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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滑落的丝巾

    去江岷家的路上,苏画不停地问江岷的情况,一方面是真的想知道,另一方面是怕沉默下来自己又会想起昨晚的那个秘密。

    还好路程并不长,很快便到了江岷家。苏画和江岷相见的时候,彼此都有些百感交集。苏画看到那个曾经一脸阳光的江岷,如今却是眼神晦暗,难过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说不出话来。

    江岷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般的女孩子,想起自己曾经在程惜雅的挑唆下,怎样伤害过她,愧疚和心疼也让他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着,最后是秦棋,一手拉住苏画,一手搭在江岷的肩膀上,轻轻说了声:“先进去吧。”

    进门后,苏画看到了江岷的父母,从他和程惜雅离婚,他们就过来和他同住,也是心疼儿子,不想让他一个人在痛苦中煎熬。

    “江伯伯,宋阿姨。”苏画叫,看着他们鬓边的白发心疼。

    “哦,画画来了啊。’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亲昵地叫她的小名。

    江岷的妈妈走过来,拉着苏画的手摩挲,眼里有说不出的伤感。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大院里天真无邪的孩子都长大了,却各有各的际遇,各有各的伤痛。苏画之前的事,她也知道个大概,现在看见苏画身边的秦棋,宽慰了许多,那也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家的江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苏画无言地握了握宋阿姨的手。江岷现在或许恨程惜雅,可那正是因为他过去太爱她,所以想要从这深刻的爱恨中挣脱出来,太难。

    江岷的爸爸怕这样的气氛会勾起大家的伤心事,走过来拉走江母:“走,我们买菜去,中午好给孩子们做饭。“

    “哎,那你们先坐,岷岷给画画他们泡点茶。“江母也收敛了情绪,跟着丈夫出门。

    客厅里再度静了下来,秦棋知道苏画和江岷之间,需要一段独处的时间,也站了起来:“我正好今天在这附近有点事要办,去一下再回来。“

    “那你早点回来吃饭。“江岷招呼他。

    “嗯,好,苏画,那我走了。“秦棋转头对苏画微笑,她点了点头。

    房间里只剩下江岷和苏画两个人。江岷搓着手掌好几回,低着头开口:“对不起,苏画,我以前……“

    “别说了。“苏画柔声打断他,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还是那种妹妹般的贴心,江岷心里温暖激荡,终于抬起手臂,拥抱了苏画,泪从眼角流出来:“你不知道,惜雅她……‘

    苏画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她知道江岷的心里,存着多少痛,因为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也真真切切地经历过。

    温暖的拥抱,终于让江岷慢慢平静下来,他松开了苏画,细细端详她:“苏画,你变了,成熟了。”

    苏画苦笑:“人总会长大的。”痛是促进人成长的方式,破茧化蝶,经历的,是蜕皮时撕裂的痛。

    “你回来后……和他见过面吗?”江岷迟疑地问。

    “见过。”苏画叹了口气。

    “那你们……”

    “不可能了。”苏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流转的幽暗波光,让人看了心里揪紧了疼。

    “其实秦棋也挺好的。”江岷安慰她。

    苏画没说话,只是苦笑。

    她也知道,如果选择秦棋,会得到温暖的幸福,可是,感情从来都不是理性的,由不得主观来控制。

    江岷见她这个样子,也深深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就好像他自己对程惜雅,明明已经对她的所作所为,憎恶到顶,却仍旧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们之间那些甜蜜的片段。

    想到谁,就来谁,江岷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就将手机丢到沙发上,任它一遍遍地响。

    苏画看着江岷的神色,知道电话肯定是程惜雅打来的,她大概早已后悔,毕竟这世上也只有江岷,会对她那样好,把她碰在手心里呵疼。只是这份醒悟,来得太晚。

    有些裂痕,无论怎么修补,都不可能完好如初。

    铃声响到某一个时刻,戛然而止,像个悲伤的休止符。

    一直绷紧了身体坐着的江岷在那一刻垮了下来,靠进沙发。

    终究还是放不下呵,电话响起的时候,他不想接,想要折磨她;铃声停了的时候,他却又后悔,想知道她会对他说什么。

    苏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坐着,直到江家父母和秦棋陆续回来,一起吃了午饭,看似热闹,实则凄清。

