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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兰亭凤凰

    沈圣君威猛盖世,连草菅人命的凶残水鬼都对他退避三舍。

    污水中的莲依然在朝着周遭疯长,很快就朝着水鬼的船只蔓延过去,水鬼一撑船篙,满脸阴沉地往后飘去。

    沈顾容又是一剑挥了过去。

    不知春在沈奉雪手中,随意一挥便是铺天盖地的寒霜和杀意,但是在沈顾容用来,那剑意优柔如春风,雨濡风摇,不带丝毫冷意。

    一声脆响,剑意裹挟着漆黑的污水,将水鬼手中的船篙削断一截。

    水鬼神色阴沉,死死盯着沈顾容,却迫于沈顾容身上还未完全散去的凌厉威压,催船往后退去,竟然连那半截船篙都不要了。

    被削断的半截船篙还没下落到水中,就被一株莲花张开花瓣飞快一卷,随后猛地栽到水中。

    下一刻,莲仿佛成了精似的从沈顾容脚下冒出,左摇右晃地将一截船篙奉到沈顾容面前。

    沈顾容面容冷淡,抬手接过那一小截船篙,看也不看随手抛给温流冰。

    这船篙好像有某种奇怪的力量,但是沈顾容却不知道要如何用,只好故作高深交给温流冰,让他徒儿自己去悟。

    他垂眸看着仿佛在献舞的莲,即使已经差不多快习惯这个世界了,但此时看到这株类人的莲花,还是觉得很刺激。

    温流冰离了摇摇晃晃的船,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他起身踩在莲上一把接住了那船篙。

    “师尊。”温流冰仔细检查了船篙,如实道,“这好像没什么用。”

    沈顾容:“……”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温流冰性子太直,根本不懂照顾师尊感受,他又一向信奉“师尊做什么皆有他的道理”,所以更看不出此时沈顾容脸上的尴尬,还在追问:“师尊将这船篙交由三水,是有什么其他妙用吗?”

    沈顾容面无表情地心想:「用来堵住你的嘴。」

    牧谪:“……”

    温流冰看不会旁人的脸色,还在:“师尊?”

    牧谪心想,师尊这些年没把你逐出师门,还真是善待你。

    眼见沈顾容又要开始自创骂人的词了,牧谪干咳了一声,道:“大师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收服水鬼要紧。”

    那水鬼应该是忌惮突然恢复灵力的沈顾容,却又不甘心这么放他走,手握着大半跟船篙站在破烂的小舟上,离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冷冷注视着他们。

    温流冰从不允许旁人过多干涉他的事,更何况他早就看牧谪不顺眼了,闻言眼神如刀冷冷剜了他一眼:“不用你提醒我。”

    牧谪像是被吓到了,肩膀微微一抖。

    沈顾容无意中扫见,眉头立刻蹙起,他踩着莲快走几步到了牧谪身边,将他往身后一护,冷冷看着温流冰。

    温流冰立刻道:“我什么都没做。”

    他话音刚落,牧谪就双手抱着沈顾容的蜂腰,将小脸埋进了他怀里,好像十分害怕。

    沈顾容的眼神更凶了。看書溂

    温流冰:“……”

    温流冰气得脸发白,又狠狠瞪了牧谪后脑勺一眼,面无表情地拎着剑去打水鬼了。

    雪满妆已经飞了回来,他盘旋几圈正想要落在沈顾容肩上,就被沈顾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了下去,他只好委委屈屈地踩在一株莲花上,啾啾叫了两声。

    水鬼的船篙在水中轻轻敲了敲,波纹荡漾开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凤凰认主……”

    沈顾容在水鬼结界中根本无法动用灵力,方才那股骇人的气势只是借助了那只凤凰认主之契的灵力才一时能用罢了。

    想到这里,水鬼冷笑一声,船篙一搅,无数怨灵再次应水而生,在空中凝成密密麻麻的墙阻挡住踏莲而来的温流冰。

    温流冰一剑劈来,直接将那堵怨灵墙劈开一道锋利的口子,接着灵力骤然炸开,将所有怨灵悉数诛灭。

    只是当怨灵化雨噼里啪啦落下时,原本在不远处的水鬼带船一起,全都消失了踪迹。

    温流冰瞳孔一缩,反应极快,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反手挥出一剑,那股裹挟着化神境的剑意掠过漆黑的水面时,竟然将冰冷的水刮得沸腾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剑意直直地和沈顾容擦肩而过,骤然在他身后炸裂开来。

    那被溅起的黑色水珠噼里啪啦往下落,沈顾容猝不及防被砸了满身,连皎白的长发上都滴落了几滴。

    沈顾容被吓得微微一抖,微微弯腰将牧谪小小的身体护在身下。

    黑雨落完后,沈顾容惊魂未定,第一反应是:「逆徒,你是终于要弑师了吗?!」

    逆徒踩着凌乱的莲花荷叶快步而来,疾声道:“师尊,当心脚下!”

