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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斩魔剑(3)

    众人来到一条小溪旁,梅雪亭坐在溪边闭目养神,梅纤雨到林中找吃的。

    梅良辰和梅子谦的百宝囊中带着随时替换的衣物,在溪中洗去满身的泥土污垢,换上清爽干净的衣衫。

    梅子谦灵力不足,无法愈合伤口,梅良辰亲自给他敷了止血的药膏,裹好了纱布。

    忙完这一切,梅纤雨带着刚刚采挖的芋头回到溪旁,梅雪亭捡了一些枯枝点了火,烤起了芋头。

    梅子谦道:“爹呀,您怎么不早点来,我和三哥差点没命。”

    梅雪亭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道:“你就庆幸吧,要不是你妹妹出言提醒,我不可能来野竹沟找你们。”

    接下来,他慢慢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梅良辰和梅子谦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约好了地点去打架了,梅致远带着一群弟子亲自去找。

    梅纤雨伤势未愈,本来在床上养着。忽然想起当晚就是月圆之夜,她的白鹿会清醒过来要吃的喝的。

    梅纤雨到花树林寻找最嫩的青草,发现一株树干上带着不少血迹,树下一串脚印正是梅子谦的。

    她顺着脚印走出花树林,望着水韵菊香园,又仔细观察一番。顺着稀稀拉拉的血迹,来到一条较为偏僻的鹅卵石小路上。血迹消失后,她直奔离后山最近的那座庭院而去,找到几朵粉嫩嫩的小花,就知道梅子谦来过此处,已经翻墙跑了。

    梅良辰是跟他一起跑了,还是另有要事去办,目前已不重要,梅子谦去野竹沟送死,救他性命是当务之急。

    梅子谦傻愣愣的,道:“我那天伤了手,流了点血,血迹都不见了,你为何往那座庭院去?”

    梅纤雨道:“你就当是我的直觉太准吧。”

    梅子谦道:“看到几朵粉色的花,你怎么确定是我去过?”

    梅纤雨道:“那座庭院中没有粉色的花,我一猜,可能是你在花树林中的时候身上沾了几朵,为了躲避守夜巡逻的弟子一闪而过,花朵掉落了。可惜呀,那么好看的花不知被谁踩烂了。”

    水韵菊香园附近的花树林是云霄宫独有的,名为“菊桃”,满树灿烂的粉色,灼灼其华,远看像极了桃花。近看会发现花瓣如菊,丝丝缕缕的。

    梅子谦痛哭的那一晚,一阵风过,不少花朵落在他身上,为了躲避巡逻弟子,他运足灵力,如风闪过,花朵掉落了一些。

    梅纤雨观察入微,头脑又灵活,将当晚的状况推断的大致不差。

    梅子谦颇不服气,道:“你又怎知我是来了野竹沟,而不是和三哥约好到后山找个地方去打架了?”

    “我了解你呀。”梅纤雨嘻嘻笑道,“你小时候受了委屈,躲到小树林里发脾气,然后英雄病发作,进山去打狼。我就知道你脑袋瓜子又一热,想采雪灵芝证明你是大英雄。”

    梅子谦咕哝道:“最了解我的怎么会是你。”

    他很失望。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梅雪亭却和别人一样,以为他和梅良辰约架去了。他从野竹沟逃出生天,多亏了梅纤雨。

    梅纤雨又道:“我当时急的差点吐血,放出白鹿,捂住它的口鼻,硬是把它给憋醒了。”

    梅子谦道:“它在你面前真是好脾气,怎么没尥蹶子踢你。”

    梅纤雨瞪了他一眼,道:“阿爹更急,闯进藏剑阁,打倒了守卫弟子,抢下斩魔剑,跟我一块来救你。幸好有这只白鹿和两条大蟒开道,吓退了一些妖物猛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顺顺利利到了野竹沟。”

    说着亮出右手,她中指上戴着一枚金银指环,是一条金蛇一条银蛇口咬尾的形状。

    梅子谦心中酸溜溜的,那枚指环便是金蟒银蟒所化,凶戾无比,面目狰狞,乃是罕见的妖兽,在梅雪亭面前都是一副要吞人的模样,却心甘情愿听从梅纤雨的调遣,和兔子一样乖巧顺从。道:“你命好,随手一捡就捡回家一堆宝贝,神兽妖兽都听你指令,我就纳闷了,你一点灵力都没有,那些东西为何心甘情愿被你摆布?”