    吃过了饭,江岷的爸妈拉着苏画聊些老院子里的家常,但苏画回家也少,知道的不多,所以很快也就没了话题。又坐了两分钟,秦棋和苏画告辞,江家人起身送客。

    可是这边的客人还没送走,那边却来了不速之客。一打开门,竟然看见程惜雅站在外面。

    江妈妈首先发难:‘你又来干什么?“

    江爸爸也是一脸怒火。

    程惜雅在开门的时候看见苏画和秦棋,有一瞬间的怔神,此时却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江岷:“我想和你谈谈。“

    江岷硬了心肠别开眼去:“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惜雅顿了顿,下定决心将语气放得更软更哀怜:“江岷,就算是看在苏画的份上,你也再给我个机会谈谈,好不好?“

    不说这还好,一说这个,江岷的火腾地冒了上来,对她大吼:“你还好意思说看在苏画的份上,你当初是怎么对待她的,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没少了你的功劳!“

    程惜雅从来没被江岷这样吼过,哪怕离婚之前的日子,江岷也没舍得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她怨恨地看向苏画,断定他们的叙旧中,苏画肯定又向江岷说了她的坏话,挑拨她和江岷的关系。

    本就不是低声下气的主,只不过这两年的倒霉,让她不得不收敛。到了这个时候,潜伏在性格里的的尖刻再次爆发出来。她瞟着苏画“嗤“地一声冷笑:”江岷你以为她现在过得不好么?她还不照样脚踏两只船,三天两头往华易跑?“

    苏画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受激,她只是平静地看了看程惜雅:“我去华易是为了工作。“

    程惜雅嘴角一撇:“少说得这么光明正大,若是你和易沉楷之间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把一张两百万的大单给你?“

    苏画并不示弱,笑得镇定自若:“他要买仪器,我要卖仪器,明码实价,银货两清,我需要和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惜雅被堵得一时无话,却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苏画:“你骗小孩子吧,你跟易沉楷没什么,谁相信……“

    “够了。“江岷忍无可忍地怒斥:”你还嫌以前没污蔑够吗?怎么这么死不悔改!“

    程惜雅被吼得一愣,眼泪滚了下来:“你也这么护着她,你还说我死不悔改。真正死不悔改的人是她,她还是那个勾三搭四的狐狸精!“

    “啪。“一声耳光的脆响,现场的人都呆住。

    江岷看着自己的手,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了程惜雅。

    程惜雅的一双眼睛,睁大了看着江岷,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苏画此时也觉得心里难受,即使她讨厌程惜雅,也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秦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我们还是先走吧。“

    苏画知道她再留下来,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便随着秦棋打算离开。

    程惜雅尖利的叫起来:“你想走,没这么容易!“

    说着就扑过来拉扯苏画,秦棋和江岷同时伸手想要拉开她们。混乱中,程惜雅抓住了苏画脖子上的丝巾,猛地一拽。

    那一秒钟,对苏画来说,像无数个慢镜头。丝巾的结打开,一寸寸滑过她的脖子,最后飘落在地上,吻痕赫然显露……

    苏画的脸,变得煞白,程惜雅的眼睛,却变得血红,她的笑声,如同砂纸打磨玻璃,尖锐得让人心悸:“哈哈,苏画,你这该不是昨晚和易沉楷亲热后留下的吧,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上了他的车。“

    原本站在苏画背后,没有看见吻痕的秦棋,目光也随程惜雅的话,滑到苏画的脖子上,看到了那处亲密的印迹,脸在瞬间苍白如纸。

    程惜雅又含恨而得意地看向江岷:“怎么样?她是不是照样牵着秦棋的手,却和易沉楷上床!”

    秦棋和苏画握着的手,不知道是谁先失了力道,反正是攸然松开,各自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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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难过地看着他们。

    下一秒,秦棋转身疾走,苏画怔在原地没有动,却被江岷推了一把:“你快去跟他解释啊。”

    这件事,哪里有解释的余地?苏画咬紧嘴唇,却还是跟了上去。

    总归是要说清楚的,至少该说一句:

    秦棋,对不起。

    但是秦棋连说这句话的机会,也没有给她。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他看着远处,僵硬而果断的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要说,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苏画只能默然地坐着,和他一起看着远处。

    前方的路,一个上坡接一个下坡,起起伏伏,谁也看不到,终点在哪里。

    走到一半,秦棋在路边停了车:“我还有事,你今天自己回去吧。”

    苏画默默地下了车,一个人沿着路慢慢往前走。

    秦棋的车,拐上了另一个岔道,在后视镜里,他再次看了一眼苏画的背影,心中凄然。

    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代替他,走进你的心?(未完待续)