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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表面上敷衍

    说完他厌恶地看了眼殷佩敏面前一封藏青色密信,一看就知道是西厂来信,不知道又在背地里告谁的状了。这些损阉货,要是继续这样放任下去,难免重蹈前朝阉党横行之祸,女人执政就是这样,喜欢用这个阉货……

    唉……许久未见过圣上了,也不知道那天花好得如何了……

    龚诚的反驳也让殷佩敏一愣,她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之前自己的首肯只是为了表面上敷衍他们,难道说在封赏旨意之后,还有一道格杀的密令?

    难道说莫可卿赶到安顺城,却发现传旨主使失踪,副使手中有圣旨,但是旨意只有前一半,没有关键的后半截?

    更让她心生凉意的是,莫可卿前来询问那旨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可卿都没有发现旨意有何不对,皇家圣旨可不是随便能修改的,到底是谁可以这样天衣无缝地将旨意给改了,甚至连可卿都看不出破绽?

    最后的这个问题更是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冥冥之中,似乎让她担心的一事情,终归是要发生了……

    “越漠之战,事有蹊跷……”殷佩敏并不直接回答龚诚的问题,但是也知道这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再深追下去,“哀家刚刚接到西厂密信,岚宛清进入西番大营之后的事,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事实真相尚无定论,倒是西番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完颜浩真暗地里长供岚宛清牌位,感谢她放他逃之恩。要是真是这样,那岚宛清所谓的独闯大营,伤敌军主帅之事完全就是子虚乌有,她不只不是英雄,反而是奸细!”

    “那也可能是完颜浩真大败之后,使的反间计。”龚诚一脸的不以为然,“完颜浩真行事向来狡诈,当初对五疆大王他也用过这番计谋,使得五疆险些分裂,前人之鉴,不得不防啊。”

    “你的意思是,哀家就是五疆那些没有头脑的蠢材?”殷佩敏柳眉紧蹙,神色凛然,“龚诚,你好大胆子!”

    “微臣不敢!”龚诚一躬身,吸了口气说道,“太后生审慎,怀疑也在情理当中。但是微臣已经派人了解过战事始终,虽然岚宛清入西番大营之后的事情无从证明,但是七天里岚宛清在越漠的表现,为千万人所见,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一个拼死护城之人,又如何可能与敌军勾结?微臣尽可担保,岚宛清绝对清白!还请太后还岚宛清一个公道,不要寒了天下战士之心,寒了越漠百姓之心!”

    “臣附议!”太保上官靖往前一步。

    太傅眼看也要上前,殷佩敏冷冷一扫,他微微一迟疑,低头不语。

    殷佩敏目光扫向殿下众臣,所有人都低着头,但是她的脸色却依然难看得很。

    在群臣眼里,她很明显的看到了不赞同。这让她的心里很是无力,所有人都以为坐在一国之上的位置,就能随心所欲。却也不知道,就算身为帝王,也不能任而为,一个国家如果出现任专权之主,那就是亡国的征兆初始,就算皇位也难以坐稳。

    这个道理,是先帝教予她的。

    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得任专权,尊重臣下,也会在群臣反对之时,认真思考甚至会收回成命的君主,为政,他达到了他所言的一切,但是为夫,他始终是一个专治武断的男人。

    他任地得到了她,独占了她五年,从来没有问过她一句意见,也没有听从过她一句话。

    如今,她坐上了他昔日所坐之位,掌控着他生前的一切,拥有了真正的权力,很多时候,女人的任与心里久存的恨意,让她很想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肆意报复与专权,让此生的自己鲜明地活上一回。

    但是她又清楚无比的知道,她不能……

    她不能做亡国之君,不能做昏庸之主,不想让后世在提到她殷佩敏的时候,说她是个后,祸国殃民。

    她有自己的想法。

    在此之前,她要摒除一切私念,从公义出发,获得臣子们真心的拥戴。

    大计为上,私怨暂了。

    君王无私事,这是他所说过的。

    殷佩敏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的怒火已经平息,也定了主意,但始终是怨难平,过了许久,她清淡的声音才在殿里响起,“诸卿所言在理,只不过是一面之辞,事实真相,需要人来证明,若一日不证明,封赏一日不定。”

    她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热气一腾而上,将她眼角的锐利给掩盖了去。

    证明?谁来证明?

    是让西番主帅完颜浩真来证明,还是让那些早已亡于战场的西番士兵来证明?