    只是四个字,沈顾容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突然感觉脚下一直蔓延到小腿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一把将牧谪抱起来,想也不想朝着脚底下挥出一道灵力。

    不知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手中消散了。

    雪满妆妖相还是幼崽期,可用的灵力十分之少,方才沈顾容那两剑已经将雪满妆所剩不多的灵力用了个差不多,所以这一击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只是堪堪将水面的莲花打个粉碎。

    那水面上,露出了水鬼那阴测测的脸。

    他撑着船,竟然还能潜入水下。

    那水鬼仿佛同如墨似的水融为一体,只有那泛着白的眼瞳透过一层薄薄的水面死死盯着他。

    沈顾容险些惊叫出声,堪堪忍着才没有丢人现眼。

    他快退几步,那铺天盖地的莲正在缓慢枯萎,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着沈顾容就要落入水中,温流冰眼疾手快一把将手中半截船篙甩过来。

    在入水的那一刹那,船篙原地化为一叶扁舟。

    沈顾容想也不想将牧谪往船上一扔,自己正要落到船上去,就眼睁睁看着那只船连带着满脸愕然的牧谪骤然消失在水面上。

    沈顾容:“……”

    他今日,是犯了太岁吗?

    船篙化为小舟将牧谪强行送出了水鬼结界,剩下的两人一只凤凰却遭了大难。

    雪满妆还好,有地方能让他随便飞,就算迷路在大雾中也只要飞一会就能回来。

    但是随着沈顾容灵力的消散,那莲花迅速枯萎,不到片刻两人连落脚的地方都寻不到了。

    沈顾容衣衫翩翩落在最后一株莲花上,眉头紧皱看向温流冰:“你方才说有破解水鬼结界之法,是什么?”

    温流冰一直微微仰头不敢看水,他手中握着兰亭剑,眸色冰冷地微微旋转兵刃,道:“杀了他就能出去。”

    沈顾容:“……”

    他徒儿一直都这么莽的吗?这么些年没被人打死?wǎp.kāΝsHμ⑤.ξA

    “洞庭的鬼修全是作恶之人。”温流冰冷冷道,“这水鬼不知受何人点化,从洞庭逃脱,在朝离人峰而来的路上他已杀了数人,就算能抓他回洞庭,左右也逃不过一个死。”

    沈顾容没说话。

    温流冰看到沈顾容垂眸沉思的模样,脸上的寒意稍稍退去,他将手中的本命剑恭敬交给沈顾容,道:“师尊且拿着这把剑。”

    沈顾容微微皱眉:“嗯?”

    “您的不知春不在手边,现在灵力又太过虚弱,需要一把神兵傍身。”

    沈顾容一愣,不知春?

    方才他手中握的不就是沈奉雪的本命剑不知春吗?

    怎么就不在手边了?

    他歪头想了想,脚下一个踉跄,最后一株莲花仿佛也要枯萎化成灰烬了。

    最后一寸落脚的地方也要消失,沈顾容心中一慌,突然回想起方才沈奉雪的那句话。

    「你得学会如何靠着自己活下去。」

    靠着自己……

    沈顾容突然有些茫然。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遇之事要么是靠着奚孤行,要么便是沈奉雪,他甚至连一只夺舍牧谪的疫鬼都不敢轻易捏死。

    在这水鬼结界中,若不杀了水鬼,那就是他死。

    如果他死了,那他还能回家吗?

    沈顾容想到这里,突然浑身一寒。

    这个念头他来到这里后从来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他怕自己回不了家,见不了爹娘兄长胞妹。

    对这个设想的恐惧,以至于沈顾容冒出“不能回家”的念头时,心尖一疼,手几近是本能地死死握住了温流冰的兰亭剑。

    他垂眸盯着脚下正在枯萎的莲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握着剑往水中一刺。

    那漆黑的水仿佛是由无数怨灵组成,带着凌厉的剑尖一刺,脚下传来铺天盖地的惨叫声,挣扎着伸出无数双手想要拽着他的脚把他拖下无边炼狱来。

    沈顾容心想:“我可不是来这里送死的。”

    他微微闭着眼睛,无视脚下仿佛影子似的鬼手想要来抓他的腿。

    沈奉雪的记忆虽然支离破碎,但对于同鬼修交手的本能依然存在。

    沈顾容在那记忆中翻了片刻,终于在记忆一角寻到了办法。

    他猛地张开眼睛,朝着天上飞来飞去的雪满妆道:“雪满妆,来。”

    雪满妆根本不记打,听到美人叫他立刻飞了回来,卖乖地啾啾叫着。

    沈顾容说:“你现在还能使出凤凰火吗?”

    雪满妆微微歪头,茫然地“啾”了一声。

    沈顾容说:“火。”

    雪满妆这才恍然大悟,他紧闭着眼睛憋了半天,才终于一张尖喙,吐出一小簇凤凰火苗来。

    沈顾容:“……”

    虽然雪满妆已经成年,但还是因为被强行打回幼崽期无法使用出太过凤凰火来。

    沈顾容突然感慨,百因必有果,报应来了。

    那水鬼太过狡猾,撑着船在水里穿梭,按温流冰的修为竟然也找不出他的藏身之所。

    扫到沈顾容在和雪满妆说凤凰火的事,温流冰微微挑眉:“师尊想要用火来对抗水鬼?”

