钱璇细细与她说些无关的小事。

    魏子鸣端着托盘,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要见的那人。

    “怎的与画上不符。”

    魏子鸣敛眉:“如何不符。”

    战锦瑟咽下口中那句话,画上的脸可没有这么圆。她偷偷吃些小柿子,面上不显,注意到吕三娘身边的那人却是一皱眉。

    眼熟。

    魏子鸣拉住她,“别的往前走,莫叫人看出来。”

    “吕三娘身边所坐之人是何人。”

    魏子鸣去看,摇摇头,满脸疑惑,“倒是不曾见过。许是她早年闺中密友。”

    战锦瑟不明白,“为何用早年。”

    “三娘极少出门,固定闺友自然也极少露面。只是前年听闻闺友嫁为人妻,身边许是她好友罢。”

    嫁为人妻。

    战锦瑟脑海里蓦然现出一张脸,杨氏太太的院里,昏暗的夜色,将黑半黑时分,那人回头时一面。

    是了,三夫人白静姝。

    口水险呛住自己,倒没听说白静姝会来,再者来的人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白静姝嫁进徐府要守礼节和女戒,随意出来到满是才子的梅花宴上,叫杨氏知晓,不守妇道的帽子是扣定罢。

    她目前尚不确定,白静姝怕被人瞧出来,连个府中熟悉的人都没带。

    她挠挠眉毛,“你要看多长时间。”

    魏子鸣心心念念的人有说有笑,他心力憔悴,为她的婚事发愁很久。跟家里极力抗衡也比不得族里的长老,他娶她便是奢望。魏府高门大院,不说娶个皇亲国戚,就是吕永这等从五品官位所出的嫡女,还是勉强能算是为正妻。

    坏就坏在,吕三娘为妾室所生,养在嫡母名下。身份烙印,却是实打实的庶女。再文采超人,贤良淑德,也是跨不过魏府族里的门槛。

    他说:“不过是望一眼。”

    白静姝感觉到视线时,两人已经低头出了月石洞口。她蹙眉不解,正是疑惑时,派出去的婢女回来。

    得她眼神,附在耳边轻语,寥寥几句,叫她眉眼开放,露出笑意。

    吕三娘与旁人说话时,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明镜似的,两人对上视线。

    她嘱咐道:“切记小心,不可鲁莽。”

    白静姝心上期盼,指尖激动哆嗦不稳,压着喜悦的嗓音道:“怕甚,他来见一面也好。”

    她打趣:“说的好像在府里不见似的。”

    “去去就回。”

    见也是遵礼,不敢多话,唯恐叫人说道。

    两人身份于明眼人看着尴尬,实则二人心思各有所爱,并不妨碍她们多年情谊。吕三娘见她殷盼离开,叹气不语,好友心中有挂念,活着哪会觉得累。

    她脑海寻寻觅觅,见是一片空白,为来日前途迷茫担忧。

    白静姝这边将到花园小湖,寻不到人,蹙眉焦急。想着钻进梅树林时,见亭中半靠倚栏一青色缎面男子,她凝眸看去,果真是她要找之人。

    长石是最先看见来人的,惊慌要张口。

    被她眼神慑住。

    徐天青多事要看湖面是否冻冰,结果试探出去的扇子卡在石缝里,世间也有无聊之人,但只有他这么奇葩,怪异的姿势无非是在救自己的扇子。

    重金打造出来的,而且今日这么好的场合,没扇子装势,岂不是很亏。

    长石默默退下。

    徐天青叨叨叨,“拉爷一把。”

    白静姝静默的盯着他反向伸到面前的手,递过去,叫人握住,他掌心温热有力,顺着手看着他后脑,脖颈,侧脸。

    徐天青愤愤道:“用力些。”

    他并未在意旁事,满心满眼去够自己的扇子。用力伸长指尖,尚且能摸到一点点边角,他又不敢太用力,以免碰到掉湖面去。

    然后,沉默的白静姝突然被他的力道带的连连趔趄,好险惯力撞廊檐柱上去。

    动作间,她细微的惊呼才叫徐天青觉察不对劲。

    回首,对视,他瞬时眉头一跳。

    “弟妹?”

    白静姝结巴半天,“我”

    徐天青跪爬地上不好看,立马站起来,拍拍衣襟,抬眼道:“你怎的在这。”

    “我”白静姝咬唇,为难的盯着他。

    徐天青了然笑道:“明白,明白。”估计是逃出来的,他挠挠眼皮,委婉的说,“我不会说出去,对家里。”

    “我晓得。”说了句完整的话,松了口气。白静姝盯着他,看看湖面,“东西掉了吗?”

    “是扇子。”

    白静姝毫不客气的撸袖子,她穿的本就轻便,“你来拉我,我去帮你拿上来。”

    说着,跨过倚栏时,叫徐天青拉住臂膀,他颇为不自在,“那甚么,不要也罢,你就不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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