    梅纤雨“呵呵呵”一阵笑,道:“我招人稀罕呗。”

    梅雪亭道:“你别酸不溜丢的,小雨还发着烧呢。”

    梅子谦愧疚之意顿生,道:“你还没好呢?”

    梅雪亭摸摸梅纤雨的额头,只觉触手滚烫,拿出药丸给她吃了。若不是为了用她的灵兽开道争取时间,梅雪亭也不会忍心让发着烧的女儿一路跟来饱受颠簸之苦。

    梅纤雨完全不当回事,笑嘻嘻道:“你怎会和三公子一起出来了?”

    梅子谦才反应过来,道:“对呀三哥,你怎么跟着我来了?你干嘛装作山中隐士?”

    梅良辰不喜欢撒谎,低着头道:“我那晚睡不着,想去后山练剑,无意中发现了你,就跟过去了。装作山中隐士实属迫不得已,我怕你跟我打架。”

    梅子谦笑呵呵地抱住他,道:“我发誓再也不跟你打了,我终于知道三哥是个大大的好人,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梅纤雨啧啧两声,道:“患难与共的感情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黏上了。”

    梅子谦的心突地一跳,母亲被她抢走了,父亲被她抢走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抱紧了梅良辰,道:“你别想跟我抢三哥。”

    梅纤雨故意吓唬他,道:“我略施小计,没有抢不到的人。”

    梅子谦哭了起来,两条胳膊紧紧圈着梅良辰,道:“不许抢,我不允许你抢走对我好的人。”

    梅纤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

    原本打算好了,和梅良辰握握手,一笑泯恩仇,梅子谦的泪水刺痛了她,道:“行行行,我不跟你抢,我保证我以后离三公子远远的,有他的地方我绝对不出现,迫不得已出现了我绝对不和他说话。你安安心心地松开手,你的宝贝绝对丢不了。”

    梅子谦破涕为笑,梅良辰心里不舒服了,冷冷地盯着梅纤雨,心中掀起了狂风怒浪。

    梅纤雨说到做到,不再看他一眼,不再和他多说一句话,吃完了芋头,靠着一块大青石睡了过去。

    梅雪亭唉声叹气了好半天,面对这种情形,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

    对梅子谦的亏欠之情,多日来一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很不舒服。反思了多日,慢慢地明白了,这孩子缺爱,也缺乏安全感。

    看着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着梅良辰,怎好意思劝他和梅纤雨共享兄长的一片爱护之情。

    梅子谦从百宝囊里摸出一捧他最喜欢吃的粽子糖,全给了梅良辰,道:“三哥,我算英雄吗?”

    梅良辰笑着拍拍他的头,道:“当然,紧急时刻你一心护着我的性命,我的弟弟是大英雄。”

    “爹,你听到了吗?三哥夸我是英雄。”

    梅子谦笑的很开心,很纯真,比吃了糖还甜的样子。

    梅雪亭颇感欣慰,老三老四不久前那一架打的惊天动地,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两兄弟已经好的不分彼此了。

    他已年过半百,不求功成名就,孩子们相亲相爱,他就满足了。

    梅良辰心里感觉怪怪的,从前他是最小的,现在他成了兄长,比弟弟大了将近十岁,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很快就找到了做兄长的感觉,对大哥梅致远从前的心情,了解的也更为透彻。

    但他对梅纤雨的感觉,不像手足之情。究竟是什么?一时理不清,颇为苦恼。

    梅子谦又道:“三哥以后会教我灵术吗?”