    沈顾容点头:“我们脚下虽然瞧着是水,实则只是无数怨灵凝聚的暗河罢了。”

    而凤凰火能烧尽世间一切事物,对阴煞之物更是有用。

    雪满妆听说沈顾容夸他的火有用,立刻蹦了两下,欢天喜地地开始吵沈顾容喷火。

    他费了半天的劲才吐出来掌心那一团凤凰火,沈顾容看到他声音都沙哑了,好像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哪怕再厌恶雪满妆也终于有些不忍心了。

    “别吐了。”沈顾容难得主动抚了抚雪满妆的脑袋,“这些应该够用了。”

    雪满妆本来都奄奄一息了,突然被摸头整个鸟呆怔一瞬,立刻原地蹦起来,啾啾叫着还要给奉雪美人喷火。

    沈顾容又摸了他两下,道:“老老实实待在我肩上。”

    雪满妆立刻不吭声了,满脸喜色地蹲在沈顾容左肩,小脑袋都在左晃右晃。

    沈顾容没在管他,将凤凰火悬在兰亭剑上,接着让温流冰操控着灵剑如水。

    温流冰点头,操控不情不愿的灵剑唰的一声破水而入,开始四处飞窜地寻找那只水鬼。

    水鬼结界仿佛是一条长长的河流,兰亭剑挂着凤凰火直来直去,那怨灵惧怕灵剑更惧怕凤凰火,全都尖叫着避开它们。

    只是片刻,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兰亭剑从水中钻出,带出一道阴煞的鬼气,重新回到了温流冰手中。

    凤凰火威力极大,只是一下就将水鬼燎成重伤。

    船托着水鬼从水中缓缓漂浮出来。

    水鬼浑身是血,挣扎着扶着船沿,眼神依然凶狠地瞪着沈顾容。

    沈顾容利用最后一丝灵力,抬手挥去,在水中铺开了一条莲花路。

    他正要起身过去,温流冰却拦住他:“师尊,水鬼诡计多端,还是要当心些。”

    沈顾容没有理他,踏莲而去,白发垂曳被无形的风托着轻轻拂起。

    他缓步上前,走到水鬼那破烂的船边,居高临下看着一身狼狈的水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水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阴森笑了出来:“想不到当年一人一剑将无数鬼修诛杀的沈圣君,竟然也有慈悲怜悯之心?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沈顾容淡淡道:“我并不可怜你,我只是可怜那些被你无辜杀死的人。”

    “无辜?”水鬼咧嘴一笑,“这世间有无辜之人吗?若不是你当年毁了我双目,他们也不可能被我杀死。”

    沈顾容没有被他的话动摇,只是道:“谬论。”

    凤凰火又一簇沾在了水鬼身上,将他阴气形成的身体逐渐烧得溃散,他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脸上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神色反而更加癫狂。

    “南殃君护了你这么多年,为此不惜同妖族交易,定下那百年之约。”水鬼声音嘶哑地道,“可是沈奉雪,你却离开了离人峰……”

    沈顾容一愣,蹙眉看着他。

    水鬼突然哈哈大笑:“我的船靠不了岸,你也一样。”

    沈顾容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说天书吗?

    他正要追问,却见那水鬼一手按着船沿,竟然要强行往水中翻。

    温流冰眼疾手快,直接将兰亭剑挥出,只听虚空中一声尖利声响,沈顾容觉得耳畔好像有什么东西忽地刮了过去。

    定睛一看,温流冰的兰亭剑已经死死将水鬼钉死在了船沿上,双目圆睁,厉鬼似的死死看着他。

    沈顾容:“……”

    温流冰踩着莲快步而来,沉声道:“水鬼为地缚怨灵,不可离开船和水,否则会变成无意识的恶灵。”

    那水鬼已经被凤凰火和兰亭剑一箭穿心,鬼气彻底消散,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睛看着仿佛永不见天日的虚空。

    那眸中似乎有留恋,又似乎有解脱。

    温流冰解释了一句,走到沈顾容面前,这才发现此时他师尊身上已沾满污黑的血。

    ——全是方才他那一剑刺过去溅出来的。

    沈顾容被吓得双目呆滞站在那,一身脏污在青衣上极其扎眼。

    沈奉雪从来都是一身青衫一尘不染,端庄如仙人,哪怕天幕下雨也断不会让半滴雨水沾染衣襟。

    温流冰从未见过自家师尊这般狼狈的模样,有些诧异,疑惑道:“师尊,您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沈顾容:“……”,,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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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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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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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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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我有没有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宰了你们!陆叶说话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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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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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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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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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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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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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看最新正确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因为杨管事冲进来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不像是在为刘氏兄弟出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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