    慕寒倒是可以证明,为了那个,他也会这样做,但是他赶得及吗?

    莫可卿现在一定已经把岚宛清给禁了,等到慕寒赶回上京,再加上来回传旨的时间,就这么天的功夫,以西厂的本事,足以让那个女人丧命了。

    对于西厂的能力,她一点也不怀疑。

    微微低垂下的双眼,隐隐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谁能证明?”

    一室寂静,所有人都无法答复,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没有真凭实据,任谁也不能多说一句。

    殷佩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正准备将茶杯放下的时候,一道淡淡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能证明。”

    声音里有着笑意,却没有温度,让人听了觉得心里凉凉的。

    龚诚等人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眼里却是一番笑意涌现。

    殷佩敏却不同,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背脊一直,瞬间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

    他怎么会回来的?

    他怎么可能现在回来的?

    他不是应该陪着那个女人去安顺城受勋了吗?

    他为了救那个女人,私自调兵,这还不够,还要回京公然为她撑腰?

    殷佩敏的手紧紧扣在宝座上,黄金琉璃护甲死死抵着,在金面宝座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压痕,但是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冷漠而又高傲的笑容。

    “哀家突然觉得,”她说道,“咱们这齐霄皇宫的宫禁,实在太过松散了,哀家甚至担心,说不定哪天就飞出个刺客把谁给杀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人敢接这个话头,只有那立于门口的高大身影,微微一躬声说道,“太后言重了,微臣出入宫禁之权,当初还是您给的呢。微臣也一直心生惶恐,既已如此,那还请太后将成命收回吧。”

    殷佩敏看着慕寒,同样带着笑意,“给你就是给你,怎可再收回来?这齐霄皇宫对于入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的慕家少帅而言,根本也不够看的,容亲王你也无需自谦。”

    “慕家少帅现在连自家家门都无法翻进去,倒是太后过誉了。”慕寒笑着扶着腰,慢慢地走了进来,接着微微一躬身,“微臣慕寒,参见……”

    “起来吧……”殷佩敏没等他行完礼,就随意一挥手。

    慕寒却还是依规矩施完礼,扶着他那明明不痛却看起来似乎痛得不行的腰,微笑着站在一边。

    殷佩敏坐在上方,等着他开口,他却久久不说话。她倒也乐见其成,他不开口最好,那这证明的事就只能这么翻过去,两人这样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她坚持不了了。

    他不开口倒是可以,她却没法不开口,前几日是她宣召慕寒回京,为他调遣天齐军一事作解释,慕寒接旨之后就表示一定快马加鞭赶回上京,结果紧赶慢赶偏偏这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给赶到了。

    她自然得问到调军一事,慕寒自然也会接过话岔说到西番军中之事,最后她必然会被他给绕过去。

    殷佩敏心里暗恨不已,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有慕寒的探子,怎么会每次就这么凑巧?她想着,是不是先装傻,把事情糊弄过去,现在群臣都不站在她这边,再加上个慕寒,凭着他超绝的身份地位,她根本就讨不到半分的好。

    她还没开口,慕寒已经笑道,“太后,微臣如今急急回京,就是想要在驾前证明自己,刚好现在诸位大臣也在,也好给微臣一起做个见证。”

    殷佩敏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他刚刚说的证明,是要证明自己的无辜,与岚宛清没有半分关系?

    他不是回京来给那个撑腰的?

    殷佩敏心里的喜悦轰地一下就炸开来了,刚刚还冷无比的殿堂似乎都开始泛着暖意,如春风拂过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刚刚还看起来面目可憎的群臣,现在看起来也都是一个个英俊无比,而对面站着的慕寒,更是珠玉般光彩,让她见了心生近意,真想凑上去好好与他亲谈一番。

    她目光转而又落在慕寒微微带着尘土的衣襟之上,还有他眉间无法抹去的倦意,她突然就有些恼了,她干嘛那么着急催着他进京呢?害得他如此奔波劳累。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这么急着进京,是不是也是因为怕她生气呢?

    “英亲王……”殷佩敏再次一开口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在奏折上你已经说明了事情原委,但是哀家免不得还是想要亲口听你说说,不过这事倒也不急,来人啊,给英亲王看座。”

    众臣全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看着眼前急转直下的场面,这又是个什么节奏?刚刚他们还明显感觉得到太后一副冷欲雨的表情,怎么一瞬间就变得这么和善可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