    梅良辰道:“我会什么就教你什么。”

    梅子谦傻笑个不停,道:“我要和哥哥的修为一样高,我要拿着宝剑大杀四方,哎?不知我有没有机会使用斩魔剑?”

    伸出手,把通体乌黑的长剑拿起来,小心摩挲,仔细观赏,道:“看起来就是个破烂儿,威力却那么强。”

    梅雪亭眉头皱了皱,不太愿意让他触碰斩魔剑,又不好出言阻止,怕伤了他敏感易碎的琉璃心。

    梅良辰伸手抚摸剑鞘,耳边忽然想起若有若无的悲泣声。一惊之下,陡然缩手,茫然四顾,既无妖族,也无鬼类,以为自己劳累所致产生了幻觉。

    梅雪亭心中骇然,道:“别玩了,把剑给我。”

    “不嘛,再看看。”

    梅子谦抱着斩魔剑跑开几步,摸个不停,看个不停,拔出长剑,忽然“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花纹,好别致啊。”

    返回梅良辰身旁,指给他和梅雪亭看。

    剑身上刻着樱桃般大小的纹路,极淡极浅,需要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一个较大的圆点,紧挨着一个较小的圆点,被一团火焰包围。梅良辰看了半天,摇头道:“不清楚。”

    梅雪亭同样百思不得其解,道:“我也不清楚。”

    “小丫头别睡了,快过来瞧瞧。”

    梅子谦呼喝几声,将梅纤雨从睡梦中唤到现实中。

    梅良辰心中暗笑:“父亲都不知道,她会知道?”

    梅纤雨睡眼惺忪,慢腾腾走了过去,打量几眼,忽然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道:“这是子母祭纹。”

    梅雪亭心里咯噔一下,道:“你胡叨叨什么,从没听说过这种花纹。”

    “真的是子母祭纹,”梅纤雨斩钉截铁地道,“那一年我在一座荒岛上发现了一个铸剑谷,在石壁上发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文子和符号,其中就有子母祭纹,原来岛上千余年前有一位铸剑大师,耗尽毕生心血要锻造一把极品宝剑……”

    梅雪亭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出海瞎溜达,究竟遇见过什么,还有什么是你没说过的?”

    梅纤雨得意洋洋,仰头望天,哈哈几声,道:“多了去了,能写一本厚厚的传奇故事,送给说书先生,保他赚的盆满钵满。”

    梅雪亭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说你胖还喘上了,别总是一副博学多闻的样子,臭显摆什么,你给我谦虚点。”

    梅纤雨张牙舞爪道:“我是公认的博学多闻见多识广,从天上到地上从东西到南北,从基本的常识到几千年前的民俗习惯,医药毒蛊诗词歌赋,万妖典籍动物植物图谱,什么没装在我的脑子里。唉!站在知识的高峰上,女儿我真是孤单寂寞冷啊,难得棋逢对手的遗憾,你们怎会了解。”

    梅良辰啼笑皆非地望着她,觉得这丫头太能吹了。

    梅雪亭颇不客气地呛她:“井底的蛤蟆,看到巴掌大的一块天,都以为自己看到了浩瀚宇宙。上一旁呱呱叫去。梅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哪里需要你来指点迷津。”

    梅子谦吭哧吭哧笑起来,梅良辰绷着脸,竭力憋着笑。

    梅纤雨这个人,自恋又自负,脾气倔嘴巴损,一副普天之下我最厉害谁也没辙的样子很气人,梅雪亭呛她,两兄弟都感觉畅快。

    梅纤雨却在父亲的双目中看到一抹竭力掩饰的惊慌之色,疑云顿起,萌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

    悄悄一瞄梅良辰,见他低头摆弄着粽子糖,故意打个哈哈,道:“再仔细一看,我也懵了,究竟是啥,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